在西漢的悠閑生活

第兩百八十九節 兄弟(2)

第兩百八十九節兄弟(2)

第兩百八十九節兄弟(2)

在元狩二年之前,匈奴國內還有兩支大部落。

一名渾邪,一名休屠。

在當時,休屠部落是歸屬渾邪部落管轄,渾邪部落在當時是整個匈奴西部靠近漢地邊境一帶的廣闊草原的真正主人。

渾邪部落的王,甚至能不理會單于庭的命令自行其事。

但,元狩二年夏,一代天驕霍去病領軍出塞,痛擊匈奴,將整個匈奴西部和南部部落打的落花流水,慘不忍睹,甚至當時匈奴單于伊稚斜的一個兒子都被霍去病俘虜了……

在那個時代戰無不勝的軍神面前,渾邪王遭受了最嚴重的打擊,他最精銳最寵愛的一個萬騎被徹底殲滅。

他的兒子,丞相、國中大將,被俘虜的不知道有多少,甚至就連祭祀天地神靈,祖先靈魂的金人都成了霍去病的戰利品.

當然,渾邪部落還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那幾個部落干脆就徹底的從匈奴的政治版圖上被霍去病抹掉了。

像折蘭、盧胡這兩個部落從部落首領一直到奴隸,被霍去病殺了個一干二凈……

等霍去病封狼居胥,得意洋洋的帶著大批的俘虜和戰利品,招搖過市,班師回朝之后。

渾邪王才帶著他的部下,從深山荒澤中跑出來。

還沒得及喘口氣,他就聽到了單于庭準備治他罪的風聲——在匈奴,實行的是最赤露ǒ露ǒ的叢林法則,有實力才有地位。

而那個時候,渾邪王的心腹精銳萬騎被霍去病一戰全殲,失去了那張他最大也最能依仗的王牌。

而當時,被徹底滅族的折蘭、盧胡兩個部落殘留下來的牲畜、奴隸和草場,已經被單于庭給充公了。

單于庭如此不講義氣。

渾邪王當然也不是好相與的。

于是他把心一橫,就派了使者去漢地請降。

然后就發生了那件著名的霍去病單騎入帳,呵斥渾邪王,將八千多個不肯投降的匈奴人統統砍了腦袋的故事。

從霍去病招降渾邪、休屠兩部,至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

渾邪、休屠兩部,到現在,除了還保持了游牧的習俗,靠蓄養戰馬和牛羊維生之外,基本上已經完全漢化了。

像是渾邪王,投降之后被天子劉徹封為漯陰侯,下面帶頭投降,并且服從霍去病命令,拿起武器殺了自己同胞的渾邪部落和休屠部落的大小貴族也各有封賞,共有四人被封為列侯。

今次趕來救援成宜的,正是當初被封為輝渠侯的休屠部落都尉鷹庇之后。

這一代的輝渠侯,早就拋棄了自己的匈奴姓氏。

跟金日磾一般,他也給自己取了漢姓漢名。

他現在的名字喚作:屠成。

屠成今年大概二十四五,對于他來說,匈奴已經是完全陌生的外國了,他從小就在漢地長大,很小的時候就去了長安讀書,接受的是最正統的漢室教育,假如不是他老爸死的早,他被逼著趕回來接任這個首領的位置,現在,他恐怕還在長安城里逍遙快活。

“沖過匈奴蠻子的防線,俺們去幫成宜縣的勇士守城!”屠成輕輕揮手,剎那間,兩千多休屠部落的騎兵排出了一個標準的騎兵沖鋒隊形,如同漲cháo的cháo水,排成一條直線,沖向了匈奴包圍圈的一角。

而對面的匈奴人,當然不可能讓這些他們眼中該千刀萬剮的叛徒沖過他們的防線。

“準備!”十幾個匈奴小王騎著烏孫馬,在一排排的匈奴騎兵前沖過去,隨著他們聲嘶力竭的嘶吼,數以千記得匈奴人跳上了戰馬,同樣排成一個騎兵陣型,準備迎接對方的沖撞。

“鏑!”鳴鏑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殺光他們!”屠成大聲喊了起來,他眼中甚至不滿了血絲,仿佛對面的那些匈奴人是跟他有殺父之仇的不共戴天的死敵。

“殺光這些匈奴蠻子!”他手下的騎兵大吼了起來,手里的兵器紛紛揚了起來。

事實證明,只有叛徒才是戰斗力最強的軍隊。

像是在漢軍的正規野戰騎兵中,通常殺匈奴人最多,作戰最勇敢的幾支部隊都是從渾邪、休屠或者其他叛逃到漢地的匈奴人中征召的。

這些人為了證明自己已經跟過去一刀兩斷了,在作戰之時,其瘋狂程度經常讓漢軍的將領目瞪口呆。

而在匈奴,大體也是這樣一個情況。

最關心匈奴興衰,為匈奴出謀劃策,甚至到了吐血地步的人,大部分都是漢朝的叛徒,投降者。

而屠成這個輝渠侯手底下的人,尤其如此。

因為……因為……在元狩二年的夏天,在黃河邊上,揮舞著屠刀,將那些不肯投降的同族的腦袋砍下來的,大部分都是現在在場的士兵的父親或者叔叔……

“是原來休屠王手下的鷹庇的部落!”通過對對面的叛徒的旗幟的觀察,右賢王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額頭上的青筋畢lù。

元狩二年,發生在黃河邊上的那一次大屠殺,是所有匈奴王族永生難忘的恥辱。

對于這些該死的叛徒,沒有一個匈奴王族不是做夢都想把他們撕成碎片。

而在叛徒中,第一個揮起屠刀,殺那些忠于王庭的匈奴人最多的就是那個鷹庇和他的手下。

“統統殺光,不要俘虜!”右賢王大聲的道。

事實上,已經不用他命令了。

在匈奴國內漢朝的輝渠侯鷹庇以及他的后人的名聲,大概就跟衛律在漢朝一樣。

幾乎每一個人都耳熟能詳,清清楚楚的記得。

當輝渠侯的旗幟出現在戰場上的剎那。

成宜……已經無關緊要了。

現在,所有的匈奴人都只有一個愿望,那就是把這些該死的叛徒統統撕成碎片,踩成ròu泥。

而同樣的,每一個輝渠部落的人都清楚。

眼前的這些在外貌、體型甚至血緣上跟他們幾乎沒有差別的匈奴人,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大敵人。

兩者之間,只能有一個能活下去。

這也是輝渠部落在看到狼煙之后,立刻就動員起來,前來救援成宜的緣故。

chún亡齒寒!

一旦漢軍構筑起來的城池要塞被匈奴人攻破,那么,生活在草原上的他們,還能有容身之所嗎?

這一戰,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戰斗了。

而是生存之戰!

為了部落中妻子,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自己的牛羊。

每一個輝渠人都緊咬著牙關。

“殺!”鳴鏑落下的瞬間,輝渠騎兵終于撞上了那些二十多年前的同胞。

一道道絢麗的刀光閃爍起來。

鮮血四溢,斷肢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