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娜取了那柄通體油黑的長槊來到場中,依著哈桑的規矩,拄著槊福了一福,其后才持槊在手。在他面對的精壯少年,則抱著手長槊行了一禮。
這是哈桑教給學生的規矩,在他的演武場在他的家中,他們就是宋人,得按宋人的規矩辦。因為在哈桑家中,得說漢話行宋禮。只是他一個宋人,如何來到這里,這還真是個未解之謎。
雖然槊是馬上的兵刃,但在馬下同樣有功夫。馬下的功夫不到,上了馬也枉然。因此哈桑特別強調馬下的練習,畢竟熟悉了槊招再借馬力,與一開始就借馬力練就的槊招,將會是兩個結果。
兩人施過禮后,手中平槊長槊抖手刺擊。用中華槊慣了的阿米娜也沒少端白蠟桿,因此起手招數就自不同。對面精壯少年當胸的一槊被他使了個懷中抱月,往外一架。
兩槊相交之下,精壯少年立即就察覺出,對面這個冷冰冰的師姐不簡單。在這個山谷中隨著老師哈桑,學習大宋長槊技法的人中,力大者占優勢。因此,自己憑著力大無窮外加招數精熟,所以才能拔得頭籌。
可現在兩槊一交,他立即就感覺得到,自己的力量似乎被水給吸去了一樣。阿米姐師姐的長槊上似乎是一點力量都沒有,但自己就是拔不到一邊去。他急忙抽槊換式,鋒刃一低直奔阿米娜的小腹。
阿米娜側轉過身軀,手中早已經從精壯少年那兒借了力的長槊,“啪啪啪”連續發招。一時銀光閃閃的鋒刃,不離精壯少年的哽嗓咽喉。
場中的激動看得他們的老師哈桑不信捋著三絡長髯,輕輕的點頭不已。
“看起來阿米娜在黃沙城那里,是學到了不少的新本領,恐怕……”
這時精壯少年為了力挽頹勢,手中長槊“唰”一聲,明晃晃的鋒刃直奔阿米娜前心刺來。阿米娜手抖槊往外一架,緊跟著把槊一擰,奔精壯少年便刺。這一下精壯少年吃不消了,阿米娜這一槊后發先至。倘若他執意要刺,那就不是什么比武了,分明成了以命搏命的戰斗了。
精壯少年心中一驚之下,手中刺出的槊只好回救,獨力向阿米娜的槊尖挑去。“篤”的一聲,就把阿米娜的槊就崩出去了。可能是用力過猛,阿米娜手上的長槊在身前盤旋了個半圓,使她向前空門大露。
“這是個好機會!”
精壯少年心中一喜,手中長槊帶著尖嘯的風聲,直奔阿米娜胸前刺去。阿米娜也看出來了,他飛得槊法主要用于將來上陣搏殺。不像自己,純粹是跟隨了趙伏波之后,在戰場上重新體會老師教的槊招。
還是那句話,不同的練法不同的結果。在黃沙城阿米娜抖過白蠟桿,在戰場使她的槊法,又揉合了槍法,夾帶刺客一招斃命的狠辣。可以說阿米娜現在的槊招,本質上已經與哈桑所教完全不同。
眼見精壯少年手中長槊刺來,阿米娜這時身體一側即已經躲過精壯少年的長槊。原本被蕩開的長槊借著師弟長槊帶來的力量,這時正盤旋過一個半圓。阿米娜的胳膊上猛然發力,控制著那股子力量,使槊尖再度射向對方的脖子。
一招斃命,這就是阿米娜刺客的本領。真稱得起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迅雷不及掩耳,令人難以防范。
眼見對方明晃晃的槊鋒直奔自己的嗓子,精壯少年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下,輸了個心服口服。
“唔,招數不錯,將來要是上了戰陣,借著馬力的話,我可能就抵擋不住你的力量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這時坐在地下的少年突然小聲說出他自己的名字,使阿米娜嚇了一跳。尤其是看著他的模樣,阿米娜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我叫魯鏗丁老師果然沒說錯,阿米娜師姐真是又漂亮又有本領!不過別聲張,別人可還不知道呢!”
魯鏗丁是誰,他就是此刻山中老人阿剌瓦丁穆罕默德的兒子。與阿米娜一樣,他也是從小接受哈桑的訓練,學會了漢語以及漢人治國、齊家的本領。也恰是為此,他與父親阿剌瓦丁穆罕默德多有不合,與自己其他的兄弟姊妹們,也說不到一起。
因此借口要和哈桑學習本領,就從父親的居所里搬到哈桑這里。只是那時阿米娜與法蒂瑪她們,都已經被委派了任務離開這里。因此阿米娜并不認識以前住顧他父親那兒,也就是所謂的皇宮里的魯鏗丁。
“原來……”
阿米娜心中有些慌張,雖然她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他已經上前幾步來到魯鏗丁的身前,自然向他伸出手去。這里是阿拉伯帝國,因此大宋通行的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在這里也沒有一點用處。
只是這時魯鏗丁卻突然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阿米娜剛有些奇怪,可她也猛然間聞到一股子怪味。
“哦,我想起來了,這真得謝謝法蒂瑪那丫頭,雖然……雖然這味道實在是讓人惡心!”
回想到自己用了法蒂瑪的藥水,大概這令人做嘔的味道,就是來自自己的身上,一出汗變得更濃郁了。不但對方,甚至包括阿米娜自己也皺了下眉。但心中卻由剛剛的擔憂,變成了無憂。
按法蒂瑪告訴她的,這種藥水每天沐浴的時候,在浴盆中滴上一滴,就足以使她保持一天的“異味”。而且這種異味,可以輕易驅離不懷好意的男人。
雖然,聞到阿米發娜身上異味的魯鏗丁看著阿米娜的目光,不再是什么欣賞。大概他實在是沒想到,這樣一個美女,居然是只能看不能碰的。雖然作為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他,可以毫無顧忌,也不會受到抵抗的取得他想要的女人。但這樣的女人,還是算了吧!
阿米娜立即就打蛇隨棍上,她向后退了幾步,居然帶著些歉意向魯鏗丁說了句“對不起”。接著就回復成那種冷冰冰的模樣,遠遠的躲開他。實則這時阿米娜的心中樂得像開了花,估計臭著兒子,老子也就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果然,事情的發展,因為法蒂瑪給阿米娜的藥水有了改變。當那位山中老人——阿剌瓦丁穆罕默德,因為與兒子不和,擔心他是不是有著什么意圖,帶著疑惑接見了阿米娜一次。
這次接見與阿米娜的估計相似,在接見的那天,特意要她沐浴、更衣、焚香之后才晉見。結果也與阿米娜估計的相似,那天特意滴了兩滴藥水的阿米娜,使幾乎所有人都掩鼻而過。
雖然大家都與魯鏗丁一樣驚嘆于她的美貌,以及曲線玲瓏、彈性十足的身材。可惜,那股子讓人無法忍受的味道,幾乎使所有人都退之三舍而唯恐不及。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派阿米娜擔當刺客的領袖,前往金帳汗國刺殺師志冬、潘建安的行動很快就執行了。因為阿米娜的老練以及沉著,甚至去的時候還派她率領在金帳漢國方面的整個刺客機構。
再度離開鷲巢時,阿米娜的心情比來時要快樂得多。她陪伴在圣女師母的身邊,悄悄的說著閑話。臨走之前,圣女師母悄悄的一句話,卻幾乎嚇掉了阿米娜的魂。
“阿米娜,那些藥水是法蒂瑪給你的吧?”
阿米娜雖然原本就冷著臉,但清澈的眸子里立即就飄起無盡的擔心。哪知道圣女師母可能是因為收了那些女人用的東西,又或者是因為阿米娜送她的諸般禮物。看著阿米娜駭然的神情,居然低低的“咯咯”笑了起來。
“怕什么啊,我不會揭穿你的!我只是想提醒你,那藥水的功效只有一天,你要天天用才好!”
“師母,你怎么會知道是法蒂瑪……?”
阿米娜心中疑云重重,不管怎么樣去想,都感覺這鷲巢里的秘密,實在是非常、非常的多。圣女師母爽朗的把得意掛在臉上,一點也不怕阿米娜知道。
“有什么啊,那是我給法蒂瑪的。她不像你,她那個模樣,走到哪兒都很容易吃虧的!”
阿米娜心中慶幸,這位圣女師母并沒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她的哥哥,不然的話自己恐怕就再也離不開這兒了。而趙伏波,也就隨時處于被刺殺的邊緣了。可她還是不明白,為何這位圣女師母為何要幫她呢。
大概是看出她的疑惑,她的圣女師母根本不等她問,就自己告訴了她答案。
“那個法蒂瑪是不是選擇那個瞇瞪二郎當她的歸宿了?你是不是也選擇那兒當你的歸宿!”
這個問題更使阿米娜擔心,倘若她與法蒂瑪的行為真的被人知道的話,恐怕鷲巢里就會派出好多路的刺客去刺殺趙伏波了。可是看著圣女師母笑嘻嘻的模樣,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騙不過她。
只好臉上一紅,老老實實的說了實話。
“我……我是……是他的人了,我猜法蒂瑪這時也已經是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