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安排好諸事之后,趙伏波搭乘肖恩的戰艦離開了亞丁行省。這一次作為半旅行性質的行動,趙伏波身邊不過帶了自己的近衛,外加朱莉安娜、索菲婭以及馬丁夫婦。
是不是太兒戲了,趙伏波處理事情怎么是這樣的啊。其實亞丁方向的情況,此刻沒有比趙伏波更加明白的了。
亞丁行省各城中,除過沿海的各城之外,其他城市趙伏波已經聯系好了買家,暫時來說這事可能就要放放了。城中的財富,除過民財之外,其他的財富都已經到了亞丁。
因此那些城對趙伏波而言,不是多么重要的地方。至于沿海的城市,自然有他自己的軍隊,外加帆船的機動,也就不會怕任何人的進攻。至于說到其他行省進攻,內陸的城市他們要搶就給他們,只不過趙伏波回來了就有了占領他們行省的借口。
法蒂瑪與蒲金書被留在亞丁,前者要收集更多這里的情報,尤其是統計在馬丁的新政頒布之后,到底會在亞丁沿海各城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后者在這里等待幾艘帶來商品、人員的船,同時要等待阿布巴克爾其余幾艘戰船的改裝工作完成。也許工作進度順利的話,等不到趙伏波他們歸來,蒲金書就會回去大宋。
看著與趙伏波一起出行的人,一個個興高采烈,法蒂瑪的神情中多少帶著些不愉快。作為一位年輕的姑娘,新近得到了丈夫的寵愛,可又不能不為了些重要的事情留在這兒,這如何讓她不感覺到不快呢。
“哼,不帶我去,他是怕我耽擱他的好事,你知道嗎,埃及現在做主的個女人,她叫珍珠小枝。據我所知她非常有征服男人的天賦,所以朱莉安娜你要注意些才好!”
法蒂瑪叮囑朱莉安娜的時候,臉上帶著認真的神氣。看起來她是不大放心趙伏波,就這么前往蘇伊士的。在戰船直航之前,一個勁的叮囑著朱莉安娜,要注意這件事。
“這……這怎么可能……”
朱莉安娜雖然沒有說什么,不過她知道那種感覺。當初法蒂瑪用那種手段與趙伏波結合,應該是研究過宋人的文化之后,知道趙伏波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才會做這樣的事情。
“珍珠小枝,他是一國國王的寵妾,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吧!”
看著烏黑茫茫的大海,朱莉安娜只好把這件事扔在腦后。那邊戰船甲板上聚集著還急著睡的人,趙伏波的近衛在靠著船舷的地方喝酒聊天,至于趙伏波,自然這時落到了一刻也不肯放松他的馬丁手里。
圍繞著甲板上擺著的桌旁,如同馬丁在其他船上一樣,這是間帶著透明頂的亭子間。晚風吹拂著那些遮陽網,桌上放著茶壺與馬丁新制造的東西——暖水瓶。
熱茶、煙斗,對于思考與閑聊,這些東西都已經足夠了。當然這件事能夠再加上自己的學生,作為傍晚的還不及著睡覺時的消遣,這已經足夠了。
馬丁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成不變的泰唔士河那樣,緩慢但又透射出不可分辨的權威。誰也不知道他講的是哪個時代的事情,所以的人都猜,那不過是他用來教趙伏波的神喻的一部分。
“對,我們要用東印度公司的手段,即我們城中的居民都是我們的小股東。反正附近行省的總督也是我們的股東,那么不多他們這么一點。不知道你信不信,金錢始終比上帝或者真主阿拉更管用。所以有人說金錢本身就是撒旦發明的,它不過是使人性本惡中的貪婪,更具備方向感而已!”
趙伏波年紀還小,不如同所有對著父親的孩子一樣,他看著老師嘴上的煙斗。倘若可能的話,他不介意抽一口,像老師馬丁或者說像半個父親那樣,半閉著眼睛去聽什么神喻。
可惜啊,他在馬丁老師眼里,不過是個16歲的小屁孩。雖然他可以上戰場,雖然他可以擁有一些姑娘的青睞,但在馬丁老師眼中,他就是一個小屁孩。
“這么說老師,一群投資了人,就不會再接受別人如何評判,也無論上帝又或者阿拉會說什么嗎?”
對于此,趙伏波稍稍有些懷疑。他可是見過那些阿拉伯人,為了宗教的信仰的問題,成群的去屠殺另外一個教派的,任何有或者沒有犯過任何、罪行的人。或者對于罪行,已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屠殺,才是唯一重要的問題。
“是的,上帝與阿拉并不是利益的對手,試想,倘若上帝與阿拉或者任何神靈,是利益的對手。那么大宋受到的侵略如何解釋,先是遼、西夏、金、蒙古,你告訴你,為了利益人們究竟會做出些什么樣瘋狂的事情!”
師生兩個的討論,在一旁的人可以聽,但并不能明白更多。因為馬丁不會向他們解釋,這個所謂的“東印度公司”是哪里的,由哪些人建立的。他所說的這一切,與他們未來的行動,與他們在亞丁行省的管理都有些什么關系。
要弄明白這些東西,就憑他們各人的“悟性”了。不過趙伏波不需要,他要做的是與老師探討這些東西。
“可是老師啊,倘若我們的百姓俱都入股公司,公司倘若虧了的話我們又該如何。另外,倘若有人在公司里上下其手的話,我們又該如何?”
馬丁眼角睄著趙伏波,嘴里的煙斗抽得“啵啵”直響。良久一口濃煙噴出之后,他才說起話來,不過卻全是問句。
“只要有你強兵,生意會虧嗎?只要你的東西比別人的先進,賣了高價會虧嗎?至于內部上下其手,我的傻學生,你要那《神州律》做何之用。倘若有朝一日,回了大宋,《神州律》你作為皇帝都得守,更何況別人。只記得一點,法即不近人情,法也不聽人勸。就算是上帝犯了法,也得剁了才行!”
馬丁是西方人,朱莉安娜知道。最少他外表上西方人,而且還是個打鐵出身的老頭。可當他說出這一切,甚至連上帝都要被他所謂的《神州律》管轄的話,那還有誰可以不受《神州律》管。甚至連上帝都剁得掉,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可以不聽從《神州律》的安排。
“不過這些東西,不是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今天的重點在于,我們用利益這撒旦的魔咒,把所有的平民包括官員拴到我們身邊。為了自身的利益他們只好與我們綁成一體。無論我們所作所為對外如何,只要整個公司迅速發展,壯大,我們的力量就會迅速擴大。
至于做生意賠我,我真的從來沒有想到過。就算你我平諳生意之道,就我做的這個熱水瓶,這個世界上誰做得出來?我賣高價我應該!”
這時趙伏波一旁接了一句,表明這家伙與他老師還比較文明的手段相比,未免更毒辣一些。
“那不一定,做生意這種事有賺就有賠。不過就算我笨到連這樣的產品也會賠,我想只消我們做出機槍大炮,我們還可以去搶啊,這比做生意那來得是快多了!”
得了亞丁行省的趙伏波,從普通的一個富戶,變成了一個與其他那些總督相似的,富可敵國樣的人物。倘若再回想一下,他從背書挨了板子走到今天,財富的來源與武力似乎有著更多的關系。顯然,從武力得到了甜頭的趙伏波,看準了這是門發財的途徑。
“哼,光知道做這種簡單的事情,你真的能完成你的大志?此為一時之富也,因為倘若你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總有一天別人會在科技上超過你。所以……”
趙伏波到底是個年輕人,對于馬丁的感情又是處于半父、半師的狀態。因此,剛剛受到的奚落對他而言,那是老師的權利。
“所以,我們要不斷的完善內部的公平體制,向我們的科學研究投入更多的資金,這樣的話……”
馬丁叼著煙斗緩緩點頭,趙伏波一個年輕小小的孩子,能夠想到這么多也已經不錯。照說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未必能考慮那么長遠。雖然他的身份壓著他不得不想,但他的進展實在是不錯。
聽著趙伏波說完,馬丁拔出嘴里的煙斗,點了趙伏波的額頭一下。
“這不夠,這只能使你在這條路上平穩的走下去。因為你發展別人看到了你的發展,也會有樣學樣,所以你得想個辦法,使他們不能走上這條路。現在歐洲人、阿拉伯人,都為了信仰打得你死我活,根子上實際上不過是利益在做怪而已。希望你能從這件事上悟出點什么來!”
馬丁看著趙伏波,希冀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希望他明白,將來的對外政策要如何去做。
“嗯,老師我想到了,要他們建立政教合一的國家,而且宗教比政府的位置更高,大家一起研究神學,才是他們應該進行的生活!”
馬丁還沒說話,一旁的朱莉安娜已經接了一句。
“馬丁,你是個壞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