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伏波相信，眼前的這個所謂的“瘋子”伊瓦不但不瘋，而且是個絕頂聰明的家伙。以前承認“瘋子”這個稱號，不過是他給自己創造的保護色。否則的話，趙伏波就得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評價那個哈里發木思塔辛了。

“也許那個哈里發并不是那么愚蠢，但這對于我的事情，絕對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瘋子”伊瓦的表現，從另外一個側面替趙伏波證明了一個馬丁老師談過的問題。而就馬丁老師而言，這個問題卻是中國歷史上，那些精美的文明敗落，并被那些民族掠奪去財富的原因。

“我們那時候有句話，叫做人不能太執著！”

趙伏波記得，馬丁老師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之中帶著某種嘲笑。而且那天，趙伏波發現一向不大喝酒的他，意外的手中有一杯酒。

“老師，你是想起那邊的什么人了嗎？”

現在回味起來，馬丁老師當時的目光之中，全都是落寂。這使趙伏波不大明白，因為他倒是從來不看別人的眼色，光知道狠命的悄悄讀書，悄悄習武。表面上還要裝出一付，喜愛武藝，絲毫不通文采的模樣。

記得那天，是蘭博折疊弓做出來的日子。當時趙伏波自己還曾經奇怪，老師在歡欣之余，居然會那樣的眼神。此刻看著眼前的“瘋子”伊瓦的模樣，趙伏波終于相通了這件事。

“看起來必須要執著，倘若沒有執著者，就沒有這些被人誣蔑成瘋子的學者。沒有這些學者哪來的專業人士，誰給我造步槍、大炮！哼，讓那些愚昧的宗教狂們繼續愚昧下去吧，我們大宋卻不會再笨蛋了！有一天到槍口頂在腦門上，這些笨蛋才知道什么叫執著！”

心中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不妨礙趙伏波把他的執著進行到底。伸手像搶得一樣，從“瘋子”伊瓦手中接過名單，轉手趙伏波就把手中的文件遞給法蒂瑪。隨即說話的時候，就用上了別人聽不懂的漢語。

“法蒂瑪找人把他們家在哪兒都搞清楚，就算他們不跟我們走，走的時候全都一股腦給我綁走！就算是他們在索科特拉島什么也不做，也不能留給這兒的哈里發用！”

對于趙伏波如此行事的方法，顯然頗對號稱“蝎尾針”的水蛇腰法蒂瑪喜愛。她眉開眼笑的收了紙，拿趙伏波此刻的模樣開玩笑。

“唔，當家的，你現在可真有一股子強盜的味道。別的人女人不懂的，可真討人喜歡！”

法蒂瑪固然對別人有些毒，對趙伏波卻多了些依戀。甚至有的時候，她仿佛是一個希望兄長寵的小妹一樣。雖然論起來，她比趙伏波還要大兩三歲呢！

“是嗎，我像強盜嗎？哦，法蒂瑪，你居然會喜歡一個強盜，早知道在黃沙城的時候，就把你搶來了！”

不知道趙伏波對于男女情事是不是真的成熟了，說起情話來拐彎抹腳的讓人受用。

“是嗎，在黃沙城的時候，你惦記著搶我嗎？我還當你已經被冷冰冰迷住了，根本想不起我這個水蛇腰呢！”

倘若現在回味起大約兩年前的事情，實在是有些意思的。誰能想到，自己會與水蛇腰成為夫妻。而當時表現的頗為風騷的她，居然會是如此動人的一個尤物。

“哈，不管怎么樣，你可是我的水蛇腰呢。而且這件事留著晚上回房再說，這會我們要看看，能不能從這位瘋子伊瓦先生的手里，得到圖書館我們需要的書的位置。”

有了趙伏波的“預約”，法蒂瑪顯然相當滿意。她扭著腰離開這兒，不再等著地圖。反正那也不需要她的特工們去管，而是趙伏波去“明搶豪奪”那些書籍時的手段。

法蒂瑪還敢于肯定，倘若趙伏波即不搶錢，又不搶女人，卻搶了些書的時候，肯定會被有些人叫傻帽。至于誰是真的傻帽，恐怕到被步槍爆了頭的時候，都就清楚了。

“你們剛才用的什么語言？”

漢語引起了“瘋子”伊瓦的注意，而且當著他的面兩人用這種他不懂的語言交談，他已經開始懷疑，趙伏波是不是打算欺騙自己了。

一些學者們的認真，被人說成了心胸狹窄，善于計算。其實說的也沒錯，畢竟倘若他們不善于計算，如何制造出那些精密的機械呢？至于所謂的心胸狹窄，更是一個虛偽的命題。因為一個不認真的人，如何可以成為學者呢？

一個舉軍皆不對軍令認真的軍隊，如何可以成為一個強者的力量？倘若趙伏波手下有人不聽從“如山軍令”，穆克這個認真的家伙，肯定會一刀削掉他們的腦袋。

這只證明，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某些觀點，不過是些封建殘余。在21世界不認真發展科技，不認真嚴肅法治，相信大家都明白，會是什么模樣。

“我們剛剛說的是，人對于自己的生命要負責。而負責就需要執著一些，畢竟如果沒有執著，什么東西也研究不出來的！”

向“瘋子”伊瓦解釋的時候，趙伏波想起馬丁老師說過的，一個美國科學家發明電燈時的執著。僅僅燈絲材料一項，愛迪生就試驗了數千種之多。

“倘若他不執著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不是依然要靠燭光來點亮嗎？那真是一個荒謬的結論！”

“瘋子”伊瓦看著趙伏波，這時的目光又從懷疑產生了變化。

“嗯，這也是你老師教的嗎？研究學問當然要執著，而且要非常認真而又執著。不過話說回來，恐怕人生本身就是一個執著，倘若不執著干嗎不一頭撞死啊！”

“瘋子”伊瓦的話，把趙伏波思想里的認識提升到了另外一個境界。是啊，人生為何要執著。雖然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倘若想要“長宜子孫”不執著可以嗎？想要用步槍、大炮對付這些使用刀槍的家伙，沒有執著的學者可以嗎？

“啊，我的伊瓦先生，我要去執著了。不過我執著的，是巴格達的學者和書籍！放心嗎，我會很執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