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家,就是那個曾經幫助趙竑逃向黑衣大食的蒲壽庚的蒲家!但此刻蒲家卻不僅僅由他作主,還有一個與泉州知州相善的蒲壽宬。此刻的他,還沒有像歷史書記載的那樣,成為提舉泉州舶司。
此刻家中的海船,集所有者,也沒有后來他當官之后所有的數千艘之多。固然幾百艘是有的,但要是與“鯨級快速運輸船”的載重500~600噸相比,又不值一提了。
尤其是此刻不但濟州島、費萊凱島、索科特拉島三島之上的船廠都在全力生產。集幾乎世界之力造船的能力,與泉州集泉州之力生產船舶的能力,自然不是可以放到同一個水平上去比較的。更別提三島之上的,使用風力的帶鋸,使用風力的鍛錘和模塊化建造方式帶來的變革。還是那句話,不同的科技含量,表示不可以比較。
此刻蒲家所有的船大約在1500~1700艘左右的數量,其中真正的可以遠航的載重200噸以上的海船并不多。但蒲家的此刻的發展,卻受到了南外宗正司的影響。
因為南外宗正司的船,除過要在泉州市舶司掛號之外,并不會被收取價值不菲的捐費,又也至于有些什么役使。這使南外宗正司的船隊可以高速發展起來,最可憎的地方在于,他們因為有著大宋皇族的血統,所以并不愿意輕易與泉州的海商們打更多的交道。
不過此刻,蒲壽庚心中所想的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他的手下拿著一盒火柴,伸手把提燈的玻璃燈罩提起,用火柴點燃蠟燭,然后把燈罩放下去。此刻他的心境不寧,恰恰就是因為此事。
蒲家的晚飯是豐盛的,最近因為這些變化,蒲壽庚倒是推卸了許多應酬。他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眼前這件事。如今他已經43歲,夫人們都跟著已經成年的子女們一起,一般不會來這兒吃飯。
大約也都知道這幾天他的心里不舒服,因此一個個都不到眼前來招他厭煩。眼前的侍候他的,只有年紀最輕的那個小妾。由于她曾經有過當歌妓的經歷,在家中女人之中,地位是最低的。兒子蒲金書大了,也已經被遠遠派向波斯。30多歲的她,依然還不過是個地位僅僅比丫頭高一點點的侍妾而已。
說起來宋人的女人是漂亮的,尤其是眼神里透露出來的小心、殷勤還有一點點淡淡的哀傷,常常都會打動他的心。與掌握著祠堂的兄長——蒲壽宬相比,他對于傳自祖先的那些規矩,早已經淡漠了許多。相比兄長,他更喜歡與官員們打交道,因為這個嗜好,他就下可以再保持家中流傳的某些傳統。
此刻他端著,被隨意起了個香蘭名字的侍妾倒的一杯酒放到嘴邊,一付欲飲又住的模樣,眼睛只是定定的看著桌上的那兩件物品。這是那個商人趙明卓給他送來的,家中其他人則只有到街上花高價去買。此刻就是這兩件小東西,徹底震驚了他。
他不能猜測,這些東西會來自于哪里。那個趙明卓也因為這兩件小東西,還有一些精美的其他的小玩意,此刻已經成了泉州城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還有自己桌上擺著,裝著葡萄酒的水晶瓶與杯子。這就是那個趙明卓,在短短時間由只有幾艘船的小海商變成大家都爭想拜訪的大海商。
不過這家伙有些怪,不管什么人一一概不見。倒是給自己送來的幾件小禮物之后,也不見手書不見傳話,根本使蒲壽庚摸不清他是個什么打算。這就是蒲壽庚最后一直在擔心,并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難道他聽說了我打通關節的事情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趙明卓可算是個消息極靈通的人呢?”
蒲壽庚喜歡與官們打交道,因為那是些只認錢的家伙。在他這樣的家里,能用錢來買的東西,就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此刻已經說好,只待本民屆提舉泉州舶司三年任滿,下一次就是他蒲壽庚出任之機。
能做官帶來的好處自然是無限孤,蒲壽庚算是看明白了,這大宋朝做什么都不如做官商掙錢(歷朝歷代皆然,中國根本之問題所在,此病唯法治可療)。到時,家中的地位,自然要高兄長蒲壽宬一頭,祠堂之事自然也就是他這有了官銜之人能夠定下來的。
至于趙明卓,雖然貴為趙家皇族,但此刻遠枝旁系只受泉州官府的關照。而且這些遠枝旁系,吃著泉州的錢糧,自然也令本地的商人們因為那些多增加的捐稅而多有不滿。
雖然沒有人敢于與他們沖突,但對于住在南外宗正司里的趙氏之人,一個個都不大愿意多加交往。畢竟無權有爵之人,在現實的世界里,可以說什么也不是。
“那個這個趙明卓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呢!”
品著紅酒,看著提燈里的燭光,蒲壽庚在心中低低的問自己。面對這種送禮,卻不攀附的人,蒲壽庚心中不由提高了警惕。
趙明卓,在南外宗正司什么也算不上。此刻經營著海商的他,情愿只拿1/3的錢糧,而住于南外宗正司之外,不受司內的管制。作為商人,他倒是多了許多自由。
此刻盡管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下來,為了來買火柴的人還在他的店鋪之外排著長隊。以及作為海商的他,并不開店。但此刻這些不能由他人代賣的貨,自然也就只好自己開了店。
此店一開,只那些水晶鏡子、酒水之類都已經使店里的客人如過江之鯽。后來知道了火柴與提燈之后,更是天天開門就立即人滿為串。只是他可只有一船貨,因此只好給每天定個量,賣完即止一盒也不多賣。
為了買到火柴之類沒有見過的東西,多少富商大賈之人,都派家丁在門前日夜守候排隊,只待第二天一時一開門就采購一空。甚至還有商人,采購當天的全部貨物,拿出去提價,照樣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