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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羅施施然從太極圖下面走上來,滿場死寂,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上百人目瞪口呆,下巴能挨到胸口。
好一會兒,武羅已經走到了外面,看到四周驚訝的眼神,忍不住頓了頓腳,卻還是沒有人反應過來,他無奈的使勁咳嗽一聲,眾人這才猛然驚醒,緊接著好像炸了鍋一樣,嗡的一聲一陣議論。
“怎么可能?!這個廢物竟然上來了。”
“五天哪,整整堅持了五天,可以比得上左沉毅了,這小子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難道憨子的運氣格外好……”
拓跋滔天仰天長嘆了一聲,嘴里呢喃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片刻之后,他低下頭來欣慰的看著武羅,虎目微紅,不住點頭道:“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木易濯父子則是吃驚的看著武羅,木易濯還罷了,木易兵狼眼中,卻盡是不屑,一撇嘴自言自語道:“不過是走了狗運,廢物永遠都是廢物,難不成還真以為他能跟左沉毅相提并論?哼!”
榮天嚇出了一身冷汗,看到武羅突然出來了,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襠間濕漉漉一片,一股臊臭味散發出來,竟然嚇得尿褲子了。
唯有葉念庵,似乎并無意外,老眉老眼瞇瞇一笑,深不可測,抄起雙手,也不管其他人,悄無聲息的走了。
拓跋滔天一腳把榮天踢出了石塔:“給我滾!下回再敢欺負我兄弟,絕饒不了你!”榮天在他的腳下,好像一只球一般骨碌碌的“滾”了出去。
木易兵狼忽然大喊一聲:“憨子必定已經瘋了,快將他拿下!”
周圍的人還沒有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木易兵狼這么一喊,他們才如夢初醒,呼啦一下子朝武羅圍了上去。
拓跋滔天最忌諱有人喊武羅“憨子”,狠狠瞪了木易兵狼一眼,后者卻混不在意,反而朝他挑釁一笑。
拓跋滔天也擔心武羅發狂,沒工夫和木易兵狼計較,趕緊去看武羅。
眾人一擁而上,武羅連忙擺手:“我沒事,沒瘋沒瘋,別……”
眾人已經將他捉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又是要喂清冥丹,又是要把他關進斷魔陣。
武羅大吼一聲:“誰要是不打算讓我替他下離人淵,就繼續!”
眾人一愣,木易濯父子終究老謀深算,第一個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木易濯一甩袖子轉身走了。木易兵狼卻覺得不甘心,對著武羅比了一下小拇指,不屑的搖了搖。然后也跟著父親一起走了。
武羅看到了木易兵狼輕蔑的挑釁,記憶之中關于木易兵狼的記憶一下子化開,武羅頓時大怒。
木易兵狼可以說是整個若盧獄“武羅”最討厭的人,他的年紀跟武羅差不多,兩人跟許多孩童一起在若盧獄中長大,木易兵狼是個天才,尤其喜歡針對“憨子”武羅。五歲的時候木易兵狼就曾經站在墻頭朝武羅的脖子里撒尿。十歲以后,更是三天兩頭欺負武羅,但凡學會了什么新的招式、法術,必定找武羅“實戰練習”,當著許多人打得武羅滿地亂滾。
武羅喊出了那一句,所有人都沉靜了下來。不是因為他們在思考,而是因為大家又吃了一驚。
“五天,還是個正常人!就算是左沉毅也不行啊……”
“是啊,左沉毅雖然堅持了五天,但是最后發狂入了魔道啊,難道說?”
所有的人都看向武羅,沒錯,的的確確就是那個憨子。眾人趕緊搖頭:“不可能,一個連慧根都沒有的人,怎么可能比左沉毅還強?”
大家雖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
唯獨拓跋滔天,欣喜不已,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武羅的肩膀:“好、好!”
要說武羅在若盧獄還有什么親密的人,那肯定就是拓跋滔天了。拓跋滔天長的五大三粗,實際上年紀和武羅差不多。不過已經達到了“九宮”境界的拓跋滔天早就成了獄卒的班頭之一,卻不是武羅這樣的“廢物”能夠相比的。
同樣沒有人知道拓跋滔天為什么會出現在若盧獄之中,他剛來這里的時候,瘦的皮包骨頭,臟兮兮的好像一只小猴。所有的孩子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玩耍,只有武羅對他真誠,或許是因為兩人同病相憐。
七歲那年兩人一同出去玩耍,路上拓跋滔天被一只毒蜂蟄傷昏迷不醒,武羅硬是背著拓跋滔天,走了幾十里山路回到若盧獄,跪在地上哭求著若盧獄的長輩們救救拓跋滔天。
葉念庵檢查了一下,卻笑著告訴武羅,不用擔心,拓跋滔天因禍得福。原來那毒蜂乃是罕見的靈蟲“真靈蜂”,雖然毒性強烈,但是刺下去的那一刻,一身精華也隨之進入被刺者的體內。只要扛過毒性,真靈蜂的精華就會滋潤身體,有修行大有幫助。
拓跋滔天瘦瘦弱弱,而且只有七歲,但是卻已經扛住了毒性。醒來之后一發不可收拾,不但越長越壯,而且修行進境一日千里,很快就從同輩之中脫穎而出,由仆役提升到獄卒,又從獄卒提拔到班頭兒。
雖然武羅其實不算是拓跋滔天的救命恩人,但是武羅背著他走了幾十里山路,渾身上下摔得血流不止,這份情誼拓跋滔天卻是記在心里。這些年,如果不是暴虐的拓跋滔天維護,武羅說不定都活不到現在。
武羅安然無恙的從離人淵上來,而且放言可以替大家下去。就算是有些人還是不相信,但是看武羅的眼光也有些不同了,無論如何,現在是不會有人主動招惹武羅了。
只是這也并不能切實的改變什么,頂多武羅從一無是處的憨子,變成了有用處的憨子而已。武羅在他們眼中,依舊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在修真界,不能修煉就意味著一切成空,便是有再大的利用價值,也只是個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武羅和拓跋滔天都不是那種把輕易感情外露的人,拓跋滔天以為武羅死了,瘋狂大鬧若盧獄,不顧一切。武羅安然無恙,他卻只是說了幾個好字,便不再多言。將武羅送回了自己的住處,拓跋滔天點點頭,腰上纏著血光鎖鏈,肩頭扛著隕鐵重劍,腳步如雷,咚咚咚的走了。
武羅回到屋中,將門窗關好,坐在桌子邊稍稍喘息一下。
若盧獄廣大無比,就算是最低級的仆役,也是每人一個房間。
這一回離人淵之行,可謂有得有失,跌宕起伏。就算是武羅,回想一下,也忍不住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蒼茫經是沒辦法修行了,以武羅現在的地位,也找不到正道之中和蒼茫經地位相當的典籍。既然如此,武羅只得把目光放低,尋找那些眾所周知的普通基礎典籍。
武羅也明白,自己一定要找蒼茫經那個級別的典籍也是有些過于執著了。其實以他兩世為人的閱歷,更何況上一世還是南荒帝君,對于修真典籍的理解,絕對比別人高出一大截,就算是普通典籍,在他修煉而來,也是事半功倍。
事實上若盧獄之中便有一部整個修真界正道流傳最廣的基礎典籍,名叫道藏,便可在若盧獄正門背后,人人都可觀摩。
當年曾經有先賢大圣,對道藏評價極高,言說便是大能者,日日觀摩揣測,也能頗有收獲。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有人將道藏可在大門上,只是究竟是什么時候刻上去的就沒有人確切的知道了。
武羅先是檢查了一下這一次離人淵之行的收獲。那張明明應該很珍貴的天命神符依舊是平淡無奇,他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還是找不到什么特異之處。
這樣一張不入品的天命神符,武羅不敢輕易修煉,因為一旦選定,就不能更換。
那只黑色盒子武羅根本不必用心收藏,連他都好一會兒才看出不凡來,整個若盧獄根本沒人會發現這木盒是個寶貝,是以他也就隨手放在桌子上,反倒不引人懷疑。
倒是那發絲鎖鏈,武羅能夠感覺到,若是祭煉一下,必定是一件威力不凡的武器,不會比拓跋滔天的血光鎖鏈差。
他將發絲鎖鏈帶在了脖子上,出門去了。
……
若盧獄大門背面的這一部道藏,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刻,筆走龍蛇氣象萬千。細細看去,仿佛每一個字都是活的,與要從那大門之中掙扎而出,遨游這天地一般。
武羅來到此地的時候,正巧趕上木易兵狼帶著七八名少年仆役,也在參詳這部道藏。若是以前的武羅,必定繞個圈子避開這些人,就當自己沒來過,免得受欺負。
但是現在,武羅面色平淡,走過去尋了一個地方自己坐下來,默默參詳。
木易兵狼冷笑一聲,斜眼不屑道:“裝的倒是挺像樣子,你試過多少次了?連最基本的氣感一關都過不了,還來這里干什么?”
周圍那些少年仆役哪會放過這個拍馬匹的好機會?七嘴八舌的挖苦起武羅來。
“就是呀,你一個白癡,還想修煉?只怕連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懂吧,哈哈哈……”
“真以為自己走了一次狗屎運,能從離人淵下面上來,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還是那個憨子,這輩子都是憨子,永遠也不能翻身的憨子!”
木易兵狼聽著周圍那些仆役挖苦武羅,十分受用。這些人拼命擠兌武羅是為什么?還不是為了討好自己。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還是最喜歡的。
“行了,今天我有可能突破寶山境界,進境‘九宮’,關鍵時刻,不跟這個小蠢貨一般見識了,他愿意在這里浪費時間,隨他去好了。”
眾人又連忙說是,自然免不了對即將突破的木易兵狼一番馬屁。武羅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就好像這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他的身心,已經全部沉浸在這一篇道藏之中。
上一世,武羅也曾經收集正道典籍參悟,觸類旁通,以幫助自己提升境界。道藏倒也是看過幾遍,境界到了南荒帝君那個級別,元魂強大無比,不管看什么都能夠過目不忘。
這一次再看道藏,卻覺得眼前這部,和自己上一世看的那一部略有不同。
武羅微微有些奇怪,因為上一世的那一部道藏,乃是武羅從九大天門之一的終南山偷出來的,按說絕不可能有錯,難道說若盧獄這部道藏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