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豐市林家路平常聚集著不少古玩愛好者和集郵愛好者,漸漸的這里就成了金豐玩郵票和古玩的跳蚤市場。也是一個文物走私的地下市場,是不少尚未登堂入室的文物掮客交換信息、了解行情的一個場所。
傍晚的時候,不少人趁著納涼的機會,也到這里逛逛,跳蚤市場也逐漸熱鬧起來。
一個胳膊上紋著身,脖子上掛一條粗項鏈,臉上架著個大墨鏡,一臉的絡腮胡,嘴上叼三五煙,看著面帶些兇像的年輕人在其間晃悠著,表面上是在看攤上的東西,但是實際上,攤主吆喝得再厲害,他的眼睛在一溜的攤上停留的時間不多,看樣子似乎是在尋找什么人,轉了兩圈,年輕人終于走向了一堆真正看熱鬧的人,在一個矮瘦矮瘦的中年人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中年人到一邊說說事。
年輕人低聲問道:“最近有沒有趁手東西的路子?”
旁邊的人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周圍一眼,低聲問道:
“要什么貨?”
年輕人低聲道:“聽說高家人最近挺煩的。”
高家是金豐的望族,在宋朝的時候,出過一任宰相,告老還鄉死后就葬在了金豐,聽說陪葬的東西都是好東西。特別是有一個玉佩,聽說是高宗所賜,乃是大內之物,特別值錢。高家人對其祖墳是嚴防死守,可還是被盜了。
中年人搖搖頭,笑道:“呵呵,老弟,我可不認識吃那碗飯路子的人,你找錯人了。”
年輕人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吃那碗飯,我清楚得很,給你個發達的機會,有條路子實在太好,要上好趁手的東西,不管是哪家的,只要正宗、上手就好,你如果有路子,趕緊聯系下。金相和你認識吧?”
安老三點點頭:“老金我知道,他不是做二貨的嗎?怎么也吃上了這碗飯了?”
二貨是金豐古玩界的行話,就是做贗品的。
年輕人笑了一笑說道:“做二貨沒啥意思,來錢不多還目標大,金相和早沒吃這碗飯了,只是金相和的來路沒啥保證,所以……著急啊。”
安老三看樣子還是蠻警惕的,笑著問道:“呵呵,是啊,老金我看老弟面生啊。恕我有眼無珠,有眼不識金鑲玉啊,敢問老弟是……”
年輕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安老三一眼:“安老三,我姓何,前兩年和胡哥一起混,胡哥不是有段時間對古玩感興趣嘛,呵呵,見過你給胡哥講解過古玩的,呵呵,你講得天花亂墜,把胡哥哄得團團轉,結果胡哥花大價錢買回一堆破銅爛鐵。呵呵,那時候我還沒混出名堂,成天只能遠遠的跟在江哥屁股后面。所以我認得你,你認不得我。”
安老三聽他說起這事,微微有點不好意思:“呵呵,原來是何老弟啊,你們那個胡哥也太性急了,若是這行當那么簡單,那就沒有二貨了,不過你們胡大哥還是仁義,就是把我罵一番就算了……”
“呵呵,隔行如隔山,就像你說的,搞你們這行是要懂行的才行,要不是胡哥出那檔子事,這樣的好事恐怕我自己就干了……我就長話短說,有個一起穿開襠褲的兄弟伙結婚,回來捧捧場,打牌的時候,有人托朋友找這樣的路子,我一下就想到你了,我多嘴多舌的說了一句認得你這一號人物,結果牌還沒打完就被轟來找你。”
安老三還是有些警惕,笑道:“何兄弟,你現在在那里高就?和誰一起發財啊。”
年輕人一見安老三問話,頓時既就抖了起來,帶著一點得意忘形地樣子說道:
“安老三你說話這樣文縐縐的,還真不愧是搞古玩的哈,玩得就是個高檔。
我們這樣的人有啥高就的,就是混飯,胡哥去了,我就去了外地,在濱州混,到濱州南城提起我何大錘,就找得到我了。有空到濱州來耍,兄弟一定好好招待你的。”
年輕人看安老三還想問什么,露出不耐煩的樣子說道:“安老三,你怎么這么羅嗦,難不成老子還把你賣了不成?老子只是給你帶個話,話已經帶到來了,不去隨你,我還著急回去打牌呢。走了……對了,發達了,一定要請我何大錘好好的喝一頓哈。”
年輕人說完,不耐煩的朝安老三揮了揮手,招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年輕人下了出租車之后,到地方后,年輕人把墨鏡一摘,把那鍍金項鏈一丟,把沾在臉上的胡子一扯,把身上的假紋身一弄掉,剛才的混混一下就變了一個人,赫然是江林濤。江林濤今天是赤膊上陣做了一回演員。
江林濤不清楚王賀到底什么時候會回來,而且展銷會的事情一忙起來他就很難抽出時間來辦這事,這件事不能拖,所以趕在前面把這件事先給辦了。
跳蚤市場江林濤很熟悉,當年他迷上集郵的時候,沒少在這地方轉悠,不過他迷上集郵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這里面這些人,他幾乎都不認識,些人雖然他不熟悉,但是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卻是一眼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并且讓他意外的是這里面還是有幾個認識的,安老三就是其中之一。
市里郭子建之后的新市長云動來,酷愛古玩字畫,安老三不知道走的那條路子“以文賄友”,結識了市長云動來,不但在走私界混得風生水起,還在云動來的支持下,做起了房地產生意,這個矮瘦矮瘦的家伙后來成為金豐最有錢的老板之一。
所以安老三的很多逸聞趣事,市里人都津津樂道,特別是安老三發達之前敢去金豐帶頭大哥那里去混飯吃,差點被打個半死,更是讓人津津樂道。
這些江林濤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就裝成胡哥的馬仔。
而安老三這家伙在市場轉悠,估計也有下家、有貨出手,而且安老三看樣子正是窮困潦倒之時,他給他指了條路,不愁安老三不按照他指的路子走。
而鄒國棟等人玩走私文物估計現在還在摸索當中,沒完全找對路,金相和主要走收購路線,和安老三這類發死人財的路子根本沒辦法比,所以鄒國棟和王賀等人是有把文物走私出境的路子,卻沒穩定可靠的文物來源。
雖然鄒國棟等人也還是很小心,什么都是在幕后,但是這兩方都是各有所需,只要幫他們搭上線不愁他們不一拍即合,不愁王賀在粵東沒事做……
而且他只是將安老三引見給鄒國棟等人前臺出面的人搭上線,這些人也只會認為是下面供貨的人透出去的風聲,不會有太多懷疑,并且他是胡哥的馬仔,胡哥已經被槍決了,反正是死無對證了。安老三也好,鄒國棟等人根本就沒法去查,并且他又喬裝打扮的,所以不用擔心會露陷。
江林濤前前后后的又想了一番,覺得他這戲演得沒有什么大破綻,才松了口氣。
這事推動到這一步,后面只需要盯著就成,多做反而不美,眼下他還得趕緊忙活展銷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