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濤看夏韻潔雖然面上帶著笑容,可挺這話的意思是怒了,并不想就此罷手。
夏韻潔不想罷手,江林濤卻是希望事情最好不要鬧得太大。
夏韻潔估計還從來沒被人罵過臭婊子養的,惱怒萬分,不想罷手是因為她有背景,有所依仗,何況她也不是金豐人,事情一完,她離開金豐誰也奈她不何,他不一樣,他還得在金豐這一畝三分地上混,所以這件事能夠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
江林濤想了想勸道:
“夏小姐,這些人到底是一個什么來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小劉倒沒什么,你身份不一樣,俗話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退回你們住的房間里,房間里有電話,情況不對隨時可以和外面聯系,他們肯定善罷甘休,再找上門來,我們收拾他們也進退自如……”
夏韻潔仰起頭說道:
“罵我沒什么,但是罵我母親,那絕對不行!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們回來。”
江林濤見夏韻潔如此說,知道想要退到停車場,坐上車跑路夏韻潔更不會答應。江林濤想了一下說道:
“夏小姐,你是我的客人,要是夏小姐有什么閃失,我真沒辦法交代,我也實話實說,我就一破副鎮長,在市里也沒啥關系。”
事已至此,江林濤也只有把自己的底都交了。
夏韻潔淡淡的一笑:
“我知道,這件事我自己負責,你若是害怕,大可以離開。”
江林濤也一笑:
“怕?我怕什么,我就一副鎮長,還是掛職鍛煉的,有啥可怕的?我是一定會奉陪到底的!但是,你是我的客人,我得把該說的情況說清楚,省得誤導你。”
這個時候江林濤已經是騎虎難下,不要說抽身走人已經沒有可能,就是有可能他也不會走,那樣不但得罪了周姓男子和倨傲男等人,連夏韻潔也得罪了,這樣的蠢事江林濤絕對不會干,這個時候,夏韻潔就是還要把事情搞大一點,他也只有硬著頭皮干到底。
不過,該說的話他還是一定要說清楚的,江林濤想了一下對著小劉說道:
“小劉,你是負責保護夏小姐的,夏小姐的安全你負責,你是個什么意見?”
江林濤這是想給自己找個同盟軍,一起說服夏韻潔。
小劉一聽也說道:“江首長說得有道理,這里太不安全,我們還是先退回房間,我和首長聯系一下,讓金豐的駐軍配合一下,我得對首長的安全負責。”
夏韻潔搖搖頭,表情淡然,但是語氣卻很堅決的說道:
“不必,這些人大概是什么人,我也基本了解了,你們放心,我只有分寸。”
江林濤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一看夏韻潔怡然自得地吃著東西,根本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知道她心意已決,也只好作罷。也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筷子才拿起沒多久,一個嚴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你們這是怎么一回事?”
馬尾巴的聲音又叫了起來:
“有人太無法無天了,把我們這么多人都打傷了,你們賓館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個人都往這里面放?這樣我們這些正常旅客的安全還有什么保證?”
嚴厲的聲音回答道:“我們這是市委賓館,我們有我們的規矩,不會什么人都往里面放的……至于打傷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聽你一面之詞。”
接著一個個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走到門口,向著里面望了望,江林濤也看了他一眼,江林濤看他的樣子,估計是賓館保衛科的人。
只是中年人看了他們幾人一眼,沒有進屋的意思。
站在門口的周姓男子聽到中年人的話很不高興,說道:
“保衛科的?你們這素質真是太差,剛才打人的時候你們在那里?人都被打了這么久了才來。”
周姓男子看了中年人一眼冷冷的繼續說道:
“現在,這里也沒你什么事情,這里的事情你摻和不起,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中年人似乎也不大賣周姓男子的賬,說道:
“我們這素質怎么了?三分鐘內趕到,比公安的效率都高,別說那些沒用的,現在你們都好好的呆著,等候公安的處理。”
說完,便從包間的門口消失了。
江林濤看著中年人似乎對周姓男子等人不假顏色,一副不偏不倚的中立態度,但是實際上卻是幫著對方把他們給堵在了屋里面。
現在有那些保安幫忙,他和小劉想要帶著夏韻潔沖出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江林濤眼皮直跳,心里有種不妙的感覺,那賓館保衛科的家伙看樣子是幫著倨傲男對付他們的,但是看樣子那家伙也是修煉多年的角色,做事滴水不漏,既幫了倨傲男,卻隨時也可以把自己給摘出去……
看了一眼依然怡然自得的夏韻潔,心里想,夏韻潔這么做未免有些托大,但是他也不好再說什么。
于是江林濤對著小劉低聲說道:
“小劉,情況不大對勁,得注意一點。”
小劉點點頭,兩個人也不裝模作樣在那吃飯了,一人提一個椅子坐在門邊堵著,沒多久,外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來的人似乎是把賓館的保安給“哄”走了。
一直沒露面的倨傲男出現在門口,江林濤知道應該是倨傲男把救兵搬來了。
而金豐的公安似乎如裹腳的小腳女人一般,還不知道在那里,估計得等倨傲男收拾完他們才會露面的。看樣子這個倨傲男倒是有點道行,就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倨傲男冷冷的眼神看了三人一眼,一揮手:
“給我揍!”
倨傲男總是一副酷酷的表情,惜字如金。
但是他那酷酷的表情并不能代表他說得話就能奏效,江林濤和小劉一左一右,手提椅子猶如一對門神,包間的門只有那么大,外面人再多,也沖不進來。
外面的人沖了幾次,不但沒沖進來,反而挨了他和小劉不少打,也停頓了下來,估計在調整著進攻的策略。
雖然沒被外面的人沖進來,但是這樣子被人摁在屋里,總是被動,江林濤心里有些悶悶地想著……
當外面的人發起新一輪進攻的時候,江林濤看著飛進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心里頓時大罵倨傲男等人太無恥……屋里有江林濤和小劉在門口把守,外面的人沖不進來,夏韻潔開始還坐在一邊怡然自得地端著杯子,坐在一邊看熱鬧。
但是不一會,她也坐不住了。
外面的人見硬沖很難沖不進來,就往里面砸菜碟飯碗酒杯之類的東西,若不是江林濤和小劉兩人手疾眼快將她護著躲到墻角的死角上,夏韻潔恐怕身上已經挨了幾下。
江林濤和小劉也不能守在門邊了,退在砸不到的門邊死角地帶。
外面的人見識了兩人的彪悍,也不敢往里面硬沖,見往里面砸東西把三人給逼到了墻角,于是繼續在這方面下功夫。
但是菜碟飯碗酒杯之類的東西雖然有傷害性,可江林濤三個人躲在死角,這些東西威威脅不到他們,外面的人也在想著其他辦法,特別是那個馬尾巴的聲音在外面煞是響亮,上躥下跳的,儼然一副狗頭軍師的模樣。
外面的人干脆用塑料袋包著剩菜剩飯扔了進來,塑料袋在墻上被撞破后殘羹剩湯到處飛濺,這一下,屋里就沒有死角了,隨便站在那里,飛濺的污物都有可能濺到。
像夏韻潔這般愛潔凈的人如何受得了?不住的尖叫著,東跳西躲之間還得注意腳下的摔的碎破碟爛碗殘片,一下子手忙腳亂,此時的夏韻潔也早已沒有那份淡定和從容,所謂的自有分寸也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啥形象也顧不了,狼狽不堪。
外面一聽里面的尖叫聲,知道這回策略是大大的奏效了,頓時士氣大振。于是密集的“炸彈”紛沓而至,外面的人聽著夏韻潔慌亂的尖叫聲,都快意無比哈哈的笑著,嘴上也不干不凈地調笑著。
趁著外面的人沒炸彈的空隙,江林濤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夏韻潔,雖然有江林濤和小劉幫著擋著,但是夏韻潔身上依然濺了不少臟東西,不但釵歪裙亂,衣服上污漬斑斑,而且頭上掛著兩條青菜葉子,裙上沾著數根粉絲,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縮在江林濤身后,在那里干嘔著。
夏韻潔都如此,江林濤知道,他和小劉肯定就更不堪了。
江林濤看著狼狽不堪的夏韻潔,心里想著,不聽老人家,吃虧在眼前。只是現在說什么也沒有用,唯有堅決頂住,堅持等到公安的到來。
外面的人等著“炮彈”,手上沒動作,但是嘴上沒閑著。
馬尾巴充當起了說客:
“你們幾個,投降,讓兵哥打回來,再陪周哥吃頓飯,周哥能抬舉那位小姐,是給她面子,不要再敬酒不吃吃罰酒。看在那位小姐的份上,這事我們就不追究了,否則……”
江林濤看了一眼夏韻潔,說道:
“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不能硬拼,我們得拖延時間,等公安過來……我和他們談談?”
夏韻潔點點頭,低低地冷哼了一聲:
“要我陪吃飯?……等這事結束后,會有人陪這些人吃飯的!”
夏韻潔的話猶如牙縫里咬出來一般,說完就不再說話。
江林濤一回頭,厲聲說道:
“你們趕緊讓賓館的領導和公安的出來說話,到時候還可以放你們一馬,否則到時候你們后悔都來不及!再說一遍,如果,你們再不住手,后果自負!”
江林濤中氣十足,講起話來比馬尾巴氣勢強多了。江林濤很清楚,外面數十人,雙方現在都是提著一口氣,叫著勁,他只要氣勢一弱,此消彼長,外面的人說不定就會一擁而入。
倨傲男酷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你個賣梳子的小癟三,爬遠點,這里沒你說話的資格,里面的小姐回話。”
江林濤見夏韻潔根本就沒有回話的意思,也冷冷地說道:
“小姐身份尊貴,你們就不要妄想了,我再次警告你們,再不住手后果自負!”
倨傲男一聽,冷哼一聲:
“你個小癟三還敢囂張,等下打爆你的嘴,讓你連想舔女人溝子都做不到!給我繼續砸……”
“蓬”的一聲,又有東西砸進了屋里,不過這回的東西和之前的東西還不一樣,這包東西落在墻上裂開,紛紛揚揚的粉塵在江林濤三人頭頂上飄落而下。
“啊……啊齊”。
夏韻潔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江林濤也嗅到了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胡椒面的味道,原來外面的人使用起了“廚用毒氣彈”。
三個人對此都沒有準備,想用餐巾捂住口鼻已經晚了,紛紛揚揚的粉塵直往口鼻飄進,三個人都中招了,都忍不住,噴嚏連連。
聽著屋里噴嚏連連,外面的人大喜,于是更多的東西拼命往包間里招呼過來。外面的人也不在乎是不是能直接命中他們,拼命的往他們藏身的角落處墻上砸著。
更要命的是砸進來的東西,不但有胡椒面,連花椒面和辣椒面也用上了。
這幫家伙肯定和賓館的人很熟,至少和賓館廚房的那幫伙夫很熟,不然不會這么快就弄到iao這么多的這些佐料。
辣椒面沾在流著汗水的皮膚上都是火辣辣的痛,更不要說偶爾飄到眼角邊上,三個人不但是噴嚏連天,更是淚水連連,簡直和遭受了催淚瓦斯一般難受。
這肯定是馬尾巴等狗頭軍師出的主意,江林濤暗道,怪不得就是上山的落草為寇的土匪也得要找個狗頭軍師,有個搖扇子扇陰風點鬼火的角色,確實管用。
眼下,三個人雖然想用餐巾蒙住了嘴和鼻,但是外面的人一沖,江林濤和小劉就不得不放開餐巾,并且眼睛根本沒辦法蒙住。外面這些人這一招,嚴重的削弱了他和小劉的戰斗力。
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形膽子也大了不少,不斷的往里面沖,雖然都被他和小劉給逼退,但是形勢很危急了。
江林濤原本想這里畢竟是市委賓館,外面的人也不敢過分,賓館方面就是有意放外面倨傲男等人的水,也不敢拖太久就要派出所公安局報案。
只要堅持住等到公安來了,就有辦法,但是他們從沖突到現在,估摸著也十分鐘了,市委賓館地位特殊又在鬧市區,公安動作就是再慢也該到了。
但是外面不但依然沒有任何公安方面的任何訊息,連之前露面的賓館的保安人員也不見了蹤影。公安遲遲不到,只有一種可能,是在等著這幫家伙辦完‘私事’之后,再來‘公事公辦’收拾他們,倨傲男能有這等本事,顯然絕非泛泛之輩……
”小劉,今天估計提到鐵板上了。”
小劉點點頭,顯然也明白了眼前的形勢不大好,不過目光中依然堅毅。
外面的人顯然也知道時間拖得有些久了,再拖估計說不過去,也開始發急了,開始死命地往里面沖了。
江林濤和小劉越來越吃力,看著蜂擁而進的人,江林濤心里也只有一個念頭:最后奮力一搏!
但是,沖進來的人還沒靠近他身邊,“呯”的一聲悶響在屋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