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善濤的震怒讓江林濤心里一跳,心里不由尋思:夏韻潔到底是什么來頭?
夏韻潔隨母親姓,而在金林沒出過夏姓大人物,夏韻潔有來頭,但是到底什么來頭,他也搞不清楚。江林濤想了一下,實在是想不出夏韻潔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就不再想。——總之,吳善濤對夏韻潔足夠重視,這就夠了。在金豐這一畝三分地上,有吳善濤撐腰,他即便是得罪了某些人,這些人也不敢過分……
江林濤神思有些漫游,電話里吳善濤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電話另一頭的吳善濤似乎是壓制了一下震怒的心情,問話的語氣穩沉了很多。江林濤趕緊說道:
“公安的同志已經到了,局面已經控制住了,只是夏小姐還在包間里,身上全是辣椒面之類的臟東西,想回房間去洗漱一下。”
江林濤看了監視他的人一眼,他這話到沒有怎么給公安的人上眼藥,江林濤的話講得很有技巧,公安“控制局面在先”,這大方向是正確的,不放夏韻潔等人離開在后,不放的原因其實也可以有多種解釋,比如開槍這樣很嚴重的事情,公安必要的措施。
江林濤如此講,是因為冤有頭債有主,周姓男子和倨傲男才是主謀,這件事還是要抓住主要矛盾,不能打擊面太寬。
“那讓他們領導接電話!”
江林濤看了一眼監視他打電話的人,捂著話筒說道:
“市委吳書記讓你們領導接電話。”
監視他的人其實已經聽到電話里的聲音了,一溜煙的就出去了。
不一會,一個身著制服的人匆匆而入,拿起電話恭敬地說道:
“吳書記嗎,我是市公安局小張,張志立。請問吳書記有什么指示?”
”我不管你是張志立還是李志立,包間里的人不管提什么要求,一律滿足,你要保證包間里的人的絕對安全!把欺負包間里的人全給我控制起來,跑掉一個唯你是問!我馬上就到!”
張志立頭上的汗一下就冒了出來,他剛剛在家吃過午飯,準備午睡一下,局里打電話里說市委賓館出現槍擊案,馬書記的兒子馬兵被挾持了,至于具體情況,報告的人語焉不詳,他一聽,這不但是刑事案件更是政治問題,作為分管刑偵的副局長,他立即趕到現場。
但是作為一名資深刑警,他到現場略略一了解,就知道有人謊報軍情,這可不是什么槍擊綁架案,而是因為女人的事情。
他知道敢在市委賓館開槍還穩坐在那里,絕非是普通人,張志立估計里面的人是軍隊系統的人,那些人最是難纏,所以即便是事情牽涉到馬書記的兒子馬兵,他還是多長了個心眼,沒有盲目亂動,而是想謹慎的了解一下情況再說。張志立心里暗自慶幸,這回多長了個心眼,沒有完全聽看吳書記如此緊張上火的樣子,他要是做了點啥過火的,這回估計是吃不了兜著走。
張志立心里把馬兵和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回要不是多了個心眼,恐怕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聽著電話里傳來嘟嘟的聲音,好一會,張志立才回過神,放下電話,就準備往外奔,才一起步,就停下,拉了江林濤一把,想了一下低聲問道:
“老弟,你看我們還需要怎么做?”
張志立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面子了,雖然他已經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不過是鄉里的一副鎮長,但是這個年輕人可是和兩個女子一起吃飯的,征求一下這個年輕人的意見,別讓包間里的人火氣往公安身上撒,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張志立的心思江林濤心里明白,點了一下頭,說道:
“等會讓你的人離得遠一點,女孩子,都不愿意別人看到臟兮兮的狼狽樣子。”
張志立和江林濤一回到包間處,指著門口的周姓男子等人,立即猛喝一聲:
“把這幫人全部給我銬起來。”
“你們這些公安怎么回事,不抓里面開槍的,為什么抓我?”
周姓男子一見有人要給他戴上手銬,登時就急了,一指要給他戴上手銬的公安就說道:“你敢給我戴上手銬試試,信不信我今天就扒了你身上這身皮?”
張志立哼了一聲:“金豐還輪不到你撒野,你要先扒他的皮,那你先把我這身皮扒了再說……”
說著伸手一指:“他的嘴真臭,把他嘴給我堵起來,銬起來!”
“為了里面那兩個臭三八,你們……你們……我……”
周姓男子極不配合,在那里死命的掙扎著,在包間里的倨傲男本來還想爭辯,但是看到張志立陰沉得有些可怕的目光盯著他,想爭辯的話也根本沒敢再說什么。
江林濤見張志立如此,心里也不禁暗嘆,這個張志立處理起事情來,還真是有門道。
張志立也知道這周姓男子有點來頭,但是這家伙就是來頭再大,能大得過市委書記?不過若是讓周姓男子報出名頭,總是麻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對方表明身份前堵住他的嘴巴,大不了回頭來個“不知者不罪”,周姓男子也拿他沒啥辦法。
而把倨傲男也銬起來,這既是執行吳書記的指示,實際上也是變相的幫了馬兵一把,到時候馬政恐怕還得感激他。
這個張志立,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這些人很快就被張志立的人弄進了一個包間里,門外的人也很快就消失了,夏韻潔和小劉這才出了門,到樓上的房間去洗澡去了。
江林濤手里也擰著賓館的人給他送來的一件文化衫,準備先去洗個澡。還沒走到門口,江林濤就看到上次羅自立事件時見過的市委副秘書長張亦有匆匆而來:
“小江吧,趕緊洗一下到八零六房間,吳書記要聽你的匯報。動作要快。”
江林濤忙點點頭,江林濤估計市委書記吳善濤此時著急上火,想在夏韻潔洗完澡之前了解更多的具體情況,好掌握主動。
江林濤清楚,這是自己真正搭上吳善濤的最絕佳機會,說前兩次他見到吳善濤,給吳善濤留下了一些印象,吳善濤也對他有一些好感,但是也僅僅是有好感而已,兩人之間并沒有建立起比較密切的關系,但是這一次不一樣,看吳善濤如此重視夏韻潔的樣子,顯然夏韻潔在吳善濤的心目中分量極重,這樣帶著一些私人性質的事情,更容易拉近兩人的關系。
“好好表現一番,爭取搭上這條線!……”
江林濤心里默默地想著,能夠得到吳善濤的召見,被那群王八蛋弄得這么狼狽也算是值得了!
于是江林濤洗了一個有史以來最快的沖鋒澡,趕到八零六房間,江林濤敲門之后,張亦有招呼他進去。
江林濤進門之后,看到吳善濤坐在沙發上,張志立和一個胖子站在吳善濤面前,張志立神色還好一點,胖子即使在這涼爽的房間里不停地抹著頭上的汗,有些緊張的講著辣椒面、胡椒粉的事情。
江林濤聽了兩句,知道胖子是市委賓館負責人,辣椒面和胡椒粉之類的東西是賓館保衛科里一個和馬兵關系好的人從賓館廚房弄過去的。
吳善濤似乎不耐聽這些枝節的東西,見他進來便欲讓兩人出去,不過,一邊的張亦有說道:
“善濤書記,是不是要交代一下,這件事不要亂傳?弄得滿城盡知就更不好了……”
張亦有這是建議封鎖消息了,其實這樣的消息最是能刺激人們的八卦之心,很快就會隨風飄散,成為不少人茶余飯后消遣的節目,根本就沒辦法封鎖,當然,張亦有的這個建議估計會被采納的。——這是一種態度。
果然,吳善濤點點頭,對著兩個準備離開的人說道:
“這件事你們兩個知道怎么辦吧。”
吳善濤淡淡的說完,讓兩人先出去。
錯身而過的時候,江林濤看到張志立給了他一個眼神,里面意味很多,而那胖子如喪考妣一般,面若死灰,看樣子這家伙估計知道大難臨頭了,搞不好,他這個賓館經理的位置保不住了,看向他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乞求。——希望他能美言幾句。
等張志立兩人出去之后,江林濤見吳善濤并沒有讓張亦有初期的意思,江林濤心里也亮堂著,看樣子張亦有深得吳善濤的信任。
吳善濤原本有些發沉的臉也變得和顏悅色一些,招呼著他坐下。不過在和顏悅色之下,江林濤發現吳善濤和顏悅色的面容下,看他的眼神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在里面。
江林濤的感覺沒錯,其實吳善濤心里很納悶,他和夏韻潔家人關系不淺,照說夏韻潔到金豐來,那她家里應該第一個通知他,可現在是夏韻潔到金豐跟著眼前的年輕人一起吃飯,卻根本沒有先給他這這個叔叔聯系。吳善濤心里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夏韻潔到金豐不聯系他,難道是年紀差距過大,有代溝了?
還是眼前的年輕人和夏韻潔是很親密的關系,可這也不對啊,若是這樣,肯定有人會托付他照應江林濤一二,但現在沒有人再他面前提起過江林濤啊。
難不成是私奔?不,私定終生?不愿讓家里知道,不愿讓他知道?如果是這樣,那眼前的年輕人,哼……
若是先聯系他,那會有這些事情發生?夏韻潔到金豐來沒有先聯系他,吳善濤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江林濤很快就感受到市委書記的八卦之心,因為吳善濤在談話的時候時不時的旁敲側擊的了解著他和夏韻潔的關系。
江林濤見吳善濤如此,便干脆把粵東和夏韻潔認識的事情也和盤托出。
吳善濤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林濤一眼,心里也不得不感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運氣實在是好。
眼前這個小江跑一趟粵東,竟然遇到了夏韻潔,還幫了夏韻潔一把,并且這家伙還真是有點道道,這么快就和夏韻潔熟悉了。雖然和夏韻潔雖然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但是能陪著游覽和一吃吃飯,關系應該很不錯。吳善濤心里覺得有那么一點嫉妒,不過隨即又釋然,當年自己也不是無意間遇到夏韻潔的父母么?有機會能把握住,夏韻潔那是什么人物,天之驕女,眼界之高,尋常人也難得如其法眼,眼前這個小江能夠得到其認可,也是個人物啊……
江林濤不知道他在吳善濤心里的印象已經轉了一圈,他正認真的講著情況,對夏韻潔在金豐遭遇的事情,并沒有太多的添鹽加醋,只是在把情況簡潔明了的介紹完畢之后補充了一句:
“我看他們所謂的找主持人的動機實在是值得懷疑,夏小姐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他們還繼續糾纏威脅……”
江林濤這么說絕非是畫蛇添足,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根子還是在周姓男子和馬尾巴身上,所以他先給周姓男子和馬尾巴的帽子給扣上,把主要責任落在這兩人身上。
至于倨傲男,雖然是沖突的導火索,不過也是為虎作倀的從犯了。他如此一講,實際是淡化了包間里的這一幕幕。
江林濤揣測,從吳善濤內心講,恐怕也是希望把事情的主要責任落在省里來的周姓男子和馬尾巴身上,這樣吳善濤回旋的余地也大一些,顏面上也好看一些。身居高位者,未必會愿意因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動干戈。
只要吳善濤能拿出一套說辭,對夏韻潔以及夏韻潔身后的人有所交代,該有的心意必須盡到,場面上的事情要交待過去,總之,把這件事情造成的不良影響弱化一下,這件事也就算是畫了個句號。
至于金豐的這些人,反正人就在金豐,也跑不掉,等這風頭過了,吳善濤想什么時候收拾,那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當然,他這僅僅是揣摩上位者的想法,至于吳善濤會不會采納,還得看周姓男子是不是讓吳善濤忌憚?……
吳善濤聽完他的話,只是微微點點頭,并沒有說什么,但是此刻放在扶手上的手,卻根根青筋冒起,顯露著他此刻內心的真實心情。
他實際上來的極快,遠遠地看到了夏韻潔的狼狽樣,那種很真實的畫面其實遠比匯報時語言的描述的沖擊力更強烈。
像夏韻潔那樣金枝玉葉一般的人物,那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而對于省電視臺所謂的要招聘主持人,他更是有所耳聞,那不過是是省里某些公子哥玩弄漂亮女性的幌子。有人竟然把這樣齷齪的主意打到了夏韻潔的頭上,真要是夏韻潔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真是沒有辦法交代,那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膽!……
吳善濤想了好一會,微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看了一下表說道:
“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亦有,你去盯著下面的事情,不要再出什么亂子了,小江,你跟我過去。”
于是江林濤趕緊起身,跟著吳善濤出了門……
(各位大大別吵,濤哥快進步了,快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