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幸福生活

第四百六十九章,夕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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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虎”朱宣輕喝了一聲。沈玉妙看了這位王將軍立即回話了:“末將在”心里想了,果然是這位王將軍。

聽了表哥吩咐了他:“去看看去,這又是怎么了,這城里象是一天不鬧點事情出來就不能過一樣。”

王小虎帶了兩個人立即趕去了,朱宣下了馬,馬韁繩交到了朱福手里,把妙姐兒從馬上抱了下來。

沈玉妙吃吃笑了:“表哥,我剛才就看到了。”路邊有一家銅匠鋪子,可以看到店門口的地方擺了一個銅熏爐,有半人多高,上面是宮燈式樣,下面是竹節樣的撐桿,圓盤底座,就擺在靠了門口的地方招徠人客。

銅匠看了年紀只得二十多歲,十分年青,招徠客人也是殷勤:“剛在這里安了家,客官們喜歡,只管給個價格拿了去。”

看了這位跟了人的女眷又看柜臺里擺的手爐,她一身精致的胡服,胸前那一串珊瑚珠子價值就已不低。

銅匠心里高興,來了有錢的主兒,今天如果有生意,可以賣個好價錢。看了她手里原本抱了一個手爐,也是精致的掐絲琺瑯,忙笑著走回了柜臺里,笑道:“外面擺的不是什么好的。這里還有兩個好的手爐,雖然不中看,大約也能同您手里的手爐相比肩了。”

沈玉妙看了銅匠從柜臺下面拿了兩個手爐出來,一個是描金漆山水紋手爐,另一個卻是一個祥獸與花卉的白銅方手爐。

銅匠很會做生意,又取了兩個香餅兒燃了放進了手爐里,笑道:“夫人握握看,也還細膩。”

如音先抱了,覺得暖和了,遞了到王妃手上,笑道:“果然是質地細著呢。”

沈玉妙聽了朱宣在問銅匠話,為什么到這里來,原來是哪里人。銅匠一一回答了笑道:“爺看了象是貴公子,問這些話,只是叫小人害怕了,倒象是個官爺。只有私訪的官爺們才打聽這個。”銅匠剛剛搬到了這里,有些害怕。

不過話說了三分出去,還是又加了一句:“是聽了同行的手藝人說了這里的房子用典房子的價就是自己的了。來看了蓋的也結實,就在這里落了戶了。

這城里現在就只是亂得很,天一黑就不敢開門了。晚晚都有人醉了酒鬧事,還有縱火的。我們這附近幾家鄰居都是剛搬來,約好了家里都備了水,有事情招呼一聲都要起來的。

城里城外雖然駐了兵,可是只是管了筑城,這城里還沒有府尹,有狀子都沒地兒遞去。昨兒兩個波斯商人在西七道街口做生意被人騙了,只能自認倒霉了。”

沈玉妙也聽進去了,怎么有這么亂。就回了一句:“這一路上不是都有巡城的兵嗎?”難怪條條街道上都有。

銅匠聽了這位女眷也問起來了,笑道:“沒有這些兵,這城怕不早讓人燒光了。那些使壞的人,白天瞄好了一處店鋪,先到別的地方去放火去,把兵都引開了,留下的這幾個人就開始動手搶了。

守城的王將軍天天晚上睡不了幾個時辰,可憐他也辛苦的很。”

朱宣沒有說話,王小虎在呈上來的公文里已經說了這件事。他又要筑城,又要安民,管不完這些事情。

聽了銅匠說完了,朱宣才看了那一個銅熏爐,道:“這式樣兒是好,外面再用金銀鎏一層就好了。這銅竹節兒不中看。”

銅匠笑道:“爺們一說話就是大家子,城里也有一家金銀匠,與我相熟。爺自己派了人送去鎏金也行,丟了銀子下來,我收拾好了送到府上去也行。”

朱宣看了搬弄了那手爐的妙姐兒問了一句:“喜歡?”沈玉妙點點頭,笑道:“喜歡。”握在手里勻凈舒服,就不想丟下來,笑道:“這個也要。”

朱宣嗯了一聲,吩咐了朱福:“把銀子丟下來,讓他去鎏了金去再來取。”銅匠一連聲的道謝聲中,朱宣攜了妙姐兒出了店鋪。

王小虎已經回來了,候在了門外,看了王爺出來了道:“亂占了房子的,先是占了臨街口的一家,覺得不好,又要同別人換,鄰居不肯,就動刀子。先來的人沒有王法的人有不少。”

朱宣聽完了,站在街上就交待了:“不許挑挑撿撿的。熱鬧去處是店鋪,沒有店鋪的住在背街,以前認識的人可以住到一起有個照應。別的人一間挨了一間住。先來的看了空房子就能挑撿了,別人怎么辦。”

聽了王小虎答應了,笑道:“先前人少,這一陣子人多了,明兒再貼個告示去,讓他們先把里長選出來,再來了府尹,也就好照應多了。”朱宣點點頭。

街上這一會兒熱鬧起來了,雖然還有北風,可是日頭出來暖了許多。這一會兒沒有上馬,沈玉妙跟在了朱宣身后,外面罩了紅色的大披風,又是步子裊娜的女眷,路邊上就有人斜了眼睛看她。只是看了身后跟了五、六個人,都身背了弓箭,不象是好相與的,才只看看就轉了臉。

夜深以后,依姑從自己住的房間里出來,在黑暗的走廊上輕手輕腳來到了朱宣的書房門外,看了看四周無人,輕輕推開了書房的門。一點微弱的光亮在依姑的手上亮了起來。她手里舉了一個小小的油燈,照亮了身邊。

朱宣隨身帶來的東西都放在這里了,衣物有一些在房里,有一些在這里。依姑把東西認真的翻了一遍,象是在找什么小東西一樣,細細碎碎的把衣服雜物都捏了一遍。

然后臉上是失望的不行,又不愿意就走,一個人在房里舉了油燈,又看了一圈,這才不得不走出去。

書房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過了一會兒,一個嬌柔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表哥,她在找什么呢?”

朱宣的聲音也是低低的響了起來:“找她想要的東西呢。”一道幃幕后面,朱宣摟了妙姐兒站在那里,從這里可以看到剛才依姑的一切。

沈玉妙回頭看了表哥帶了自己過來的秘道,輕聲笑道:“以后住在這里,我想看表哥,直接就可以從房里到書房里來了。”窗外的一絲淡淡月光照進來,表哥的面龐半隱半露,英俊得讓人眩惑。

朱宣看了妙姐兒,月光也有一絲在妙姐兒的瓊鼻上,他想起來下午看到了石料場挖出的玉石,輕輕一笑,妙姐兒這會兒看了象玉石雕出來的。

他輕聲道:“以后再惹表哥生氣,表哥就躲起來,你再也找不到表哥來撒嬌胡鬧。”沈玉妙把身子更貼緊了他,笑道:“我要知道所有的秘道,難道只有這一條。”看表哥還往哪里躲。

朱宣抱了她,又從秘道回去了,一面走一面笑道:“妙姐兒知道這一條就行了,以后表哥睡書房,方便你晚上來認錯。”

沈玉妙嘻笑了,從秘道里走出來,房里還是象剛才走的那個樣子一室溫暖。她笑道:“我白天也可以認錯,為什么要晚上去?”

朱宣在她臉上親了親,取笑道:“晚上表哥更想你。白天要會人,不想你。”沈玉妙嘟了嘴,過了一會兒,輕輕問了一句:“我是不是惹表哥煩了?”

朱宣看了又開始尋思什么了,笑道:“原來妙姐兒也知道。”沈玉妙微紅了臉,三、兩天就要提一次淮陽郡主,對了表哥敲打一下,如果表哥這樣對了我,我也不高興聽。

燭光中,映得她面色更是殷紅了,撲到了朱宣懷里,剛說了一個字:“我……”就被朱宣制止了,輕聲道:“說了不許再提了。不要再提別人的親事了。再這樣提下去,表哥真的又要睡書房了。”一想來淮王就讓人堵心。

沈玉妙抱了他的腰,幽幽的說了一句:“我試試看。”心里的傷痕難道是一下子就能好的了。為了聯姻讓我滾……不聯姻了才疼我……

她找了一個話題岔開了話:“依姑要找的東西,表哥總是知道的。”朱宣心想,在找兵符,找達瑪留下來的兵符。他溥衍道:“白天我們不在,她說要幫著收拾往書房里來了一次,被人給擋了,現在還不知道她要找什么。”

城里來的人不少是吐蕃人,一定會有探子,就是漢人之中,也會有皇上的探子,京里別人的探子。我這一座新城,又把我擺到了風口上去。

京里王府,封地上王府,都防得嚴緊,不然也早就有人去翻兵符了。朱宣微微一笑,徐從安回來以后,又前后派了三批探子去,都說達瑪王府上鬧得不行。

朱宣還是一個心思,我今年不想打仗,偏不放這個風出去。讓他們自己好好自驚自怪一下,鬧得差不多了,再把兵符還他們。

看了窗外明亮的夜色,懷里妙姐兒又說了一句:“今天夜里,不知道這城里安不安寧?可憐那些安分的人一心奔了這座城來,遇到了不安分的人,真是可憐。”

朱宣摟了摟妙姐兒,道:“車青將軍明天到,隨身帶了五千人。這附近東去一百里,就到了左翼軍中。西去一百多里,就是右翼軍。等府尹人選定了過了來,這里就安生了。”

沈玉妙說了一句:“這一段時間還是不能安生了。”突然坐了起來,朱宣撫了她的背,道:“你先安生一些。”

看了妙姐兒伏在自己身上,笑道:“表哥,你還讓我上殿理事呢。”朱宣笑一笑道:“還算不胡鬧。”

沈玉妙手摸了朱宣的下巴,胡子根扎的手癢乎乎,笑道:“現在沒有府尹,當我坐兩天。”朱宣笑了一聲,把她的小手拿開,摸的他也癢乎乎的難過。笑道:“這個不能讓你胡鬧,這是兩回事。”

沈玉妙笑道:“有了一位府尹,他們有冤枉有處去說了,表哥也可以及時知道他們的難處,能幫他們理理規矩城里也不會這么亂。就我這一個閑人,隨了表哥可以指派。”

看了朱宣但笑不語,摟了他的腰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看了表哥今天高興,一直有想呢,怎么一會兒讓我上殿去,一會子又把我禁在家里不讓出二門。人人都說表哥詭詐,表哥又想做什么,不嫌我愚笨,讓我也知道知道,免得我一不小心又惹了表哥生氣去。”

朱宣笑了道:“表哥詭詐,這話是妙姐兒也來說的嗎?”沈玉妙嘻嘻一笑,又加了一句:“表哥當我是個擺設,可是我不是個擺設。想來一開始就打算帶了我來,又是一座新建的城池,百廢待興,難道不是想讓我來看一看民生疾苦。總是關在家里,又要說我不懂事。”

朱宣笑了一聲,還真的是說對了。帶了妙姐兒是讓她出來看一看的,沒有想到中途出了淮王這一件事情。弄得現在不知道讓妙姐兒出門還是不讓妙姐兒出門的好。

“奸細都近在咫尺了,我雖然不能,有事情就請教表哥。以后再想有這樣的機會讓我坐幾天去,可就沒有了。”沈玉妙想了剛才的依姑,她找什么表哥真的不知道。她一定是在找表哥貼身會放的東西。

沈玉妙對了朱宣上下其手,惹得朱宣笑:“你在做什么?”象是在表哥。聽了妙姐兒笑道:“想是她在找表哥隨身帶了的東西。可是表哥從來也不在身上佩戴什么。”

朱宣在她背上輕拍了,道:“表哥隨身帶了的,就是妙姐兒。”沈玉妙又吃吃笑了:“原來不是表哥的馬和表哥的劍了。”

朱宣笑道:“又加了一個你。”

第三天的下午,依姑看了人在擺東西:“小心一些,這是銅熏爐是王妃新買的,不要碰了上面鎏的金銀皮兒。”

看了東西送進去了,這才交待人:“晚飯都在備了,我回過了王妃要家去看看,你們小心侍候了。”

看了人答應了,依姑才慢慢出了王府的的門。依姑住的地方是離王府不遠的一條街上,是一間樓上樓下的房子。

依姑家里還有年邁的母親,是以她總是出門來看母親。進了家門,房里就有人問了:“這兩天怎么沒有出來?”

房間里站著的是達瑪王爺的大管家呼律川,他站在樓梯上,臉上是陰晴不定的表情。對依姑道:“上來再說吧。”

樓上是兩間房間,臨街的窗戶邊上有一個人在望風。依姑解了頭上扎頭的頭巾,一頭瀑布一樣的頭發披灑了下來,她撣了身上的灰,才回答了呼律川的話:“南平王和王妃前天到的,王府里事情多,今天趁了晚飯時我才出了來。”

只從王府里走出這里的這一會兒空兒,天色就漸黑了。“嗤”的一聲輕響,依姑取出了火鐮火石點著了油燈,才看了臉色更是陰沉的呼律川道:“昨天一位車青將軍又帶了五千人到了,今天上午又有一位沈府尹來了。聽說堂上接了不少狀子。大管家還是回去等我消息的好。除非南平王沒有把王爺的兵符帶在身上,如果帶在身上,我總會找到的。”

呼律川聽完了,眼睛里有一道陰郁,道:“昨天東門上放火的人又被抓了兩個走,今天我去看了,監獄也是蓋得結實,得想辦法救他們出來才行。

兵符南平王一定是帶在身上,這么重要的東西他會丟下來嗎?”為了這個兵符,一年之中,不止是達瑪王爺家里鬧翻了天,新封的左賢王,還有右賢王,都趁機要瓜分了達瑪王爺的精兵。

再找不到這個兵符,王爺留下來的精兵真的是保不住了。

呼律川兩道死魚眼睛一樣的細長雙目又放在了依姑身上,提醒了她:“你找到了兵符,要給我才是。”這個依姑是南詔公主自幼的奶媽,南詔漢化已久,所以依姑自小就學會了漢人的文化。

依姑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這個你不用交待我。給了你也沒有用。王爺要立嗣一定是我們五公子。兵符到了手,我只會交給我們公主。”

看了呼律川臉色變了,依姑又冷笑道:“大管家,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好好保護我們公主和五公子,你一向對王爺忠心,也應該知道他的心事。

王爺西去了不過一年,大公子倒派了幾拔人來暗殺我們五公子了。這樣的事情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

呼律川過了一會兒,才道:“你也沒有證據說是大公子派的刺客?”幾位公子都有可能,“再說了,別的公子們也遇到了刺客,又是誰派來的呢?”呼律川面容上并沒有一點動容。

依姑冷冷笑了一聲道:“不是大公子還能是誰?只有他敢和我們五公子相抗衡。至于暗殺別人,公主才不屑于做這樣的事情。兵符一到手,你就知道了王爺要立誰為嗣了。”除了兵符,達瑪王爺就不能再留下點別的,依姑沖了呼律川胸有成竹的一笑。早就留下來了,只是你們不知道罷了。

這正是呼律川擔心的事情,呼律川擁護的是大公子伊丹,他久學漢書,立長不立幼,長公子伊丹母親是吐蕃貴族。娘家出自于大食,所以伊丹長公子才能從大食借了兵馬來。想到了這里,呼律川心里又堵了一下,不想借來的將軍卻是南平王手下的奸細叫鐘林。

想想兩位年長的公子相爭,二公子其木合至今只能坐車,有時其木合痛罵了伊丹:“不是你對了我下這樣的狠手,戰場之上,我也許能救了父親一條性命去。一定是你耽誤了戰機,害得父親死在了南平王手上,現在兵符不見蹤影,眼看我們家就要被別人瓜分了。這才趁了你的心意。”

呼律川長長的吁了口氣,如果兩位公子不相爭,也許戰場之上一心一意,也許王爺不會死在南平王手上,也許……這都是也許,但是二公子其木合自從重挫以后,兵力大不如以前,草原腹地那一戰,一向隨了達瑪出征的幾位成年的公子中,那一天,二公子的兵馬的確是落在了后面。

依姑又說了一句:“救人的事情有我。大管家還是快點出城吧。這城里現在不象是前一陣子了,我聽了現在有了里長和保長了,十戶一保,百戶一里。而且派了人天天盤查了新來的人的路引,倒比別的舊城還要嚴謹呢。這位新上任的沈府尹聽說是南平王的心腹,事事聽他調度。我是為你好,勸你趕快走。”

呼律川慢慢說了一句:“哦。”為我好,讓我走?哼,這個兵符一定要交到我身上才行。不管達瑪王爺留下了什么給南詔公主,眼前的形勢,立嗣一定要立的是身強力壯的人,才能保得住達瑪家族。

他慢慢問道:“這位沈府尹是幾時到的,象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住在哪里又是哪一年的科考出身,這些你都不知道嗎?”虧你還學漢書,知已知彼都不明白。

依姑已經沒了好聲氣道:“我侍候王妃就忙不過來了,那么一個瘦弱的人,房里要那么多的丫頭服侍,這還不說,一頓飯光粥就要煮幾種,漢人是最會奢侈的。”比公主還要受用呢。

呼律川也想聽一聽道:“南平王武藝精良,你可以打一打南平王妃的主意,她應該是不會功夫的。”

依姑撇了嘴道:“她走幾步只怕就會累到,一動步手里就扶了人。漢詩上說侍兒扶起嬌無力,我看了就可以比方她了。怎么還有這樣的人,時時就象是沒有力氣。

又挑剔得不行。一個銅熏爐鎏了金說俗氣,鎏了銀說不中看。今天剛送來,是一節兒金一節兒銀這才算是滿意了。”

“哦?”呼律川來了精神,道:“房里的銅熏爐,不是正好方便你做事。不如一舉把南平王夫婦害了不是更好。”

依姑哼了兩聲:“我說我是蒙族頭人雅布汗的管家,因為他北遷了我沒有跟去,這才得已在王府里做了管家。你以為他們這么容易相信人。南平王的兩個小廝,總有一個人在書房里守著。不容人進去。

南平王妃的幾個丫頭,還有那個姓祝的媽媽,眼睛尖著呢,昨天粥里給她多加了一味補身子的草藥,都被她聞了出來,又用銀針探了,自已嘗了不算也沒有讓往上送。廚房里的事情,衣物使用,都有人看著呢。我早就試過了,我以為我不想害了他們。”

侍兒扶起嬌無力,呼律川在腦子里想象一下南平王妃的嬌懶,南平王是見過的,漢人中算是英俊的了。想來也不會娶一個丑笨的。呼律川激了依姑一下:“虧你是南詔王宮里出來的,這就沒有辦法了。殺了南平王,可是大功一件。”

依姑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聽了呼律川嘿嘿問了一句:“南平王妃長的什么樣?”這些男人就會關心女人長的什么樣。全不想想女人也是有能耐的。

“瘦得能一只手抓起來,說話象是總是捏著嗓子,走路從來象是怕踩到什么。”呼律川聽了依姑這樣的評價,也在心里說了一句,女人評價起來漂亮女人就都是這個樣子。

呼律川腦子里已經出現了一個楊柳細腰,聲音輕柔,步子裊娜的漢人美女了。看了依姑臉上的表情,呼律川微微一笑,一定是比南詔公主要漂亮。

最終依姑也沒有得到呼律川立即就出城的準話,依姑只是豎了眉毛冷笑不已了:“出了事情你可不能帶累了我,我推得一干二凈。”

看了呼律川帶了人出門了,依姑這才下樓來,看了裝扮自己母親的一位老人,也是公主身邊的服侍人。看了雖然年邁,其實動作敏捷。

“我要回王府去了,你多警醒了。”依姑想了想,今天夜里還是要回去王府去再去找一找,就是那位突然出現的沈府尹也要去打聽一下才行。

進了王府,就往王妃房里來,依姑與呼律川想的一樣,南平王太謹慎了,這位南平王妃看了倒是個好下手的人。

看了這王府蓋得,依姑就覺得心里不舒服,這樣的好房子給他們去享用了。王妃房外,看了青芝走了出來,手里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

依姑的心立即跳了一下,這是一件官服,青芝的另一只手里還有官帽,這衣服是一般官員的,不是南平王的冠服。

看了青芝站住了腳笑道:“說你回家去了,也沒有住一晚上。”依姑笑道:“家里人不妨事的,我想了王爺王妃新來,事情多,又回來了。”然后眼睛看了青芝手上的官服,笑道:“這衣服倒象是府尹大人的官服一樣。”

青芝手動了一下,笑道:“哦。”看了依姑滿面笑容的問了一句:“聽說城里來了一位沈府尹,想來是跟了王爺的老人了。”

青芝微笑了,道:“可不是,這就給他送衣服去。”然后就走了。依姑看了青芝卻不是往外面走的,而是象去找了祝媽媽,心里冷笑一下,探頭往房里看了一下,卻沒有客人,只有南平王和王妃兩個人在房里面。

她剛一探頭,如音就走了過來,笑道:“依姑回來了,有事情要回?”依姑只能站了笑道:“來看看。”站了一會兒只能走開了。

如音這才進去回了話:“依姑晚飯時說出去看家人,這會子已經回來了。過來看看王妃這里有什么要使喚的。我回了她讓她去了。”

朱宣聽完了,繼續和坐在對面的妙姐兒開玩笑:“沈府尹今天又辛苦了,今天又審了什么案子?”

沈玉妙悶悶的道:“新奇勁兒一天就也沒了。昨兒一天接了十幾個告狀的,象是奸細的都轉給了王將軍,剩下的不是丟了雞的就是跑了鴨的。今天丟了雞的又回來了,說那雞昨天夜里迷了路,今天一早又回去了。”

看了表哥聽了樂,就埋怨他:“都怪表哥沒主意,昨兒我問你怎么找雞,你不告訴我。今天那雞自己回去了,我象個沒主意的人。”

朱宣聽了這個抱怨,笑著分辨道:“表哥也不知道怎么幫人找雞,那雞要是被我看到了,烤了吃倒有可能。”

看了妙姐兒沮喪,繼續道:“下午更是沒有事情,不過是新選的里長保長過來,北七道街上的保長,偏送了一只鳥兒來給我,又不馴服,就把我的新官服弄臟了一塊。青芝送去給了祝媽媽,還不知道一晚上能不能收拾得好呢。”真是不過癮,沒有什么可以發揮的。一覺得是奸細,跟去的朱祿就要跟一句:“這個給王將軍送去審吧。”

朱宣也安慰了:“收拾不好,再給你一件。官服還有呢。你是去坐了聽民生疾苦的,聽聽就行了。奸細要動刑的,白驚了你,你坐坐公堂接接狀子就行了。”

沈玉妙也道:“我本來是不想給王將軍的,可是聽說要動刑,我知道我不能看那個,這才給了他。這兩天辦的實事就是幫了王將軍安置新搬來的人,西城區已經登記在冊了,都是有路引的安分人。”

聽了表哥馬上就夸了:“真是個好孩子。”沈玉妙覺得這官當得無趣,對朱宣道:“真是枯燥,整天就看了人寫名字登名字,查路引。上殿去倒有趣,現在想想一開始都欺負我,也比現在這個有趣。”至少日子不無聊。

然后看了青芝進來了,小聲的回話了:“依姑在和小丫頭在說話,問王妃娘家是不是姓沈。”

沈玉妙微皺了眉道:“她怎么又來了?”看了看朱宣,朱宣對青芝道:“去聽聽再來回話。”

然后對妙姐兒說別的事情:“明天我們出城打獵去,坐了兩天堂,帶你休息幾天。”這句話倒還讓沈玉妙高興了一下,道:“表哥,你要同車青將軍比箭嗎?王將軍都不覺得你會贏。”

朱宣故意拉了臉道:“明兒我交待車將軍,你在呢,得給我留點顏面,不然表哥踢他。”沈玉妙格格笑了一聲道:“原來表哥都是這樣贏的。”

朱宣這才笑了一聲道:“偶爾也用一次、兩次。”

神射手車青是一個個頭不高的年青人。沈玉妙見過表哥帳下幾位將軍,從薛名時到杜威再到王小虎,再是眼前這位車將軍,年紀都比表哥要小。能見到自己的不用問,都是表哥的心腹將軍。

車青看了一旁馬上的沈王妃,今兒早上有幾點雪花飄落了,沈王妃一出來的時候,車青就在心里喝了一聲采,一身大紅的披風把她裹得緊緊的,面上是厚厚的面紗,沈玉妙把車青看得清楚,車青看了沈王妃卻只是看了一身的風姿。

出了城,沈王妃就躍躍欲試了,看了王爺道:“表哥,有你在呢,咱們騎快一點兒吧。我不怕摔。”

朱宣看了眼前這一片大草原,早上那點雪花早就化了,天氣干冷干冷的,可是朱宣聞了這空曠清冷,覺得比在房里呆的要好的多。

看了妙姐兒騎了溫馴的小馬,看了自己。朱宣點了點頭道:“跟在表哥后面,不許太快了。”車青看了十幾個人,都是手下的士兵們,王爺說了是出來打獵的。看了王爺王妃騎到前面去了,車青帶了人只是跟了后面護衛。

朱祿跟了來,朱福留在了城里,看了如音同烏珍在一匹馬,朱祿把眼睛轉到了一邊去了,虧了陪了王妃,王妃騎馬,你怎么也不學著點兒。我才不照應你。朱祿把臉也扭到一邊去了。

前面風中已經有了王妃銀鈴一樣的笑聲,如音也沒有辦法,沒有人教,自己也不敢去騎。她一出來就只能跟烏珍在一匹馬上。

風中一陣花香,竟然是清冽透心的芳香。沈玉妙住了馬,到處去找這花。朱宣倒是已經看到了,高處的山崖上,開著一叢碗口大的白花,香氣是從那兒過來的。

車青看了王爺從朱祿手里接了弓箭在手上,彎弓搭箭,對準了那山崖上的香花,一聲弓弦響,車青暗叫了一聲可惜了,有點兒偏。

沈玉妙屏氣凝神,仰頭看了箭,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馬韁繩,等了那花落下來。

箭似流星奔了山崖而去,朱宣也看了一下,山崖高了,這箭有點兒偏,正要再取一支箭來,那箭筆直釘在了離花半寸的山崖上,一箭扎斷了花的根蔓,細碎的泥土石塊夾了那花滾落了下來。

車青心想歪打正著,看了王爺縱馬向前,一把接住了那花,一打馬又回了來。沈玉妙已經是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看了表哥把花遞了過來,忙接了過來,笑道:“多謝表哥。”朱宣在她頭發上拍了拍,道:“拿著吧。”

一行一陣馬蹄聲,遠處一支黃羊只露了個頭就跑走了,本來就是來打獵,車青立即拍了馬帶了人追上去了。

沈玉妙大睜了眼睛,看了疾馳中的黃羊沒有跑多遠,一箭射倒了,不由得輕輕喝了一聲采,這才相信表哥說的目力可以及遠是真的。

那羊離得遠,奔跑起來,沈玉妙是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再看時,就看到黃羊倒在了地上。看了車青馬上馱了那羊回來,朱宣也說了一句:“好。”

車青笑看了王妃手里的花,獵羊雖好,怎及王爺獵花的豐采。

一行人在草原上且行且走,如音是有點兒受不了烏珍了,一會兒就騎得飛快,全然不管別人頭會暈。

烏珍騎了四蹄踏雪,密林草叢中攆了獵物出來,她跑得最快。眼睛又最尖,別人還沒有看到樹林里有什么,烏珍已經看到了。

沈玉妙看了烏珍又攆了幾頭鹿出來,剛想說一句:“我再不喝那鹿血。”還沒有來得及說,表哥一見了獵物也是快馬趕了過去。

只有沈玉妙一個人帶了馬站得遠遠的,朱祿在一旁陪了她。眼睛也在獵場上,不時嘻笑了喝一聲采。

沈玉妙看了沒有幾箭,就沒有一頭站著的鹿了,表哥和車青將軍倒是射的最多。然后招手命自己過去。

沈玉妙只是搖頭,看了表哥自己過來了,笑著一帶馬,剛才快馬不過癮,這一會兒膽子大了,在馬身上打了一鞭子,縱馬疾馳了。

還沒有跑多遠,腰上一緊,人已經從馬背上騰了空。在她的格格笑聲中,人已經被朱宣單臂抓了過來,按在了馬背上。笑問了她:“往哪里去?”

看了妙姐兒踢了兩只腳,笑道:“放我起來。”這才拎了她坐到了馬上,打了唿哨喚了小馬回來。摟了她在懷里笑道:“還想跑。你說說你能跑到哪里去。”

沈玉妙笑得不行,大聲道:“反正我不喝那個。”聽了表哥這一會兒借題發揮,在耳邊問了:“表哥打仗去,你外面買座小房子,妙姐兒,你膽子大的很了。你說說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沈玉妙不悅地道:“表哥,你今天這算的也是以前的帳。”眼前在取樂,表哥在掃興。朱宣哼了一聲道:“就你一個人愛往前翻嗎?表哥記得住呢。”

摟了妙姐兒,看了她老實的伏在了懷里,才笑了一下。幾時表哥也好好跟你算算帳,等我出了淮王這口悶氣。

“王爺。”朱祿、如音等人都下了馬,先用隨身帶的銀碗接了一碗鹿血呈了過去。剩下的鹿血車青帶了人在接。

朱宣揭了妙姐兒面紗,端了碗問她:“自己喝還是往下灌?”沈玉妙閉了眼睛接了碗,一口氣喝了半碗,這才推開了,用絲帕捂了嘴伏在朱宣懷里過了一會兒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看得朱宣只是笑:“有這么難喝嗎?”他把剩下的半碗喝了。看了朱祿又送過來了,道:“你們喝了吧,一會兒就凝了。”

沈玉妙看了這群士兵將軍們聽了表哥這一聲,都喝的興高采列的只是皺了眉。把面紗重新放下來,至少可以擋點兒冷風。

看了朱祿在對了如音說話:“喝了這個。”如音也是撇嘴搖頭:“不喝。”然后聽了朱祿悄聲但對冷聲冷氣地罵:“喝了”

如音也學了王妃一口氣灌了下去,她沒有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兩口出來,又強忍了。看了烏珍喝得一嘴角血,指了她皺眉道:“你快擦擦你那嘴角。”

車青帶了人把鹿茸都掰了下來,交給了朱祿。剩下的鹿肉砍了幾塊好的負在了馬上。看了王爺笑道:“王爺請前面去,應該還有。”

一刻鐘以后,沈玉妙看了這群當兵的都去了披風,寒風中象是鐵打的一樣。就自己也渾身暖和起來了。這都是那鹿血的功勞了。

朱宣摸了摸她的手,比出來時要溫暖的多了,取笑她道:“還不喝。等回去的時候,再打幾頭鹿帶回去。”

沈玉妙裝作沒有聽到,看長空中時有飛雁飛過,正想說一句,雁兒回家去了。弓弦又響了一聲,一頭大雁筆直的掉了下來。

沈玉妙這才真正想起來自己是有點兒傻乎乎,打獵不是獵狼,狐貍這些不討人喜歡的動物。這些溫馴的鹿,大雁都有份。腦子剛轉了這么一下,聽了前面士兵喧嘩了一聲:“兔子。”只看到一道灰影閃過,又被車青將軍的箭給釘在了草地上。

對于這位車青將軍的箭法,沈玉妙總算是有了深刻的認識了。他只要舉弓,就有動物要倒下來。

想想難怪王將軍說,和車將軍比箭,褲子都要輸給他。今天王將軍沒有來,想來就是來了,也不是這位車將軍的對手。

朱宣得意地道:“妙姐兒,車將軍箭法不錯吧。”聽了在家里聽了打獵去高興的不行的妙姐兒沒有回話,看了她斜倚自己懷里只是看了那兔子。笑了一聲道:“你又可憐那兔子了。”

沈玉妙帶了同情道:“表哥,這些已經夠晚上吃的了,別再射了。”朱宣忍不住一笑道:“下次表哥打獵去,你別再跟來了。”

然后又問了:“晚上烤肉呢,香著呢,要不要吃?”沈玉妙也忍不住一笑,舉起手來在朱宣胸膛上捶了一下,笑道:“表哥又欺負我。”

車青和身下的士兵們都偏了臉,但是耳朵沒法堵,聽了王爺與王妃嘻笑了,都是帶了一絲笑意。

烏珍騎了馬又一陣風似的跑到了前面去了,驚起了一群鳥來。車青看了王爺一眼。朱宣把妙姐兒又拎到了小馬上,道:“老實呆著。”

身后沒有了表哥,一陣冷風吹來,沈玉妙裹緊了披風,看了表哥與車將軍并馬飛馳。烏珍在前面又驚了起來一群鳥來。

朱祿喝了一聲:“好”王爺與車將軍一起連珠箭,只看到鳥群中不時有鳥掉下來。沈玉妙也來了精神,剛才還覺得打獵動物可憐,這一會兒也催了馬過去。

士兵們已經撿了鳥過來,笑道:“王爺發了三十支箭,有三支是一箭兩鳥,一共是三十三只。車將軍發了二十八支箭,有十支是一箭兩鳥,一共是三十八只。”

朱宣與車青相對笑了一聲,車青馬上拱手道:“王爺快箭。”朱宣道:“準頭兒不如你。你是不屑于發那多么支箭罷了。”

群鳥齊飛,一箭射中兩只并不稀奇,亂撞也撞上了。這個家伙十支箭上都是兩只鳥,眼力一向是驚人的。

沈玉妙看得目眩,隔了面紗都可以看到她仿佛是笑顏,慢慢過了來笑道:“表哥和車將軍真厲害。”

朱宣看了看那鳥,道:“這鳥烤了好吃,晚上給你吃這個。”朱祿和士兵們把箭從鳥身上拔了,把鳥系在了馬上。

夜晚一堆篝火,宿在背風的一個小山溝下面。沈玉妙坐在火堆旁,面紗拉了起來到眼睛處,正在吃烤肉,笑道:“真的很好吃。”

聽了表哥又要取笑了:“還讓不讓打獵?說,讓不讓打獵了。”沈玉妙還是那句話,笑嘻嘻:“這很夠吃了吧。”

朱宣笑道:“你以為都象你這樣吃貓兒食。一晚上就沒有了。”一旁另一堆篝火旁,風中有酒氣傳來,士兵們就了烤肉正在喝酒。

“王爺,給。”車青把一個酒葫蘆遞了過來:“這是燒刀子,來以前我特地去打的。還是以前我們去的那一家。”

朱宣接了過來,看了妙姐兒問了她:“你要不要嘗一點兒。”沈玉妙聞了聞,撲鼻的酒氣,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要了。”

看了表哥仰了頭也是大口喝著,沈玉妙微皺了眉,還真的有這種梁山好漢一樣的喝酒,難道不是酒?

看了表哥把酒葫蘆還給了車將軍,沈玉妙湊到他唇邊聞了聞,一陣辛辣的酒氣。就搖了頭又坐回來笑道:“還真的是酒。”

一面坐了斯斯文文的撕了烤肉吃。風中傳來了如音抱怨烏珍的聲音:“你呀,一點兒也不象女孩兒,我跟了你一天,草叢里也去,樹林里也去,衣服都被草葉樹枝掛破了。明天你可千萬要斯文一點兒。”

如音的一件新斗篷被掛了一個口子。沈玉妙笑看一旁置若罔聞的朱祿,正在吃得不亦樂乎,笑著喊了他:“朱祿。”

朱祿趕快笑回了一句:“奴才馬上馱了東西呢。”才不要馱了如音一起。朱宣看了妙姐兒無可奈何地回過頭來,悄聲道:“奴才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吧。”

夜風漸冷,每堆篝火上又加了柴,沈玉妙正好是坐在兩堆篝火之間,前后溫暖,看了夜空高邃,笑道:“這里的星星月亮更好看。”

朱宣薄有酒意,道:“那就再看一會兒吧。一會兒要去睡了。”車青站了起來,安排了士兵們站崗,帳篷早已經搭好了,也是把王爺的帳篷圍在了中間。

一個士兵笑道:“我去小解去。”車青看了他背了弓箭過去了樹后,微微皺了眉,朱宣也看了。繼續看了妙姐兒吃東西。

身后一道弓弦聲響,暗夜里聽了格外驚心,那個小解的士兵樹后突然露出臉來,張了弓箭,筆直對了朱宣射來。第二支箭卻是筆直對了沈玉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