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幸福生活

第五百零五章,紛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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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小王爺這才睜開了眼睛,先就是調皮的一笑,一下子坐了起來,對了端慧郡主吐了吐舌頭道:“我醒了,等著你和母親來叫我。”一身湖色寢衣的閔小王爺眼睛又找到了鏡臺前的母親,笑道:“我要去陪了祖父吃早飯。”

話剛說了這里,外面進來了人,分別是老侯爺和太夫人處來接閔小王爺和端慧小郡主的。

小郡主和小王爺走了,朱宣與兩個兒子才進了來,朱睿與毅將軍嘻笑著一頭是汗,妙姐兒看了后面進來的朱宣,卻是氣也不喘。微笑著對了兒子說話的妙姐兒道:“跟父親卻還早著呢。”然后看了青衣玉帶的朱宣笑著隨意說了一句:“表哥回來的倒早。”說是昨天喝酒去了,看了朱宣卻是神態自若,精神不錯的樣子。

朱睿與毅將軍被丫頭們請了去重新沐面去了,朱宣心情很好的樣子,隨意地在妙姐兒身后站了,看了她梳頭,道:“天天早上回來妙姐兒都在睡著呢。”一進了府門,隨口問了一句,果然兒子女兒都在妙姐兒房里陪了她了。

南平王有些嫉妒自己的小妻子了,又有想她,就打破了以前是直接去書房,回到了房里。一進了院門,就看到朱睿與毅將軍都是早起來了,兩個人在擊劍。看到了父親從院外走了進來,都是垂了手站住了。朱宣看了兩個如金童一樣的兒子,實在是心里喜歡,一時興起了,先不進房里,道:“讓我看看你們素日學的是什么。”

長劍朱壽送去了書房里,房里閣子里擺的有幾把自己的藏劍,朱宣自己去取了一把來,逗了兩個兒子玩了一會兒。

聽了朱宣的回話,妙姐兒從鏡子里看了他嫣然一笑,聽了表哥站了徐徐又說了一句:“昨兒晚上,又是孩子們陪了妙姐兒了。”語氣里居然了一絲不甘心。

正在端祥了首飾盒子,一只手里拿了一只透雕牡丹花的綠玉簪子,眼睛又看了另外一只鳳釵,正在挑選著,聽了朱宣這樣說話,笑著抬了頭看了朱宣一眼,又笑著低了頭繼續端詳了手里的首飾。我不為表哥昨兒不回來過于難受了,表哥倒為了自己不回來不舒服上了。

決定不理會朱宣這種情緒的妙姐兒雖然垂了眼睛在看,還是問了一句:“昨兒也想了表哥會不會多喝了酒,聽說了二皇子殿下最近只是在外面游蕩了。”近日來的夫人們都有說過這件事情。

走到了鏡臺前的朱宣看了妙姐兒手上的透雕牡丹花的綠玉簪子,從她手上取了出來,為妙姐兒戴在了頭上,眼睛里才有了一絲笑意。

可不是二皇子最近在游蕩,學人荒唐還要找人去作證。荒唐二字可以掩飾多少內心與罪名……

“二殿下昨兒是喝多了,”朱宣努力地為二皇子作一個證人,對了妙姐兒道:“女眷們來往就是說這個,誰家的人又喝酒玩樂去了,真真的你們倒成了一伙兒的了。”看了妙姐兒在鏡中的笑靨,朱宣拍拍她的頭,笑道:“梳了頭就過來吃飯吧。”

漫步走了出來,兩個兒子朱睿與朱毅已經坐在錦榻上等著了,看了父親來了,更是坐得板直了。等到妙姐兒梳洗好了出了來時,只看了一眼就撲哧一笑了,父子三個人一樣端正的坐姿坐在了那里,不由人不笑。

早上幾樣細粥,各人各自選過了,講究“食不語”的朱宣與朱睿朱毅都是吃飯不說話,慢慢騰騰說著話吃著飯的是妙姐兒:“管家昨天送了幾個燈籠來給看,扎的都不錯,只是花樣太少了。讓他再去找一些好看的來。都不如那一年表哥帶了我上京來那燈市上的好。”

一一為了朱宣和兒子們挾了菜,看了兒子們對了自己笑了一下,繼續不聲不響的細嚼慢咽了吃飯。只有朱宣可能是軍中呆得久了,吃起飯反而很快。想來行軍打仗中間,如果是一點兒休息的間隙埋灶吃飯,應該來說只能吃得快才行。

“送來的燈不錯,不如先掛起來了。”吃完了飯,去書房的路上,妙姐兒對了朱宣還在說那燈。走在妙姐兒身邊的朱宣道:“那就先掛起來吧。”聽了妙姐兒說了一句:“只是太少了些。既然要掛燈,看了府里還有舊年的燈,也不錯,一起都掛了吧。只是那梅花林內是掛小小的繡球燈呢,還是掛了小兔子,小荷花的燈才好。”

夫妻兩個人從梅林邊漫步走了過來,書房院子里的梧桐樹落盡了葉子,只有光禿禿的樹冠。朱宣聽了妙姐兒又是一句輕嘆了道:“聞了梅花什么都好,看了這沒了葉子的樹,還是想了春天。”感嘆完了,朱宣伸出了手攜了妙姐兒的手上了臺階,說了一句:“真是讓你為難了。”兩個人相視一笑,進了書房。

進去了沒有一會兒,朱壽就進來了:“王爺,曹正將軍來見。”臉上也是慎重的不行的表情。朱宣立即就道:“請他進來。”然后交待了妙姐兒:“你在這里寫字吧。”

沈玉妙從碧玉筆山上取下自己常用的一支筆,象硯臺里沾了墨,看了青玉墨床上的一支研了一半的墨錠,聽到了外面沉重的腳步聲,將軍們都象是黑鐵塔在走路一樣。

“王爺,”這位一連搜查過兩次西昌侯府的曹正將軍也是聲若洪雷,一進來說話聲音沈玉妙在房里不用豎耳朵都能聽到。

“什么事情?”朱宣看了進來的曹正臉上的表情,又是抑制了高興,又是有幾分不安的表情,板了臉問了一句。

房里的沈玉妙明顯聽到了曹將軍的聲音低了下去,可是還是能聽得到,而且聽得清清楚楚楚。

“白云觀里今天凌晨查出來幾件貢品,象是幾年丟的那個案子沒有找回來的贓物。”房里房外聽了曹正這句話的朱宣與妙姐兒都是大吃了一驚。

朱宣迅速地想了一想,還是板了臉不慌不忙地聲氣問了一句:“那老道呢?”曹正肅立在書案前,回話道:“已經看押了,他一定要進宮面圣。末將來回王爺,這件事情該怎么處置?”曹正自從白云觀里回來,一路就在想,無意中有嫌疑的人結果扯出來了這個。

老道一直嚷嚷著要進宮要面圣,宮里有人。本來就應該是及時來回朱宣的曹正,第一時間就來了。

朱宣坐在書案后心驚,妙姐兒坐在里間心驚,兩個人一個面無表情,但是心里迅速的思索開了;一個人手里拿了筆,卻不往紙上寫。

幾年前的案子,貢品,沈玉妙雖然不明白這件事情里面的一些彎彎繞,直覺上覺得有些麻煩了。

“你仔細地對我說一遍。”朱宣對曹正淡淡道。曹正大聲地回了一句道:“是”然后就開始說起來:“昨兒下午一個看了形跡可疑的人,末將派了人一直跟了他,原以為是強盜一流的。要過年了,接到不少線報,說一伙別處來的慣偷到了京里,準備趁了過年,十五燈節的時候行竊。

末將先是派了人跟了他,一直跟到了白云觀。是隨了他進了那秘道,在里面找到了東西。他們立即回了末將,末將立即連夜搜查了白云觀,把老道關押了起來。”曹正一字一句回完了話,目不斜視的筆直站在朱宣書案前候了朱宣說話。

過了一會兒,朱宣才慢慢問了:“你搜查了哪些地方?”曹正回話道:“末將只進了秘道看了一看,把那幾件贓物拿了出來。別的地方末將沒有進去。”

“好。”朱宣立刻就回了話,不象剛才總是要想一下。用贊賞的眼光看了一眼曹正,昨天夜里腦子沒有糊涂。白云觀里那封了“真人”的老道,也不能隨便到處就搜,不象西昌侯府,就是去搜到內宅也沒有關系,最多逼了一兩個官員“跳粉墻。”

朱壽在外面聽了王爺喊了自己,趕快進來了。聽了朱宣吩咐道:“賞曹將軍。”等曹正接完了賞,朱壽退了出去。

朱宣才慢條斯理地對了曹正道:“幾年前的贓物,曹將軍查了出來,這也是大功一件了。”看了曹正衣甲在身抱拳行禮了道:“這都是王爺素日的教誨,末將才有這樣的造化。”

然后聽了朱宣淡淡一句道:“你謹慎,很好。東西和人都看著吧,不許有人窺視,不許有人交談。先回去吧。”

“是”看了曹正衣甲聲響,從書房里走了出去。從書案后走了出來的朱宣慢慢在房里走了兩步,是誰在皇帝夢

二皇子去白云觀,北平王去白云觀,可是白云觀那老道相與的多是京里的官員與女眷……到底是誰呢?

這樣想著,看了妙姐兒從里間靜靜地走了出來:“表哥。”把自己的手放進了朱宣手里。在里間門簾處看了朱宣緊鎖了眉頭在踱步,覺得自己不要添亂的妙姐兒還是忍不住走了出來。她實在是心里擔心。

很少看到朱宣眉頭緊鎖的樣子。看了妙姐兒走了出來,眼眸幽深地看了自己,朱宣才慢慢放松了眉頭,心里有了主意:“朱壽,命鐵將軍速來見我。”

然后攜了妙姐兒的手進了里間,看了白紙上一個字也沒有,就拉了臉,道:“過去坐著去,你這一會兒做什么呢。”

看了妙姐兒坐下來,唇邊有了笑容,手里拿起了筆,微笑道:“我這就開始寫了。”朱宣負了手站在妙姐兒身邊,看了她寫字,一直到鐵將軍進來才走出來。

朱宣走了出來,與站在當地的鐵將軍四目相視了一眼,兩個人眼睛里都有了復雜的心思。鐵將軍是一早聽說了這件事情,必竟他是在南平王手下,又專管了破案。一大早看到了關押的人,他立即就避開了。

然后王爺叫去,心里明白的鐵將軍趕快就進來了,進來了以后看了王爺面無表情,如平時一樣沒有波瀾,至少是比幾年前的北平王看了要沉得住氣一些。

聽了王爺先吩咐了一句:“倒茶來。”還有喝茶的心情。朱壽送了茶進來進去。朱宣隨意的抬了抬手道:“將軍請坐。”自己也在書案后坐了下來。看了鐵將軍喝了那茶,問了一句:“還行吧?”

“是。”鐵將軍不會這種奏對了,就回了一句“是。”這才聽了書案后坐著的南平王慢慢問了出來:“昨兒白云觀里搜出來了東西,說是以前那件案子丟的東西,你去看過了?”

鐵將軍一路之上已經想好了這件事情該怎么回答了。朱宣鷹一樣尖銳的眼睛在鐵將軍臉上看到一絲猶豫的神色。房間里站在門簾處的妙姐兒也看到了,也是微顰了眉頭,這位捕快出身的將軍在考慮什么的表情。

這絲猶豫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了,下一步,鐵將軍站了起來,拜倒在了朱宣面前,輕聲道:“王爺,這件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

雖然不出朱宣所料,可是還是被鐵將軍這樣的舉動給弄了一驚。然后聲音平和了,朱宣甚至是溫和地說了一句:“起來說吧。我正是不懂,所以請了你來說一說。”

“是,”鐵將軍重新站了起來,重新坐了下來,手里捧了茶盞,怔忡了一會兒,象是才從回憶中醒過來。壓低了聲音回了朱宣的話:“那一年北平王爺處丟了貢品,有一些是進上的,皇上上朝時使用的東西。”

朱宣淡淡的側了耳朵聽著。“調了我去以后,才知道是這件案子。如果早知道是,早早的就避開了。以末將這么多年破案子的經驗,這種案子是不能碰的。果然去了以后,先是搜出了來往信件,里面雖然不是謀逆的死罪,卻是事涉到不少人。”鐵將軍準備一吐為快了。

陳年舊事放在了心里,有時候不想它,自己也會翻出來噎得人心里一陣陣的難受。朱宣靜靜的坐著,皇上上朝時使用的東西,有人偷了去在,家里做一做皇帝夢。”當時獲罪的不少,京里的大員們等于是重新洗了一遍。”隨了鐵將軍的話,朱宣也是回想了起來,章嚴之這個吏部尚書就是那個時候風生水起的,可惜了他也沒有站得住,收受吐蕃使者的賄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而朱宣那個時候在外面打仗。

鐵將軍如做夢的一樣的聲音繼續在房里輕響了:“只是查到了這一步上,已經是不能再查下去了。末將當然也是提醒了北平王爺,這件事情不能再查。王爺不聽,一心想要邀功,只是催促了末將去查。”朱宣冷冷一笑,他還想扳人,不止想邀功。

“末將從一個小小捕快做起,不敢說對官場上的事情知道太多,可是有時候審案子聽了是不少。是以那幾件貢品,末將也一直沒有緣法查到,就回了北平王爺話,沒有查到。”鐵將軍大著膽子把陳年的舊事都說了出來,然后坦然的迎接了南平王犀利的眼神,重新翻出了這件案子,鐵將軍決定豁出去了。

朱宣收回了自己銳利的眼神,是沒有查到還是放了過去。不想這個其貌不揚的人也有這樣的聰明,想必已經知道了是誰。可是朱宣不想聽,他也怕沾到身上去。

眼前鐵將軍還在陳述厲害,南平王覺得他心里話固然是如實對了自己說,可也不會笨到以為自己只在最近這短短的時間里,一把刀就能收伏了眼前這個人,收一個人本就沒有那么容易。

眼前這個在明哲保身,保他自已。他害怕這案子重新翻了出來,再把舊案翻了出來,會把他自己再扯進去。

“后來一直就在北平王爺處呆了兩年,然后才調離了北平王爺的帳下……”鐵將軍總算是說完了。盡心盡力的表了忠心,卻只得到了南平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知道了,去幫你的去吧。”

沒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回應的鐵將軍下意識地在南平王那張英俊的面孔上掃了一眼,然后才答應了一聲:“是。”大步走了出去,心里還有尋思了,這位王爺有沒有聽懂,當然他沒有象北平王爺那時,一聽就跳了起來,他依然坐在那里,象平時一樣。

真是好坐功,鐵將軍只能在心里這樣說了一句。

房里沈玉妙已經走回了書案前,拿起了自己的筆在硯臺里沾了沾,寫了自己的字。聽了朱宣在外面吩咐了朱壽:“去告訴曹將軍,放了那老道,他要進宮也好,面圣也好,去別人的府上也好,都隨他去。”

然后又吩咐了:“取我的衣服來,我要進宮去。”猶有時間進來看了看妙姐兒,這才走了出去。

沈玉妙此時能做的事情就是想了鐵夫人,這兩天之內總要來會會我吧。

心緒百般無賴,站了起來走到了后院站了一站,這里的后院子門也有兩個小廝在看守了,如音等丫頭都在隔壁一間房里候著,看了王妃出來忙走了出來。

沈王妃淡淡笑道:“我自己站一會兒,你們去吧。”后院里也是一片梧桐樹蔭,黃土墊就了整片地面,墊得結實的黃土地面。只有梧桐樹下貼了樹根處才有幾莖小草,冬天里草葉凋落了,尚可見枯葉草根。

本來是要除去的,是沈王妃讓留著。院子里除了梧桐樹,別的雜草一點兒也沒有,借了這樹根處生出來的幾莖小草春天時平添了春意,就是這冬天里看了,也還覺得不是容不下的。

這一會兒又一次決定以后對了朱宣夜不歸宿不計較的沈王妃,用手揉了揉額角,表哥進了宮,不知道幾時回來?

剛決定了對夜不歸宿不計較了,無心生嫌隙,嫌隙人就來。朱祿出現在幾步處的地方,回了話:“韓國夫人說有要事,要面見王妃。”

王妃上午幾乎是不見客,除了過年過節,或者是親近的人。韓國夫人在府門口堅持要見,朱祿只能進了來。

過了一會兒,朱祿出來了,笑著引了路:“請夫人隨我來。”看看這路卻不是往內宅里去的,韓國夫人不能不問了一句:“這是去哪里?”

朱祿笑道:“王妃在王爺里書房里會夫人。”一心來見的韓國夫人心里更是有幾分不是滋味了,剛才站在門房的小廳上等,心里已經不舒服了,不信沒有人是直接進來的,一來一回的傳話,就要等上一段時間。現在往書房里去,沈王妃又在擺架子了,顯擺了王爺怎么疼她,王爺的書房成了沈王妃會女眷的地方了。

但是進來了王爺的書房,韓國夫人第一次來,還是要打量一下。廊下進了房里,這里是官員們候的起坐間,大冬天的不能都在廊下坐著,看了還有一間通向一旁,不知道是作什么的,那是幕僚們坐著的地方。有門直接通向了朱宣會客的房間。

再進去,才是朱宣會人的地方,寬闊的黑漆書案,有如朱宣的人一樣冷峻了。這里有不少寬闊的書架,上面磊了滿滿的書。因為是冬天,書案前的兩排椅子上都擺了團花對禽的錦墊。韓國夫人只是對了掛在墻壁上朱宣的佩劍多注目了一時。

等到再看到一旁含笑站了起來的沈王妃時,韓國夫人才歉然的一笑,自己太失態了,象是沒有見識過書房的鄉下人了。

朱宣會人的地方,半邊是書案,半邊臨窗是錦榻,沈王妃就在這錦榻前站了起來,笑吟吟地看了韓國夫人,把她臉上的神態看了一個干凈。

先是幾分不高興,沈王妃自己心里好笑了,在表哥的書房見你,拿你當官員們來對待難道不好嗎?然后就是看了韓國夫人仔細打量了這書房,想來她從來也沒有見過,今天讓你開開眼。

“夫人這邊請坐,上午我都在書房里,”沈王妃很是樂意地告訴了韓國夫人。韓國夫人也是帶了笑走過來謝了座,坐了下來問了一句:“以前只聽說王妃上午不見外客,想來是在家里理家務,卻原來都在王爺書房里。”韓國夫人也弄不明白她跑到書房里呆半天做什么。

也是會幾個字的韓國夫人除了小的時候學寫字的時候,會有一間單獨的房間會先生。所以她不懂沈王妃半天在書房做什么,沒有聽說過她是一個才女。

沈玉妙不無了幾分快意地告訴了韓國夫人,看了人送了茶上來,親自捧了一盞給了韓國夫人,笑道:“每天有功課。”然后笑著端起了自己的茶碗:“表哥看著呢。”

這一時,韓國夫人差一點兒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王爺天天說忙,每天都花半天時間在沈王妃身上。今年皇上秋痢一直到初冬還是身體大好,所以上朝的時間很少了,有事情就喊了人進宮去。不想王爺不用怎么上朝了,就天天在家里陪了沈王妃。

忍了忍氣,韓國夫人還是要自己來的目的先表達了,也是為了夜里查了白云觀的事情。這京里,消息竟然走的這么快。

“特地來見了王妃,怕王妃不知道事情,白云觀的長春真人是替了皇上修行,想來有什么事情,長春真人自己會去面圣分辨的。”韓國夫人半吐半露地告訴了沈王妃。

看了沈王妃只是笑著弄了茶碗,眉橫春山只是輕意閑適,全沒有一點兒心驚的樣子,韓國夫人無奈了,到底是明不明白我在說什么。

“外面的事情,有表哥。”沈王妃笑著先說了這么一句。韓國夫人看了眼前這個標致精致的人兒,也是一個繡花大枕頭。這會兒來告訴你重要的話,你就只知道刺人,外面的事情有表哥,象是在諷刺我事事一個人操心一樣。

“不過多謝夫人的好意,表哥回來了我一定對了他,把夫人的話轉呈了。”沈玉妙看了韓國夫人的表情,是不能再逗她了。她總是一片好心,著急慌忙地奔了來。

書房里沈王妃會女眷,宮里南平王這一會兒在啼笑皆非了,只是在心里,臉上還是一副受教的表情。

罵了南平王的正是皇上,病體剛好,看了還是虛弱的皇上正在對了朱宣罵他:“也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人了,還是這樣不長進,荒唐風流當好玩。他去荒唐,你也跟了去,還有……”皇上把昨天晚上去的人都說了出來,然后還是不解恨地罵了朱宣:“老婆孩子一大堆了,還是象少年時一樣浪蕩。”

說的這個“他”指的是跪在了朱宣一旁的二皇子。南平王宮門前一遞了牌子,立即就被宣了進來。

正在痛斥了自己兒子的皇上一聽說南平王宮門求見,又找到了一個出氣的人,立即就讓南平王進來。

朱宣一進了來,就看到了二皇子正垂首在皇上面前,正在受訓斥。“南平王,”沉了臉的皇上目視了朱宣,語氣是不悅的了:“朕正要找你來呢。”

然后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皇上幾乎是要咆哮了:“兩個王爺,一個皇子,幾個官員,你們昨兒晚上在集艷樓高挑了皇子的燈籠嫖宿了一宿。混帳,一群混帳”朱宣就跪到了原本跪著的二皇子一旁,眼角還不住掃了二皇子一眼,這位殿下裝荒唐,總算是成功了。

果然下面皇上繼續訓自己的兒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朕昨兒又看了什么書,你講給我聽一聽,給我提個醒兒,我自己都忘了。”

“父皇。”二皇子趕快回話了:“兒臣再也不敢打探了。那一次是……”為難了一下,象是咬了咬牙才說了出來道:“是兒臣相中了父皇御書房侍候的那個宮女,一時攔住了她沒有話說,隨口問了一句父皇都看了什么書,并沒有打探的意思。”

皇上這才面色稍霽了,但還是帶了怒氣的意思。二皇子繼續往下掰:“不想她說了幾本,兒臣回了去,想了父皇日夜勤政,日理萬機之中也抽時間看這樣的書,所以兒臣也看了。父皇問話的時候,兒臣是想討父皇喜歡,就按了書里的意思說了出來,不想得罪了父皇,這都是兒臣的罪過,求父皇治了兒臣的罪才是。”

跪在旁邊的南平王當然是心里啼笑皆非了,二皇子買通了皇上書房里侍候的丫頭,事先打聽了皇上頭天夜里看的書,好在奏對的時候能合圣意,不想機靈過了頭,回答過了,讓皇上起了疑心。

最近一直裝荒唐,酒喝多了高挑了皇子府的燈籠狎ji嬉游,虧了這位二殿下做的不錯。皇上京里探子多多,昨天晚上的事情,今天一早皇上就把去的人都說了出來。正在這樣想著的時候,皇上又把火氣對準了朱宣,對二皇子道:“你是皇子,不要象南平王這個浪蕩人學了。他少年的時候這方面就不學好。”

適時出現的南平王承受了皇上大部分的火氣:“朕日夜勤政,你們就日夜嬉游。滾,過了年,趕快滾回你的封地上去。朕不想再看到你。”

一旁的二皇子待皇上火氣過了,正坐在那里生氣的時候,小心地又回了一句:“太平安樂之時,有父皇這樣英明之主,兒臣與臣子們才敢有如此放肆之舉……”

朱宣一旁心里思量了,這樣一句奏對,不知道二皇子在家里想了多少天才想出來的。雖然沒有抬頭,沒有看到皇上面色和緩了,但是可以聽到皇上語氣中的和緩:“還敢胡言狡辯了,朕自秋天以來,一直是病體纏身了,偏就有你們這些不思進取的人,快把朕氣死了。”

然后看了面前從進來就跪著的,白跟在里面挨罵的南平王,調侃了一句道:“南平王,你以前跟晉王爭歌ji,昨夜有沒有你們又打起來了。告訴你們,風流債我不管,自己背地里鬧去。”

怯生生的二皇子這個時候又說了一句:“稟父皇,兒臣跟南平王昨夜并沒有爭,是南平王被人割了袍袖,做了念想去。”只能裝作了臉紅的朱宣聽了皇上哈哈大笑了,然后沉了臉訓斥了二皇子:“你還有臉說他,你也不是個好東西。回去自己府里呆著去,朕不喊你不要出來”

發落了二皇子,皇上出了一會兒神,這才和顏悅色地看了朱宣:“你起來吧,見朕是什么事情?”……

此時此刻,坐在書房里的妙姐兒與韓國夫人這一會兒可以說是言談甚歡,因說了王妃身上的衣服花樣子好,妙姐兒讓如音取來了自己的花樣本子,正在翻給韓國夫人看。

房里不時傳來了輕笑聲,這一會兒妙姐兒手執了筆,正在描一個卷草紋的花紋,韓國夫人歪了頭坐在一旁看了,笑道:“這樣細的花紋,只有王妃能描得這樣好看。”

聽了韓國夫人這樣善頌善禱的妙姐兒,眼眸忽閃了一下,看了韓國夫人一下,笑道:“還有一點兒呢,等描好了,先上色看一看好不好,再繡呢。”

這位夫人今天來關心表哥,雖然不喜歡,但是這件事情理論上來說,關心了表哥其實受益人自己也有份。妙姐兒一邊描了花樣子,一邊在心里想了,是不是可以關心一下韓國夫人。

自己做媒吃醋弄走的人不是丫頭就是歌ji,就是姨娘,唯獨這些夫人們一個不愿意多說話,一個說多了并不好,所以心里偶爾一轉卻沒有說過。

“描好了,真是好看,只是這卷草紋上面的花先用紅色勾一筆就行了。”韓國夫人笑著看了沈王妃描完了最后一笑,說了這么一句。

妙姐兒抿了嘴笑道:“我勾了顏色給你看。”然后下了榻,去了朱宣書案前,從筆山上取了一支干凈的細筆,手里又在書案上拿了一個東西過來了。

放到了錦榻上,卻是一個雕螭白玉的方印盒,打開了來看時,里面滿滿的一盒子紅顏色。看了沈王妃用手里新取來的細筆沾了紅色在勾花樣子。

韓國夫人心里真的是很難過了,這比聽沈王妃幾句別有意思的話要更難過的多。在王爺議論軍機的書房里見自己倒也罷了,知道她一向得寵。看了她從王爺書案上的筆山上拿了一枝細筆,又把王爺用印的印盒也拿了過來勾花樣子。

怎么也不會相信那細筆和印盒是給沈王妃準備了放在那里,留著她沒事的時候坐在書房里勾花樣子的。韓國夫人心里格外難過了,王爺這樣的寵愛她,是有點過了頭了。

看了沈王妃沒事人一樣,描了幾筆還抬了清靈的眼眸對了自己一笑,就象是沒事人一樣。韓國夫人強忍了心中翻騰的說不好是醋意還是悲傷,只能還是面帶了笑容。

勾完了花的線條,妙姐兒心里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對了韓國夫人表示關心的。如果是真心關心她,韓國夫人現在嫁人以后也過不好,象她這樣的名聲早就出去了,很難遇到真心愛護她關心她的人,就算是嫁了人,也是沖了她的錢,不會真心對待她。

筆尖繼續點在花蕊上,妙姐兒心里笑了一聲,看在你今天來關心的份上,這一次放你一馬吧。我就不說話了。

繼續風流浪蕩去吧,只要不是專一的為表哥守節就行了。這樣想了,自己打發到鋪子里的那個龔氏,貌似在守節了,十年多了,看在家廟上,寂靜寂寞。這一放到了鋪子里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看她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沈王妃扛了筆,韓國夫人偏了頭,兩個人看了新描好的花樣子。“這里再重一些,”韓國夫人手指了,沈王妃又伏了身子勾了一筆。

門簾子響了一下,朱宣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榻上坐著的妙姐兒,對面是韓國夫人。朱宣第一句話就是訓斥了:“你又趴著寫了,坐直了。”

看了韓國夫人慌亂地站了起來行了禮,妙姐兒也趕快坐直了下了榻,把小桌子上的雕螭白玉方印盒蓋好了,一臉笑嘻嘻地走過來,把筆和方印盒都送回了朱宣的書案上,然后趕快問候了朱宣:“表哥,你回來了。”

朱宣這一會兒才看到了是在描花樣子,馬上沉了臉,看了站在面前低了頭弄衣帶的妙姐兒,語氣越發的不悅:“表哥一會兒不看著你,你又在玩了。功課呢,拿來給我看。”

韓國夫人看了沈王妃趕快笑著回了話:“我這就去寫。”然后也不看王爺,趕快走到里間去了。這才發現里面應該還是別有洞天的韓國夫人也趕快對了王爺道:“是我來看了王妃,求一個花樣子。”

坐到了房里,老老實實的拎了筆的妙姐兒聽了朱宣在外面對了韓國夫人冷冷地道:“以后下午來看王妃,上午她要寫功課。”

韓國夫人也趕快走了,匆匆出了王府門,坐在了自己的馬車上,腦子里揮之不去的還是沈王妃手拿了王爺用印的雕螭白玉方印盒,取了王爺筆山上細筆來描花樣子的樣子。韓國夫人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把身上的衣服下意識地裹緊了一些。

朱宣接著進了來,看了妙姐兒這一會兒老實又乖巧了,看了朱宣進來了,抬了頭笑道:“表哥,夫人是來關心你的。”

朱宣在一旁坐了下來道:“關心我什么?”聽了妙姐兒把話說完了,然后才笑道:“所以我陪了她一會兒,權做感謝了。”看了表哥聽了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韓國夫人白來買好了。表哥進宮以前,不是說放了白云觀的那個老道。

又是什么“真人”,又是皇帝修行的替身,表哥放了他,那道士應該會上躥下跳洗脫他自己吧,他一洗干凈了,不就人人都干凈了。

看了妙姐兒搖頭晃腦的在為韓國夫人“表功”,朱宣哼了一聲,用手在妙姐兒筆下的紙上點了一點道:“到中午寫不完字,不要吃飯了。”

沈玉妙笑盈盈地道:“我中午吃點心,就是昨天做的那個,我吃那個就行了。”看了朱宣轉身往外走,又說了一句:“再加一頓打。”那戒尺不就放在旁邊。

中午兩個人一起歇在了書房里,朱宣抱了妙姐兒,逗了她:“中午吃飽了沒有?”妙姐兒笑了一聲道:“可惜了中午那湯,我一向喜歡,只喝得下去一碗。”

然后對了朱宣笑道:“都是讓表哥嚇的。”朱宣笑了一聲道:“你就沒有不怪表哥的事情。你說點心好吃,表哥才讓人送來的。”

妙姐兒笑道:“我說了我喜歡吃,不分時候表哥讓人送了來,當然多吃了兩塊。中午喝不下去湯了,當然怪表哥。”

“妙姐兒啊,”朱宣用手扳了妙姐兒下巴,笑道:“晚上再讓人做了來,你太淘氣了,上午不見人,怎么又見人了。自己貪了人進來玩,還要說是為了關心表哥。”

妙姐兒笑盈盈地道:“她一定要見我,我想聽聽她說什么。”只是一時的好奇罷了。

“表哥,”懷里的妙姐兒又嘟了嘴,摟了朱宣的脖子,問了一句:“為什么她們不聽你的話,不再往前面走一步。”上面想的好好的,這一會兒又變卦了,女人的心思從來是多變的。

朱宣聽了這種好笑的話,哪有那么聽話的人,我讓她們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懷里的妙姐兒,表哥喜歡,也不是樣樣都聽話的。

“睡了,不是下午起來要去看掛燈。”朱宣輕輕拍了懷里的妙姐兒,一面想了上午在宮里見皇上。

二皇子是把自己眼前的風波給揭過去了,回去好好反思去了。白云觀里那老道也放了,想必這一會兒會忙得不行,到處去找人,且讓我看看,他用的什么罪名把自己洗清了,丟失的幾件貢品……

朱宣最后也閉上了眼睛,聽了懷里妙姐兒鼻息沉沉,也小睡了一會兒。

妙姐兒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聽了房外有人說話聲,躺著的時候聽著更清楚,又是那位鐵將軍的聲音。

再聽下去,不由得沈玉妙紅了臉,身邊沒有一個人是傻子。那位鐵將軍正在問表哥:“王妃對末將夫人說,想聽一聽王爺近日抓奸細的事情,請問王爺,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對了王妃如實的稟告。”

捕快出身的鐵將軍也看得出來了雙木郡主看了王爺的眼光象是有點兒不一樣,奔逃出去了百里,又返身折了回來,既不是會安插下來的奸細,也不是要行刺,一個人在京里行刺一個戰功名聲的王爺,不亞于是自尋死路,那位雙木郡主在中了王爺的局以前,一直就是跟在王爺后面看了他,時而目光是癡癡的。

回到家里聽了鐵夫人轉述了王妃的話,鐵將軍只能再次來見王爺了。上午來時,一個是知道了沈王妃會在里面,一個是自己的敏銳感覺也知道了里間還有人。只是沒有想到今天的下午,沈王妃還睡在里面。

沈玉妙聽了一個一清二楚,難堪的不行了。只是想聽一聽放生池前,表哥對了看的那一個英氣勃勃的姑娘是誰,不想這心思婉轉了再婉轉,還是被這位鐵將軍看了出來。除非鐵將軍也出來了什么。

不能不豎了耳朵聽了表哥怎么回答。朱宣只是平淡的一聲:“想聽就對她說吧,免得她心里掂著。”看了鐵將軍答應了,然后不等朱宣問又說了一件事情:“白云觀里的長春真人,今天一放出來,先去了晉王府上,然后是去了梁王長婿宣德將軍府上,下午進了宮。”

看了王爺很是滿意的表情,鐵將軍也松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不能再往前翻,也不能再往下查了。讓那位長春真人,自己好好解決去吧。

朱宣猶不滿足,回來了京里兼管了這些事情,就管到這件事情里面來了,還得再往后退一步才行,讓別人去管去吧。不管怎么說,這件案子現在是壓到了自己手上。

“你先回去吧。王妃要聽的事情,讓夫人進來告訴她好了。”朱宣看了鐵將軍出去了,一個人轉身看了一會兒墻上的地圖,心里想了妙姐兒,又要亂打聽了,有事情轉了多少彎問那位鐵夫人。

小丫頭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一點兒事情都不會放過。看了一會兒地圖,想了一會兒心事,這才進了里間來:“妙姐兒,你可以起來了,要睡到什么時候。”

裝著剛睡醒的妙姐兒從綾被下面把小臉蛋兒露了出來,沖了朱宣嘻嘻一笑道:“表哥,我這就起來,還要去看了掛燈呢。”

孔雀開屏燈,荷花燈,獅子繡球燈,舊年的大宮燈,南平王府里,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半月,就開始掛上了正月十五要賞的燈籠。

先送進來的燈籠和舊年的好看的燈,正在一一地掛起來。端慧郡主站在了母親身后,開心地對了母親道:“燈既然掛了,晚上咱們就賞燈吧,三嬸還有客人,正好待客。”

一旁站著的申氏聽了笑著對了也出來看熱鬧的申夫人笑道:“小郡主也說要好好招待了母親呢。”

眼前疏亭梅軒,一帶彎彎的碧水從王府中穿過,一行人就站在這小橋頭上,看了家人掛了各處亭子上的燈,梅林上系的都是小小的花燈。

“再到前面看一看去,那邊是一盞大的走馬燈,上面有燈謎,今年猜謎的彩頭是格外的好。”方氏笑著對申夫人道:“是我和三弟妹想的,都是好玩的東西。”

這樣的豪奢,自己人身在其中是覺不出來了,申夫人想想回了沈王妃的話,節婦丟了一條命,為的是給家人每年謀五十兩銀子。

南平王妃一面譴責了這樣不合情理的事情,自己可以說是日用靡費得不行了。看了沈王妃正在聽一個管事的媽媽在回話:“粥棚里的米都關了送去了。城里城外一共設了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