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夫君

第四百一十四章 生離

第四百一十四章生離

蘇大太太倒了杯熱茶給蘇大老太太,然后坐在婆婆身邊的小杌子,她梭了躺在炕上的蘇千靈一眼,才轉頭輕聲問道:“龍大總管真讓千靈簽了明珠的身契?”

蘇大老太太點頭,沉重的嘆口氣道:“我問他,明珠還活著嗎?”

“他怎么說?”蘇大太太急問。

“他說世上不再有朱明珠。”想起那男人冷峻的臉,笑著卻令人發寒的眼,蘇大老太太不禁一陣寒。

“這是什么意思?”蘇大太太不解。

蘇大老太太白她一眼。“既簽了身契,名字就隨買下她的主子去發落了,又怎么還會叫明珠呢?”

蘇大太太總算反應過來,怔了好半晌,才問婆婆:“那外頭……”

蘇大老太太想了下,最后嘆道:“唉就照原訂的辦,朱明珠已死,日后她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對她來說也算是件好事。”蘇家如今家破人也凋零,也不知道蘇千遠的案子會不會牽累她們這些女眷,二兒子一家沒了消息,說來令人心寒,蘇大老太太原在心里不止一次怨過這個兒子,但長子因案被關后,她才慢慢醒過味來。

蘇大太太茫然的看著前方,蘇千靈仍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屋里空洞雪白一片,千靈的嫁妝里有幾副書畫,這個莊子當初買下時,就不曾打算在這兒住下,雖是正屋,次間、稍間里卻連置放物品的多寶格都沒有,只有高柜供收衣物。

想到家具這種大物,蘇大太太稍稍回過神,她微抬眼瞄向婆婆,手悄悄的探向胸口,微吐口氣,與她清點嫁妝的管事道,當年特地備的床、柜等家具,拆卸時有了折損,所以便由老親王妃做主折成現銀,她當下沒想太多,只清點完時才想到,寶親王府是何等的人家,怎么可能在搬拆時會損壞家具?忽地想起二姑太太送銀票過來時道,寶親王真是個心狠的,竟推了儀風院和怡心園。

想來,是因此將那屋里所有的家具也一并處理了吧

然而這也好,她們正缺現銀,蘇千靈的嫁妝是價值不菲,要換成現銀還得費番周折,而且她這個當大嫂的也不好出面處理。

她有些心虛的偷眼覷向婆婆,見她仍在為明珠的事抹淚,方放下心來,隨即心又硬起來,這個家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她還有婆婆要照顧,蘇千靈如今也要看大夫療養,這錢,她拿來花用,是理所當然的。

蘇大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口,喃喃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她離了我們是件好事,終身大事才可能有著落。”

屋里響起嚶嚶悲泣,蘇大太太轉頭一看,蘇千靈蜷著身子,尖細壓抑的哭泣聲,從蒙頭的被下傳出來。

蘇大老太太危顫顫的起身,蘇大太太忙上前扶持,蘇大老太太緩步走到炕邊坐下,“是蘇家對不起你,也對不住明珠。”老淚縱橫的蘇大老太太伸手拍撫女兒,蘇大太太想到早逝的弟弟,想到再也不得見的侄女,也不禁悲從中來。

與蘇大太太清點嫁妝的管事,面無表情的站在廊下,一個媳婦訕訕然站在旁邊,屋里哭聲不絕,那管事聽了半晌后,道:“有勞嫂子跟主家說一聲,我們這就先回了。”

“是,是。”那媳婦卑躬屈膝的送走管事,見他們離去后,那媳婦悄悄看了眼正堂里,然后便輕快的離去。

才過午,龍大總管已將身契送到福安山莊,秋冀陽幾人不在,他便去探望小小并將身契交予她,見她一切安好,笑道:“寶親王正忙著,不然早與寶親王妃一同過府來探望您了。”

“龍大總管辛苦了”小小請他坐,讓安梅奉茶。“父親和祖父身邊有龍大總管幫著分憂,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龍大總管笑著家常幾句,便告辭離去。

小小拿著身契坐在桌邊發呆。

秋冀陽回來,見安梅等人都在外間,不由覺得奇怪。“你們不在夫人跟前侍候著,怎么都避到外間來?”

“夫人正想著事。”安梅上前福禮,并將龍大總管來,還交給小小一張身契的事說了。

秋冀陽頷首,讓她們在外頭待著,自己轉身入內室去。

“在想什么?”

“啊冀陽哥哥回來了。”小小聽到他的聲音,回過神來驚呼一聲。“安梅她們也不叫我一聲。”

“這是什么?”秋冀陽在她身邊的錦墩坐下,指著她手上的身契問。

小小將身契遞給他。“是龍大總管送來的。為什么要她簽身契?”

“嗯,官家做事總想滴水不漏。”秋冀陽沒說的是,想要朱明珠死心,認清自己不再是個自由身,而是賣身的奴婢,想到鳳閣主事嬤嬤呈報上來的消息,秋冀陽瞇緊了眼,嘴角微抿,朱明珠將阿福氣得揚言就算主事嬤嬤要罰她,她也不要回去面對朱明珠。太自以為是。這是那個好脾氣的阿福對朱明珠的評語。

“冀陽哥哥,朱明珠還沒改名嗎?”小小起身走到茶幾,沏了杯茶回來。

“還沒。”秋冀陽接過小小遞來的茶盞。

“我聽小丫鬟們在說,她和阿福角力,阿福慘敗。”小小坐下后以手支腮,看著秋冀陽慢慢的掀蓋攪動著茶葉。

“她們跟你說的?”

“不是,是我聽到她們在閑聊。為什么要讓阿福去教她如何當個丫鬟?”

“為什么……為了不讓她的身份被拆穿來。”

“何必呢?也許鄂族長就是喜歡她原來的樣子呢?你們硬將人脾性給改了,鄂族長也許反倒不喜呢”

“是嗎?”秋冀陽放下茶盞,低頭貼到小小的腹部,“兒子今兒皮不皮?”邊問,邊伸手撫著小小的腹部,突然他感覺到那神奇的動作。“他踢我”傻爹爹驚喜若狂,高興的揚眉叫道。

小小悶哼一聲,沒好氣的瞪他。“很痛。”

秋冀陽笑著一手摟住小小,一手則輕撫著她的腹部。

“她還要在西院住多久?”小小有點累,丈夫溫暖的懷抱,及溫熱的大手在腹部巡梭著,舒服的感覺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鄂族長十月成親,張侍郎的女兒大約八月就要離京。”

“那朱明珠呢?”

“她最遲四月初就要到鄂族長身邊去,咱們四月要請各主事的女眷們來小聚,不可能將她留到那時。”

小小點頭。“冀陽哥哥想過怎么安排她到鄂族長身邊了嗎?”

“你想到了?”秋冀陽輕吻她額際問。

“嗯,將鄂族長請到山莊來做客,順道請些商家主事來,然后……”聲音漸漸不可聞,秋冀陽低頭一看,小小竟然已睡著,他不禁失笑,將妻子打橫抱起,安置到床上,喚入安梅幾個,侍候小小睡下,自己則拿著朱明珠的身契去找龍從武。

隔日一早,阿福再次踏進西院,西院的管事嬤嬤滿臉笑的迎接她。“嬤嬤,我又來了。”

“阿福姑娘來了。今兒個應該可以收服她了吧”

阿福垮著臉皺著眉道:“希望承嬤嬤金口吉言,真能讓我收服她,唉真是沒見過這么不開竅的。”

“她還以為自己仍是高高在上的大郡主?”管事嬤嬤陪著阿福往朱明珠住著的偏僻小院去。

“那倒沒有,只是那個嘴臉,唉”阿福嘆口氣,想到要再見到那任性的朱明珠,她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管事嬤嬤同情的拍拍她的肩頭,送她進入那上鎖的小院,然后轉身離去。

阿福走過小院步入西廂,朱明珠坐在西廂南次間的臨窗大炕上,她怔怔的看著窗欞,不知在想什么。

“朱明珠。”阿福在帷幔下站定,開口喚她。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我的名諱。”朱明珠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激動的跳起身,眼看就要撲過來。

阿福輕輕的撫過自己的衣裙,然后淡淡的道:“主子有命,今日起你便更名為朱千珠。”

“你們憑什么改我的名字?”

“就憑你母親將你賣給了我們。”阿福笑道。

“我才不信你,我要見我娘我要見我娘。”朱明珠生氣的叫道。

阿福抬手伸指掏了掏耳朵。“身契上白紙黑字寫得分明,你母親蘇千靈將你賣給了天香樓。”

“天香樓?”這是什么地方?娘又為何將她賣給天香樓?她們母女兩個不是要回蘇家嗎?為何她一覺醒來,就被關在這個小院里頭,若不是眼前這個氣死人的圓臉丫鬟日日出現,她真以為這天地里,只剩她一個人活著了。

“我娘,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由我來回答姑娘的問題吧”一個冷硬的男人聲音突地響起,朱明珠被他的出現嚇了一大跳,阿福回頭見到來人,恭敬的福身施禮。“見過龍總管。”

“龍總管?”朱明珠雙眼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龍從武走到桌邊坐下,阿福沏了茶奉上,他冷冷的看了朱明珠一眼,朱明珠一悚,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害怕眼前的男人。

“這是你的身契,現在的你,不再是寶親王府里的大郡主,也不是蘇千靈的女兒,你是天香樓的新買進的丫鬟元珠。”

朱明珠不敢置信的接過那張輕飄飄,對她而言卻如鉛塊般沉重的身契。“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拆散我們母女?為什么要讓我娘賣了我?”

龍從武冷笑一聲,“你母親又為何狠心對小郡主痛下毒手,讓寶親王夫妻痛失愛女?這,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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