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蘭臺的答案讓祝良武在姑蘇桑園的管事那里交了差,也讓祝良武自大自滿的驕縱更甚。
祝良武結交了越來越多的所謂上流社會的朋友,每次在外面吃花酒,很少再回家中。
言氏對此很是氣悶,但是她不敢對丈夫祝良武發氣,也不敢小姑祝蘭臺無禮,更不忍心將氣灑在兩個孩子祝英華和祝英慧身上,于是常常在無人時對劉氏冷言冷語,百般苛責。
劉氏怕祝蘭臺知道之后為自己擔心難過,也不敢跟女兒訴苦,只是一個人常常落淚,思念黃泉下的丈夫祝文軒,人也日漸消瘦。
一日言氏外出買菜回來,整個人神情不對,總是喜歡偷偷地打量祝蘭臺,口中念念有詞地絮絮叨叨,十分神秘。若是祝蘭臺正好朝她看去,目光接觸時,言氏便慌忙低了頭,手下隨便拿個活計來擺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祝蘭臺心里疑惑,但是也沒多想,依舊如常,陪劉氏說說話,做些女紅什么的家事。
大約過了兩日,言氏突然找上門來,將祝蘭臺堵在臥室里,說是要跟她敘敘家常。
祝蘭臺對于言氏這幾日異常的行為看在眼里,但見言氏不說祝蘭臺也不好多問。如今見言氏大早上地找上門要閑話家常,祝蘭臺估摸言氏大約有什么事要說,而言氏要說的事,大約跟她這幾日的異常行為脫不了干系。
“嫂子也真是客氣,咱們之間有什么話還用勞得嫂子專門跑來說。”祝蘭臺微笑著將言氏讓在凳子上坐下,自己也在另一邊坐下,靜靜地等待言氏開口解釋這兩天的異常。
言氏別扭地捏捏衣角,抬頭,已是雙頰緋紅,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一副嬌羞無限的樣子。
難得見言氏這樣忸怩,祝蘭臺只是覺得好笑,一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潑婦,居然還是一臉的含羞帶怯?!真是笑話!
不想言氏再磨磨唧唧地演下去,祝蘭臺開口問:“嫂子有什么話不妨直說,除非是不把我當一家人。”
言氏趕緊擺手搖頭,這才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地說:“你跟妹婿關系那么好,有沒有什么法寶?”見祝蘭臺蹙眉,言氏趕緊解釋道:“是這樣的,你知道的,你哥一直不將我放在心上,我羨慕小妹的福氣,所以才貿然開口問的,絕對沒有打探你們夫妻隱私的意思!”
祝蘭臺蹙眉,倒不是因為介意言氏這么問打探自己的隱私,而是敏感地抓住言氏提到了呂氓這一點。
自從祝蘭臺回到祝家之后,便對所有人一律宣稱是她自己想家了,所以特地跟翁姑和丈夫多討了幾天歸寧的日子,而言氏和祝良武除了在開始兩天還提到呂氓,后來因為祝蘭臺自己就替祝良武解決了燃眉之急,便很少再提到呂氓或是呂家。
那今天言氏突然提到呂氓,是因為什么?
祝蘭臺蹙眉思考,結合言氏這兩天怪異的言行,心底越發地沒底,總覺得言氏接下來提到的,不會是什么好事。
“夫妻相處之道,在于相互體貼關愛。”祝蘭臺不想跟言氏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言簡意賅地概括道,反正言氏的目的恐怕也不在于向自己討教什么夫妻相處之道,要是言氏真的想夫妻和順、家庭美滿的話,早些年自己跟呂氓還是甜蜜小夫妻的時候言氏怎么不問?
對于祝蘭臺的冷淡,言氏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嘆息一聲,繼續演道:“我也想對你哥體貼關愛,可是他……”言氏眼圈一紅,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祝蘭臺心底冷笑,有什么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用得著繞這么大的彎子嗎?都不怕心眼太多,把自己繞進去再也出不來了!
“嫂子別多心,大哥對嫂子還是有情分的,畢竟你們還有英華和英慧,大哥不會亂來的。”祝蘭臺說些勸慰的話,心底卻在想,這對無良的夫妻,除了錢,大約什么都不會去關愛吧……
“你說的也是!”言氏飛快地擦干眼淚,剛才的委屈可憐立刻換成了喜笑顏開,其速度之快讓人忍不住驚嘆!
“你大哥不管在外面怎么胡來,至少家里只有我一個,比起那些三妻四妾的人,你大哥對我算是不錯了。”言氏一邊說,一邊拿眼偷覷祝蘭臺,仔細地觀察著祝蘭臺的表情。
祝蘭臺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警覺,該不會是言氏知道了蘭云的存在,知道了呂氓和蘭云的風流韻事了吧?難道呂氓和蘭云已經風分光光地大辦婚禮了?
祝蘭臺轉念又一想,不對啊,蘭云此刻應該有了七八個月的身孕了,身子金貴著呢,經不起成親那種大費周章的儀式的折騰。再說了呂氓休棄自己的理由就是自己成親三年無所出,那一定是對孩子很在意,更不會選在蘭云大著肚子的時候結婚吧!
這么一想,祝蘭臺冷靜下來,面上一片平靜,說:“嫂子明白這一層就好,你如今可是有了一雙兒女的母親了,做什么都能由著自己的性子。”
言氏見祝蘭臺失神只不過是一剎那,一臉的平靜看不出端倪,便進一步試探道:“前兒我上街買菜,倒是聽到了一件趣事。我當下就讓那些長舌婦別亂說,那肯定是假的,可是她們非跟我辯爭,說是有人親眼見到過!”
來了!
祝蘭臺心里一緊,坐直身子,把玩桌子上的一個荷包掩飾自己的緊張,笑問:“什么事,惹的嫂子跟人家辯爭呢?”
言氏一邊盯著祝蘭臺的眼睛,想要看清楚祝蘭臺的每一個表情,一邊將自己那天碰到的事緩緩道來:“前兒早上我去菜市場買菜,見了城西的白菜婆來城東賣白菜,因為認識就聊了幾句,誰知那白菜婆睜著眼睛說瞎話,污蔑妹婿有了新歡,而且這個新歡還是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我當場就跟她吵起來了,小妹跟妹婿這么恩愛,妹婿怎么可能在外面有人,而且還大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