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愛研究的劉玉珠

劉玉珠雖然只有十五歲，看上去卻像一個發育成熟的少女，可能是很早就已經幫家里干活的緣故吧，加速了她的發育。

朱艷萍比她早到幾天，二樓的四個房間都住了人，我們就把一樓的儲物間清理出來，買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小衣櫥，我媽說她只給玉珠買了夏天的衣服，秋冬的衣物讓我在北京買。

我以為她沒有帶什么行李。可是在車站看到他們的時候，卻是大包小包的有五六包之多，每個包都很沉，我和朱艷萍兩人只能拿得動一個，可玉珠跟宋逸飛一樣，一手就能提一個，她還讓我們把剩下的一個讓她背上。

“不行，這怎么可以”

我和艷萍一人拿一袋，連拖帶拽的拉著走，而劉玉珠提著兩個包卻走的很輕松。

我看她跟我差不多高，穿著一雙球鞋，我一眼就認出是我上高中時穿的，因為只穿過兩次，還很新的樣子，我媽就一直舍不得扔掉，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她比我壯一些，濃眉大眼，皮膚黑紅，顯得有些粗糙，估計是長年到屋外干活，太陽曬的緣故。

她一點都不像十五歲，看就像十七、八歲，已經是一個發育成熟的少女了。

“怎么這么多行李？都是些什么？”

我們終于把行李抬到可以叫出租車的地方，排隊等車。

“全是吃的。”宋逸飛說到，“連干辣椒都帶了五斤。還有粽子。”

“粽子？太好了”我一聽就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我太想念我媽包的粽子了，都是一個有一斤多重的大粽子，里面有綠豆、板栗和一大塊半肥瘦的五花肉，當棕子煮熟以后，肥肉就化成了油，把周圍的糯米浸透，一打開，一股濃郁的香味就撲鼻而來，哪里像北京包的粽？一個還沒我的拳頭大，里面除了一點糯米外就放兩顆紅棗或是豆沙，太難吃了。

我回去抱怨過，因為我都錯過了端午節，所以放假回家我媽都特意為我包粽子，這一次還讓他們帶來了。

“這一大袋全是粽子，你媽包了二十多斤，除了肉粽，還有不少的涼粽，她教會玉珠怎么熬糖水了。”宋逸飛也熱的滿頭汗，人倒是很有精神，看到我很興奮的樣子，我也很激動，只是當著艷萍和玉珠的面，我們都不敢有親熱的動作，只是用眼睛交流，都能看了彼此激動的心情。

“是呀，是呀。回到家我就熬給你們吃。”玉珠下車后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熙熙攘攘人流，一臉驚奇的模樣，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車站和這么擁擠的人群。

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累，玉珠的臉變得通紅，鼻尖上全是汗，我剛想手帕遞給她，哪知她把面前的衣服一掀，當手帕擦汗，肚皮都露了出來，周圍在等車的人都投來了異樣目光。

“玉珠，不要這樣。”我趕緊拉下她的衣服，“這里人很多呢，又不是在田里，只有你一個人。”

玉珠不在乎：“沒事，看就看，又帶不走。”

我們一聽全樂了。

這時有火車時站了，響起了長鳴聲。

“這車子太棒了，還可以睡覺，還有廁所”玉珠回頭，“還這么長”

“第一次坐火車？”

“嗯，第一次看到，我們村里只有村長看到過，回去跟我們說我們都不相信呢，他也沒有坐過。”

“呵呵，這回你成了村里唯一一個坐過火車的人，唯一一個到過北京的人，村里的人一定會羨慕你的。”我說道。

這時排到我們了，因行李太多，我們要了兩輛車，我和宋逸飛坐一輛，艷萍和玉珠坐一輛。

車子往家里的方向開了過去。

逸飛悄悄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轉頭望他，他卻沒有看頭我，假裝看窗外的風景，手卻加大的力氣。

我也用力的回應他。

這是我們上大學后第一次分開這么久，我還以為他像一只被放飛的小鳥，不愿意歸巢了呢。

“很累了吧？”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盡量裝成沒事一般的問道，我看到司機大哥一直在通過后視鏡觀察我們兩人。

“還好，是坐臥鋪，一點都不累。呵呵，玉珠真的很有意思，她在車里鬧了不少的笑話。我知道她不會用廁所，就教她怎么開關門后就回臥鋪上看書，把她給忘記了。結果，她在廁所里呆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出來，我還以為她不會開門，被鎖在廁所里了，一定急哭了，連忙跑去看她，可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拍門也拍不開，列車員用鑰匙開的門，發現她蹲在那里睡著了，連褲子都沒有拉上。她說她在研究她拉的大便都掉到哪里去了，看的眼發花，就睡著了。”

我聽了卻笑不出來。我知道玉珠已經是幸運的了，村里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小山村，連鎮里都沒有去過。

玉珠家里的情況還不算是最窮的，我曾經去過一個非常偏僻的村莊，是去報道山體滑坡的時候，跟著省里的記者及急救隊一起去的。

去他們村里要翻過一座山崖，叫狗爬崖，就是因為爬這座崖上山的人必須手腳并用，像只狗一樣的往上爬，因此得名。

當時有一戶人家被山體壓住，村里的人被疏散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們看到不少的村民衣不遮體，有的甚至沒有穿褲子，只是包一塊布，我以為是因為逃難而來不及穿衣，可我看到他們的屋子離山體滑坡的地方有一段距離，而且現在滑坡已經停止了，可以回家里穿上衣服褲子，鎮里一位干部拉住了我，說：“他們根本沒有褲子，家里唯一一條褲子已經穿上老婆的身上了。”

細看，還真是男的都沒有穿褲子，他們太窮了，連穿的褲子都沒有。

回去后我聯系了婦聯，發動了一次捐衣物的活動，把收到了幾百件衣物送到了山崖下，村民們背著這些衣物上去。

像這樣住在山崖上的村落還不少，很多都是少數民族。

很快到家了，韋露也跑了出來，幫我們把行李抬了進去，我帶玉珠看她房間，她看了一眼，就跑進了廚房，要給我們熬糖水，吃涼粽。

“糖水熬好后要晾一會，等冷了，用棕子沾著吃，能下火呢”

所謂的涼粽，就是用堿水泡過的米的包的，還真有袪火的作用。

我把冰箱插上電，開始把我媽給我帶來的東西分類放好，臘肉、臘腸用報紙包好，放到了冷凍室，筍干、香菇、木耳、還有很多的牛肉條

我很小的時候就吃到我爸做的牛肉條了，小時候，牛肉比豬肉便宜，主是因為在我們那里牛是不準宰殺的，它們是公社的公共財產，也是干農活的主要勞力。

但我們那里的瑤族同胞們卻不理會這一套，經常把牛放到山崖上，有的就失足跌死，然后就可以宰殺拿到集市上賣，只要我爸遇上，就會買上二、三十斤，切成長條，用酒和各種香料腌上一天，然后掛在火灶上，先用火烤，然后用煙熏，若是遇上有甘蔗的季節，還會燒甘蔗渣熏，就制成了美味的牛肉干。

我聞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甘蔗的清香。

我分給了艷萍和韋露她們吃，她們根本等不及熬糖水，已經在吃肉粽了。

艷萍是第一次吃肉粽，她吃的都快哭了。

“我真的沒有吃過比這更美味的粽子了小琴，生活在你們家真的像是在天堂為什么我的父母從來不知道做這些吃的？”

艷萍的父母都是醫生，他們家除了吃過豬肉和一些凍雞塊外，沒有吃過其他的肉類甚至連魚都很少吃，不是沒有，而是不會弄。還有，吃起來麻煩，有刺。

艷萍直到現在還不會吃魚，一不小心就會被刺到。

我吃了半個粽子，看到廚房里沒有動靜，過去看，馬上聞到一股煤氣味，原來灶上的火已經熄了，但玉珠沒有關開關，正彎著身子打開灶下面的門，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趕緊過去把開關關上，打開了窗子。

“玉珠，你在找什么？”

“找木柴。火沒了，我要生火。”

“你生火要先把這個開頭擰到關的地方，然后再打開就會有火了。”

“沒有木柴，火從哪來？”

“這里燒的不是木柴，而是煤氣，它是一種氣體，看不見，但能聞出來，它可以燃燒，代替了木柴。”

“氣體也可能燃燒？”

玉珠不信，她用力去吹灶上的火，想把它們吹滅。

“這火吹不滅的，要關這里。”我又擰了一次開頭，火滅了。“你試試。”

我讓她試著擰。

她擰動開關，只聽“噠”的一聲，火又燃了起來。

她又往右擰動，“噠”的一聲，火又滅了。

“真好玩”

她又把火點燃了。

“玉珠，不能這樣，危險，”我制止了她，“這氣體有毒，人吸多了就會死掉的。千萬不能這樣玩。”

玉珠睜著大眼睛看我，根本不相信我的話。

“你沒有聞到有一股怪味嗎？”

玉珠點頭。

“這就是煤氣味。”

“可我沒有死掉呀。這味道還蠻好聞的呢，有一股臭雞蛋的味道。”說完還吸了兩下鼻子。

“因為你吸的還不夠多，多了就會死的。”

“不是吧？”

玉珠半信半疑，還是把鍋放到了灶上，開始熬糖水了。

回頭，看到宋逸飛和朱艷萍還有韋露，笑的都快要爬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