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決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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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試的日子很快便到,興義縣的一幫秀才們早就約好一同上路,如同以往,章延闿帶隊過去,到了快放榜的日子,郝知縣也尋了個由頭往省城去了。
放榜的日子總是讓人心急。相比較江南各省,貴州每年舉人的名額最少,連百人尚不足,但在各府各縣的長官政績的推崇之下,秀才的人數卻毫不遜色于江南文教昌盛之地。要在這么多人之中殺開一條血路,實在是難上加難。
為了方便看榜,章延闿帶著一幫秀才在臨放榜的茶舍吃茶。小方進年紀最小,最是沉不住氣,已讓站起來往放榜的地方來回的跑了幾趟。那些個年老的,老成持重的,到還能勉強做坐,只是一個個心不在焉,借著低頭沉思的模樣掩飾著自己的緊張。
其中只有兩個人毫無緊張,旁若無人的吃茶,下棋。
小方進走到那兩人跟前,對著其中一人道:“方兄,你怎么還能這么般鎮靜?一定是考的好,必定榜上有名了!”他說著懊惱的跺著腳,“我這次肯定要落榜的,我有好幾處都沒潤色好。如果我要是寫上那句話就更好了。”
小方進這么道,本來就緊張的人也開了口:“我也是。我的稿子只潤色了兩遍。時間怎么過的那么快,我到最后也沒看一遍可有寫錯的字。大人,可有因為錯字太多落榜的?”
章延闿點點頭。
只聽著一陣悲號,還有人道:“我還沒用臺閣體書寫了。”
“余兄,你……”
“我練了多日,卻沒想到上手還就是用了平常的字體,待我回過神來,已然些了大半,又不能重新寫。”那人垂頭喪氣,本來還指望著書法得了主考大人的眼,彌補自己文章行文上的不足,卻沒想到,就連這么一點點的優勢也白白放棄了。
考生們長吁短嘆,悲呼自己要落榜。他們滿懷信心而來,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章延闿依舊吃茶同大方進下棋。
一時前面的人潮涌動,只聽著無數的人叫道:“放榜了,放榜了!”
茶舍里的秀才們頓時坐不住了,一個個都沖將出去,可是臨到門口了,每個人有佇足不敢再往前一步,生怕看到自己沒有上榜。一個個,互相對望著,都指望對望能去。
時間在這又凝結著。
不知道是誰將目光轉向了章延闿,所有的秀才都指望章延闿了,希望他能幫自己去看。
章延闿抬頭看著這些將目光留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由一笑:“你們是讓我去?”
秀才們一直的點著頭,如同訓練好一樣。
章延闿吃了大方進的兩粒白子,將那起子丟在了盒子里:“你們自己的事,還要指望我到什么時候?”
小方進道:“大人,您是自己去看放榜的?”
章延闿搖著頭。
“這就是了。”秀才們紛紛附和著,“大人要體諒我們才是。”
章延闿笑道:“好好好。”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招來一個店小二,給了他十文錢,同他說了幾句話,便又回來了,“好了,你們就在這等著吧。一會兒便曉得了。”
秀才們非但沒有感覺到一點的輕松,而是更加的緊張起來,若是自己看,有沒有上榜也就自己知道,這讓人看了,不是第一時間就曉得自己落榜了?反倒是自己去看比較好。
秀才們打算自己出去:“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好了。”
只是,這個時候,他們想去已經去了不了。外頭已經有一隊敲鑼打鼓的人來了,那個先前受了章延闿命出去的店小二一陣風的跑了進來,指著他們道:“興義縣的,興義縣的相公們都在這。”
只見一個人沖進來,向他們單膝跪下報喜:“請方老爺,恭喜高中。”
秀才們面面相覷,一時都反映不過來,只是怔怔的看著來人。
只有章延闿站了起來,問了那報喜的人:“你說我們這里誰中了。我們興義縣的秀才中的哪個?”
“貴府興義縣方老爺。”
愣住的人們頓時歡呼起來,興義縣終于中了名舉人,實在是可喜可賀。
那些報喜的人知道興義縣這是出第一個舉人,滿口的道喜的道:“恭喜各位相公了,還是請方老爺出來吧。”他們也是瞧上這位方老爺是興義縣的第一位舉人,賞錢肯定多,這才搶著來報喜。
秀才們終于停下了歡呼,只是問道:“我們這有兩位姓方地,不曉得是哪位。”
那報喜的人笑道:“諱進的方老爺。”
秀才們又笑了:“我們這有兩位名喚方進的,不曉得你說的哪一位?”
報喜的人忙掏出抱貼,看了道:“這可問倒小的了,這上面只有名諱兒。年紀卻是沒寫。”說著,那報喜的人央告自己的同伴回去問清楚,年歲,及祖父父親的名諱。
小方進則是一屁股跌倒在地:“肯定不是我,肯定是方兄,我怎么可能過呢,一定不是我。”
那些秀才勸說著他:“這也說不準啊,你且安心,現在不是去問了么。”
有個老秀才勸慰著他:“你如今才多大,這次不中下次再考便是了,何必一次要死要活的。我都考了一輩子還不死心,你就這一次就不活了?”
眾人紛紛勸著他。
此時又有一隊報喜的人敲鑼打鼓的來了,滿口的道:“興義縣的高老爺在哪里?恭喜高中。”
只見那報貼上寫著:“捷報貴府老爺高澄海高中貴州鄉試第二十三名。京報連登黃甲。”
高澄海便是剛才勸小方進的那個六十多歲的老秀才,一聽自己中了,高興的直接翻了過去。眾人又忙是掐人中灌水,忙了好一陣子這才完事。
眾人慌忙的再要去找,外頭圍觀的人又叫了起來,原來又有人來報喜了,又是興義縣的,這回是丁四清。人們一看這么小的舉人老爺,頓時直呼不得了不得了。一個個紛紛道喜,說了好些的好聽的話。
章延闿數著報喜的人數,已經是三名了,按照朝廷的規定,鄉試一縣出三名舉人,教諭的政績便會被評為優,他已經是優了,按規定他已經獲得推升知縣的資格,可是他并不滿足這些,三名舉人那是別人的標準,他若是想讓自己這次一舉能實缺放任,就一定要超過朝廷的規定,讓旁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他才能補上實缺。
此時,報喜的又來了:“貴府老爺方進高中貴州鄉試第五十九名。”
兩個方進都中了,眾人已經不管到底是哪個方進,反正都中了,紛紛向大小方進道喜,大方進是一臉的不敢相信,問了好幾次,確信兩個興義縣的方進都中了,這才怏怏的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大人,我不可能中的”
“再不可能,也是中了,不是么?”
有的又道:“你這是在寒磣我們呢?你中了還說不可能?你是故意的不是么?”
大方進搖著手:“不是的。大人,我怎么可能能過,您若是知道我寫的是什么,也不會讓我過的。”
眾人一聽都靜下來細細的聽大方進說著他寫的文章。
真是好大膽,居然敢直指朝廷弊政,這樣的文章是不能放在這種場合寫的。
“我沒用臺閣體,也沒有正楷,而是用的瘦金體……”
隨著大方進說話聲停下,眾人發現一個問題,方進簡直沒把這次考試當一回事,他們拼命的努力,他卻不當一回事,故意考壞,卻還考上了,他們那么認真的努力,卻沒有任何成績。
章延闿銳利的看著大方進,沉下臉:“為什么要這樣。”
大方進訕訕的道:“我不想走科舉這條路,只想做生意,可是我娘一定要考試,我若是不考,她就要死要活的。”
大方進的母親方寡婦的父親是個秀才,到死不瞑目,嫁的相公也是個讀到死還是個秀才,她對科舉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盡管家里過的再苦再難,她都讓大方進好生讀書。
“我想著,這次考不過算了。多了,她也就能死心,所以故意考不上。我真的不喜歡讀書,我想做生意,母親也就不會那么苦了。”
他哪里想到這樣也會中,這也就意味著,母親還要逼著他去會試,去考狀元。
“不管怎么說你都考上了不是么。”有人覺得酸酸的。
章延闿道:“不是你們考不上,而是你們用的法子不對。”他笑著指著大方進,“這次的鄉試主考大人是為另走他徑的人,平日最喜歡這種直指朝政弊端,得罪了太多的人,所以放到咱們這做了此次的主考!”
到了最后,細細的算了一算,興義縣此次中了七名舉人。眾人皆是歡喜,已經完全忘卻自己此次并沒有中,眾人的心里只有一個信念,考了一輩子的高澄海都能中,他們比他歲數還小,以后一定能考中。
小方進最后也找著了,他居然在茅廁又哭又叫的。
茶舍的老板一見自己這居然中這么多的舉人高興的連忙自己掏錢搬了三桌酒席,請眾人在一處吃了。他甚至拉著章延闿,要請這些個舉人老爺為自己的小店留下墨寶來。
郝知縣高興了一陣,便不再高興,七名舉人,兩個縣的份額,章延闿這次定然是要升遷的了。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他心里頓時使了一計。
興義縣一眾人正準備回鄉,突然省城的一眾衙役突然出現,將章延闿帶走,只說他利用學子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