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一家親

第一百零二章 生意(下)

第一百零二章生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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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德才見那帶進來之人并不是方才那個小星,而是個穿著破舊,膚色青黃,發須雪白的老頭。他心中甚是奇怪,卻不做聲。

知縣拍了驚堂木道:“堂下何人?”

老頭顫顫巍巍的抖了抖:“太爺。小民姓詹,名兒喚百萬。”

胡德才一聽這老頭的名字,不由的笑了。百萬,到是大氣,只是就他這模樣還叫百萬,到也滑稽。

“公堂之上,為何發笑?“胡德才那微小的動作哪里能逃得過知縣大人的眼睛,當場拍了驚堂木呵斥著。

胡德才忙收了笑,低首做服帖之狀。這位大老爺不是那樣的好脾氣,莫要讓他生氣,省得到時候吃苦頭的是自己。

好在知縣大人也為深究,也就將他放過,只同那百萬老兒說話。

“你狀告何人,為何而告。”

“小民告那武昌府昌隆號船行的東家胡德才,胡大財主。老爺,我冤枉啊。”老兒這就哭將起來,“小民冤枉啊!”

“你莫要哭,細細講來,本官定為你做主。”

詹百萬抬袖擦淚:“老爺。我有三個兒子,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吃水上飯的,也把這一手本事教給了我那三個兒子。人家都說那昌隆號船行的工錢多,他們就投到那上頭,可是……前兒我兒子生生的沒了。我聽人說,是兩船撞了便沉了,多虧一位善心的老爺命人救治,這才救回了我那正在船上的大二跟小兒子。只是我那小兒子落水太久,只找回了尸首。后來……”老頭說著說著泣不成聲,最后說不下去了。

那知縣道:“那可是那東家未賠喪音給你?”

詹百萬搖頭道:“不是那船行地管事的送來五兩銀子。”

知縣奇怪道:“既然賠了銀子,你為何還來告?可是銀子少了?”

不等詹百萬答話,胡德才便道:“大人,冤枉。我可是叫人封了十兩銀子送去的,并說了,凡事我船行地伙計,若是殉職,每年我船行都要給銀一兩撫恤家人。”

知縣冷笑著:“你到是好心,只是這東西叫人一層層的刮了。”

“小民一定補上,一定不上。”

詹百萬氣憤的道:“大老爺,小民并不是為了這銀子的事情。小民只是不相信他給的說話。”

“什么說法?”

“我兒沒了。當時老兒也就是隨口問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小民在河上跑了一輩子,知道這是極為艱險的,一不小心的有差池,就能丟了性命。可是那人卻告訴小的,說是因為打雷,那船才撞到了。大人啊,這…….這……叫小民如何能信。這打雷能讓兩艘船撞到一處?”

胡德才一見那知縣的目光轉向了自己,曉得知縣是在問自己,他立馬道:“大人,這船工說的,真的是因為打雷。”他將所有的責任全數推給船工。他是東家不假,可是他那日又不在船上,大家同他說是什么他就聽著了。這要追究誰的錯,反正不能是他。

知縣笑了:“這還真是奇怪,你的船怎么三天兩頭的遇上打雷啊,嗯?”

胡德才不禁一囧,他隨即便抱怨起來:“大人,小民也覺得奇怪,所以前些日子還在禹王廟打酬,希望禹王保佑我的船隊平安無事。這事,大人可派差役去問,若是小民有半句假話,小民甘愿受罰。”

“這個我自然會去問。來人,將昌隆號船行的船工帶上來,本縣要問話。”

胡德才心里一跳,這自己才說了船工之事,這知縣便將船工帶上大堂,這是已經準備下了的,只等自己提起了?這樣的話……

上來的船工他并不認識,他哪里能認識的了這些,只是心里有些慌,若是這些個船工說出他派人指使的…….

“是邢大管事的命我等這么說的。大老爺,我本也不愿意這么做,只是大管事的話我們哪里敢不聽,為了糊口只得這么做。這是大管事的那日送給我們的銀子,只說我們若不封口,就要累死我們家人。”

船工們連刑都沒上便一口氣的交待出來,還把那銀子也送了上去。

到底是無知小民,就是不交銀子上去又能如何,巴巴的交上去做什么。胡德才雖是心中大驚,可是卻暗慶,這些船工言語中并未把自己牽扯進去。至于邢志遠那里,他早先便是自己的心腹,自己也沒虧待他,現在正是他報恩的時候。自己到要好好示意他,只要他肯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承擔下來,他定讓他伺候衣食無憂。

邢志遠叫人帶了上來,一上來,胡德才便曲了三個手指示意著他,哪里想到,邢志遠到是面露驚色。他在以眼色示意他,他嚇得更加厲害,面色蒼白。

胡德才心中不由的一陣著急,他在這又不能隨意開口,只能不停的使眼色,可是偏他越使眼色,邢志遠就越嚇的厲害。后來干脆低下頭。

他的面上不由的帶上一層死灰。

邢志遠顯然是叫人收買了,一張口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他是怎么交待他的,又是要求怎么辦的,甚至把那個什么章二奶奶的事也一口氣的倒了出來。

“你還有什么可說?”

胡德才這時候才覺得自己好像落到了什么陷阱之中。這個陷阱好像很大,好像是這個章二奶奶將他騙到這鄖縣,然后這鄖縣的知縣……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籠罩下來。

他為今只有招認,待家人來了,再上告,只說屈打成招。這才是要破財消災了。

胡德才打定主意,一口氣全部認下。

他以為自己要倒霉,卻不想知縣只是讓他如數把賠償費用補齊,并賠償那個章二奶奶的糧食,另外要求他說明裝船的真相。所有的事情,就這么輕描淡寫的過去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原來的猜想,難不成費了那么大的勁,布下了那么大的網子,就為了幾百兩銀子?并不是要謀害他的家財?

章延闿從回到縣衙后宅,世蕓便迎了出來,笑著道:“知縣老爺回來了。知縣老爺辛苦。”

他笑著拱手作揖:“縣太太辛苦。”又走上兩步,仔細的瞧著世蕓,“我怎么瞧著你兩眼紅腫。”

世蕓有些不好意思的抬了手,依手遮目:“沒有的事。方才我已經讓順兒出去說了,只要是在昌隆號做事的,又是這兩次出事的船工家人只要有憑證或者人作證,就能來縣衙領銀子了。”

章延闿只是不許:“我看看,這腫的厲害的很。”

“你試試用生姜擦眼睛。”為了能哭出來,她可是吃了不少的苦,生姜片擱在帕子里就往眼睛擦。那滋味頗為難受,還不能叫人看出端倪。

“我這就來給你洗洗。太太辛苦了。”

簇水端著水進來,笑著道:“老爺是該好好謝謝奶奶。奶奶如今越發的厲害了,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連我在后頭聽了都一驚。”

章延闿來了興趣,一面為世蕓擦眼,一面問道:“說說,你奶奶是怎么厲害的了?”

世蕓一想到自己這幾日的行徑面上一紅,一手奪過帕子,口里說道:“簇水你又沒事做了?這幾日換下的衣裳還不拿去洗了。”

簇水道:“奶奶又指使我了,橫云一個人都拿去洗了。”

“那這帳幔還有鋪蓋也都要換了,這都多少日子了,你如今也越發的懶惰了。回頭我就把順兒弄回京城。”

簇水聽了頓時跺了腳:“姑娘,你如今越來越壞了。”

“辛苦你了,這種事本該我去的,偏叫你去做。”他這里實在抽不出人手來,他這些日子忙著走訪那些個船戶,讓他們能到衙門告狀;又要了解當地的實際情況。錢師爺要潤色他們那日商談的事情,到了晚上他們兩要一條一條的商量,找出最能說動人的一面。他連一個多余的,能撐的住場面,讓胡德才這樣的商人相信。

章延闿現在面臨的都是困難,他是一個才分到這的知縣,一來若要做出成績只能跟那些大戶斗,偏偏這鄖縣還是個流民積聚之地,稍微辦不好就要出大事。

她一直想幫著做什么,能幫著他做一點點她都覺得自己能有用:“你是怎么說動的?”她害怕自己回來的太早,章延闿并未找到人。

章延闿笑著道:“詹家是實在沒辦法了。他家的兒子得了重病,實在沒有錢,我拿了銀子,讓他請大夫,他這才應下。“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章延闿頓時拍著手,大笑的道:“是是是。你這話說的很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怎么就沒有想到這點。”

董維運為了衙役的事情一直奔走著,就是因為沒有令人感到誘惑的條件。這里的流民就是為了生存,就是為了錢。只要能讓他們能生存,還有什么做不成的。

章延闿抱著世蕓大笑道:“你果然是我的福星。我怎么就沒有直接想到了這一點。果然是好。只要有錢咱什么都能辦。對了。胡德才要賠糧食,咱們自己就不要了,就做了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