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

第340章 情形不好

·第340章情形不好

入宮?

華煙帶來的消息讓華灼吃了一驚,但轉念一想,這也算不得什么,親戚間的往來,原在常理之中,林鳳肯邀她入宮,也是看重她的意思,自己不用多想。

雖是不用多想,但好歹也要慎重準備一番,她正要向華煙請教一些入宮的禮儀,卻見有人匆匆自外而來,道:“八小姐可在?”

一會兒華煙的丫頭進來稟報:“是老祖宗屋里的錦秀來了,說老祖宗要見一見八小姐。”

華煙當即就一甩手中的針線,對華灼冷笑道:“瞧見沒有,這便是來尋你晦氣的,半個身子都歪了,話也說不來,便就是還要擺個威風,誰也不放過。”

華灼也是皺眉,老祖宗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還打算找她出氣不成?雖是這樣想著,但她身為小輩,自也沒奈何的地方,只得起身辭了華煙,跟著錦秀往養身堂去了。

養身堂滿是藥氣,丫環仆婦們一個個低著頭進進出出,大氣不敢喘的模樣,可見老祖宗雖是病得不能動了,可那脾氣卻是比以前大。

惠氏和方氏還有梁氏都在外屋坐著,瞧樣子竟是被轟出來的,惠氏自是一臉晦氣不提,方氏的臉色也不大好看,見女兒來了,便低聲叮囑:“老祖宗脾氣不大好,方才摔了藥碗,燙傷了送藥丫環的手,你進去后,要小心些。”

“母親放心,我省得。”

華灼回了一句,又向惠氏行過禮,這才跟著錦秀進了里屋。里屋的藥味更重了,隔著屏風,華灼只能隱約瞧見老祖宗臥在床上的身影。

“老祖宗,八小姐來了。”錦秀轉過屏風,低聲稟告,然后上前扶起了老祖宗。

片刻之后,華灼便又聽錦秀道:“八小姐,老祖宗讓你近前些。”

華灼心中略帶幾分提防,慢慢上前去,走到老祖宗床邊,這才看清老祖宗的模樣兒,卻只見一臉消瘦,形如枯犒,哪里還有當初那慈眉善目的樣兒。

“倒孫女兒給老祖宗請安。”

老祖宗雖是半個身子不能動了,嘴歪眼斜不能說話,但是另半個身子還是能動的,右手在錦秀的掌心中顫顫地劃了幾下,錦秀便道:“八小姐,老祖宗讓你坐呢。”

原來是這樣的,華灼總算明白老祖宗是怎么讓人請她過來的。床邊擺了一個圓墩,她便順勢坐了,猶豫了一下,終是道:“老祖宗,該是多多保養身子才是莫要再勞心了。”

不論曾有多少怨恨,終都是過去了,眼下老祖宗如此狀況,她心中的怨氣也消散了。再強勢的人,總歸有老死的那一日。

老祖宗的喉嚨里發出呵呵聲,神情似是十分激動憤怒,渾身顫抖,口中流出涎來,嚇得錦秀連忙道:“老祖宗,你要說什么,寫在我掌心上,我代你說與八小姐聽。”

老祖宗喘了幾口粗氣,竟是漸漸平靜下來,又在錦秀掌心上寫了數語,錦秀一怔,向華灼望來,道:“老祖宗問,八小姐開心否?”

華灼恭敬答道:“孝悌乃是根本,老祖宗病重,侄孫女兒豈有開心的道理。”

“虛言妄語。”老祖宗喉中又是呵呵幾聲,在錦秀掌心中寫下四個字。

華灼只是低頭,老祖宗果然變得的難伺候多了,以前她面上總是笑呵呵的,像個慈祥老太太,哪怕心里什么都明白,也不會直接戳穿,直接撕破臉皮這種事,是不會出現在老祖宗的身上的。

她不想氣得老祖宗病更重,正斟酌著幾句好話要說出來哄哄老祖宗,不料老祖宗卻又在錦秀掌心中寫道:“小小年紀,心思倒沉,可惜……不是我的親孫女。”

錦秀轉達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有些異色,她伺候老祖宗多年,還沒見老祖宗說過這樣的話。

華灼只覺得毛骨悚然了,瞅著老祖宗消瘦憔悴的臉,第一個反應就是莫非老祖宗又在算計什么,都病成這樣子了,還不消停么?

想到這里,她忙道:“老祖宗,我雖你的侄孫女兒,但榮昌、榮安本為一家,你當我親孫女兒一樣看待也成,我也敬你是親祖母一般,老祖宗若有什么事兒要交代我去辦,我必定盡力而為。”

把話都敞開來,擺在明白上,要讓她去辦什么事情,直說就是,別算計來算計去,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能辦的她一定辦,不能辦的,就別說了,如今榮安堂也不差榮昌堂什么,都病成這樣兒了,還能再算計幾分呀,別偷雞不成還蝕把米。

華灼這話里的意思說得是極隱晦的,老祖宗雖是半個身子不能動了,可是腦子還清楚,豈有聽不出來的道理,指尖在錦秀的掌心上微微一頓,然后用力戳下去,錦秀哎呀一聲,下意識地縮手,只見掌心被生生摳出兩道血痕來。

“老祖宗……”

錦秀跪了下來,眼中已含了淚。

華灼上前一步,拉開錦秀,道:“你退開些,老祖宗是有話要對我親口說。”

錦秀猶豫了一些,看了一眼老祖宗的臉色,見老祖宗的情緒又平穩下去,眼神明顯也是讓她離開的意思,這才起身,退到了屏風后。

華灼便走到錦秀原先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柔聲道:“老祖宗,你有話,便對我說吧。”

老祖宗的眼神微微一閃,落在這只柔嫩白皙的手上,半晌過后,她在這只手的掌心里一筆一劃地寫道:“你很好,很好。”

“老祖宗謬贊。”華灼微笑,她不怕老祖宗在她的掌心時也摳出兩道血痕,不過是點皮外傷,她還受得起。

“你壞我大事,竟還笑得出來,打量著我病了,便奈何不了你么?”老祖宗的神色變得冰冷。

華灼趕緊換上惶恐的表情,道:“侄孫女兒若有做錯的地方,老祖宗或打或罵,千萬莫要再氣壞了身子。”一貫的恭順柔敬,絕不給老祖宗任何把柄。

老祖宗喉嚨里咯地一聲響,似是冷哼,想當初,她就是被這一臉的恭順柔敬給騙了,以為這丫頭是個好拿捏的,不想她的如意算盤,最終竟是壞在了這丫頭的手里,她心中恨之欲狂,卻也不由得感嘆后生可畏,她像華灼這么大那會兒,可沒她這么有心思,若這丫頭是她的親孫女兒,她反倒無恨了,思來想去,還是華煙不爭氣,放著好好的青云大路不走,偏要跟她擰著來。

到底沒在華灼那只白嫩柔滑的小手上摳幾下,老祖宗自有身為長輩的臉面,她可以下手摳自己的丫環手心,卻不能對隔堂的侄孫女兒下這樣的手,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不說,還落個仗著輩份欺壓小輩的罵名。

“子孫不肖,無有出眾者,唯你一個還有些城府,卻是女兒身,往日之事,一筆勾消,他日榮昌堂有難,望你莫袖手旁觀。”

老祖宗在華灼的掌心著緩緩寫道,最后一句卻是:“好自為之,走吧。”

華灼有些發愣,但老祖宗的喉嚨里又發出急促的呵呵聲,錦秀聽了,趕緊轉過屏風,便見老祖宗那只能動的右手往上一抬,指了指華灼,又指了指門外,她立時便明白了,忙對華灼道:“八小姐,老祖宗要休息了。”

華灼回過神來,來不及細細琢磨老祖宗的話,只向床前屈膝行了一禮,道:“老祖宗好生將養身子,侄孫女兒告退。”

說著,便轉出屏風,錦秀要送,被她攔住,道:“你伺候老祖宗吧,我自己走便是。”

出了里屋,方氏便關心地問道:“老祖宗如何了?”她真正想問的自然不是老祖宗的情況,而是想問華灼有沒有受到刁難。

華灼答道:“老祖宗累了,錦秀正伺候著她休息。”

到底是母女,方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身對惠氏道:“大嫂,既然老祖宗累了,我們也不便再打擾,便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探望老祖宗。”

惠氏也無心留她們,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呢,方氏在這里,她還要花時間相陪,于是便笑道:“那我就不遠送了。”

梁氏沒跟著一起離開,她還要去看明氏,便與方氏母女在半道上分了手。

離了榮昌堂,一坐上馬車,方氏就迫不及待地問道:“老祖宗與你說了什么?”語氣竟是有些緊張,顯然,就算是病了,老祖宗給她的壓力也是不小,更怕女兒受了什么委屈。

華灼便把老祖宗最后那句讓她大惑不解的話說了,倒是把華煙說的那件事給忘到一邊去了,畢竟入宮雖然是大事,卻也大不過老祖宗這莫名的一出。

方氏聽了也是一愣,直到馬車駛回太液池舊宅,也沒琢磨出什么味兒來,索性便道:“莫要多想了,今日我也看了,老祖宗這副樣子,只怕時日不多,便是想做什么,也是有心無力。”

話是這么說,但方氏到底還是不放心,晚上等到華頊回來,便把今天的事兒說了。華頊先還沒在意,但細細一思,卻是心中一驚,道:“咱們這位老祖宗,是個有遠見的啊。”

方氏忙直了腰,問道:“老爺,這話怎么講?”

華頊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無意識地用指尖敲了敲桌角,斷斷續續敲了十余下,才緩緩開口道:“榮昌堂的情形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