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禽相悅

第一百四十章 今生

第一百四十章今生

兩禽相悅第一百四十章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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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卯時剛過,阿土就駕著車出現了。(最穩定,):。

睡意尚濃的容悅艱難地爬起身,用面帕沾著冷水敷了一會兒眼睛,才換上衣服出門。

阿土態度恭謹的請她上車,車門卻只肯半開,容悅意識到什么,著意朝車里一瞄,果然,一身灰綠夏裝的庾琛就坐在里面,比起昨日的深藍袍服,少了些端嚴持重,多了些瀟灑自在。

始終是要面對的,容悅也不矯情,毫無異議地踩上了腳踏。

“昨晚沒睡好?”庾琛的語氣親切自然,隨手給她斟上一杯尚帶著熱氣的奶白色飲品:“這是花生牛奶,還是我教人做的,此地花生叫紅衣果,所以我們府里的人叫它紅衣牛乳。”

容悅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點頭贊道:“不錯,挺香的。”

庾琛又推了推小茶幾上的碟子:“再吃些點心填填吧,還得一會兒才能到云賓樓呢,到時再給你叫碗絲面,或者小餛燉,好不好?”

容悅略嘗了嘗就罷了,在未表明彼此的身份之前,她心里總有些忐忑,萬一不是故人,那對方就是純粹的陌生人,到底男女有別,總要避些忌諱。

庾琛含笑打量著她:“是不是有很多疑問?有的話,盡管問,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容悅用手指指外面,庾琛會意,拿過紙筆寫了幾個字遞過來。

容悅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我是葉永琛,你可是薛琳?”

容悅飛快回了一個字:“是。”

再遞回給庾琛,他卻不再動筆,而是閉上眼睛靜坐,再掙開時,已隱見淚光,聲音哽咽著請求:“你坐過來,我們說悄悄話,我這會兒手指不聽使喚,恐怕無法書寫。”

容悅稍微往那邊挪了挪,庾琛猛地抱住她,伏在她肩頭低語:“謝天謝地,我終于找到你了!”

容悅的眼眶亦有些酸澀,心里卻五味雜陳,就在不久前,也是在這樣的馬車里,她被另一個男人緊緊摟著,那人也為見到她而欣喜,說了許多感人的話,讓她一向如止水的心起了一絲波動,甚至產生了跟現實妥協的想法。

“對不起”,容悅只覺羞愧難當,她從不是花心濫情的女人,更不喜跟許多人牽扯不清,卻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這樣的境地。(贏Q幣,)

庾琛松開她,面帶緊張地問:“為什么要道歉?”

容悅不答,反問他道:“你知道我現在是什么身份嗎?”

庾琛搖頭,旋即臉色大變,上下打量著她說:“莫非你真是男孩?”

容悅強笑道:“那倒不是,其實我這個樣子是易了容的,真實的形象要比這秀氣一些。”

庾琛咧開嘴,眼角眉梢都是喜悅,伸手欲撫她的臉,被容悅躲開,他也不在意,很快樂地說:“你已經很秀氣了,老天爺對我們真是不薄,穿越重生后,我依舊是男,你依舊是女,而且年齡相仿,我今年十九歲,敢問小姐芳齡?”

容悅告訴他:“我前不久剛滿了十六,現在應該是十七歲了。”

庾琛點頭嘆道:“真好!上輩子我比你大六歲,總怕你嫌我老,尤其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小蘿莉,我卻已成年,滿心想追你,又怕別人說我有戀童癖,‘老牛吃嫩草’。這一生,我只比你大三歲了。”

容悅忙糾正:“是兩歲。”

庾琛堅持:“三歲!我下月就滿十九了。”

覷著他神采飛揚的臉,容悅真不想說下面的話,可有些事,非說清楚不可,而且,越早說明越好。

于是容悅試探著問:“這里的人,一般十四五歲就成親了,你都十九歲了,難道還沒成親?”

庾琛笑答:“當然沒有,如果我是已婚人士,會有那么多女人圍堵嗎?”

容悅道:“那不見得,反正這里可以娶很多個,除三妻有定數外,其余侍妾愛納多少納多少,只要養得活就行。”

庾琛瞅著她說:“你看我是那樣的人嗎?”

容悅倒有些納罕了:“這么說,你真的一個都沒娶?”

庾琛很肯定地答復:“一個都沒娶!我等著你的呢。”

容悅低下頭,心情無比沉重,勉強扯開話題:“你父母也不逼你?”

庾琛答道:“若是平常人家,可能不行,可庾家是軍人世家,男孩子一生下來就丟到軍營里操練,長輩們看重子弟的軍事才能遠超過指望他們傳宗接代。像我,一年到頭都在海上練兵,即使人在平城,也基本窩在軍營里,我父親一向強調,男兒當以保家衛國為第一要務,他自己也是二十幾歲才迎娶我娘的。”

容悅撇嘴:“他不是有侍妾嘛,不然你大哥從哪兒來的?”對一個有侍妾的男人而言,早娶遲娶有什么區別,只可憐那未婚妻,在深閨里等成老姑娘。

庾琛點著頭說:“他有,我沒有。我前后兩輩子都是軍人,很忌諱弄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在身邊,軍營重地,豈容閑人進駐,萬一混進來一個奸細,后患無窮。”

容悅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可對真想養侍妾的人來說,總能想出辦法:“你父親能,你也能。”

“他養在家里的,也是聚少離多,所以我也只有一個庶兄,一個庶姐。”

容悅不知該如何進入下面的話題,手指在膝蓋上劃著圈,庾琛也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很關切地問:“你有什么心事?什么都可以跟我說的,我是你的長官啊,也是你的兄長,你的朋友,我們有兩世的情誼,誰都不會比我們更親。你以前不管遇到什么麻煩,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然后我們再一起商量著解決,現在也是一樣,我還是從前的我,你還是從前的你,一切都沒有改變。”

容悅慢慢梳理著思路,盡量用平和的聲音陳述:“薛林并不是我此世的真名,那只是我在外游歷時隨便取的一個化名,我真名叫容悅,家住在景國的碧水城,是前景侯世子容征的獨生女兒。大約三年前,我父親容征和前景侯容昶相繼去世,由原本是庶兄的伯父容徽襲爵,我和母親在家里的處境變得很尷尬,漸漸存身不住,后來搬到外面去了。”

庾琛握住她的手問:“那你母親現在人在哪里?如果本家容不下,你可以帶著你母親搬到平城來,我會照顧你們的。”

容悅有些悲哀地看著他:“聽到我的名字,你就沒什么感覺嗎?想想你妹妹庾嫣,妹夫穆遠,再想想他們的家庭成員,你想到了什么沒有?”

庾琛想了一會,終究只是搖頭:“我四妹庾嫣嫁給了三皇子,好像封為雍郡王吧,至于他府里有多少成員,我真不知道。”

容悅一琢磨,也是,他穿過來總共才兩年多,又長年累月住在軍中,而庾嫣去年就嫁到云都去了,兄妹倆相處的時間實在不多。他既不是真正的庾琛,對庾嫣也就沒多少兄妹情,對妹妹的夫婿有多少姬妾,更不會關心。

容悅只好自己告訴他:“三皇子穆遠除了你妹妹庾嫣這個正妃外,還有兩位側妃,一個姜側妃,一個容側妃。”

庾琛眼瞳收縮,過了好一會才發出干澀的聲音:“那個容側妃,不會就是你吧?”

容悅字字清晰:“就是我,而且我獲封怡妃,正四品,跟你妹妹品級一樣。”

庾琛沉聲急問:“那你為什么在這里,還扮成男子模樣?”

容悅輕聲作答:“因為我是逃婚出來的。”

庾琛已墨如深海冰潭的眼睛頓時放射出熠熠輝光,就像被判了死刑的人突然得到了赦免,驚喜萬分地抓緊她的袖子問:“你逃婚?你沒有嫁給對不對?你根不想嫁給他!他妻妾成群,你是現代婚姻制度熏陶出來的,怎么能受這種委屈。”

容悅實話實說:“我確實不想,所以我逃了。可他又找來了,不但沒怪我,還諸般體貼。他現在就住在平城,我們不要去什么云賓樓了,就在車里談吧,聲音小點就行,免得被他發現了,又是一場是非。”

說到這里容悅苦笑,云肆只怕早就發現了,還不知怎么向穆遠匯報的呢,她也顧不得了,難道就為了這個,拒絕跟差不多因她而死的長官見面?

庾琛卻已經恢復了斗志:“那又如何?只要你不想嫁他,他追到天涯海角也枉然,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

“沒有可是!我準備在家里再休整兩天就出海,你跟我一起。至于你母親那里,如果你不放心,我這就派人去把她接出來,再給她找個安全的地方頤養天年。”

容悅倉促找了個理由:“你剛剛還說,軍營不許女人進駐。”

庾琛語氣干脆:“你例外。我們倆這么多年的搭檔,彼此互信互助,一直合作愉快,再說你本身就是軍人,在軍營里再合適不過,你繼續易容成男孩子就好了。”

容悅真的很動心,自穿越以來,她一直渴望著能夠擺脫身份的牢籠,自由自在地呼吸,自由自在地生活。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可,穆遠怎么辦?她親口答應了要跟他培養感情的,親口答應了過幾個月就回云都跟他成親,現在面對巨大的變數,她該何去何從?

她再次深深感嘆:“長官啊,你為什么不早點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