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夫為婚

第十二章 寒洛

來人折起扇,玉手相拱,“在下沛秋,剛多有冒犯,還請少主見諒。”

若夕擺手說沒事,只是有些奇怪。“他為何要跪著呢”

沛秋笑了。那笑如暖冬的陽光一樣,讓人心也暖和起來,帶走羈絆在身邊的陰霾。

“他這人,有些冷血,普通女子看他多了一眼,他會心狠的將那人殺了的。”

若夕臉一白,怔住了。那剛剛自己看了他半天,豈不是要殺死自己?天哪,這么還有這樣的人?多看一眼就想將人殺死……這是什么病癥啊,真是奇怪。

沛秋安慰到,“他這是懲罰自己呢……”他抬頭看了看天,笑著繼續說“等跪到明天晌午,就可以起來了。”

若夕心里別扭著,這種病怎么聽都有點失心瘋啊,自己的身份要不是少主,豈不是早就命赴黃泉?

突然靈機一動,若夕沖沛秋眨眨眼,瞅瞅門外,讓他離開。

沛秋點頭,淡然的看了眼跪著的寒洛,說了句“我的棋還沒下完……”便按照若夕的意思,搖扇離開。

若夕心里很是寬慰,一個眼神,沛秋就能懂,果然比木頭墨離強的多啊。

然后,轉過頭,邪邪的沖寒洛笑著,突然大喊一聲,“啊——”便這樣暈了過去。

寒洛以為她騙自己,一直冷眼看她倒下,但不知為何,心里一緊,手還是伸了過去,牢牢的抱住了若夕。

手指輕撫鼻處,眉毛一皺,正要將她放下的時候,卻聽到。

“我心怎么這么痛……好像被萬千只蟲子撕咬一樣……從那日出地牢起就一直很難受很難受,總有種想將自己撕爛的沖動……娘……救我……”

若夕的話說的斷斷續續的,惹的寒洛一陣心疼,橫空抱起若夕就往外跑。

若夕偷偷露出一只眼,看看自己大約所在的位置,繼續閉上。

“不要……不要動……不要帶我離開……我很難受……我要到床上歇著……不要走……”

寒洛心一暗,看了看懷里的若夕,就近來了自己的屋,輕輕的放在床上,就要離開尋人去。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若夕從小便會裝病,只是再怎么演,母親還是走了,父親也只是忙于工作,讓保姆照看她,整個童年的孤寂如死沉的黑夜一般總會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不要……”緊緊抓住寒洛的袖子,流出出痛苦的表情,眼淚已然滑落……

“少主,你等著,我去找莫神醫和宮主……”

“寒洛……”兩個字,從她那吐氣如蘭的櫻唇中痛苦的喊出,卻如鞭子一樣,一根根折磨著寒洛的神經。他也想就這樣陪著她,但是他不能,轉身就要走……

若夕不喊了,不動了,也不拽他了。看他離開,要出聲喊住他時,他卻感覺到若夕的異樣,轉過頭來。

桃花般的臉上淚水橫七豎八的流著,將絕美的臉暈染的更加楚楚可憐。他奔過去,摸了下她的額頭,“不痛了?”

若夕的淚依然流著,不是她停不住了,而是突然將心里的沉寂已久的凄涼呼喚醒,整個身軀在與藍色的憂郁抗爭著,感嘆自己的過去,以及不明朗的未來。

寒洛遞過去布絹,若夕也不接,也不看。抱著腿,獨自一人咀嚼著回憶的撕咬。

寒洛也不說話,站在那里等待若夕的召喚。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陽光越來越強的射進來,鋪泄了一地溫暖。

屋外只有幾朵不知名的野花,樹林里也有幾只鳥幾聲空鳴。

時間停止不前,定格在若夕剛回禪宮的第一天,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若夕嘆了口氣,手伸向寒洛,寒洛身子一動,將手絹了過來。突然有些尷尬,在自己的屋里竟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哭的事不要告訴我母親。”

寒洛一閃神,點頭。他心里很是奇怪,為何說的是哭了的事,而不是發病的事?

若夕看他那呆呆的傻樣,破涕為笑。“其實我根本沒病。”

寒洛狐疑的看了眼她,眼色瞬時清冷了下來。原來,只是要騙他。什么疼痛什么哭泣都不過是演戲,女人為了達到目的,還真的是什么都能做的出來。

“但是我真的難受。”若夕沒看到他的異樣,仍然絮絮的說著。“我多想可以去海里造一座宮殿,可以在海里自由呼吸,就像小龍女當年所做,甘于寂寞,謹守諾言。”

“如果有一天,我醒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我是要選擇經歷百轉千回的痛苦,還是要選擇一個平靜但沒有過往的生活?寒洛,你知道嗎?”若夕并不等他回答。只是一個人說著那些只給自己聽的心里話。

“她離開的時候說是不想這么累,而他走的時候說要冷靜一下。于是整個家,便不是家了。”

“我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怎么會不想家,可是想又有什么用呢?沒有愛的家本是荒蕪的孤墳,燃盡的是那綠幽幽的不懂人情的熒火。”

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若夕似有些偏執的念著過去的一切,從來都是很獨立的人,很少把心底的柔軟暴露出來。

“你抱抱我好嗎?”寒洛踟躇著,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她的夫侍,可這一步之間,竟隔著那么遠。

“一個人孤寂多了,便害怕了。你走吧。我一個人沉淪,一個人笑自己太過愚蠢……呵呵,我真是可笑……”

寒洛心里不忍,她還是個孩子,不知道她曾經經歷了什么竟會如此感嘆。她的話,他說不出來,但卻也是他所想。沒有親人的日子,自己也是那么孤單。

走過去,手要撫在若夕的身上,卻還是放下。

直到看她眼角再一次溢出的眼淚,恨不得去砍死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故而沖動的一把將她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