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得到意想中的八萬,只拿回四萬,吳浩民雖說有些失望,但還算比較滿意。滿心想著回籠了資金就可以大展拳腳,可真到運作時,才發現沒了幫手,缺手缺腳。他拉不下臉給小弟打電話,更不好直接找朱珠。
無奈之下,他只得親自坐陣寧城,原本吳浩明的助理小張直接升為他的助理。每次出口再生板,都由他親自帶著小張兩人在寧城和產地兩頭跑,還要兼顧國外的其他業務。剛開始還好,可時間久了,他一個人也頂不住了。光再生板出口退稅時,開具發票要注意的公斤數、單位價格等等,就弄得頭暈眼花,不到一個月,他就瘦了十來斤。
吳浩民做邊貿十多年,幾時吃過這種苦,向來都是他打電話,動動嘴皮子。現在淪到他日日跑腿,他哪里受得了。其實他完全可以把事情托給小張來跑,可是他多疑的個性,又無法相信任何人。一時間想找個忠誠、聽話又實干,象小弟一樣用得順手的人,還真沒有著急上火,再加上操勞過度,吳浩民兩腮的淋巴腫大,讓他寢食不安。事到如今,他還不放不下做為吳家老大的面子,思前想后,他猛得拍了下大腿,怎么把自己的殺手锏給忘了。
年后回到寧城,朱珠背著吳浩明,重新和陳友軍改了合同。去年用不到半年的時間,陳友軍靠機床就賺了一百多萬,給朱珠賺了近千萬。
陳友軍家底雖說厚了,看著朱珠賺得錢眼紅,卻不想和朱珠翻臉單干。先不說,他需要她手中大量的資金,就說他的主要銷售客戶任麟,也是通過她介紹認識的。可讓他眼巴巴地把九成的收益送給朱珠又不當甘心。正當他左右為難得時候,朱珠卻早他一步提出要改合同。重新出資,重新分配分紅比例。兩人都想在零四年中大賺,最后商定,朱珠出資一千萬,占百分之八十,陳友軍出資一百二十萬,占百分之二十。看著象是朱珠吃虧,不過用利益留住不錯的合作者,其實是她占了便宜。
“陳哥以后有事好商量,投資是為了求財,有話直說。總讓一方吃虧,這合作就長久不了。以后陳哥想再增加資,或是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都直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日子長著呢,以后合作的機會多了。只要有好的項目,我愿意再跟陳哥合作。”
重新簽好合約,朱珠開門見山地把心里的想法講出來了。重簽了合同,手頭的資金更充裕了,自己的分紅又多了一倍,陳友軍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做生意這么久,朱珠你算是我遇到得最好的合作伙伴。能得到你完全的信任,我覺得和你合作值了錢賺不完,有錢大家賺為了我們今年,不年年賺大錢,干杯”被老公拉來當陪襯的金玉也笑盈盈地舉起杯,“祝你們賺大錢,干杯”“一起賺大錢干杯”
解決完手頭上最重要的合同,吳浩明又出國了,朱珠又完全變成了一個閑人。每天除了偶爾看一看股市、上上網,實在無聊了,她就早起爬山晨練。她原本就不是個黏人的嬌嬌女,老公不在家,她就安排自己的生活。要生產健康的寶寶,首先要有好的身體。逼著吳浩明少抽煙、喝酒的同時,她也開始鍛煉身體。每天除了多吃新鮮的水果、蔬菜,還定農家自產的鮮牛奶喝,堅持適量運動。堅持了一段時間,她的氣色、身材、皮膚都變得越來越好。甚至讓吳浩明回國后,不想再走。
“老婆越來越漂亮,老公我在國外就會越來越不放心。你獨守空房,會不會紅杏出墻?”吳浩明抱著她,緊皺著眉,滿臉得糾結。“老婆,要不咱們也去整容”“整容?”難道他對自己的外貌不滿意?朱珠摸著臉,不解地望著他。“別人整容,往漂亮整,咱們跟他們相反,往丑了整。越丑越好,不然我在國外晚上睡不著”吳浩明苦著一張臉,眼睛里卻滿是笑意。“叫你胡說”朱珠氣得去擰他腰上的肉。“癢癢”吳浩明抱著她,又要躲避她的攻擊,最后直接抓住她的雙手,深深地吻住她。“嗯……”朱珠慢慢地軟癱在他懷里,“別……天還亮著呢……”“在我家,你是我老婆,合法的,誰管天黑、天亮老婆,我為你守身如玉,你還不獎賞我,嗯……”吳浩明干柴烈火似地抱起老婆,直奔大床。
“色胚”難得回國,吳浩明很少出門應酬,整天黏在老婆身邊。陪著她晨練、吃早點,和她逛菜場,幫著她提菜回家。時常會遇到他的朋友,人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詫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曾經的酷哥竟成了居家好男人除了驚詫,他們對朱珠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朱珠則想趁著他回國好好給他補一補,國外的消費差不多是國內的兩倍。吳浩明住在華商人集中的旅館里,每日不是吃列巴(面包)、香腸,就是偶爾到中餐館改善一下生活。雖說賺得多,可吳浩明對自己極為節省,每日吃得也很簡單,只為把更多的錢帶回家。朱珠勸了多少回,想吃時就吃,不能虧了嘴。他也只是在嘴上哼哈,真要花錢時,他又省下了。沒辦法,她只能趁著他回國時,好好給他補一補。紅燒排骨、鯽魚豆腐湯、火鍋、烤牛肉……每天換著樣兒的給他做,吳浩明吃著老婆的愛心餐,那幸福的找不到北,不知不覺他的腰又鼓起來了。
兩人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早就把過去的煩惱拋在腦后,兩人齊心協力,為著將來美好的生活努力。可惜,一通電話又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寧城的春天很短,四面環山,全城只有南北兩條出入城的通道,又多少受南邊海洋氣候的影響,寧城氣候怡人,素有塞上江南的美譽。平均溫度要比M城高五、六度,雖然才四月末,在寧城的傍晚卻已經非常適合散步。偶爾不想做飯,兩人特意跑去夜市的大排擋吃烤肉串。
大塊朵頤之后,兩人手拉著手,吹著溫柔的晚風,散步回家。兩人似有說不完的話,幸福的微笑始終掛在他們臉上。
“鈴……”快走到他們家樓下,吳浩明的手機響了。
“是咱媽電話”看了眼電話號碼,他笑著按下通話鍵。
“喂?媽,最近怎么樣……身體都挺好的……嗯,我都挺好的……呵呵,是喝酒了。在外面,當往家走呢……沒喝多少有事兒,媽?”他心情不錯,接電話的聲音里都透著喜悅。聽著小兒子喜不自禁的笑聲,再想到大兒子焦頭爛額的愁苦,馮麗華心里暗惱,對他說話的語氣滿是憤懣。“喝酒小日子過得不錯還有錢喝酒?你個狼心狗肺,還有沒有良心?你還管不管你大哥的死活。他幫扶了你十幾年,你就是這么報恩的,啊?你的良心都讓狐貍精給吃了,你還記不記得他是你大哥——”不由分說,對著電話,開口就是一頓痛罵她眼前似乎浮現小兒媳對著小兒子吹枕邊風,讓他們兄弟反目的情景,也顧不得思索后果,她張口就來。“還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剛結婚幾天,就鬧得家宅不寧,你是不是昏了頭了,就知道聽你老婆的話,完全不顧自己手足的死活,有你這樣的弟弟嗎?”
莫明其妙地被老媽一頓臭罵,最后連他老婆也被憑白無故的遭到指責,吳浩明的好心情瞬間即逝,臉上的笑容也變成了冰凍的臭臉。忍了、再忍,老媽始終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火了。“你有病沒事找事?好好的打電話來罵我,我做錯什么了?我是不是你親生的,我老老實實地過我的日子,我礙著誰了?隔著那么遠,打電話來罵我?我做什么缺德事了?我是偷吳浩民的錢了,還是坑得他破產自殺了,這么罵我?我還沒良心?你們有良心?什么幫扶了十幾年,就是這么幫扶了?一分錢沒有,結婚彩禮都要回去,你們還想怎么樣?當初爸去世的時候,你們是怎么在他床前保證的?什么會照顧好老兒子,讓小弟過上好日子,你是就是這么照顧我的?”長久以來被蔑視的不滿、委屈象火山一樣爆發了。“不再說這有的、沒的,當初我還他四萬塊錢的時候,我就說了,我不干了就是在外面撿破爛,我也不再跟他干了有朝一日他就是成為億萬富翁,也跟我沒關系。”
馮麗華被小兒子爆發得怒火,嚇得一怔。感覺自己用錯的方法,她連忙改變策略。“你怎么跟媽說話呢?自己的兒子,還說不得了?你不知道媽有心臟病,你想氣死我?”
“得了吧,我跟你也沒什么好說的,也說不清楚。我和吳浩民之間的事,你就別往里參和了。你還要我這個兒子,以后我好好孝順你,若不要,以后也就別再打電話了。就當我沒長良心”說完他啪地掛斷了電話,怒火中燒的他差點把手機給摔了。早料到不會如此簡單的結束,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朱珠反倒比吳浩明來得淡定。她比他本人更了解他,他的怒火不會持續二十分鐘。脾氣火爆,來得快、消得更快。發起火來,他的嘴巴也不饒人,不管天王老子,他都會毫不客氣得吼回去。待他冷靜之后,他會反思。若是別人,他最多下次注意。可那人若是他老媽……“媽……是我。對不起……剛才我發火了。你別生氣,您心臟沒事兒吧?”相隔不到二十分鐘,吳浩明便把電話播了回去,滿是愧疚地向老媽道歉。“是我不對,不應該發火。可……憑白無故得,怎么開口就罵人?我做錯什么了?媽,你也太不講理了……”
電話那邊的馮麗華也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看著柔聲細語打電話的吳浩明,朱珠無奈地搖了搖頭,懶得理,干脆進一旁的超市買了兩瓶礦泉水。準備給情緒波動巨烈的人補一補水等她提高著兩瓶水出來,吳浩明已掛斷了電話,沉默不語,只是緊皺眉頭,象是思忖什么。朱珠也沒追問,只是往他說里塞了一瓶水。“喊了那么久,喝點兒水潤潤嗓子吧。”
“你怎么一點也不驚訝?”他苦笑著看著她。“又不是第一次見,比這更夸張、神速得我都見過,我的驚訝早就用光了。”朱珠笑了笑,“你就是個外強中干的紙老虎,對上你家人,輸的永遠是你。算了,我不說了。不稀得參和你們家的事兒,本來里外不是人,還是離得遠一點吧。”見老婆真得完全不發表意見,吳浩明嘆了口氣。“剛才媽來電話……大哥那邊一個人忙不過來她讓我回去再幫他……終究自己的大哥,嫂子身體又不好,小敏還在上學。他們家現在全指著他,他不能倒了,我得幫他……我想了陳友軍說……不干了”
“好好的項目不做了,回過頭重新拿月薪千元?”朱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講情義、顧家人,好男人,不過想沒想過,你回去能幫他干什么?他現在出口再生板、出口退稅,你覺得他缺陷你這樣的嗎?”被朱珠潑了一盆冷水,吳浩明才清醒過來。老婆分析得極對,就大哥現在的業務,最需要她這樣識文斷字的,他回去沒多大用處。想來大哥是不好意思自己講讓朱珠幫他,拐了個彎,讓老媽開口。可惜老媽理解出錯,抓壯丁,抓錯人了。看著朱珠老神在在地喝著礦泉水,吳浩明急得直撓頭,不知如何開口。“老婆……”
“嘆……”朱珠仰天長嘆,“明天給婆婆打電話,就說你不回去,讓我項替你。若愿意,我還象原來那樣頂替你一陣子,讓他早點找好幫手。還是義務的白工,只不過……假如我懷孕了,我就光榮下崗。這樣不耽誤你自己的工作,又能洗清我惡人的名聲。一舉兩得,聽明白了?”“老婆,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