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如果問姚海棠在六王爺的京邸里得到的最大收獲是什么,她十成十得答,知道杜敬璋是皇子就前兩天她還在說不能幫杜敬璋做皇帝,結果人杜敬璋壓根不需要她幫,人名正言順天生的大統繼承者。
這樣一來有很多事都可以解釋得通了,比如那天聽到六王爺和那位慧思公主說的話,以及處處對杜敬璋的尊敬,甚至包括為什么杜敬璋可以一手創立太平院而處處臣服,因為他是皇帝第一任正室的嫡長子。天生的血統就注定了他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而且皇帝對他也寄予厚望,并沒有類如父猜疑于子的事兒。
但是,因為某些她暫時還不明白的原因,杜敬拒絕了繼承大統,所以才成了現在這樣微妙的朝局。當然,就算杜敬璋答應繼承大統,該爭的還是要爭,該野望的還是要野望。
“……”忍不住罵了一句,姚海棠這會兒就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真的傻到骨子里去了。
“雖然一直公子公子的叫,可我這豬腦子就不仔細想想,行仗儀制上來說他哪一點只像是普通王候家的公子了”姚海棠是典型的馬后炮,也是點破了,一細想就處處都是破綻。
其實只能怪她自己,只看到杜敬璋這個人,至于其他向來是不怎么關注的,這才導致她到現在才知道這個事實,還是被別人點破的。
“所以他是四皇子,六王爺是他堂叔的兒子,慧思公主是他姐,那些個皇子王孫全是他親戚”其實就算是王候家的公子也是這么算的,只是一換成嫡長子效果就不一樣了,
支著下巴靠在窗前,姚海棠沖外邊招了招小手,露出笑臉來特小聲地說:“太平,來聊聊唄。”
太平院的人化身做院里的護衛,正在那有板有眼地看著院子,聽得她這么一句差點沒回頭瞪她一眼。姚海棠剛才那些話有一句是一句,全落入了太平院暗線的耳朵里,對此人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
人大概想說的是:“這天底下誰不知道四公子就是四皇子,也就你才這么蠢,到現在才知道四公子是皇上的兒子。”
在東朝稱皇子大多是稱公子,是姚海棠自己想到岔路上去了,而且她也沒去求證過自己的想法。
“這就叫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啊”姚海棠嘆了口氣,心說算了,不就是一皇子,在現代電視上還天天放國家領導人和英國女皇、諸國王子們的新聞畫面呢,只要他不想當皇帝就還有得救。
知道了杜敬璋是皇子之后,姚海棠的心態倒是沒什么變化,就是對某些事漸漸開始理解了,也慢慢對眼前的情況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既然六王爺請了她來,她就總要給六王爺攪點事,不能讓人白“請”了她一回。
第二天姚海棠跟紅字輩兒兩丫頭說:“去跟六王爺說一聲,就說下午我想見他,有事要跟他商量”
“是。”
好在這兩丫頭不會功夫,要不然平時她那些閑言碎語讓這兩丫頭聽了去,自己估計就沒法活得像現在這么逍遙了:“對了,順便跟六王爺說,得把我的工具給拿來,沒有工具單憑手我可什么也做不出來。”
早上起來說想見,午飯一吃罷了杜敬玠就出現了,先是讓人呈上了工具袋,里邊裝滿了各式鏨子,姚海棠看了眼后說:“我需要玉板,質地越干凈越好,雜質越少越好。”
“行,我讓人準備。”聽著話兒,杜敬玠就認為姚海棠是想出眉目來了,殊不知她早就想出眉目來了,只是沒實踐。實驗是需要材料來填的,所以姚海棠才要了玉板。
在姚海棠的心里,玉一直是很貴重的材料,哪怕東朝不以玉為貴,最重要的是,實踐好了心里有底了,她就有底氣。至于幫誰,她覺得誰也不幫才是最妙的,最好大家都認定了她修不了才最好。
所以杜敬玠的這些個玉板和投入是注定要打水漂的,姚海棠還指不定拿它們來干點什么呢。
她現在心里想的是:“既然當初秋水劍沒有啟靈杜和都變回杜敬璋了,那就試試能不能不啟靈都讓杜敬玠變成個傻子。”
當然了星象圖還是要做的,至少得試試做出來感覺對與不對,不過不能做出成品來,否則真成了自己就慘了。
就在她拿到玉板的時候,杜敬玠的京邸里來了位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回京城不久的杜敬玱。彼時杜敬玱不過是一天真的少年,諸家王爺無不對其多少了一番戒心,多了一分放心,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杜敬玱是有優勢的。
當杜敬玱頂著一張依舊燦爛漂亮如昔的笑臉時,杜敬玠一笑道:“小九。”
“王兄。”從前杜敬玱好四處游歷,和各蕃王們算起來是感情最不錯的,所以杜敬玱這一來倒沒讓誰多想些什么。
領著杜敬玱往里走,杜敬玠打量著說:“變樣了,高了、壯了、黑了,不錯從前是小少年,現在是男子漢。”
這話讓杜敬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還像從前那樣被夸就會不好意思,惹了人生氣依舊嬉皮笑臉,仿似心地依舊沒變,其實和外表一樣變了:“只長高一點,還是沒王兄高。”
“傻話,你十六還沒滿,怎么好跟我這二十的人比高,你再長幾年準得比我高。記得幾年年你才……這么高點兒,現在都這么高了,再長長回頭我就得仰面看你了。”杜敬玠笑語靨靨的,看起來倒是半點不和杜敬玱顯得生疏。
就在杜敬玠領著他這九皇弟坐定了談著話的時候,姚海棠正在那兒抽風,這時已經坐了杜敬玱說:“屋里悶得很,到院子里坐吧,我還有事兒想跟王兄說呢。”
聞言,兩人又往院子里移步,兩丫頭侍候著把石凳墊上了織錦墊子,兩人坐下了后杜敬玠說道:“聽說小九要接掌太平院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問題今天杜敬玱還真不是第一回答,他一笑答道:“這事我都不知道,就算真是這樣,太平院里還有喬院長在,也沒我說話的份。在太平院里等閑的人說話頂個什么用,只有父皇和喬院長的話才能起效,也是今天出了宮門我才聽說了這事,想來還是拒了為好。”
聽著杜敬玱這么答,杜敬玠仔細地琢磨了一番道:“何必相拒,應下來不也挺好,當年的事小九就算不追究,也總得弄個明白吧”
搖了搖頭,杜敬玱說:“不必了,弄明白了又怎么樣,這幾年來我只明白一件事,血脈相邊、手足情長,有些事過去了就算了。我最年幼,打小多承兄長們的恩惠,一茶一飯也是恩,不說涌泉相報,總不能忘恩負義的。”
最后兩個字一落下音,就聽得不遠處出來放風的姚海棠正在抽著風:“胡說,本來不是這樣的……”
這姑娘講故事講上癮了,大概是沒人給她講故事,她就只好給別人講故事了。這兩天盡跟紅綾和紅羅講故事了,每天一到午后出來院子里散散步時就討論劇情。
不得不說,現代人和古代人的腦子就是不一樣,簡直就不像是一脈相承的。姚海棠的觀念紅字輩兒倆小丫頭不接受,紅字輩倆小丫頭的觀念姚海棠也不能接受,所以就會有了姚海棠這么一句話。
再來就得說杜敬玱記憶真的很好,大概醒過來時最鮮明的記憶就是漫天雨線里和他一道走進小亭中避雨的那姑娘,有趣而且好玩兒。仔細一想起,似乎還能記得當時她說“記一輩子”、“記生生世世”的話。只是他的四哥到現在大概不怎么記得了吧,不重要的人,他那四哥是向來不怎么記得的。
聽著這聲音,杜敬玱就起身去找,一邊還笑道:“聽這聲音是個姑娘家,怎么……王兄也玩起金屋藏嬌來了。”
“不過是幾個小丫頭,哪里是金屋藏嬌,小九愈發好胡鬧了。”杜敬玠知道杜敬璋和姚海棠認識,但是絕對不會知道杜敬玱也還記得姚海棠。當即,杜敬玠也沒往心里去,一來是還隔著墻,二來是沒往這上邊去想。
只是當杜敬玱往外走,嘴里還念念有辭時,杜敬玠就心道不好,要上前來說兩句話時,杜敬玱卻已經見到姚海棠了……
風雨經年,經年風雨,再見時少年長成了小伙子,小姑娘也長成了大姑娘,杜敬玱就更覺滄桑了:“海棠姑娘。”
這……這兩人難道認識,這一下杜敬玠措手不及。
而姚海棠歡實了,飛快地邁著腿跑過來,她可記得眼前這人,因為他和杜敬璋有幾分相似:“你也回來了,這幾年好不好?”
她沒有叫杜敬玱的名字,也沒叫九公子,只特親昵地這么問著。杜敬玱一聽滿臉是笑,看著姚海棠說:“是,我回來了,姑娘怎么會在王兄府上?”
這話是問的姚海棠,也是問得杜敬玠,在杜敬玠還沒開口前,姚海棠已經張嘴了:“我這不是來做客的么,正好見著你了,咱們一起走吧,找個地方好好敘敘舊……你們應該談完了吧”
笑瞇瞇地提著杜敬玱,姚海棠的目的多明顯,眼神多明顯,杜敬玱點頭說:“已經談完了,不知道王兄方便不方便。”
……一點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