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卷一海棠初著雨152豫洲行弈瀾
妙手生春
卷一海棠初著雨152豫洲行
152豫洲行
關于水運司的事,杜敬璋答應得非常爽快,爽快得都讓姚海棠懷疑,就杜敬璋來說,他的標準答案不應該是:“你好好在京里歇著,這事交給我就是了。”
居然就這么答應了她,還跟她說:“船工是雇傭的,也不算是水運司的人。”
懂,這就是合同工,姚海棠本來就知道這是雇傭的,要不然她也不能跟杜敬璋借,要真是借官兵是要出事的。雖然以他一朝皇長子之尊,用自家的兵不算什么,可她不能張這嘴,更不能動這心思。
“那我給發銀錢,這我也不缺。”姚海棠深深地知道自己現在是富婆,所以才會對跟著自己混飯吃的那些人這么大方。無論如何,她也是受現代教育長大的,知道工人這根基有多么重要。
工人一旦鬧起來,那后果……嗯,那扯遠了。
“難道我還缺,我的意思是明天水運的船工就歇假了,我發個條陳過去,用私人的名義雇傭他們幾天。但是你們的船工六天后歇假,折去路上一天,你只有三天多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處理得過來嗎?”杜敬璋是擔心時間太短,姚海棠會辦不下來。
只有三天,那倒是個問題,不過也沒太大事:“可以的,放心吧。要真跟我說天下大治的我說不來,要跟我說工人罷工,那我有轍。”
這么一說杜敬璋也由得她去,自然他私下還會派人過去,如果姚海棠有處理不到的地方再去拾遺補漏。如果不是年關底他離不得京城,他是肯定要親自去的。
“自己小心些,到地方了先去太平院,還是要有人在身邊關照。”杜敬璋說著還遞了個小牌兒給她,上邊就一個和字,除此外無一絲裝飾的花紋兒。
別看這小牌兒不起眼,卻是代表了杜敬璋的身份,看著很樸實,卻是千萬年不腐不朽的金樘木所制。一來材料難得,二來極難仿制,因為質地非常堅硬,尋常鏨刀是下不去的。
接過小牌兒看了幾眼,姚海棠又遞回去:“不用這個,我怕到時候忍不住亂用,會壞了你的名聲的。”
雖然杜敬璋在大家伙兒眼里如妖似神,可到底名聲是不錯的,所以姚海棠才不敢接。
“有這想法就行了,拿著吧,關鍵的時候能用得上。這名牌能到河防調三千官兵,我再給你寫個條子帶著,有備無患。”杜敬璋當然不覺得她能用得上,這是在給她處理事兒的底氣。
只是他這話說得姚海棠連連擺手:“那我就更不能要了,歷來民事糾紛到了用官兵的高底,那就得出亂子。我可不能用這特權去鎮壓百姓,那樣壞的就不是你的名聲了,是朝廷名聲,這個你總不能不在意。”
這時杜敬璋在想,這姑娘怎么說什么都不聽呢,拽過她的手按在她掌心里:“這東西,我沒想過你能用得上,只讓你拿著壯壯膽,要真到了這程度,那就不是你的事了。”
看著手里的小牌兒,又看著杜敬璋,姚海棠有些不懷好意地問道:“你就真不怕我亂用啊?”
“你要是我的屬下,我就會明白著告訴你這東西不能用,只給你長膽子用。”杜敬璋拿她沒轍了,這姑娘就緊著撲上前來問,他也就只好給個答案了。
“可我不是你的屬下呀?”姚海棠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時候正濃情蜜意不賣點兒,等到將來想賣也賣不著了
“是啊,所以你就隨便用吧。”杜敬璋學著姚海棠那樣雙手一攤,一副你愛怎么著怎么著的樣子。
揣著這個“你就隨便用吧”,姚海棠斷然無懼地踏上了船去豫洲,豫洲歷來是水運集散之樞紐,東朝四大水域,豫洲排第二,足見其在東朝的地位。
這里歷來是繁盛之地,學風尤濃,而民風也分外彪悍,在來之前杜敬璋就事先給姚海棠做足了功課,一來告訴她該怎么與當地人相處,如果有當地人跳出來鬧事又該怎么去應對。
從豫洲東渡口上了岸,遠遠的竟有太平院的人前來接應,當著寒風凜冽數十騎黑衣人立在渡口上,他們的衣袍在迎風列列作響,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之中真是惹足了眼。
“安豐……他們不是來接我的對不對,絕對不是”這陣仗看著就先逼人一頭了,姚海棠怎么也想不出來,這樣的場面會是杜敬璋或者喬致安安排的。
后下船的安豐一看,遂笑道:“姑娘還別說,他們真不是來接你的。”
得,自作多情了,姚海棠側著腦袋又不由得想:“那是來接誰的,這場面可真嚇人。”
“皇上”
“什么,不是……杜敬璋年關近了不是離不得京城嗎,怎么皇上到這里來做什么。”皇長子離不得京,皇上也應該不可以啊,姚海棠就奇怪了,關鍵是這人來這里做什么來的。
還是安豐走南闖北知道得多些,豫洲來了不知道多少趟,自然知道一些事情:“豫妃娘娘葬在這里。”
“后妃不都是葬在陪陵里嗎,這位豫妃娘娘是誰的母親?”姚海棠對宮里這些事還是不甚了解,當然她也沒想過要去了解,她自己的事兒都煩著吶。
“豫妃娘娘是慧思公主的母親,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自從慧思公主三歲起,一直是病了好好了病的,慧思公主就養在了先皇后娘娘身邊。”安豐說著連忙拉了姚海棠站在一邊,嘴里還說了聲:“姑娘,低頭。”
是皇帝來了,姚海棠低著頭也忍不住瞥了一眼,說起來在宮里也待過,可她還真沒見過皇帝。只敢掃一眼,看清楚了是個中年人,衣著打扮都隨意,但氣場強大得很,行步舉止間一派的皇貴之氣。不如杜敬璋好看,但比杜敬璋更穩更渾厚。
她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好比喻,反正這就是一老辣老辣的姜,杜敬璋跟這一比就是塊姜而已。
看這一眼,皇帝當然不至于注意到姚海棠,太平院的黑衣人接應了皇帝離了碼頭,整個碼頭這才又恢復了正常的秩序。雖然沒人報皇帝來了,但是豫洲的百姓沒少見這陣仗,所以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
“滄海水運豫洲分驛。”也就是到了姚海棠才知道,水運的名兒叫滄海,她從前一直水運水運地叫著,旁人就順著她這么叫。
“是了,姑娘請進。”安豐說著就引著姚海棠上臺階。
這時里間有人走了出來,看模樣應該是個管事兒的,一見是安豐引著個姑娘來了,就立馬上前來:“見過安大先生,這位可東家?”
這個人安豐跟姚海棠說過,姚海棠遂點頭招呼了一聲:“孫先生,總提安豐提起你,豫洲這邊多仰仗于孫先生照拂,一直沒機會當面道謝,這回來總得好好謝謝孫先生。”
“東家這話說得,我不過應名管著些事,哪值得東家這一個謝字。”陳先生引著安豐和姚海棠進屋里去,讓旁邊侍候著的人去倒茶水。
“孫先生,把人叫來跟東家把事說說,也省得東家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安豐對豫洲的事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這事雖然不是拖得太久,但卻把人拖得心力交瘁,姚海棠是在京里不知道。眼下這件事,太平院不好插手,而杜敬璋那邊又尋思著讓姚海棠立點聲名,所以安豐這才把事告訴了姚海棠。
待這孫先生把事說明白了,姚海棠是既好氣又好笑:“你們當時就不應該攔著,我們找的船工都是本地人嗎?”
孫先生答道:“不是,本地人不多,因為豫洲這邊的人大都不大好駕馭,所以招得少,也只招了一個識文斷字的人來寫寫算算。”
“那好,安豐,你去安排人把我那兩大箱銀子抬過來,就擺在堂中間。午飯后把所有人都叫過來,透一點兒聲,告訴他們我帶銀子來了。”姚海棠忽然覺得拿銀子砸人這種事兒果然有趣,既顯闊氣又顯豪氣。
安排好了后,姚海棠和安豐一塊去吃飯,豫洲也有天然居,姚海棠吃得舒坦了喝著茶,然后一側臉就看到熟面孔了:“安豐,你看那邊是不是皇上?”
都不用安豐回答,那邊陣列嚴實,黑衣人隱隱,雖然不怎么顯眼,可姚海棠是見慣了太平院的陣仗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得是,看到太平院的人了,還有廷衛的人。”安豐說著也看了一眼。
“這父子倆口味兒倒一樣,剛才那邊端過去的菜全是杜敬璋平時最愛點的,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為什么杜敬璋通常表現得不敬不重,皇上還就吃他這口。”姚海棠總是覺得皇帝對杜敬璋的偏愛有些過了,這下再一聽人有最愛的妃子,皇帝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先皇后,就更加疑惑和好奇了。
“姑娘,這些事你好奇它作什么,好好吃了咱們得回水運那邊去了。”安豐對姚海棠的好奇心非常無奈,這可是天子家的事,哪是這么好說好問的。
可姚海棠偏就問了,還指不定就能得著第一手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