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淑媛

第223章 思卿

古代言情

秦媽媽走后,蘭芮留下錢貴家的,吩咐她:“娘親這時沒過來,不知是否知道我從宮中回來。若是不知道,你去正好說一聲,免得她老人家擔心。若是知道,那便是不方便來王府,你去也正好報個平安。”

錢貴家的堆笑道:“那定是不知道,否則以夫人剛直的性子,定然不會去理會那些規矩,早過來看王妃了。”

蘭芮想她的話的確有道理,莞爾一笑:“那媽媽快去吧,若是父親也在家中,也請他老人家過來坐坐。”

錢貴家的應喏著,卻沒立時出去,蘭芮見她這般,知她是有話要說,便道:“媽媽是從蘭家來的老人,又是玉桂的娘親,在我跟前不用拐彎抹角,有話直說就是。”

“王妃抬愛,奴婢知道。”錢貴家的左右看看霜降幾人,一副為難的樣子。

霜降幾人立時明白過來,借口去外間看茶水避了出去。

聽細碎的腳步聲漸遠,錢貴家的這才道:“也不是什么要緊事,不過,奴婢想著,總還是要與王妃先說說……林侍衛今兒早上差人來奴婢家中提親了。”

“他的動作倒是快。”蘭芮忍不住笑起來,“不過兩天的功夫便請到合適的媒人上門提親,這倒說明他心中是裝著玉桂的。”

錢貴夫妻就玉桂一個女兒,自小就十分疼愛,錢貴家的聞言心里如飲蜜一般,笑道,“大約是怕外面的媒婆不知根底,林侍衛沒敢請,而是托了馬廄里一名能說會道的婆子。”

“既然兩方有心,那就趕緊答應下來,免得林侍衛覺得你們家拿喬,對玉桂生出怨懟之心。”蘭芮想了想,“你是玉桂的親娘,理應替她打點親事,往后這些事不需要事事來回我。”

“奴婢知道了。”錢貴家的喜笑顏開,退了出去。

霜降進來,含笑說道:“聽說媒婆上玉桂姐姐家提親了,玉桂姐姐必是知道,回來后便羞得不敢上正房服侍。”

“小丫頭片子,說這話臉都不紅一下。”隨后進來的綠枝打趣道。

“王妃,你看她,仗著自己年紀大便欺負奴婢……”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打綠枝。

綠枝左躲右閃,“這是羞惱了……王妃,趕明兒您也替這小丫頭許個人家吧。”

蘭芮含笑看著兩人笑鬧。她性子沉靜,身邊的婢女以沉穩居多,像這般笑鬧的事情鮮少發生。

一旁的溜喜銀鎖兩人見自家王妃并不阻攔,也不去勸,只笑著分別站在蘭芮左右,防備二人沖到近前。

這時,外面傳來山青的聲音:“王妃,小的有事回稟。”

霜降綠枝兩人忙收了聲,綠枝打簾子讓山青進來。

“王妃,王爺有信送來。”山青人還未進門,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不知不覺間,蘭芮身子向前探了探。

山青三步并作兩步走,將一個碩大的信封呈到蘭芮身前。

霜降看了看蘭芮,笑道:“公公趕著送信,想是還未用飯,請隨我們到外面吃些點心墊腹吧。”

“那就有勞姐姐了。”

幾人魚貫退了出去。

蘭芮迫不及待的挑開封泥,里面不是從前的一兩頁信紙,而是厚厚地一沓望著手中足足二三十頁紙箋的信,她驚訝的張了張嘴,旋即無聲的笑起來,一頁頁的往下看。

墨跡深淺不一,紙箋質地不同,顯然不是一時一日寫成。里面的內容也是千奇百怪,全無主題,有說飯菜美味,有說美酒醇香,有說景色宜人,有說軍務繁忙……

最后一頁,只寫著一句話。

思卿之感猶如螻蟻噬心。

凝視片刻,她鼻頭一酸,眼里浮起一片水光。成親數月,這是兩人之間最為纏綿的話。記得前世有位情感專家常說,男人是視覺動物,女人是聽覺動物,她因被賤男的甜言蜜語所騙,從心里對那位情感專家的話不屑。今日再想,人家是對的,她還是聽覺動物,吳王的這句話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從前吳王因她去福建時,她也只是動搖,而這句話卻將她心底“搭伙過日子”的信念徹底擊碎。

她突然想和吳王成為世間最平常的夫妻,瑣碎,平淡,心里有個位置容得下對方。

良久,她用蜜粉蓋住淚痕,喚了霜降幾人進來。

“替我準備筆墨紙硯。”

霜降幾人對視一眼,含笑各自去張羅。

回信內容蘭芮早已想好,她在攤開的幽蘭箋上寫下“metoo”,然后擱筆等待墨跡干透。

從前蘭芮寫信,從不讓人留在房中服侍,這次沒攆霜降幾人出去,本已讓幾人奇怪,這時幾人見她提筆就放下,似乎沒有繼續寫的意思,便更為奇怪。

霜降壯著膽子瞟了眼案上的紙箋,只見紙箋上寫著個非字非畫的東西,不由驚訝出聲,“王妃,您寫的是什么呀?”

“你不是已經瞧見了?”蘭芮瞪了她一眼,見墨跡已干,又吩咐縮回頭去的霜降,“還不趕緊去拿封泥來將信封上?”

霜降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信封上,交由山青送走,蘭芮又覺悵然,拿著書半個字都看不進,因她明白,吳王肯定看不懂。

她索性領著人去書房找茍云鶴的游記。

錢貴家的晚上才回來,進門便道:“老爺這兩日宿在營地的值事房里,夫人也不在家中,下人不知去處,只說早上便匆匆出門。奴婢看時辰不早,料想夫人應該快回家,便留在槐樹胡同等候。等到掌燈還不見夫人回來,奴婢打算先回來跟王妃說一聲,免得王妃掛心。哪知走到門上卻碰見了老爺,老爺說夫人去了河北,有河北的屬下寫信來,稱得了汗血寶馬,只是不知真假,預備送來京城讓夫人品鑒。夫人擔心如此寶馬送來京城會引得一眾功勛權貴爭搶,徒惹事端,便親自去了河北。”

蘭芮莞爾一笑,尋常女子愛不釋手的華裳珠鈿,她這位娘親視若糞土,但寶馬、利劍、失傳兵書這幾樣,她卻視若珍寶。

“那你如何不請父親過來坐坐?”

“老爺說,夫人不日便回京,等夫人回京時他再來。”

蘭芮頷首,“那也好,你差人留意槐樹胡同,娘親一回京,馬上來報與我知曉。”

“是。”

皇貴妃晉封,吳王府水漲船高,那些慣會專營之人又開始窺測圣意,隔日起便訪客不斷。蘭芮有令閉門謝客,但來者好些是京中權貴,不能生硬拒絕或者將人直接攆出去,須得請到門房里,好茶款待,然后仔細解釋清楚。如此一來,王府專管迎來送往的門正門副兩位大人便有些手忙腳亂,只得稟明長史尤大人,請他幫忙周全。

偏尤大人為人沉迂,不善應酬,賀家大少爺賀慶見狀,便自告奮勇出來張羅。

聽賀達山回稟,蘭芮有些詫異,“我只當他書讀得好,沒想到還有打理庶務的才能。”

賀達山笑說:“賀大少爺面面俱到,每句話都說的恰到好處。雖是年紀相仿,可小的冷眼旁觀,賀大少爺卻比新任的門副大人做事周全。”見蘭芮訝異,他又道,“王妃許是不知,前任門副大人告老,現任的門副大人是吏部新近指派到咱們王府的,就在王爺出門前一日。”

蘭芮聽出他話里有話,問道:“賀大管事覺的這門副大人不妥?”

賀達山呵呵笑著:“小的只是說心中感慨,并非妄議朝廷命官。”

賀達山是吳王看重的人,能過吳王這一關,忠心自不必提,是以他的話,蘭芮須得細細思量。沉思一時,她道:“我雖是王府主人,卻也是內宅婦人,不應當插手外院的事。好在王爺不日便要回京,你且留心著,將門副近日所犯之錯記錄在冊,等王爺回來處置。王爺是知人善任的人,卻也不會養庸碌之才。還有,門房人手不夠,你稟明尤大人,請他每日多為門房事務費心些。”

“小的明白了。”

恰時外面稟進來,威武胡同蘭老夫人來了。

賀達山告退,蘭芮則領著人迎出去。

她到壽春院外時,一行人已經下了青幃小油車。老太太上穿寶藍團花衣,下著素白襦裙,華貴典雅,神采奕奕,還如從前一樣。她身側站著端淑俏麗的于惠宜和默然不語的文夫人。

蘭芮上前,老太太領著兩人要拜下去,蘭芮忙攙住,“都是自家人,外祖母糾結于這些俗禮,倒是見外了。”

老太太順勢起身,慈目含笑,上下打量蘭芮,“聽說你有了身孕,總想來看看,又擔心擾你清凈,猶豫許久,到底還是放不下,定要親眼看看你才放心。”

“讓外祖母掛心,倒讓我不安。”蘭芮笑道,又吩咐霜降幾人將文夫人和于惠宜扶起來,“園中暑熱,我已讓人在涼亭備下茶點,請外祖母、大舅母和大表嫂移駕過去。”

一行人便往壽春院的八角亭去。八角亭引了活水從亭中地面下穿過,本就帶走地面的熱氣,夏風又吹得水霧飛灑,暑氣頓散,涼意襲人,是名副其實的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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