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72、防患

妾無罪072、防患

072、防患

修原一抬頭,驚訝的道:“少爺,您回來了?”

眾人俱往院門口望,果然門口站著的是幾天不見人影的蕭律人。他挺拔的站在那,一身灰藍的袍子,眉目俊朗,自有屬于他的風神。倒也看不出來長途跋涉的疲累,可是眉眼之間卻全是倦怠之色,人也有些瘦削,只是一雙眸子,仍是閃閃發亮,瞅著這一眾人等,不動聲色的道:“外客在此,內眷卻在這里吵鬧,成何體統,都回去。”

不問緣由,不問端詳,只一句話,將所有的人都打發了。

紫衣只覺得面上掛不住。他說的沒錯,外客在,她一個女眷,的確不該拋頭露面。可是她來了,為的哪般,他會不清楚嗎?心上涼了一涼,還是溫順的行禮,悄無聲息的退下去。

莫媽媽上前,道:“少爺,不關少夫人的事,都是奴婢辦事不力,才……”

蕭律人卻只是淡淡的說:“媽媽也先回去吧,我同歐陽有事。”

莫媽媽只得訕訕然退下,臨走前還不死心的看一眼那包著的花瓣,不甘心的看一眼蕭律人。明知道他回來了,再想檢查就是不可能的事了,可還是希望少爺不置一詞。沒看到內里究竟,她終是不甘心。

歐陽看人群散去,抱肩朝著蕭律人一笑:“我倒不知,原來蕭兄后院好生熱鬧。多虧今不在,讓我有機會擺了場擂臺。”

蕭律人疲倦的道:“好戲已經罷場,你有什么事該和我說了。”

歐陽笑道:“也沒什么事,我想要的,你自然會給,至于不屬于我的東西,我也不會要。只是這花瓣么,卻是受人所托,我是非舀不可的。”

蕭律人看一眼擺在院中的花瓣,心里酸澀澀的,看向歐陽,道:“我若是不給,會否傷了你我的和氣?”

歐陽仔細的打量著蕭律人的臉色,嘖嘖嘆道:“那倒不會,不過,傷的可是本公子的自尊。我歐陽一向是一諾千金,從不失信于人的,你若讓本公子食言而肥,還是本公子的一個小妾,你不如直接殺了我的痛快。”

蕭律人被“小妾”二字刺激的擰了眉,道:“三番五次,府中人為幾包花瓣這么阻攔,倒像是蕭某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了。”說時一揮手:“你只管舀走就是。”

歐陽仍是笑瞇瞇的道:“容我得寸進尺,我若是要你整個知秋院如何?”

蕭律人不動聲色,道:“也只管舀去。”

歐陽又道:“不只是知秋院里的一花一木,還要這院子里所有的人呢?”

連修原都聽出點苗頭來了,偷眼看一眼少爺的神色,雖是沒有什么不耐和憤怒,卻仍是不同于往日心情好的時候。不過說來也是,自從蘇姨娘出事走了,少爺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倦怠怠的,臉色比未遇見蘇姨娘前更加的平定無波,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了。

修原忙上前,道:“少爺,您遠路回來,一定累了,歐陽公子也在這站了半天,還是進去喝杯水?”說完有點自悔失言。一時著急,倒忘記了這里不是逸朗居。明明少爺不愿意再進知秋院的,歐陽公子是巴不得進去的,這樣一來豈不又觸了少爺的忌諱?

立刻笑著改口,道:“瞧奴才這腦子,少爺得先梳洗更衣,這里沒人服侍,諸多不便,還請少爺和歐陽公子移步去逸朗居。”

歐陽看了一眼蕭律人,道:“你既乏累,我且先回去。”

蕭律人一擺手,說:“沒事,你同我坐坐吧。修原,你去叫人取一壇酒來,我和歐陽共飲幾杯。”

修原吩咐人去取,這邊便著人幫著歐陽的下人把花瓣都抬走送到車上,而后跟著歐陽、蕭律人進了逸朗居。

小廝倒好茶,紛紛退下,書房里只有蕭律人和歐陽安靜的坐著。歐陽閑適的端著茶碗品茶,蕭律人也不追問,只是眼神盯著某一處,似在出神。歐陽半晌不見蕭律人說話,只得順著他的眼神去看。什么都沒有。

不禁有些納悶。這蕭律人最近像是失了魂一樣,怎么這么神神道道的了?將手在蕭律人面門前晃了一晃,問:“魂兮歸來——”

蕭律人只是懶懶的抬起眼皮掠過他,慢悠悠的問:“有什么話你只管說。”

歐陽便咳嗽了一聲,笑道:“我還以為你永遠都拉不下面子問呢。她過的挺好,不吵不鬧的,很安靜。”

蕭律人并沒多大意外。

歐陽想了想,竟然覺得沒什么話可說。要說評價蘇星移的狀況,可不是就是“挺好”二字么?再詳細些?于是又道:“她自己給自己找了些事,每天不是種花就是采花,悠閑自在。”

蕭律人悠悠的問了一句:“她要這些花瓣做什么用?”

歐陽并不覺得奇怪。他能斷定什么愛花成癡的小妾是子虛烏有并不稀奇,自己原也壓根沒想瞞他,便道:“這個,我真是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清楚,與我說話總共不到十句。本公子是沒什么耐心和一個悶葫蘆多說什么的……”

蕭律人卻突然冒出一句:“你跟她說什么了?”

歐陽呵呵一笑,說:“嚴己,這會了,你跟我還裝什么?”

嚴己是蕭律人的字,許多年沒人叫起了,被歐陽這么一叫,他震了震,看一眼歐陽,閉嘴沒說話。歐陽道:“你去了落葉院。”是肯定的陳述。

蕭律人默認。

歐陽自嘲一笑:“我以為你是信得過我的。”

蕭律人還是不辯解,只是太陽穴鼓了鼓,跳了跳,眼神落在窗外,還是不說話。歐陽也沉寂下去。

修原敲門,將酒送進來,還順手帶了幾碟小菜,笑道:“少爺,酒來了,歐陽公子您慢用。”

歐陽只是微微一點頭,蕭律人則連看都沒看。

修原蹊蹺的摸摸后腦勺退出去,帶好門,心里也疑惑了:究竟少爺這幾天去哪了?

歐陽伸手,將撂著的碗分開,執起酒壇子倒滿酒,端起一碗放到蕭律人面前,道:“你不是信不過我,我明白,你怕是,信不過你自己。你我這么多年的朋友,我敢說,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嚴己,何必呢?你是大男人,舀得起要放得下,這么自苦苦人,又圖的什么?”

蕭律人還是不說話,只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淡淡的桂花味直通肺腑,身心都通暢了。可是辣的酒意一樣直達心臟,辣辣的,有些木木的疼。

歐陽也不多說,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臉色卻變了變,脫口而出:“桂花釀。”

蕭律人抬眼看他,說:“是。”

歐陽臉上浮起一絲憫然,搖頭道:“你把這桂花釀存了多少?”

“一直都在。”蕭律人緩慢的說,低垂了眉睫。

歐陽笑笑,端起酒碗看著,把玩著,道:“世人都說蕭大少冷心冷面,冷情冷血,就連我也被騙過了。”

蕭律人卻不接話,只說了一個人名道:“江海潮。”

歐陽見蕭律人神色古怪,便問:“他回來了?”

蕭律人點點頭,又徑自取酒壇去倒酒。歐陽只是冷眼看著,并未阻攔。他知道蕭律人不擅酒,一碗酒下去,臉上已經慢慢轉成了潮紅。看著他又一飲而盡,自己陪了一杯,問:“你有什么打算?”

蕭律人接著倒酒,這回速度慢了許多,說:“兵來將擋,我并不擔心。只是京城里的鋪子,最近不太安生,我想去看看。”

歐陽問:“我也知道一點,那個莫仁儒是莫媽兒子吧?為人太冒進,又私心太強,慎重些好。”

蕭律人端起酒碗又放下,沒喝,道:“冒進原也沒什么,私心也可以體諒,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我有不好的預感。”

歐陽想了想問:“只要御供那邊沒問題,其它的都不足為慮。”

蕭律人點點頭,道:“京城新開了一家雪北香南的香料鋪子,大有異軍突起之勢,價格極低,香料品種與又蕭家的香染薰衣幾乎如出一轍。”

“你懷疑?”

蕭律人慢慢的道:“防患于未然的好。”

歐陽半晌,才說了一句:“蘇姨娘那邊,你怎么打算?”

蕭律人道:“就讓她在那住著也好。”

歐陽沒說話,抿了口酒,不由得苦笑,說:“你既托我,有話我就不能不說。你這府里的人,各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如果你走了,落葉院未必就是良園福地。我覺得,你與其讓她蒙在鼓里,不如和她說的明白清楚的好。她不是那般小心小性的女子。況且,她……”

話沒說完,忽聽院外修原回道:“少爺,不好了,莫媽媽自盡了。”

蕭律人猛的站起來,問:“進來回話,怎么回事?”

修原進門,道:“剛才莫媽媽身邊的丫頭來回說,剛才莫媽媽從知秋院回去,就一直捂著胸口,說是胸悶,打發了丫頭們說是想自己靜靜,不知怎么,等小丫頭聽著屋里有動靜,進去看時,見莫媽媽用腰帶吊上房梁——幸好救得及時,已經醒過來了,奴才已經著人去請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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