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無罪

087、同路同一個方向

087、同路同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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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來了又去,黑夜來了又走,天光再次亮起來。

星移在鳥兒的啁啾聲中醒轉,覺得神清氣爽。真不知道,她可以睡這么長時間。

以手支著,從床上坐起身,星移趿鞋下地,門外有侍女聽見屋里的動靜,道:“蘇姑娘醒了?奴婢這就進來了。”

星移嗯了一聲,門開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端著銅盆進來,并不看星移,只道:“蘇姑娘,奴婢服侍您凈面。”

星移道:“不必了,我自己來。”

那丫頭卻往旁邊一躲,道:“蘇姑娘,萬萬不可,這是公子吩咐下來的,您別讓奴婢……”

歐陽不是兇神惡煞般的人,說了什么,會讓這丫頭這么驚惶?

星移不是會和人為難的人,便道:“我不習慣叫人服侍,歐陽那里我會同他說,你下去吧。”

那丫頭撲通一聲跪下,道:“蘇姑娘,奴婢不可以……”

星移看定她,道:“你抬起頭來。”

那丫頭露出了一抹遲疑之色,還是抬了起來,卻不看星移。

星移一笑,盡量溫和的問:“你為什么不敢看我?我臉上長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了嗎?”

那丫頭慌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奴婢……”緩緩的抬了眸子,看向星移,臉上立時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駭怕和厭惡。

星移瞬間便明白了什么,輕笑道:“算了,我不叫你為難,你幫我凈面吧。”

說時便朝著梳妝臺走過去,順勢坐下要照銅鏡。

那小丫頭卻嚇得丟了魂一樣,臉色慘白,猛的撲過來擋在星移身前,道:“蘇姑娘等一等……”

星移抬臉,看那小丫頭瑟縮著發抖的可憐樣,笑笑道:“還有什么事?”

“沒,沒有了。”她搖頭說:“請蘇姑娘坐好。”星移眼看著她背后的手把銅鏡轉了個方向,這才小心翼翼的拿了干凈的巾子,替她凈面。

臉上不再像昨天那般疼,星移閉著眼,感觸著細膩柔滑的巾子從自己的臉上飛快的、輕柔的一掠而過。

小丫頭替星移凈完臉,又站在她背后,道:“奴婢替您把頭發梳好。”

許是不用相對的緣故,星移幾乎能聽見她心底輕松的嘆息。

故意的道:“把鏡子搬過來,讓我瞧瞧你的手藝有多好。”

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正理著星移長發的丫頭立刻又石化住,半晌才吱吱唔唔的道:“這,那個,還是不要了吧,奴婢的手藝,怕是入不了蘇姑娘的眼……”

“呵呵……既然你百無一用,歐陽為什么派你來服侍我?”星移半開玩笑的問。

那丫頭便道:“是公子說奴婢天真、心思單純,所以才……”

星移等小丫頭都弄好了,這才說:“好了,你下去吧,我累,要回床上歇歇,不叫你,就不必進來了。”

小丫頭如蒙特赦令,匆匆忙忙的退下去。

出了院門,停下倉促的步子,還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長吁了一口氣:“娘啊,這服侍蘇姑娘的差事可真不是好做的,我只當有著高月銀,卻不想是這樣的恐怖……”

話才說完,卻見歐陽就站在面前,剩下的念頭和話就都咽了回去,一口氣上不來,幾乎憋住,撲通一聲跪下:“公子……”

不會這么巧吧,公子都聽進去了?

歐陽似笑非笑,道:“枉我百里挑一,只當你是個心思單純又天真善良的,卻不想是這樣一個狗眼看人低的狗崽子。”是心思單純了,眼睛只盯著錢,心里邊卻連一點情意都沒有。

小丫頭磕頭如搗蒜,哀求道:“公子,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錯了。”

歐陽一揮手,道:“去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小丫頭臉如土灰,呆怔在那,半步也挪不動。

屋里卻響起了星移的聲音,很平靜,很溫潤,很輕柔:“歐陽,她還是個孩子,和她計較什么?看別嚇壞了她。”

越是年紀小,心思越單純不假,可是畢竟沒見過什么世面,難免害怕,這是人之常情啊。

歐陽揮手叫小丫頭下去,推門進了屋。

星移就站在窗邊,回過身邊,朝著歐陽望過來。

歐陽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溫柔的帶著一點憐惜,道:“星移,你好多了?我看你氣色不錯。”

星移有些懊惱的道:“我怎么一直都在睡?平時不是這么懶散的人。”

似嬌似嗔,有小女孩兒應有的可愛。歐陽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又連忙安慰星移:“不是你人變懶散了,是我在你的藥里加了些安眠的藥,想讓你恢復的快些。”

果然如預料中的一樣,星移朝著歐陽笑笑,沒說什么。歐陽肯如此坦誠,終歸是和她沒什么芥蒂。

兩人分賓主坐下來,星移道:“歐陽,你也說我氣色不錯,身體已經恢復了,我想和你告別。”

歐陽并不驚訝,問星移:“你打算去哪?其實,如果你想,京城是可以留下來的。”

星移搖搖頭,說:“我并不害怕什么。其實,他也不是什么特別兇狠惡毒之人。我如今已是個廢子,他不會大費周折的與我一個小女子為難。”

歐陽贊同,卻并不插話。星移這么說,證明她已經有了去處。

果然,星移頓了頓又道:“我想去趟北疆。”

歐陽了然的問:“是去找你爹嗎?”

星移點頭,嘆口氣道:“我不相信他背君叛國。況且他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卜,我很不放心。總要親自去看看,雖然幫不上忙,可萬一能盡一點微薄之力呢?不然,我心里不安,也怕會落下終生遺憾。”

歐陽并沒拒絕,或是提出什么反對意見來,很認真的想了想,說:“星移,你真的覺得,現在去北疆是合適的時機嗎?”

他不說她去了沒有助益,也不勸她別去送死或是受這些無用的罪,只說時機不合適,這是什么意思?

星移看著歐陽,笑了笑,道:“歐陽,你不說,我便不問,我知道不管你怎么做,又做了什么,都是為了我好。”

歐陽一嘆,說:“星移,你這樣說,真是讓人慚愧。你的臉,受了點小傷,我已經叫人去搜索各種精奇的藥材,相信你臉上的傷會治愈的。”

星移問:“要多長時間?”

歐陽不能夠確定,道:“或者十天,或者一個月,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可能在短時間內治愈你的。”

星移輕皺了下眉宇,沒吭聲。歐陽既然這么敷衍她,說明她臉上的傷很重。不自禁的伸手去撫臉頰,被歐陽握住了手腕:“星移,抱歉,是我沒能保全你。”

星移用另一只手推開了歐陽的腕子,將自己的手也放下了,并沒有試圖再去驗證什么,輕吁了口氣,抬眼看向歐陽問:“歐陽,你以為瞞我一時,又能瞞我多久?難道你想讓我一輩子都活在你編織的謊話里,自欺欺人的等著你所謂的良丹妙藥,一輩子都窩在這里不出去了嗎?”

歐陽沒什么特別訝異的神色,只是笑的越發肆意,道:“我知道瞞不了你,可還是不自量力的想要試一試,結果才第一天,就折在了小丫頭的身上。星移,凡是女子,都注重美貌,你也不例外,我希望你能夠不必經受太多就能恢復如初。”

星移原本還抱著些希望,也做了很堅實的心理準備來接受現實,可是聽歐陽的話,還是不免深受打擊。

她沒法說不注重外貌,如果天生長得就平凡也就罷了,可是從大火里逃生出來,臉上的傷不定得多猙獰呢。

不只是她在乎不在乎了,而是世上的人,凡是見到她的,一定會如同剛才的小丫頭,不加掩飾的露出嫌惡、鄙夷、恐懼的神色來。

這才是最難接受的。

除非她能躲起來,一輩子都不見外人。可那是不可能的。

星移黯然低頭,歐陽也不再說話。他其實愿意看星移露出這樣真實的脆弱來,也好過她總是淡然的帶著面具般的笑,硬是逞強裝出不在乎的模樣來。

可是他深恨這會對星移的傷愛莫能助。

希望她堅強,怕她受傷,又不想她披著冷漠的堅強鎧甲。

星移終于抬起頭來,苦笑說:“我也在乎容貌,畢竟,太過丑惡猙獰了,誰看了都覺得害怕。不過,歐陽,我有勇氣接受現實,不管以后能不能治好,我會如從前般活下去。北疆我一定要去,但是我也不會放棄治療。等我回來,說不定你的藥也就找到了呢。”

她倒先來安慰他了。

歐陽點頭,道:“好,你什么時候起程,我送你。”

星移瞪大眼:“歐陽?你不會是要押送我吧?”

歐陽被星移逗笑,道:“放心,你有足夠的自由。”

星移也笑起來,道:“難道你不放心我的人身安全?都成這樣的無鹽女了,一定是最安全的。”

歐陽看著星移毫不作假的笑,不禁慨嘆。星移是真的放下了?這樣的事,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也沒有十分把握完全不在乎。

若說星移沒有放下,可是她的笑卻沒有絲毫作假。

歐陽收了笑道:“你也許不知道,我爹,去了北疆,我雖是不肖逆子,這點良心還是有的,所以這趟北疆之行,算得上和你殊途同歸,你就只當順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