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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鹽
第六十九章鹽
排在顧文燕和黎芮前面的，這次才十幾個人，隊伍前行，很快就輪到她們。
黎芮看前面的人都是雙手捧著葉子，抬高遞到前方來。輪到她時，她也有樣學樣。那分魚肉的是個高大男人，面無表情，瞧也不瞧黎芮一眼，就從大缸里隨便撈兩塊大魚肉。一看這么大塊的魚肉，他就一反勺子倒了回去。再一撈，一小塊魚肉出現在勺子里。他才覺得合適了，遞出勺子落在黎芮葉子正前方，一翻轉，小小的一塊魚肉掉到黎芮葉子中。
黎芮捧著魚肉離開隊伍，就站旁邊等顧文燕。
顧文燕一上前來，就笑瞇瞇對著分魚肉的男人道：“邢帥哥，多給點啊。”
男人放佛也認識顧文燕，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多給什么，都一樣。”但是，他面無表情的臉，明顯帶了笑。
黎芮看到他撈了幾次，小塊的魚肉都不滿意，直到出來一片極大塊魚肉，他才勉強滿意的放到了顧文燕的葉子上。
黎芮瞅瞅她自己手里的這塊小魚肉，和顧文燕的一比，大概才三分之一吧。
顧文燕笑得眉眼彎彎，嘴巴大大咧開，“邢帥哥，謝謝你了。”
邢帥哥明顯心情很好，但還是裝作不耐，道：“謝什么，我誰都一樣，又沒多給你幾塊。趕緊去吃，別打擾我分魚。”
顧文燕知機，忙止了笑，一個勁點頭，道，“刑帥哥辛苦了，我先走了。”就離開了隊伍到黎芮這邊。
兩人這一幕，也就顧文禮和他后面的兩人看見了。顧文禮撇撇嘴巴，一臉不屑，那二人則是低語幾句，但不敢多言。
而刑帥哥，也沒對顧文燕的哥哥顧文禮優待多少，一見顧文禮就皺眉頭，隨意挑了塊一般小的高高扔進顧文禮手中葉子上。顧文禮額頭青筋直抽抽，顧文燕趕緊招呼顧文禮過來。
最后，顧文禮還是不敢多說什么，來到黎芮，顧文燕這邊。
隨后，三人捧著熱氣騰騰的魚肉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在草地上，一人心情十分好，一人氣悶，一個人平淡的開始吃。
黎芮先滿懷期待咬了一口，才入口，卻是很滑嫩很香，但是
她嚼吧嚼吧吞了下去，才滿臉呆滯驚訝的對吃的正香的顧文燕道，“怎么沒放鹽，也沒放味精，味道全淡的。”
顧文燕還忙著吃，臉頰鼓鼓囊囊，沒空回答黎芮。
顧文禮卻嗤笑一聲，“想吧你，有吃就很好了，你還想味精和鹽，那東西是你能吃的么？”說罷不理她，低著頭就繼續吃魚肉。
狗嘴吐不出象牙，黎芮眼睛瞪了顧文禮一眼。
顧文燕吞下了魚肉，抽空回答黎芮，“鹽和味精要到城鎮村落里才弄得到，葫蘆島上能吃米吃面，鹽和味精的，都是大人物了。萬老大白送給我們魚肉就很好啦，哪里還會有鹽給我們吃啊。”
黎芮驚訝的微張了嘴巴，幾秒后才閉上嘴。這事乍聽古怪，魚肉竟還沒鹽昂貴，要知道太平年月鹽不過一塊錢一袋，新鮮非人工養殖的魚，起碼都是十塊以上一斤的。
但她細一想，又覺得也對，這情況正常。魚肉河中好得，蔬菜水果對面能弄到，雖然要冒一點危險。但是其他需要從城鎮村落中獲得的生活物資，需要許多人冒死才能得到的，就極難了，價值自然就上去了。
低著頭繼續吃魚肉，黎芮皺著眉頭苦思，她依稀記得，自己離開公寓前，大伯一家還沒到她家之時，她為了跟鄰居走，就搬空了家中廚房和臥室內的東西，順手把家中的調味料醬油酒等都扔進了空間。而后來大伯他們來了，她也不過是把米和用過的調味盒取了出來。所以正包的那袋鹽，還在她的空間中。
想到此，黎芮不由心中大動。
接下來吃著雖然香卻沒味道的魚肉，黎芮竟然也吃得津津有味，滿臉帶笑。她心里盤算著怎么用鹽換取自己想要的黃金。
吃完了魚肉，顧文燕和顧文禮把葉子和手指都舔了一遍，到葉子上已經完全沒有了魚的味道，才依依不舍的扔了葉子。
黎芮裝模作樣的捧著葉子，似乎也在舔，實際上只等顧文燕兄妹二人吃好。這時候見二人總算肯棄掉葉子，趕緊就說，“我們去河邊洗洗手吧。”
葉子軟趴趴的，又沒有筷子，魚肉多少帶了點湯汁，大家都用手抓著吃，或湊上去咬著吃。吃完了手上臉頰上全是魚的湯汁，黏黏的十分不舒服。
顧文燕答應，站起身來。顧文禮卻直接躺倒在草地上，懶洋洋道，“洗什么手，你們自己去，我躺會兒。”
黎芮巴不得顧文禮不要跟上來，她好跟顧文燕問些正經事。顧文禮這么一說，她趕緊就拉了顧文燕，道：“那我們走吧，別打擾你哥休息。”
顧文燕也知道黎芮肯定不想跟顧文禮多接觸，再加上她有個伴，也就不像往日那般一定要拉著顧文禮一起行動，遂也無所謂顧文禮的邋遢行為，就和黎芮說說笑笑往河邊走去。
黎芮跟顧文燕隨便聊了一會一路逃亡的經歷，待氣氛火熱自然，才假似順口般提問道，“文燕，葫蘆島上哪里有店沒有？”她口氣隨意，但是雙耳朵卻豎了起來，十分關注顧文燕的答案，就怕錯失了回答。
“店，好像沒有吧。”顧文燕輕快的回答。
黎芮一頓，心跳猛的錯失一拍，這么大的葫蘆島，這么多人，沒有買買東西的地方？
顧文燕已經接著說了，“聽說這葫蘆島以前私人的，島尾這片住了些原住民，也是島主人同意的。但是開店卻沒有，原住民需要什么，都是自己去對岸買，島主家里，似乎全是一月一次直接從外面一整船的東西運進來。”
黎芮一聽，知道自己表述有問題，連忙拋開店的問題，順著道，“那現在這么多人，大家總要買點東西，賣點東西，這都在哪里買賣的？”
顧文燕恍然大悟，道，“你說以物易物的交易市場么，那個天天都有，每個區都有。只要那天沒去對岸搜羅物資，沒去摘蔬菜水果，也沒有去釣魚，手里又有些東西的人，都蹲一起了。反正哪里不是坐著，人人想跟別人換點有用的東西，不過我看沒什么好東西可以換的，自己吃飽就不錯了。”
黎芮松了一口氣，有交易的地方就好，心里大定，開始笑了，“他們蹲哪呢，都換些什么東西？”
“沒本事餓肚子的人想盡辦法從身上找點什么東西出來，換點吃的，有菜的想換點魚，有魚的又想換點菜，有魚又有菜的就想弄點米面，都有的，就開始想要鹽，鍋了。”顧文燕笑嘻嘻道，“我是什么都沒有，就只想哪天能吃個半飽就滿足啦。”
聞言，黎芮忍不住跟著顧文燕哈哈笑了一笑。她微微轉了頭看顧文燕，正要說什么，就愣住了。樹林里安安靜靜的，這時候大家都還在吃魚肉。顧文燕的側臉看著已經瘦的顴骨到下頜都成一條直線，臉頰上別說少女的粉嫩，就是肉也沒幾兩。但她的笑容還是那么開朗，大眼睛仍舊充滿了對生存的渴望。
這一瞥，讓她感到一股蒼涼涌上心頭。她為顧文燕感到心酸，她的渴望已經小到只要吃個半飽就能滿足的地步。
回想來島上見了不少人，除了別墅中的徐牧垣和林沁之，其他人中，她還沒有見到幾個身材中等勻稱的人。清一色全是皮包骨頭的瘦子，這在過去，是多么不可思議。
連她，明明瘦了許多，與島上的人比起來，仍算胖的。
黎芮心情受到波動，但正事仍然要辦，她一路還是跟顧文燕細細問清楚了交易地點和各種事項。洗完臉和手回來，兩兄妹就躺在樹蔭下準備睡午覺，以免活動過多，消耗了腹中食物。黎芮等他們睡著，就起身悄悄的離開。
她找了個隱蔽之處，到空間去取出那一袋被隨意扔在一角的鹽。這袋鹽是未開封的完好的包裝，周圍還放著一袋糖和一袋雞精。但這次，黎芮只打算先取出鹽試一試水。
她把這袋鹽放在后面褲腰處。這陣子瘦了許多，鹽袋往腰間一放，褲子緊箍住，那腰身反倒剛剛好。再加上褐色外套一套，根本瞧不出她身上藏了東西。
黎芮滿意的拍了拍身上的雜草，默想著離開了空間。
人一落入灌木叢中，她就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暗道好險，黎芮趕緊從灌木叢后出來，大大方方離開。
迎面的是幾個膚色暗黃，頰肉松垮垂掛的中年男人，人人一手拿著魚竿一手提著自制的草編魚簍，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走了過來。這幾個男人走的極為緩慢，腳步虛浮無力，幾乎是在草地上拖著走的，見到黎芮，根本連抬眼的精神都沒有，就擦身而過。
黎芮經過這幾人時，眼睛余光一掃，見那魚簍空空蕩蕩，顯然這伙人是毫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