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和祖父談完后，便徑直回了自己院子陪伴妻女。
而老侯爺則心事重重的回了李老夫人的院子。老夫妻兩個關起門來，把下人都趕了出來。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這樣兒戲？難不成我李家子孫繁榮還比不得一個女子不成？我這個做奶奶的關心自己孫子還給關心錯了？”李老夫人一臉震驚的望著自家老頭子，一臉受傷的樣子。
“我上次就交代過你，在這件事上你就不要多事了，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因為你的執迷不悔，我李家差點淪為別人的笑柄！”李老侯爺嘆了口氣質問的道。
“我怎么了？程家的姑娘我不太清楚，可是楊家和尤家的姑娘你也都是見過的，最是知禮數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想著把她們配給瑾瑜，我也是好心不是？誰知道……”李老夫人倔強的道，說到最后心里也是委屈的很。
這么多年的夫妻，老頭子竟然因為孫子而訓斥自己！……
“要是真的知禮，就不會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當年你和母親較勁，不顧媳婦的意思往兒子房里塞人，最后怎么樣？瑾瑜姐弟兩幾次差點就沒了！……現在你還看不清楚情況？”李老侯爺無奈的道。
他也知道老妻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李家，為了孫子。
可是有些事，你不能因為自己想當然就忽略了別人的感受。
“看清楚情況？我需要看清楚什么情況，給兒子納妾誰能說什么？天底下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就是那平民之家也還想著繁衍子孫呢！更何況我們這樣鐘鼎之家？”李老夫人不甘心的道。
當年給兒子納妾，雖然是自己的意思，但是婆婆開了頭，自己也只是為了保障自己逼于無奈而已。
再說了這不也是老頭子的意思嗎？要不然當年他為什么不阻止？
今天卻來說這個！
孫媳婦，她也喜歡啊！自從知道和她家訂了親事，自己不是也從來沒反對過嗎？
而是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只要家里有的，必定要緊著她來。
她也不是不知道感恩戴德的人，若曦幾次冒死救回自己的孫子，她心里對她也是很感激的，所以她嫁李家后，自己怎么對她，大家也應該都看在眼里才是。
她成婚到現在也要一年了，是她自己沒本事，生不出兒子，難不成為了她的恩情，我們李家就要絕子絕孫？
這成什么體統？
不過就是娶個傳宗接代的妾室回來罷了！她怎么能嫉妒如此？連這點都容忍不了？
“總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已經答應瑾瑜了！她們房里的事以后所有人都不得插手！你只要記得就行！”李老侯爺見說了半晌，老妻還是不可理喻，說不通，心里也不耐煩的緊。
“記得，記得什么？七出之條，無子可是可以休妻的。”李老夫人冷笑道。
她怎么不知道，老頭子竟然改性了！
“休？我李家的當家主母誰能休得？沒有我的允許誰敢？……我好話說盡，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如果讓我再聽到你去找瑾瑜她們麻煩，你也就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李老侯爺不悅的瞪了一眼老妻。
他真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老妻竟然變得這么不可理喻。
“不留情面？你要如何不留情面，休了我？你敢？……當年是誰不顧我的反對，堅決納妾的，是誰在明知道有人害死我那可憐的孩子的情況下，求著我網開一面的。……
當年你怎么不說納妾不對，兒子，媳婦，孫子幾次面臨險境時，你怎么不說納妾不對。
今日你讓我少管，你倒是給我說說，……”李老夫人明顯氣急，口無遮攔起來。眼淚也隨著記憶的大門打開，涌出了很多她強迫自己封塵的記憶。
對于眼前的老頭子，她仿佛不認識似的。
她真的沒想到，他能說出那么狠心的話來。
她這一切都是為了誰啊！
“哼！……你夠了！你……當年的事，已經有人付出了代價，你何苦在提起，兒子媳婦那邊更是早已經解決，你今日又再一次重新提起，可是要攪得家宅不寧？”李老侯爺氣的全身發顫，指著老妻的手顫抖著道。
“到底是我，還是你？……要家宅不寧！”李老夫人紅著眼賭氣的道。
“既不所欲勿施于人，這么多年難道你還沒想明白？可嘆，孫兒都比你想的明白啊！……你既然知道當年的苦楚，何苦再讓孩子們再體會一次？……哎！”李老侯爺看著妻子悲傷的樣子，心里一痛。
當年啊！當年的事，是自己這么多年最最不愿意想起的痛，可是老伴怎么就想不明白，這些傷痛都是因何而來，她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孫子再經歷一次？
那兩個孩子，可是她們李家的未來啊！她怎么忍心？
“當年的痛，我們都已經承受過了，瑾瑜他從小也沒少吃苦頭，那孩子求我，我才答應了他！……你可知道，這些年的一切，那孩子從來都沒有忘卻過，鬼門關前的經歷，對他來說傷的太深，已經深入骨髓。
現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妻子，孩子，你是她的親奶奶啊！你怎么能忍心看著她過我們那時候的日子？你當年受的苦難道都忘記了？
媳婦那邊你因為和母親爭，已經傷了她，如今你還想把若曦那孩子也傷到和你隔心隔離？”
老侯爺苦口婆心的勸解。
一家人啊！何苦要鬧得都離心離德才甘愿呢！
蘭馨院的瑾瑜和若曦根本不知道祖父母這邊的變故，瑾瑜對于祖父的信任，無疑是發自肺腑的，祖父在他的心目就猶如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再一次和祖父拋心挖肺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瑾瑜便甩開了心中的包袱。
他相信祖父會處理這件事，雖然這件事他做的很討巧，但他也是沒辦法的事，那人是他的祖母，他做不出來不孝的事情，所以只得找一個能拿捏的住的人。
又過了幾日，蘭府送信來，說是和李家已經商量好了成婚的事宜。
而且好日子也已經訂好，說是宜早不宜遲，定在了九月處。因為若云是過去做平妻的，嫁妝，婚禮，什么的雖然不像妾室那樣寒酸，一頂小轎過門，卻也不能像嫡妻一樣八抬大轎。
在嫁妝，婚宴規格上，更是不能和嫡妻相比。
為此，季氏早先特意為若云準備好的好些個嫁妝就用不上了。
季氏雖然表面上說是放棄了這個女兒，可是畢竟是十月懷胎又養了這么多年的。
好東西用不上，就留著給小女兒，只得在庫里撿了些若云能用的上的，另外又掏錢出去置辦了些，再加上公中貼補的，蘭老夫人添的一些，算起來也算是不錯了嘛，雖然比不得程氏嫁過去時，不過也不會讓若云丟了臉面。
蘭家季氏的院子里，她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剛倒騰出來的能用的上的嫁妝，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眼前的這些東西，都不是那頂好的東西，之所以也存了下來，不過是想著，女兒嫁進高門大戶，也是要賞下人的，上錢財什么的到底落了俗套，這些東西對于他們來說雖然不值當什么，可是卻也是普通人不容易買的到的。
卻不想，最后，竟然是個現在的處境。
女兒是平妻，就和自己當年一樣，雖然大紅的嫁衣還能穿，可是超過嫡妻的規格。上面只能繡些不打眼的花色，這已經是額外的恩典，至于想要什么金絲銀線，鳳穿牡丹，龍鳳呈祥，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夫人，這些都收在箱子里，要搬去五小姐那邊？”青柳看著夫人擦拭著那些物件，若有所思的樣子，心里不忍的道。
以前沒少聽自家姑母說起過夫人為了小姐沒少攢嫁妝，說就是配王孫公子那都夠了。
可誰想到世事無常，落得個這么個下場。
就是好點的東西都不能帶過去，這還好還是平妻呢！生下來的孩子也算是嫡子嫡女，要是個妾，夫人不知道還不知道該怎么傷心呢！
現在還好，至少小姐嫁過去有婚書為證，有嫁妝傍身，雖然比不得嫡出的奶奶，可是想來有姑爺護著應該也不會太差。
只不過，怕是以后回蘭家要難上加難了！
如今老爺不待見五小姐，大房那邊也似乎不樂意和姑爺結親。
老太太的態度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怕人家小瞧了蘭家，怕是連添妝都不愿意吧！
公中出的嫁妝銀子，和四小姐出嫁時一比，簡直就是……
就是連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她們也是不如的多。
出嫁的女子，如果沒有娘家人支持，怕是以后……
這話青柳也只敢在自己心里念叨念叨，在季氏面前她是絲毫都不敢漏端倪來。
現在季氏在府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一點，她可不能火上澆油了。
因為有了四小姐的吩咐，幾位少爺小姐重新送回來由夫人帶著，現在夫人每日最大的動力就是教導好少爺小姐，其他的事半點也不會再分身。
就因為如今夫人是這么個態度，老夫人和大夫人才能容得夫人，她們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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