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老將大快朵頤的時候,李二卻很生氣,皇帝生氣了,有人就倒霉了。這倒霉孩子叫張蘊古。
張蘊古很有眼色,但嘴不嚴。李二剛上位的時候,位子不怎么穩當,他瞅這個空檔,寫了一篇名叫《大寶箴》的文章。文章的大致內容是點評了以前的君王行為,啥樣子的算是明君,啥樣子是會被人唾棄,當然了里面少不了拍李二的馬屁,說陛下目前做的不錯,持之以恒的話會更加光芒萬丈啥的。文章用詞優美,也不知道張蘊古推敲了多少時日才搞定。
張蘊古當時的官職是幽州總管的秘書,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位子是沒資格把文章直接給皇帝的,也不知道找了誰的關系最后還是把文章遞到了李二的桌子上。
李二上位,民間的非議還是很大的,尤其是門閥,這時候有個替自己說好話的不容易,就龍顏大悅了一下——打賞
皇帝一開口,張蘊古自然就水漲船高了,由一個秘書,直接提到了大理寺丞的位子上,品級不算低,但說白了就是最高法院的審判長,司局級干部,不過也是個手握生殺大權的人了。
高升了,小張同學并沒有翹辮子,而是撲下身子努力學習,這一學就是三年,專業知識也日益精湛。終于有一天,李二想起他來了,派他主審一樁見鬼案。
之所以說見鬼案,是因為被告李孝德聲稱自己見到了妖魔鬼怪,并如何如何,也不知道這算是什么罪,也許只是話傳到李二耳朵里變味了吧。既然老板說要審理,那就審理。
在原告不在場的情況下,小張同學就打算審案子,不過在開庭之前,李孝德的哥哥李厚德找到了小張。李厚德當時是小張老家的刺史,見面先敘情誼,怎么著也算是小張的同鄉不是待感情熱乎了。就說自己的弟弟有病——癲狂病,也許是精神病的一種,反正當時沒有精神鑒定中心。有啥病還不是家人說了算
關系打理順暢了,案子就好審了,過了幾天,小張就跟李二說李孝德有癲狂病。按現行的律法來判案的話不應當治罪。李二聽后雖然心里不舒坦,但有律法明文規定,也不好出爾反爾非要治李孝德于死地,當然就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張以為事情辦到這種程度,可以說板上定釘了吧小張嘴快。回去就跟李厚德邀功去了。吃飽喝足后,還不忘去大牢里去看看李孝德,上來先久仰,然后拍著胸脯給李孝德吃了定心丸,接下來哥倆就開始嘻嘻哈哈下棋了。也許是精神病人棋藝特別好呢,對吧
嘴快就嘴快吧,注意保密也行啊,下棋就下棋吧。把獄卒趕出去也行啊。可惜小張的保密意識太差,這兩點都沒做到,不知怎么風傳的,這件事就吹到了權萬紀耳朵里。
權萬紀,直諫名臣一枚。說好聽了叫魚群中的鯰魚,監察百官。說難聽了就是瘋狗,逮誰咬誰。攪屎棍一根,看誰不順眼。逮誰抽誰,包括李二。
權萬紀這次就盯上了小張同學,跑李二面前把這事說了。李二一聽,勃然大怒,殺不了李孝德,還殺不了你張蘊古于是小張倒霉了,被李二一聲令下,拉到東市咔嚓了。
當然,權萬紀最后也倒霉在他那張嘴上,想叨叨齊王李祐兩句,哪成想李祐不吃這一套,直接逮住剁碎了扔糞坑里了。倆名人用血的教訓告訴我們:做人要低調,禍從口出,多聽少說。
小張腦袋掉了后,李二就后悔了,雖說這倒霉孩子有罪,但不致死,咋也沒個人勸自己為此還怪罪人家房玄齡:我沖動的時候,你咋不勸住我
老房很委屈,誰敢觸您老霉頭不過老房做人老道,雖說心理委屈的緊,但依舊低頭認錯不說破。
人殺也殺了,傳出去又成了自己濫殺無辜,李二很自責,被人傳成暴君了咋辦貌似小張當初寫的文章里就有這一條,得想個招。于是乎“五復奏”華麗麗的誕生了。
所謂的五復奏就是凡被判死刑的,要有大理正(官職名)整理出名單來,上奏給李二,然后李二駁回,大理正繼續上奏,至到第五次李二才扭扭捏捏的批準秋后斬立決。雖說是走過場,但至少也表了個態——以人為本,是歷史的進步,張蘊古的功績可能就只有這一點了,可憐的孩子。
小張這個可憐的倒霉蛋就這么埋沒在了故紙堆中,晉宇也只是聽說,并沒有關注,他現在正到處搜集菜種子。
大蔥、蘿卜、小白菜種子,要多少有多少,膿都有留種子的習慣,哪個莊子上都能搜集個三五斤,市面上反而不好買。想要洋蔥冬瓜哪怕是見多識廣的人也壓根沒聽說過,被問到的人會對晉宇敬而遠之——咋有人說瘋話難道又一個李孝德誕生了張蘊古的尸骨還沒埋呢,這種人要有多遠躲多遠。
就那么三五樣蔬菜,自家的酒樓還開不開難不成大冬天的抱著蘿卜過晉宇心里那是一萬個不愿意。面對這種情況,晉宇也沒啥好辦法,只能蹲墻角苦悶的畫圈圈。
張騫出使西域,帶來了芹菜、絲瓜,這猩以開口跟皇子們求一些,但洋蔥、冬瓜、白菜呢不湊足二十種青菜,好意思打造一流的酒樓沒有一流的酒樓,怎么日進金斗難不成也要學張騫朝西邊跑一趟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半年,那還是在有地圖和向導的情況下,看看玄奘就明白了,他為了幾本書,兩年前出發,也不知道現在到哪了。再退一步,即使到了,語言不通也是大問題,該怎么比劃才能讓人家明白搞不好就動刀子了。
晉宇心里很明白,種子的問題靠自己是解決不了的,自己不會去西域,即使有向導和地圖也不行。當初他來長安就是看中長安繁榮穩定,待長安大亂,那唐朝也就快亡了,晉宇估計自己有生之間是看不到了,一點都不遺憾,很欣慰。
種子最終還是要委托商隊捎帶才行,這年頭的商隊有物流的性質,屬于高投資、高風險的行業,一般人投資不起,路上碰到劫匪、沙塵暴啥的,搞不好就全交代了。兩三百人的商隊一年的開支就接近兩千貫,這還不包括出意外的善后費用。晉宇熟悉的人當中,也就程家大大咧咧的經商,有自己的商隊,經常從西域帶回幾筐半透明的殘次玻璃制品來坑取關中門閥的大把金銀。晉宇雖說敗家,但還沒失去理智,有了菜種子,自己能保證收益不比商隊差,而且沒啥大風險。
然而這件事還真不好跟程老妖精開口,公事公辦晉宇還真開不了這口,程老妖精雖說粗暴了一點,但肯定不會跟他收錢。走一趟西域,所花人力物力不是小數,雖說晉宇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棗的玻璃制品,但讓程家因為自己的事耽誤了坑門閥的錢,晉宇會很過意不去,這份人情太大了也許只有懸賞了,東市、西市的胡商很多,只要價錢開的高,總有能瞎貓碰到死耗子的時候。
說辦就辦,能早一天帶回種子就能早一點讓酒樓揚名立萬,尤其是冬天的時候
晉宇這邊剛吩咐下去,門房一溜小跑來通報說宮里來人傳口諭了。
“趕緊上好茶伺候上,我換身衣服就來。”晉宇一聽,扇子也不要了,扔掉就要朝后院跑。
“哎呀,晉博士,事急從權,不用換衣服了。”晉宇跑出去沒幾步,就聽一副公鴨嗓子在院門口喊道。
“哎呀,多公公稀客稀客,快里面請”既然傳口諭的都這么說了,晉宇就沒再多事,快步走到院門口,只見一臉焦急的多公公在門口打轉轉。
“晉博士,灑家失禮了。”多公公上來先行禮致歉,清清嗓子將李二的原話復述了一遍:“新昌縣公病重,著歸唐即可前往診治”
“扎哦,喏”第一次碰到口諭這種事,又是十萬火急的樣子,晉宇一不小心就把清劇里面的官方應答說了出來,事情急,多公公也沒在意。
“晉博士,這就走吧,不用換衣服了,灑家的馬就在外面。”多公公用袖口擦拭一把額頭的汗,絲毫不顧形象,看來這位真的是著急了。
“行,在下將青霞子道長一塊請去,他老人家醫術比在下高明多了。”晉宇對自己的醫術心知肚明,所憑的不過是比現代人多出去的一千五百年的知識,純屬半瓶醋,甚至半瓶醋都不到,也就一瓶底,還是拉著青霞子比較保險。
對于晉宇的提議,多公公沒有反對,上次代王的病不就是那位青霞子治好的
晉宇讓家東寶馬先牽出去,自己朝多公公拱拱手,不顧炎炎烈日,去找青霞子了。大日頭的,青霞子不愿出診,一般能推就推,今兒個正好在家睡午覺。現在他身上的寵物已經被晉宇消滅了一多半,因為這青霞子沒少埋怨晉宇,好幾天都對他愛答不理的。
“急事,快跟我走有話路上說”晉宇沒啥廢話,上去就把青霞子拽了個趔趄,嚴肅的神態讓青霞子把不滿的話咽了下去。
仨人三馬,一路狂奔,路上多公公將事情始末給晉宇和青霞子大致講了一下。晉宇聽后差點摔下馬去,靠,原來新昌縣公就是李綱又是一根攪屎棍子``````(。。)
(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