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善不好欺

第145章 她真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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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那點心,我看還是夫人留著自個兒享用罷。”江掠衣澀澀地笑著看向小幾上的點心,“我不愛吃甜食。”

文君華微訝,終是反應過來方才說點心好吃不過是他支開丫鬟子們的藉口。

如是,便也一笑帶過:“逼著自己吃不喜歡吃的東西,還真是辛苦呢。”

江掠衣依舊保持著他那優雅的微笑,氣氛漸也沉靜下來。兩人各自端起了身邊的香茶,輕抿淺嘗。

“江公子現在可以說了,是何等大事需要勞煩江公子親自上門?”文君華面上一派鎮靜無波瀾,內心卻早已失了往日的平靜。

“哦。”江掠衣緩緩放下手中的釉下彩青花茶盞,抬眼定定地看著文君華,直將她眼底里的那抹驚慌之色捕捉下,方滿意地笑了,“我還以為你什么都不怕呢,原也有害怕的時候。”

感覺自己似是被人耍玩了一番,文君華面上隱隱帶著不悅的神色。

江掠衣卻視若無睹也似,忽然斂了笑容,正色道:“最近才是聽聞,夫人的妹妹亦是嫁到洛城來了,卻是與人為妾,這是何故?”

以為江掠衣說的是小蠻的事,不經意間卻拉扯到了文靜媛的身上,文君華心里無準備,自然是突了一下,跳漏了一拍。

“作孽吧……”文君華忽然覺得自己很累,不愿過多解釋,只說了這么一句似搪塞,似嘆息的回答。

江掠衣忽然失笑:“不過,那日卻是很奇怪,我指的是我們前去營救你的那日。”江掠衣彈了彈自己的衣袖,將文君華錯愕的表情一絲不漏地盡收眼底,方繼續開口道,“我看見她了,令妹還挾了小蠻威脅我們,讓我們放她離開,如此,她心里便一定有鬼了。夫人您這般聰慧,定也能夠猜得到令妹何以會出現在那里罷?”

文君華不說話,雙手卻是異于常日那般微微顫抖著,遏制不住。一顆心也是慌亂錯愕得不能自制,最后,連雙唇都是在微微地發抖。

她也在那里,她竟也在那里

所以,她不是來救自己的,而是……

文君華突然有些恨自己生的太敏感,往往一點就通……如此輕易地就想到了文靜媛的心思,想到了她的整盤計劃,實是戳痛了自己的心。

所以,為什么生得極像小寒的小蠻會出現在自己眼前,為什么小蠻會知道這么多關于小寒的事情,乃至于性子也學得跟小寒很像……

因為小蠻是她的人。

精心培養,悉心教導,終是培育出這么個可以俘獲敵手之心的丫頭。而這個所謂的敵手,居然會可笑得是她的姐姐……

那張怨怒陰沉的臉在自己的腦海里顯得愈發清晰了,她真的開始了,開始她所謂的復仇。

“多謝江公子今日的提醒。”文君華自己都發覺,說這話的時候,尾音已經不可遏制地顫動了。

江掠衣眼底閃過一絲驚愕,本以為將這事告訴她之后,她顯現出來的應是錯愕提防的表情,實是未想到,她這人也會為一件事一個人而感到痛心。

瞧著她那痛惜的模樣,江掠衣忽然有些后悔將這些事告訴她。

辭別之后,臨行至門前,終是決定一說到底:“還有一事。”見文君華忽然抬眼,便也是不賣關子繼續說道,“你可知,令妹的夫婿鐘尚書素來與宇文家交好?”

粉拳緊緊地握著,文君華倔強地抿著自己的唇瓣,隨后終是深吸一口氣,閉目平靜道:“我現在知道了,謝謝。”

江掠衣亦是輕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文君華一動不動地坐在花廳里,身子僵直堅挺,表情苦澀而嘲諷。

她真的沒想過,自己的敵人會是自己的妹妹,盡管并非同一個母親所出,盡管曾經的感情亦稱不上是親密,但始終都未想過二人會以敵人的身份會面。

如果鐘尚書與宇文家交好的話,那么憑著文靜媛對自己的恨意,之前朝廷藥材出了問題的那件事,會不會是她暗中唆使宇文家搞的鬼

畢竟,現在想想,憑著宇文家一族商賈的背景,還真是不大敢在突然間做出這么大膽而瘋狂的事。

但是背后若有靠山的話,便不好說了。

所以,她恨自己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么?不惜博上終身的幸福以及一條薄命,也要自己乃至于沒能娶她的蕭旁,身敗名裂,家族俱毀,支離破碎。

不多時,白露回來了,徑直到了花廳找文君華。

見文君華面色灰白,渾身冰冷,便是暫且擱置了自己內心的要事,擔憂地問了句:“怎么早上還好好兒的,這會子又成了這副樣子了?”見文君華不說話,白露便是繼而道,“聽聞江公子方才來過……可是他說了些什么不好的?還是……少夫人的手出了什么問題要落下病根兒了么?”

文君華這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剛才白露在自己的耳邊說了些什么她一概沒聽見,只緊緊地扣住了白露的手一字一頓地咬道:“是媛兒,都是她做的……”

白露一時之間尚悟不過來,細細思量了一番之后,卻是領會了六成,直搖頭愕然道:“不可能罷”

文君華疲倦地笑笑:“我也希望那是假的。”

遂又看了看滿臉匆忙的白露,可能因走得急,她的發鬢上都蒙上了一層露水:“你呢,那邊可查到了什么?”

白露這才是從自己錯愕的情緒中緩過勁兒來,正色稟報道:“奴婢先是去找了那梁媽媽,幾番試探拷問下來,才是相信那梁媽媽也是個不知情的。給了她一點兒好處之后,才是讓她松了口,說小蠻確是孤兒,被人販子賣至她手里的。奴婢便是想法兒問了那人販子的名頭,這會子已派了人下去查了,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的。”

“倒是少夫人您方才說的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白露游移著,終是遏制不住內心的疑慮。

文君華有些乏,便是起身道:“先扶我回房里歇息片刻,待你那邊兒有消息了,我再一并告訴你。”

白頭,扶了文君華緩緩地往臥房處走。

用罷午飯后,稍作休息緩沖,文君華便是褪了衣裳喝了藥,躺在床上歇午覺去了。

一覺醒來,見白露早已侯在自己的床邊,便是猜到那事兒定有消息了。也不著急開口詢問,只如常日那般等著白露為自己更衣梳發。

打點好一切之后,喝了口熱茶去嘴里的干燥,感覺喉嚨溫潤一片,方平靜開口問道:“怎么說?”

白露亦是正色答道:“居然是三少夫人。”

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結果,文君華忽地抬頭錯愕,遂又斂了愕然的表情,換做一臉的淡然:“是她啊。”

原來,是齊氏暗暗地將小蠻塞到了那人販子的手里,造成了小蠻是孤兒,被人販子拐賣至梁媽媽手里的假象。

如此,若不是今日江掠衣前來告訴自己關于文靜媛的事,她定只是懷疑齊氏對自己有詭心,從而使些手段罷了。

但是現今,卻不止是齊氏暗妒自己這么簡單了。

光憑齊氏一人,根本不可能培養出小蠻這般極似小寒的丫頭來,所以,文靜媛居然是通透了蕭府內部的關系,暗暗地買通了齊氏為她做事

究竟是從何時起,從何處著手的

“所以細想下來,倒也并不覺得沖突。”文君華暗恨咬牙,平靜了情緒之后,方緩緩開口,娓娓道來,“媛兒精心栽培出小蠻,百般考究,暗地通過齊氏和人販子的手,再明面上通過人牙子的渠道,送至我手里。知我對小寒心懷愧疚,念念不忘,故而賭我定會留下小蠻,悉心照顧,當是補償。一來為接下來我被劫擄的計劃做鋪墊,二來也方便利用小蠻來監視我素日的一舉一動。”

“那更早之前,蕭家險些被誅九族的那件事兒會不會?”白露暗暗驚憂,一來愕然于自己大膽而夸張的假設,二來暗嘆二小姐的癡鈍與陰鷙。

文君華點點頭:“鐘尚書家與宇文家素來交好,有這層關系,加之媛兒進了鐘府之后百般承歡,拉攏鐘尚書的心,難保鐘尚書不會一時糊涂,交些權力至她手上,方便她行事。”

“我現在甚至開始懷疑,在暗地里設法兒救出宇文吉的內應就是她,宇文吉內心本就積滿了對蕭家的仇恨,故而十分愿意為她做事。這也是朝廷找了宇文吉許久,卻毫無頭緒的原因吧……而我忽然想起,年前去先生家里小聚的時候,總覺得似是有人在街市上一直盯著自己一般,那時以為是錯覺,現在想想,許是宇文吉或以其他歹徒暗暗地盯上了我們也未可知。”

文君華說了幾段長長的猜想,有江掠衣告訴自己的事實,亦有自己通過那段事實擴展開來的猜忌。

不管是真是假,皆是寒了她的心。

與白露細細討論完那些瑣事,以及接下來的步子之后,文君華方沉吟一句:“看來,是時候該去會會三弟妹了,看看她這些日子,是否真的有很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