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來的太突然了,臺下席上的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當然,這并不包括涂伯,涂伯當年是火鳳公主的親衛,一身武力值相當了得,所以,當臺上的槍進朝越郡王刺來的時候,涂伯一個箭步,那手一抄,就穩穩的將那槍抓在了手里。
而此刻越郡王周潢仍是平靜的坐著,不知他是泰山崩于頂而不變色,又或者是,迅雷不及掩耳。
總之,他比起在多數人來說,還算淡定。
然而,短暫的一愣神色,臺下的席上參于杏林會的人就亂了,跑的跑,躲的躲,甚至還有鉆桌底的,一時間,整個百草園亂成一片。
而元好,在之前小周庸牽著二婆和馬公公離開時,就背著小魚不著痕跡的跟著,混在人群里看著戲幫的人表演著花槍。
同時,卻極盡可能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只為了能在預測的紛亂起時,抓住最合適的機會,所以,當臺上演滾地槍的武者朝越郡王投出槍時,元好就暗示著二婆準備找機會,趁著混亂,先帶著小周庸離開,二婆一直跟著小庸兒,馬公公會懷疑任何人,但決不會懷疑二婆的。
所以混亂一起,二婆就緊緊的將小庸兒護在懷里,而馬公公反而被戲幫那幾個表演花槍的人困住了,這幾人功夫了得,馬公公居然一時脫不開身,二婆帶著小庸兒趁著混亂混在人群里準備離開。
元好也背著小魚遠遠的綴著。到此,一切都是照著元好的預測發展。
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元好是怎么也沒有想到長慶幫的根本目標就是越郡王這位三歲的小公子——小庸兒,之前,征對越郡王的刺殺只不過是一個引亂的晃子。
因此,混在人群中的二婆和小庸兒一直都被永慶戲幫的人盯著。
所以,當兩個化成大花臉的丑角橫里出現,擋住二婆的去路的時候,元好在心里叫糟了,暗地里一咬唇,有些東西自己還是算差了。
“你們干什么,快放了我家小公子。”此刻,二婆將小庸兒緊緊的護在懷里。
“老人家,借小公子一用,只要我們達到目的,便不會為難小公子的。”當前一個花臉沉聲的道,然后伸手一抄,就從二婆的懷里搶出了小周庸,二婆也被推到一邊,元好只來得及扶起二婆。
小庸兒在那丑角的懷里狠命的踢著兩條小腿,卻無濟于事,不由的大哭了起來。
“爹……二婆……公公……”小家伙漲紅著小臉兒大叫著。
一邊的馬公公大急,整個人凌空朝這邊搏殺,只是兩個跟在花臉丑角邊上的武生,同時躍起,空中幾翻交手,馬公公以一敵二,雖不逞敗跡,但小庸兒在他們手上,馬公公投鼠忌器,幾招過后,只得停手。
“天殺的,老婆子跟你們拼了。”二婆焦急的大叫,小庸兒是她的命根子,哪能見他受一絲一毫的傷害,說完,就朝那人撲去,只是卻被元好死死的拉住。
“你們是什么人,征對一個這么丁點的孩子,不嫌太下作了嗎?”元好咬著牙,此刻她早在心里把自己罵了個透,怪自己思慮不周,如今反而陷小庸兒于危險之境,正應了那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幫你,徒呼奈何。
“不關你的事,一邊去,別找麻煩。”那花臉丑角吼聲道。
“壞。”這時,元好背上的小魚突然大聲的說了一句。
“對,壞蛋。”那被扣在花臉漢子懷里的小庸兒本來嚇的一臉蒼白,此時聽到小魚的話,只覺說到心坎里了,也顧不得害怕,跟著罵了起來。
那花臉漢子等人自然不會受兩個孩子童言童語的影響,只是盯著另一邊的混亂。
二婆轉過臉,焦急的看了元好一眼,只是此刻,元好卻也無計可施,畢竟他如今的身份沒法子出頭,出頭也沒用,接下來要看越郡王的。
此時,侍衛已將百草園團團圍住,一干醫國圣手和藥商也另外安置,而元好卻跟著二婆一起留在外圍。
如今,永慶戲幫這邊握有人質,一時雙方僵持。
“說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這時,周潢揮開侍衛上前,涂伯在邊上緊跟著,馬公公一臉的慚愧,今天他是走了眼了,叫開始的那一潑刺殺給誤導,讓這般賊人抓了空子。
回頭,他自去皇上那里請罪。
“你先別管我想干什么,你讓侍衛們讓開,讓我的兄弟們先離開,我們再談。”那抓著小庸兒的花臉丑角道。
周潢嘆了口氣,朝著侍衛揮了揮手,小庸兒是他的心肝兒,他不想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郡王……”侍衛隊的秦隊長很是有些不甘心,今天叫這些人鬧了這么一出,他算是載到家了。
“那些都是跑龍套的,沒什么重要。”周潢沖著秦隊長道。
秦隊長雖不甘心,但也不敢違背周潢的命令,只得讓侍衛離開。
永慶幫的一干幫從在幾個武生的護衛下離開了百草園,最后就之前那兩個武生陪著花臉丑角漢子帶著小庸兒留下。
“江某知道今天這事有些不地道,可江某這也是無奈之舉,只想用這個孩子換一個人。”那花臉丑角等幫眾離開后才道。
“換誰?”周潢問。
“南楚的七皇子屈暄。”花臉丑角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你認為以我現在閑散郡王的身份,能把屈暄從天牢里提出來給你。”周潢有些自嘲的道。
“你確實可能做不到,可據我所知,這位小公子卻是德中帝最痛愛的一個孫子,他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這樣吧,現在離天黑還有兩個時辰,我們就給郡王兩個時辰的時間去想辦法,我們沒有時間多耗,必須在天黑之前見到七皇子,否則……”否則什么,花臉丑角沒有繼續說,但誰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此刻,外圍的元好的手心全是汗水,她在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堂堂大周皇室,豈受他人要挾,此等逆賊,就該當場誅殺。”說話的是接到消息趕來的京師衛戍常遠常將軍。
“常將軍此言差矣,如今皇孫在賊人手是。當場誅殺,豈不害了皇孫性命。”接話是尹隨。尹隨如今是朝中的禮部尚書,他今天本是以禮部尚書的身份來參加杏林公的閉幕儀式的,沒想卻碰上這一出。
“尹隨,聽說你在南楚時,跟這七皇子屈暄關系不錯啊,該不會這時想幫把手吧,要不然,以你的決斷,又怎么會這般的婦人之仁。”那常遠常將軍嘲聲的道。尹隨的事情在朝中,皇上已經說清楚了,可以說,整個南楚,就是由這尹隨先從內部瓦解的,尹隨的種種手段,讓大周各方勢力都有些忌憚,所以,他一回朝,各方都有意無意的壓制著他,要不然,以他為大周所立之功,怎么可能回來才弄個禮部尚書,雖說也是部首,但禮部同吏部,戶部,兵部,等比起來那差的就不是一點兩點了,而同南楚時相爺的地位更是相差幾萬里。
“常將軍這話說得可太離譜了點,如今那屈暄恨不得食我之肉,寢我之皮,我幫他豈不是自尋死路。尹隨剛才所言,只是就事論事,難道常將軍認為,皇孫的性命不值一提。”尹隨這話可有些陰險了,常遠一個武將又哪里比得上尹隨,這話,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而此刻,元好才知道,這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就是尹隨,因自幼多病,元好很少出去走動,后來又入罪奴宮,因此,雖然沈家叫尹隨害成這樣,但元好此時還是第一次見到尹隨。
只是此時,元好卻沒有心情管他,她的心思全撲在小庸兒的安全上。只恨時間太短,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緩沖的時間。
“都別吵,馬公公,尹大人你在這里幫本王看著,這事待本郡王去求見了皇上再定奪。”這時,周潢道,多年的掃塔以及質子生涯,磨練了越郡王冷靜的性格,周潢明白,這時候,唯有他親自去求父王,那七皇子屈暄被關在天牢里,唯有父皇的令諭才能將人提出。
聽到周潢的話,元好的腦子計算著各種可能。
周潢交待了幾句,便帶著涂伯準備去皇宮。
“郡王爺,在下有兩句話想說,不知郡王愿不愿意聽。”元好突然上前道,然后做了一個借步的手勢。
“你說。”周潢看了元好一眼道。隨著元好走到一邊假山邊上,周圍人雖然好奇,對聽不到他們說什么,有涂伯守著,也不敢輕易靠前。
“請問,郡王爺想要小周庸生,還是想要他死?”元好盯著周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