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交易?我狐疑看向他。
“郡主做本皇一月的御書房奉讀,本皇不但讓香郎入皇陵,而且一月之后還可以還郡主自由。”他走到我面前,俯首與我對視,有些誘惑的意味,“這個交易,郡主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身高一米六五的我在起碼一米九高的他面前顯得實在是沒有氣勢。何況他站得如此近,眼神銳利的盯著我,高大魁梧的身材充滿了壓迫感。
朝后退了一步,咬牙問道,“陛下究竟為何要與我做交易?眼下我本是陛下籠中之鳥,這交易好像陛下太吃虧了吧。”
他眸中先是精光一閃,目光在我身上復雜的轉了一圈,“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知道本皇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就行了。”
“我答應”不就是當一個月的書房侍女么?這交易怎么看,我應該都算賺了吧。
不管他出于何種目的——我是絕對不相信土皇柳明會是那種無的放矢的人。至于他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只能慢慢看了。
“那好,”他點點頭,“就從今日開始吧。郡主先幫本皇整理一下御書房吧。”說完,他走回桌案又自顧自的批閱他的奏折去了。
我四周一掃,這御書房天天都有人打掃,有什么好整理的啊?
除了桌案上每日送上的奏折和他身后幾排高高的書架上擺放得有些雜亂的書。這些中,前者是不能隨便讓人整理,后者是他不喜歡讓人整理的。我該整理什么?
見我的目光在書架和奏折上梭巡著,他突然挑眉道,“既然都看見了,那還不快動”
還真讓我整理書架和奏折?書架還好說,可奏折——萬一有什么隱秘的奏折……好像不太方便吧。
不過看他的表情……我朝書架走去。
一共五排書架,每排三列。不得不說這書還真不少。
有造紙術沒有印刷術,所有的書都是手抄然后線定的。書名寫在正面。這樣在書架上要找一本書還真的有些難,尤其這么多書,一本一本抽出來看書名,真是費事費力的一件事。看這擺得亂七八糟的樣子,難怪他要我整理了。
可就算我這樣整理好了,恐怕隔不了多久又會亂吧。
走到門口對門外值守的小太監吩咐了幾句。又走回來到一旁的寶案上,取下一疊稍厚白紙,用裁刀把紙裁成一指寬一寸長的紙條。裁好之后,又研了墨,取了一支筆,帶著筆墨和裁好的紙條回到書架邊。
從第一個書架第一本書開始,看了書名翻了下內容,我在第一張紙條上先寫下一個‘農’字,然后又在后面把書名的第一個字寫上。
我沒學過圖書管理,只是憑著以前在圖書館看書的經歷,先將書大致分類,然后將書名按首字筆畫的數量來排序。
不多時,小太監在門口稟告東西送來了。
我開門謝了接過。低頭一看,玉碗里的面粉糊粘稠度正好跟我要求的差不多。
一個早上的時間就在我不能的翻、寫、粘的過程中過去了,漸漸的,第一個書架變空了,而我身前擺了高高的兩摞貼好紙條的書。
突然感覺面前光線一暗,土皇柳明彎腰下來取了一本我剛剛粘好紙條的書,“這是何用?”
“將書分類,然后再按第一個字的筆畫多少來順序擺放。這樣以后找書時就方便多了。”我只略略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埋首干活了。這么多書,沒個兩三天恐怕是整理不完的。
感覺他視線在我身上膠著了片刻,“午時到了,先用膳吧。”
用膳?抬頭一看,屋內不知何時竟然送了一副小桌案,上面擺著七八個菜,還有兩幅碗筷。
我猶疑了一下,“陛下,我還是回房用膳吧。”
“一來一去耽誤時辰,就在這里用。”他轉身朝桌案走去。
額——御書房奉讀有和皇帝共膳的權力么?
我摸摸鼻子朝桌案前蹭去。
這是我進入皇宮一來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餐,可偏偏看對面的人一臉平靜的樣子我也只能忍下滿腹的疑慮。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當我放好最后一本書,退后一步看著眼前整整齊齊的書架,心里突然滋生一種成就感。
書架整理完了,我又該做什么呢?
“整理完了就過來吧。”在我正發呆間,柳明的聲音傳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三日來他對我說話的聲音漸漸少了些威嚴,多了些平和。
我應了一聲,走到他桌案前。
“除了紅頭的奏折,其余的都整理一下。”他淡淡的吩咐一聲。
掃了一下,這么些天,我也知道他的習慣。看過的奏折在右側,未看的在左側。我想了一下先從右側開始整理。
根據奏折的內容和他的朱批,我把已經了結需要歸檔的分在一邊。然后把還有后續的按輕重緩急分成三摞。
“這幾處,是怎么分的?”他開口,視線落在我剛剛分好四疊奏折上。
“這里是已經了結的,只需歸檔即可。另外三處是還未完結,須得跟進。分為緩、中、急,三處。”我道,又補上一句,“是根據陛下的朱批內容分的。”
他眸中光華一閃,取下一張奏折,“這張為何分在了急處?”
我看了一眼,認出是一張請奏撥款開渠的奏折。他朱批是暫緩。
我遲疑了下,才道,“安郡地勢高,梁郡守上奏今年因水源不足,所以安郡糧食產量比其他郡少了兩成。”
“今年收成比往年都好,少這兩成也無妨。你可知開一條渠須得安郡兩年的賦稅也未必夠。”他把奏折扔到一邊,“土國缺錢,卻不缺糧食”
我拾起那道奏折,低聲道,“陛下根本未打算在安郡開渠,為何不直接否了梁郡守,卻每次只批暫緩。”奏折中根據梁郡守曾言這已經是連著第三年請奏開渠了。
“他身為一郡之守自然會憂心本郡產出,我若是直接否了他,他豈不心涼。”他道。
所以你就一直吊著他?我腹誹。
看著手中的奏折,回想奏折中那字字懇切,我不禁心生同情。
“難懂你覺得本皇的處理不妥?”看到我拿著奏折不動,他問。
決定為梁郡守爭取一下,我想了想道,“農業本是立國之本。今年是豐收年,可未必年年都能豐收。農年自來是有大年就有小年,若是遇上天災減產,或是災荒,康郡必定首當其沖。梁郡守所憂不無理由。”
“國庫空虛,你看了這么多折子,也知道有多少是請款的。你覺得本皇不想批么?何況你也知是有輕重緩急之分,待國庫充盈,本皇自會考慮。”說完,他低頭繼續批閱,不再理我。
“舍本逐末,談何充盈。”我心里想著,無奈的把奏折放到了緩的那摞。
“何為舍本逐末?”土皇驀地抬頭,聲音威嚴。
我一愣,不過做了個口型而已,這也能聽見?
“你那日說本皇‘舍本逐末’,過于‘勤勉’,究竟是何意?”他盯著我,一字一頓問道。
記性這么好啊,都過了幾天了,我以為他都忘了呢。
“陛下每日批這么多折子,其實有些折子根本不需要遞到陛下這里。比如這類整修城墻的折子,不過一個小城,所費銀錢也不多,又不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只需報到郡守那里便可決定。卻偏偏千里迢迢報到陛下這里,我想陛下連去過那個小城都還未必,又如何能了解實際的情況,還不是要讓下面的人去了解了情況然后報上來,最后等你批了。時間也耽誤了,還多費了不少人力。實為浪費。”看了看他,我又道,“君主之治,在于統籌和決策,像陛下這般事事都管,難道不累么?我這幾日來看陛下整日都在批復奏折,就算陛下身體好,可長此以往也未必堅持的住。何況就算陛下這般勤勉,可這土國狀況,不也還是這樣?”
“那你覺得我這個皇帝應該怎么當?”他眼神中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定定的看住我。
“我不懂皇帝應該怎么做。我只是覺得皇帝應是‘治’人而不是‘治’事。陛下縱有天大的能耐卻也只有兩只手,土國這么大,每日這么多事,哪里能事必躬親呢?還不如分權下去,土國的子民應由當地的官員來管,各地的官員應由各部的大臣分管,而陛下應該賦予這些大臣相應的權限。只有超過這些權限的事才需要陛下你親自審核決策。皇帝應當是‘大權在握’而非‘全權在握’,皇帝最重要的是有識人之明,能選撥出忠心而又有能力的官員。而不是每天批復這些并不緊要的折子。陛下每日時間都浪費在這些工作上,哪里還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呢?土國如今的現狀并不是靠陛下這樣天天勤勉的批復折子就能改變的。”
“分權?”他看著我重復著。
垂下眸子,“我想其他四國的陛下應該沒有土皇陛下如此的辛勞。何況,權力下分一部分,對皇權并無威脅。若是陛下擔心下面的人辦事不利貪贓枉法,還可設立一個獨立的監察部。監察部的官員全部由陛下親選,并直接由陛下負責。他們的職責就是替陛下監管各級官員是否有徇私舞弊貪贓枉法。做官的只要是能忍住這個‘貪’字,就算能力稍差一些也能做不少事的。”
探究的審視我,“這些東西你從哪里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