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

第二四一章  月圓人歸!

笑娶五夫

這一天是如此漫長。

我坐在窗前看著太陽如鴨蛋黃般升起,又站在院子里看著它滿足的收工落下……

直到最后一抹余暉散去,他們沒有回來。

不是說暗族都藏起來了么?

胡不歸?

清九看了我幾次,幾次張了張嘴,還是什么也沒說。

接近十五了,皎月高懸,繁星隱沒。

月華如水。

何時人月兩團圓?

叫來環兒,送了各色絲帛,搬來幾個熏籠,絲帛剪成小塊后,用米漿漿過后在熏籠上烘干。

我取來筆墨,在每張烘干的絲帛上寫下四個中文,“愿君平安”。

對折,用炭斗燙平,再對折,再燙……

清九和環兒愣愣的看著我,直到一只紅色布帛的千紙鶴誕生。

比用紙做更費時費力,但卻更精美。

老天應該更喜歡的,即使有雨,也不會淋壞。

藍色、綠色、黃色、紫色、橙色、白色、金色、銀色……

無數的顏色,最后都變成同樣的形態——只為了一個愿望。

“郡主,”環兒怯怯又驚奇,“這是什么?”

笑了笑,視線未離開手上的金色絲帛,“千紙鶴。”

清九看著,“這個有什么用?”

沒有直接回答他,害怕愿望說出來就不靈驗,輕聲道,“我要做九百九十九個。”

環兒一驚,“那要做多久啊?”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手上不停。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沒有再問,一個幫我漿,一個幫我放在熏籠上烘干。

數好的布塊,全部漿好,烘干了,已經是半夜。

環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你們都去睡吧。”我道,“剩下的不用你們幫,不用干陪著。有七七陪我就行。”

說了幾遍,兩人才退下。

清九回頭望了我一眼,我朝他擺了擺手,他退下了。

一只又一只……

在旁邊藤籃中的七七終于也睡著了。

天際露出了魚肚白,紅燭成淚。

環兒和清九早早的就來了,看著我和昨日他們離開時一樣的衣著,同樣的動作,還有嘴角未變的那抹微笑,都有些楞。

喝了兩碗粥,繼續。

其實一點都不累,人若是心中有執念時,只會覺得力量無窮,所有的疲憊和困倦都會消失。

我心中,執念甚重。

太陽又落下,玉兔又來。

我不知疲倦,也忘記了擔心。

清九語中有些焦慮,看著我囁囁道,“公子他們……”

我低頭不停,嘴里淡淡道,“他們會回來的。”

他看了看已經成堆了千紙鶴,“是不是你折完了,公子他們就會回來?”

我抬頭,語聲堅定,“是的。”

環兒看著絲帛上的字,“郡主,這是符么?”

“這是寫給老天的話。”搖搖頭,我道。

“環兒來幫你吧。”她看著我。

搖搖頭,“我自己來就行。”

因為我每折一只,都會在心中許一個愿。

這個夜里,怎么趕他們也不走,一直在廊下陪著我。

晨輝再露時,九百九十九張絲帛都變成的華美無比的“千絲鶴”。

用絲線串起,取來梯子,系在院子中最高最大的那棵大榕樹上。

帶著古樸氣息的大榕樹頃刻變得色彩絢爛,姿態搖曳。

帶著絲質的天然光澤,漿過后的筆挺,在晨光中略略帶了些蟬翼般的透明。

一陣風起,所有的紙鶴都在搖曳起舞,在陽光中絲質的鶴身光華流轉,似夢似幻……

七七撒著歡兒的繞著樹跑。

“真美——”環兒仰頭感嘆,一臉的癡迷。

“漓紫,你的手——”清九囁囁道。

舉起右手看了下,“沒事,稍稍破皮而已,上點藥就好了。”

炭斗太沉,也燙,之前已經愈合的指頭又破了一點皮。

清九默默走回房間,取了一瓶藥,拉過我的手給我涂上,沒有再問為何千紙鶴折好,他們還沒回來?

我一直站在樹下,午膳送來了。

“環兒,給我送點白粥就好。這些不用。”我吩咐道。

人家說要齋戒沐浴才夠心誠。

洗了澡,換過衣,再回到樹下。

七七跑累了,回到我腳下,我抱起它。

“坳嗚,咪嗚。”它一臉的認真。

微笑,“媽媽知道,他們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

環兒和清九一直廊下站著。

月華又起,滿園銀輝,更勝昨日。

今日是十五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少爺,少爺他們回來了”安叔激動的嗓音。

轉過身,看向那圓形的拱門。

清九已經箭一般射了出去。

我站在樹下,腳卻移不動。

站得太久,腿有些麻,而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一時間竟然也讓我的心臟跳動的有些不受控制。

除了緊緊的盯著門,我忘記了所有的動作。

“坳嗚——”七七有些委屈的叫了一聲。

低頭一看,原來我手臂有些緊,讓它不舒服了。

“對不起,是媽媽不小心。”我歉意的看著它。

“咪嗚——”舔了我一下,大方的原諒了我。

七七的打岔,讓我回過了神,我慢慢提步朝那圓形的院門走去。

腳步聲接近了,我停住。

熟悉的身影出現了,紅衣、白衣、綠衣、白衣——軒夜、輕柳、歸離、五鶴……

衣衫有些臟亂,靴子上全是沙土,面容也有些疲憊……

強壓住激動,我微笑,“你們回來了。”

視線朝后看去,下一個走進來的是夜影然后是安叔和清九。

清九抬眼看我一眼,沒有說話,朝后看去。

他的身后,幾個下人抬著兩副擔架走了進來。

笑容微凝,慢慢走過去。

第一個擔架上的人有著一頭比蔚藍更深更耀眼的長發,此刻雖已蒙塵,卻仍不能掩其光華。

只是那臉……

月光和燈籠下,那張本是雌雄莫辯顛倒眾生的一張玉顏,此刻已變了摸樣。

臉色紅里泛青,雙目緊閉,嘴唇干裂,左邊額頭上幾道血肉模糊的深灰色抓痕一直劃到眼角之下,毀去了這張臉的完美。

可是,這都沒有關系。

他胸口在還在微微起伏著。

非月——他還活著。

輕輕撥了撥他的發絲,我直起身體,將目光轉后面。

一頭鎏金般長發從擔架上泄下,緊閉雙眼的炎赫,是趴在擔架上的。

身體顫了顫

歸離走過來,低聲道,“救了月皇子出來,遇上了暗族。炎赫他,替月皇子擋了一下。傷在腰上,已經處理過了,不過毒還未解,是黑色冰寒毒。”又把目光投向非月,聲音低沉,有些黯然,“月皇子的傷——體內有熱毒火毒,還有冰寒毒……”

看見歸離面上的那抹黯然,心頓時緊了緊。

歸離面對病癥,極少露出這般的表情。

非月他……

我面上不露,只點點頭,“我知道了。炎赫的毒我能解。歸離說過非月會吉人天相的。既然最困難的時候都過了,一定會有辦法的。”

轉頭又看向他們幾人,“都累了,趕緊去洗洗,吃點東西,好好休息。”

歸離看我一眼,我笑道,“最難最危險的工作你們都完成了,剩下的,便交給我吧。我若拿不準的,自然會去吵你。”

“你們把月皇子和三皇子都送到東邊的廂房吧,我隨后就來。”我吩咐道,又看向安叔,“安叔,勞煩你帶他們去,就安置在我房間的兩邊。讓他們搬動時輕些。”

安叔應了一聲,指揮著他們朝院子東邊走去。

把七七放下,我轉身先擁抱了下歸離,然后又走向輕柳、軒夜、五鶴、夜影。

每個人都輕輕的擁抱了下,紅著眼,吸吸鼻子,望著他們,“都回來了就好。”

退后兩步,“現在全部去給我休息誰不去我都會生氣”

軒夜剛想張嘴說什么——

輕柳笑了笑,先開口道了聲,“好。”

軒夜趕緊叫過小廝君五給各人安排宿處。

歸離回頭道,“漓紫,你先替三皇子診治吧。”頓了頓,“月皇子——他的傷有些怪異。”

我點點頭。

幾人離開后,我深呼吸一口,朝東廂房走去。

炎赫腰上有三道抓痕,五六寸長,最深處有半寸,幾乎看見里面白色的筋膜。只差一點,就傷到了腎。

傷口是黝黑色的,我心里又顫了一顫。

搭脈聽了會兒,呼出一口氣。

這傷口的毒已經超過兩日。不過還好,只是黑色的。

用早就備好的藥水,清洗一番后,用銀刀劃破手腕,鮮紅的血,滴滴落在他傷口上。

然后縫合傷口,包扎。

懶得脫,用刀將他衣物劃破,將背和大半個臀部都露出,傷口周圍的皮膚都泛著青色。

取出金針,在周圍幾個穴位扎下,將毒引出。

拉過薄被蓋住他的身體,我走到門口,“清九。”

他走了過來,“把今日熬的藥拿來。”我道。

片刻后,他端著一盅藥過來,我接過,反身關門。

這幾日我們每天都會把藥熬好。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只希望迎接不是最壞的結果。

現在這樣,真的不算最壞。

六個人出去,七個人回來,雖然,有兩個在昏迷中。

可是,活著就是有希望。

將炎赫輕輕的翻了個身,過程中,他微微的皺了皺眉。

衣物已經破爛,干脆都除掉。想了想,還是把有些破爛的褻褲給他留下了。

反正是男子,露兩點也沒啥關系。褻褲只是背后被抓破,然后又被我剪開了,前面還是勉強可以擋住的。

反正天氣很暖,一張薄被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