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之于存在,一如善惡之于人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在那幾個家伙喝醉了的時候,有人曾經冒出了這么一句話,可是隨后卻有旁邊的人笑哈哈著說道,他們這些人,哪有人手里沒沾染一些污穢的事情……那笑著打了一個岔打過去,只是洛洛是記著那句話的,她也在思考,她只是對周天琪動了手,那么到底是走入了天堂,還是踏入了地獄呢。
人類因高估了對存在的認知而虛構真理;也因低估了人心的復雜而混淆善惡。
也許這幾個家伙是借著酒意提醒她,提醒她,要保持一顆處于在黑暗世界中明亮的心,不要被俗事真正的沾染,她始終要保證自身最安然的祥態,就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高潔的獨放在這個世界中……
可洛洛想,這些她可做不到,就像他們說的,誰手里沒有沾染一些污暗的事兒,或多或少,都有,因為……有句話說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你不能不做,你要是不做,那么可能瞬間去見上帝的人就是你。
對不起,我對目前和上帝去聊天沒興趣。
洛洛在心里這么對自己說。
望著這幾個喝酒的家伙,洛洛有點混亂,有一下沒一下的自我灌著,也想稍稍的醉那么一回,林琦從后頭攔住了洛洛正在灌著酒的手,輕聲道:“不能喝那么多。”
洛洛滿臉茫然,醉眼朦朧的回頭,望著林琦那略帶擔憂的眼神,呢噥著道:“不……讓我喝,我也想醉一次。”
那略帶酡紅的臉頰,稍微醉意上頭的臉容,讓林琦震了震,表情有那么一絲絲的顫,隨后卻什么都沒說,只是點點頭,就隨著那個人去了。
洛洛灌著酒,看著對面的那幾個家伙在行著酒令,她腦中冒出了那么一句:當要以善良為由傷害他人之前,不妨默數三秒。時間一到,是升入天堂還是墜入地獄,自有上帝裁決。
她本身就沒有以善良傷害別人,她做的就是以暴制暴,以惡制惡,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周家的招數,她如今只便是見招拆招就可以了,她絕對不會假借什么“善良”之名去傷害別人,那么愚蠢做的事情。可這幾個家伙剛才說的那什么胡言亂語的蓮花之類的,洛洛也沒興趣,在心中自嘲的想,蓮花,那么我肯定是黑蓮……還是最黑的那朵。
就好像你已經進入了一個大染缸,如果再來求什么,要保持最潔白的那塊布,那現實嗎?
不現實吧,除非你有除污和隔離功能,很抱歉,洛洛心說,我什么都沒有,我能做到的,就是保證自身安全和我周圍的人安全,僅此而已。
這幾個人因為洛洛是女孩子,所以雖說叫了洛洛來,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行酒令的人在那邊玩著,不劃拳的人就跟洛洛在這邊閑聊,只是誰也沒有發現,洛洛一直在一旁,邊聽著別人的說話,邊自己灌著酒,到了最后,已經是下意識的灌酒,完全的沒有了思考能力。
這個日本師傅的烤肉,洛洛倒是沒有吃幾口,完全的是那幾個劃拳的家伙吃了,林琦在旁邊也嘗了幾口日本師傅的手藝。
這個飯局就在齊白和凌嘉的醉倒之后,順利的結束,戴小樓也跟隨著醉倒,剩下的人也開始倒下,時間前前后后的都差不多。
林琦回頭看洛洛,這時才發現洛洛兩眼根本沒有焦距,只是手中卻依舊不慌不忙的堅定的握著酒杯,緩慢的,保持著一定的頻率,給自己灌著酒……
就好像一個早已醉倒的人,思維里還維持著一定的意識,強迫的不讓自己倒下。
林琦忙走過去,從洛洛手中奪過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他抬頭看著這個一定假裝堅強的女孩,他其實……有點懂洛洛,他想,他是懂她的……她其實對于周天琪的死也很內疚,只是,人死不能復生,說什么都沒用,做了都已經做了,所以洛洛才會那么的假裝什么都無所謂,假裝,她活的很好,假裝,她可以承擔一切,假裝,那個家需要她撐起來她絕不可以倒下,假裝,她要保護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這些,林琦全部都知道。
他又從洛洛的手中掏出了那個酒壺放在一邊,讓洛洛靠在他的身上,隨后叫來了服務生,迅速的結賬之后,就順便讓服務生在門口去叫那幾個司機來接各自家的少爺。
不到兩分鐘,好幾個管家模樣的司機大叔就出現在了包房里,和林琦打過招呼之后,就扶著喝的爛醉的人開始往外面走去。
林琦看看洛洛,輕聲道:“回家了。”
說畢,就攔腰抱起洛洛,出了包房,走出餐廳,將洛洛放在了跑車里,扣好安全帶,這才坐上去,迅速的開車走人……
今天的這酒,洛洛自然是可以避免的,可她卻沒有避開,或許,只是為了周天琪的死,消愁,贖罪……吧林琦想,按照洛洛的性格,醉倒的事件恐怕今后將不會再有,她是一個自律的人。
回到了紅梅山莊,馮寶寶還在地下室忙碌著,柴向晚給寶寶打著下手,所以家里看起來都沒什么人,只是偶爾從地下室那里會傳來聲音,林琦停好車之后,這才抱著洛洛到了二樓,可誰知到了二樓的時候,洛洛的表情忽然大變,一臉要吐的樣子。林琦忙行動迅速的抱著洛洛就往洗手間沖去,終于趕在她吐出來之前,到了馬桶前。
洛洛抱著馬桶開始大吐特吐,那情形,好像快要連胃液都吐出來了。
直到吐得一干二凈了,這才癱軟到了馬桶旁邊,閉著眼睛睡著了……只是看起來,臉色有點蒼白。
洛洛這么個情況,自然是需要洗澡再睡的,可是林琦又不好意思幫她寬衣解帶的……好吧,其實他是很樂意,就怕洛洛醒來之后,拿刀劈了他……
無奈之下,打了一個內線到地下室,叫了柴向晚,柴向晚三步并作兩步的到了二樓,看到洛洛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道:“還要老娘幫她洗澡,這死丫頭真是……我x,不行了,我還沒幫寶寶洗澡過呢,這就要服侍這個丫頭,我哭了……”
柴向晚雖然一臉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還是在林琦的面無表情下,罵罵咧咧的開始行動了,把林琦推出了浴室,柴向晚就在浴室里開始幫洛洛寬衣解帶,“都什么味兒,你到底喝了多少白的啊……死丫頭,我這輩子第一次幫人洗澡,你最好合作一點,不準給我搞怪”
林琦在柴向晚帶著洛洛關門后,就立刻的迅速的花了五分鐘去自己房間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然后重新的等待在了洛洛的浴室門口。
柴向晚嘴上雖然這么說,不過行動上卻依舊還是很溫柔的,沒有一點粗魯,幸好洛洛也很乖,只是睡著了,并沒有鬧什么的,所以柴向晚給洛洛洗澡不難,很快的結束了事情,用浴巾把洛洛一包,然后開了浴室的門,不意外的發現了早就在門口等待著的林琦,然后就直接把用浴巾包裹著的洛洛往林琦懷里一扔,“搞定了,可以讓她去睡了,我要去陪我們家親愛的了……”
語罷便三步并作兩步的下樓去了。
林琦瞧著柴向晚那么著急的模樣,不禁搖頭,不過隨后一低頭,便又看到被浴巾緊緊包裹著的洛洛,林琦的嘴角彎開了一抹溫柔的微笑,接著就抱著洛洛到床上去了,蓋好被子,將她的腦袋放在床邊,讓頭垂下來,林琦就那么安然的坐在地毯上,靜靜地拿著大毛巾幫著睡著的她擦著頭發,動作十分的溫柔,十分的緩慢,就好像是在做著什么人世間最細致的事兒一般。
擦著的時候還不忘隨后的用梳子輕輕的梳一下,手指細細的摸著那烏黑發亮的發絲,在扭頭,拉下自己的一縷發絲,淡金色……和她的完全不成,他有生以來,忽然第一次,如此的,喜歡黑色。
愛不釋手的,就那么靜靜地擦著洛洛的頭發,直到頭發半干,這才將女孩的腦袋給挪到了床鋪上,忽然,林琦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洛洛的眼睛,那片隱形鏡片,可還在眼睛里頭……這么睡下去,可就不是幾個小時可以醒的了,人在睡著時,帶著隱形鏡片是很不好,對讓眼角膜受損,對眼球也有很大的傷害。
林琦扶額,嘆氣,他扶著洛洛坐直了身體,然后拍拍洛洛的臉頰,洛洛自然是不會醒。
“……你的隱形鏡片可還沒摘呢,要是再不摘的話,會對眼睛很不好……乖,睜開眼睛~”林琦帶著誘哄似的口氣輕輕的抱著洛洛,拍著她的后背,邊說著。
興許,洛洛即使是再怎么困倦,可她的大腦里面,對于眼睛、隱形鏡片這幾個敏感詞還是很受用的……所以,在聽到林琦的那句話后,洛洛下意識的就睜開了眼睛,只是,那雙眼睛依舊沒有一絲絲的焦距,就好像是一個大號近視的人在睜著茫然的眼神看著這個世界。
林琦對著洛洛這毫無焦距的眼睛,忙輕聲道:“別閉上,不準閉眼睛,一下下就好,你要自己摘,還是我來。”他判斷到洛洛既然可以聽到隱形鏡片這個詞醒來,那就表示洛洛的內心還不是完全的醉死,至少有反應不是嗎?
洛洛似乎大腦中對于林琦的話,還是明白的,她下意識的就要抬起雙手,想要去拿下隱形鏡片,只是,醉倒的人,再洗了一個澡,根本上是全身無力,舒坦的只想睡覺的放松狀態,你讓她抬手,那根本就不現實,洛洛的雙手跟灌了鉛似的,她那無焦距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胳膊,十分艱難的動著,但未果,她半睜著那雙無焦距的黑色眼眸,嘴巴無意識的發出了幾個單音節的“哭腔音”,似乎也對自身的狀況明白了一點,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對那個聲音很熟悉,求救的囈語著幾句。
林琦自然是聽不懂醉后的人說的什么東東,只是略微的明白她的意思,他握著她的手,低聲道:“別動,眼睛別動,我幫你,睜大一點。”
洛洛的腦子里對林琦的聲音是有反應的,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等待著。
林琦深吸一口氣,然后只花了一秒就將洛洛左眼里的那個本來就快掉出來的隱形鏡片給拿下來,他頓時松了一口氣,洛洛的眼睛被那個驚嚇弄的閉上了,這才又愣愣的跟個呆子似的睜開,等待著結束,林琦先是將那片隱形鏡片給收拾好,這才扶著洛洛往床上躺去,“乖~快睡吧。”
洛洛一臉累及的頓時閉上了眼睛,那左眼那帶著碎金色的光芒也慢慢的一并閉上,林琦卻是了無睡意,坐在了洛洛身邊,就那么守著。
只是這回閉上眼睛的洛洛,似乎沒有那么容易的睡著,表情帶著痛苦,似乎腦中閃現出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林琦握著洛洛的手輕輕的有節奏的輕拍著,神情十分的溫柔,嘴里說了幾句奇怪的意大利文單詞,然后看看,睡眠中滿臉痛苦的洛洛,林琦的嘴里開始輕輕的哼著,哼著一首簡單的意大利小曲:
Ninnanannaninnaoquestoa摸reachilodo我唱催眠曲,這個愛我該給誰
Lodoatefinchevivrosoloteioamero只要我活著,我就把它給你,我只愛著你
Ninnanannaninnaoquestoa摸reachilodo我唱催眠曲,這個愛我該給誰
Lodoatefinchevivroeanessunaltrolodaro只要我活著,我就把它給你,我再不會給其他人
Sognamia摸remio夢我吧我的愛人
Ticoccolero我將疼你
Sognamia摸remio夢我吧我的愛人
lotiriscaldero我將給你溫暖
einunafavola就像在神話里……
(這是Mariangela的一首催眠曲,《NinnaNanna》)
明明是首節奏輕快明悅的小曲兒,可是在林琦那輕柔恬淡的溫柔嗓音下,這首歌愣是被這個金發少年帶的有點呢噥軟語的味道,甜甜淡淡,溫溫柔柔,脫離了原本意大利人那種熱情隨意的性感,多了幾許優雅和浪漫。
人們對意大利的人的印象多半于愛好藝術,因為意大利的繪畫、雕塑,無不精巧、華麗,包括他們的足球技術,而意大利人的性格就是熱情、優雅、浪漫,狂野,喜歡飲酒,如果非要再加兩個關鍵詞,恐怕就是足球和藝術,還有那帶著著美麗地中海的藍色。
只是,這個金發少年雖然缺少了意大利人的某些特質,比如喜歡飲酒,但是體內浪漫的因子還是存在的,他的一舉手一投足,在某種程度上,都是那種華麗而隨性,優雅而不羈,正如亞德里亞海的陽光。
在林琦輕輕的呢噥歌唱下,洛洛逐漸的安靜了起來,表情也慢慢的舒緩,不再是那么痛苦,林琦望著洛洛的睡顏,守著……似乎就真想,那么一守,守到永久。
洛洛這么一睡,就睡了兩天兩夜,這十幾天的心靈壓抑,因為喝酒而放松了下來,才會造成這么強烈的嗜睡癥吧……她醒來之后,茫然的看著天花板,然后有點失神的揉揉眼睛,因為感覺身體好像灌了鉛了坐起來,這才發現,身上還圍著浴巾,真夠神奇的,她的腦子……頓時回憶著睡著之前的情況,她只記得她在喝酒,然后就沒印象了。
她走到浴室,洗了一個澡,換上衣服,開始刷牙洗臉,看了看眼睛,她腦子頓時才有點清醒,不好是誰給她摘的隱形鏡片,沒人看到她的眼睛吧,那個浴巾……額,難道有人幫她洗澡了??不會是林琦吧……應該不會,家里還有晚兒在,定是林琦叫的晚兒做的。
刷牙結束,然后又在床上睡了一個回籠覺,打了柴向晚的手機,卻發現那邊咕噥著什么,吵死了,忙了兩天了,讓不讓人睡覺啊……洛洛嘿嘿笑了笑,就在夢中問她,誰幫她洗澡的,不期然的那邊傳來一陣咆哮,不是老娘是誰啊王八蛋,我睡了……只是,在掛斷電話前,那邊還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誰睡覺再打電話啊……還讓你老子睡覺不……
那明顯是睡著后的呢喃,一聽聲音就是馮寶寶。
洛洛滴汗,這柴向晚又趁著寶寶忙的困死的情況下,混進別人的房間去了?真是一對活寶。
看來寶寶昨晚很努力的在做雕刻。
就她一個人是大閑人,今天開始和林琦解那塊石頭好了。
摸摸肚子,好餓,洛洛穿著拖鞋就打開房門往一樓走去,還沒走到樓下,就看到馮四叔回來了,正坐在廳里小角那邊的小茶桌著,弄著他的茶道,看到洛洛下樓來了,十分慈藹的和洛洛打了一個招呼,洛洛開心的問四叔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四叔說昨天,還告訴洛洛,你已經睡了兩天了,洛洛十分的汗,心說不是吧,結果抬頭看看日歷,確實睡了兩天……日子都過去了兩天了……狂汗,怎么回事,她睡得那么死嗎?
洛洛看到在廚房里的林琦,忙喊道:“蔥頭,我餓了……”
“來了。”廚房里傳來了一個聲音之后,林琦便端著餐盤走了出來。
“四叔和我都吃過了,這是給你的。”說罷,便將餐盤上的食物開始分門別類的放下來,有杏仁奶香土司、清炒芥蘭、肉絲滑子菇、燒茄子、鮮桃仁拌香茴、松仁玉米、奶白鯽魚豆腐湯……各種各樣的,但是最后放在洛洛面前的,卻是一碗十分普普通通的雞蛋面。
平平常常的雞蛋面,其實只是清湯面,里面打了一顆雞蛋,再放了一點點的蔥花……可是洛洛卻忽然十分的感動,問問四叔吃不吃,四叔說吃了讓洛洛一個人趕緊好好吃飯,便繼續在那里悠閑的喝著茶。
洛洛吸溜吸溜的吸著面條,感覺到了媽味道……再抬頭看看四叔,她想到了媽媽爸爸,心想,再忙完一陣子,今年過年要回去早一點,好好的看看爸爸媽媽。
活著,真好。
淡淡的蔥花香味,夾在雞蛋的濃香里面,再帶著面條的清新香氣,從來沒有一頓飯讓洛洛吃的這么的香。
林琦又從廚房端過來一杯子牛奶,放到了洛洛的手邊,讓她可以一伸手,就拿得到。
本來以為自己是吃不了那么多的,可不知是不是那么久沒吃飯,真的是餓了,還是說喝酒時肚子太空,洛洛竟然把這一小桌的菜給吃的干干凈凈,擦擦嘴,坐在那邊癱著差點就動彈不了,林琦過來收拾東西,洛洛也幫著端碗……邊跟著林琦往廚房那邊走去,邊念著,“蔥頭,你做飯真好吃。”
“是嗎?”林琦嘴角微揚的問。
洛洛摸摸肚子道:“你瞧,這都三個月了……哈哈哈,不行了,要需要一段時間消化。”
林琦道:“好吃就好。”
“可是這樣子會把我嘴巴養叼的,不太好。”洛洛自言自語的說著。
林琦嘴角揚起的幅度又加大了一點,只是面上什么都沒說,他默默的心道:等你吃啊吃啊吃習慣了再說——
(我們這兒最近幾天總是停電,白天不固定的會斷電,基本上沒有碼字的時間,特別的悲劇……希望周六過后會檢修結束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敲著電腦,房間安靜的可怕,只聽得到我敲擊鍵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