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節李老伯被打
安秀一晚上都在盤算著如何更好地利用自己的異能,并沒有睡著,天剛剛蒙蒙亮就醒了,準備趁著早上去把牛放了,中午的時候回來找大栓叔把地窖挖出來,以后囤積冬季蔬菜,應該是一個好的路子。家中有牛車,可以拉到比尤集更遠的集市上去賣了,不叫莊子里的人看見,應該不會出事。等到真的瞞不下去了,干脆搬到集市上,招幾個伙計,說是做販賣的生意。
打開大門,一個黑影頓在墻角,身子佝僂著瑟瑟發抖。原本這個季節不是很冷,可是這幾日變天,一下子就寒了起來。加上是初有寒流,讓人難以忍受。
安秀一愣,半晌才看出是李老伯,大吃了一驚:“老伯,您怎么一個人蹲在這里,不敲門啊?”
李老伯身上加了一件厚的破外褂,聽到開門的聲音,笑笑站起來:“秀丫頭起來咧?早上怕吵醒你們,在等你們起床哩。”
“快進來快進來!”安秀把牛牽了回來,拉著李老伯進門。因為穿得單薄,他有些發抖,安秀想先給他弄口熱水喝。既然他來了,自然吃了早飯再去放牛。昨天還在想他是不是出事了,正擔心呢。
“噯。”李老漢應答著,隨手幫安秀關了門。
把牛拴好,安秀才發現李老漢的眼角青了一塊,額頭破了皮,傷口剛剛愈合,看得出是新傷。安秀從灶膛里掏出水壺,倒了杯水給他。這個年代沒有熱水瓶,沒有煤氣爐,熱水都是用水壺埋在灶膛里。
李老漢蹲了大半個晚上,嘴唇都發烏了,加上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更加冷了。安秀倒水給他,他忙接過過去,安秀留意到他手背也破了好幾處,倒像是被人打了。
“老伯,您這是怎么啦?渾身是傷。”安秀蹙眉問道。她隱約記得李老漢說他的三個兒子,個個都不孝順,不會是他的兒子們打的吧?
“沒…沒事…不小心摔了。”老人急忙掩飾,躲閃著安心的目光,用袖子將手掩蓋住,“不小心摔了….被蒺藜劃傷了,你看我,越老越不中用了。”
“老伯,有什么事情您告訴我,我幫您做主。”安秀嘆了口氣,虛軟地安慰著老人。俗話說家丑不外揚,李老漢肯定不愿意安秀知曉他家的那些丑事。再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安秀又能如何做主?
李老漢勉強笑了笑,連忙說好。
安秀見老人的神態,知道他肯定餓了。連忙生火,昨晚被已經燉熟了一只雞,安秀熱了,另外用雞湯住了蘿卜,清炒白菜,紅燒兔肉,煮了白米飯。
最近糧食不夠吃,安秀去二伯家買了兩百斤中稻。水稻市場價五文,二伯愣是只收了安秀四文,說三季水稻里,晚稻最好吃,早稻中稻都不及晚稻米好,等過了半個月,晚稻便出來了,再稱給安秀些,按五文一斤。安秀只得答應著。
早飯還沒有燒好,老人閑不住,替安秀把院子仔細掃了一遍。牛棚里有牛糞,李老伯幫安秀和好,搭在墻上曬干。牛糞是很好的干柴,等到冬天的時候燒手爐。每次的牛糞李老漢都用簸箕收起來,帶回來干曬,替安秀保存好。
自己的公公也是這樣勤勞細心的人,如果后母的性子稍微好些,安秀都會愿意與他們過活。一家人相互幫扶著,日子會好些。
何玉兒與何樹生晚了一會兒都醒了,見李老伯在打掃庭院,何樹生急忙過去接他的掃帚:“老伯,我來我來,您歇會兒。”
“不不,樹生。”李老漢笑瞇瞇繞開何樹生的手,只要一到安秀的院子,看到自己的牛娃兒,李老漢那顆被苦水浸泡的心才稍微緩解,臉上的笑意也多些,“你洗臉去,秀丫頭的飯快燒好了。我一個人能行。”
何樹生眼尖,看到了老人手上與臉上的傷痕,微微蹙眉,倒是沒有說什么,只說勞累老伯了。打了水,替何玉兒洗手洗臉,然后進廚房幫安秀燒火。
安秀的飯已經燒得差不多了,正在炒白菜,見何樹生進來,沖他努努嘴:“去幫我把堂屋住屋的地掃掃,疊好被子,這里不用你幫忙。”
何樹生放下燒火棍,準備轉身出去,想起了什么,低聲向安秀道:“秀,李老伯是不是叫人打了?我看他臉上手上都破了皮。”
“悄聲些!”安秀看了他一眼,“我早看見了,李老伯說是自己摔的,回頭你們別問,免得他傷心。他指定是不想叫咱們知道,咱們就裝作看不見。”
“好,我回頭跟玉兒說聲。”何樹生點頭,轉身走了。
安秀不擔心他們做不到。何樹生與何玉兒裝作看不見的本事非常出神入化,安秀的異能這般詭譎,他們看不見,李老漢那點輕傷,他們才不會像沒有見過世面的大驚小怪。
想到這里,安秀竟然覺得驕傲,多么了不得的小丈夫與小姑啊!
安秀燒好飯,自己打水洗了臉,叫他們都洗手,何玉兒幫她端飯。
李老漢看到桌上的飯菜,愣住了,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奢侈浪費的人家,動不動就是肉;再看到蘿卜白菜,老人更加吃驚了,這個季節,蘿卜籽剛剛下地,至少得一兩個月才有吃,怎么他們家已經上桌子啦?
“秀丫頭,我知道你們的日子好過了些,但是也不能這樣鋪張啊。年輕的娃娃,過日子也會長久算計啊。”李老伯語重心長道。年輕人總是不會過日子,只能想到當前,不會盤算長久,做長輩的要提點他們。
安秀見老人勸她,笑道:“不算啥,這是中秋趕集的時候買的雞和兔子,還有這些青菜。樹生長身體呢,玉兒年紀又小,給他們補補。老伯你多吃,我買了三只雞,三只兔子。”
李老漢道了聲噯,自己并不怎么吃肉,光撿蘿卜白菜吃。整整大半年沒有吃蘿卜白菜了,平常的東西竟然非常好吃,再加上老人的確餓了一天,吃得快了些,安秀生怕他噎著,盛了一碗雞湯給他。
又夾雞肉給他:“老伯吃啊,這肉燉了一晚上,都化了,不膈應牙齒。”
說完,又給何玉兒與何樹生使眼色,叫他們給老人夾菜。何樹生與何玉兒現在對安秀的眼神暗示已經神通了,兩人搶著把雞肉和兔子肉往老人碗里堆。
李老漢感動得唏噓不已,把兔子肉夾回兩個孩子的碗里,笑道:“我老了,牙齒不管勁,吃不動兔子肉,你們兩個吃,啊!”說罷,老人眼中微有濕意,不讓安秀等人看見,老人轉身去摸眼淚。
安秀只得裝作看不見,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