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農家女正文079節蕭氏懷孕了a司芳
異能農家女
正文079節蕭氏懷孕了
079節蕭氏懷孕了
安秀睡得懵懂之間,有人使勁搖她的胳膊,聲音焦急萬分:“秀,秀…”
睜開眼,是何樹生,安秀第一個念頭是公公何有保身體出事了,否則何樹生不會這樣一臉驚悚與焦急,忙一個驢打滾躍起來:“咋了?”
“你快出來看,你快出來看…”何樹生一個勁地拽她下床。外面尚是月光天,滿地銀華,不過剛剛四更。
安秀被他拉的踉蹌,隨手拿了自己的外褂披在身上。何有保與李老漢都住在這里,她得顧忌形象,穿著里衣出房門,不被人說死?“到底啥事,你說啊?”安秀見何樹生只是拉她,卻不說話,也急了起來。
何樹生直直把她拉到自己的狗棚里看。
安秀一瞧,眼睛直了,后背的冷汗一個勁地滑落。
自家的狗棚里,一直母狗身側睡了九只小狗,彼此依偎在一起。都是剛剛出生的模樣,稚嫩絨毛憨態可掬。除了母狗,剩下的狗鏈子都落在一旁。
安秀只覺得眼前發暗,心底一個勁地打顫。看來自己的異能出了問題怪不得今日用異能的時候,頭疼得那么厲害母狗聽到腳步聲,瞇著的睡眼睜開一條小縫,透出一絲精光,然后繼續睡覺。
何樹生見安秀站立不穩,忙扶住她:“秀,你沒事吧?”
“走,回去睡覺”安秀的頭又開始疼了。當她有再次試驗自己異能的想法時,頭便開始痛,像是那里有個針,一下一下地戳自己的頭殼。
這段時間異能用得太狠了,大腦疲憊?還是異能只是間斷性的,正在消失?
回到房間里,頭便不痛了。安秀猛然想起,自己前天晚上用異能的時候還是得心應手。從用異能催熟那些小狗開始,頭才痛;剛剛在那些狗面前想動用,頭又痛。
若不是自己的異能出了問題,便是那些狗有問題
外面的天色漸漸朦朧亮了起來,何樹生與安秀不說話,但是都睡不著,聽到何有保房間里傳來一聲咳嗽,安秀忙爬起來,不能叫李老伯或者公公看到這些狗,否則嚇死他們。
何樹生跟在安秀身后起來。
打開房門時,兩人只覺得眼前一黑。李老伯已經不聲不響地起來了,家里的剩飯拌了野菜,正在喂狗,嘴里還不住地說:“秀丫頭真的,養這么多狗作踐糧食”
安秀奔到狗棚前,心里正盤算著怎樣解釋,眼睛瞟到了吃豬食吃得歡快的狗。哪里是小狗?分明是十條壯實的大狼狗,擠在一起搶李老伯喂的豬食,鐵鏈子拴在頸脖上。看到安秀的表情,那條母狗抬了抬眼,又低下頭繼續吃食;其余的狗,眼睛里分明含著笑意。
“秀丫頭起來咧?”晨色微微昏暗,李老伯只是見安秀發愣,卻沒有留意到她的嘴唇變了顏色,指著這些狗給安秀看,“這些狗好養咧,吃豬食不挑嘴以前我養過一條狗,只吃紅薯與土豆,不吃菜葉子,怪磨人的。”
安秀呵呵地擠出笑意。身后的何樹生沒有安秀這般蛋定,啊地叫了一聲,安秀急忙捏住他的手
李老伯好奇:“咋了樹生?”
“沒…沒啥。”何樹生結結絆絆,一時間想不出好的托詞,哽咽住了。
“狗是吃豬食的,你少見多怪”安秀幫他想到了托詞,又沖李老伯笑道,“這娃娃沒見過吃豬食這么歡快的狗,嚇一跳呢。”
李老伯也笑了。任由安秀與何樹生湊在狗棚跟前看,自己拿起掃把打掃庭院,一邊掃一邊沖安秀喊道:“秀丫頭,你上次割的野豬草都吃完了,我去割些回來。要是我回來晚了,你們自個兒吃飯,別等我”
“老伯,我跟你去吧”何樹生甩開安秀的手,從廚房里拿了兩把鐮刀與提籃,準備出門。家里怪事連連,令他心驚膽顫的。站在狗棚前,何樹生感覺自己后背都涼。
幸好早上叫安秀一起起來看了,否則她肯定說自己看花了眼,胡說八道的。
那些狗,怪得很何樹生猛然想起當初買狗的時候,那個小販問安秀敢不敢買,后來被安秀一打岔,為何不敢買他也沒有多說。然后就討價還價去了,至于為何敢與不敢,何樹生也忘了問起。
如今看來,只怕是犯了大錯誤。
李老伯也不拒絕,人老了,出門在外總是想要個人陪著說說話,一個人怪冷清的。割豬草又不是啥重活兒,累不到何樹生。“提籃我挎”李老伯接過何樹生手中的提籃,兩個人便出門了。
“早些回來,飯一會兒就好了”他們出了門,安秀才想起叮囑。
“成咧”李老伯回應道,人已經走遠了。
等這些狗吃完食,安秀便將豬食盆端了出來,準備給在豬喂食。母狗給她讓了一條道,安秀卻心底發毛,汗毛都林立。她也是逆天之人,本這這種東西已經習慣,可就是忍不住害怕。
也是這一刻,安秀才知道何樹生與何玉兒多么堅強
后背突然一個嬌嫩的女童聲音,發出撲哧微笑。安秀后背一緊,轉過頭來,除了這些狗,院子里空無一人。母狗依舊沉著眼皮,而那些變大了的小狗們,都看著安秀,那雙眼睛微微瞇起,分明是在笑。
安秀頭皮都麻了,拿起豬食盆落荒而逃。身后又是笑聲,比剛才的還要多,夾雜了男童聲音。
何玉兒已經起來,見安秀在喂豬喂雞,沉著臉,以為她在發火,努努嘴不敢靠近,轉身鉆進了狗棚。那些狗對何玉兒特別好,一個個都讓她摸。她的小手光滑柔軟,摸上去可能比較舒適。
但是想起剛剛的笑聲,安秀臉落了下來,厲聲吼道:“玉兒,快出來”
“膽小鬼”一個女童的聲音傳入安秀的耳膜。
安秀頭皮麻了一下,胳膊上的毛孔都站了起來。那只正被何玉兒摸得很舒服的狗輕蔑地瞪著安秀。
“玉兒,你聽到聲音了么?”安秀拉起何玉兒要走。
“她聽不到”一個蒼老的女聲說道。母狗睜開眼睛,看著安秀,微微渾濁眼眸不悲不喜的淡然,“咱們是一樣的,但你妹妹不是你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
它的嘴巴不曾張開,而安秀卻一字一字聽得清楚,臉色蒼白,拉起何玉兒便走。何玉兒不知道安秀怎么了,只是見她臉色刷白,嘴唇緊抿,知道她不開心,不敢說話,有些不安地望著她。
“她咋這樣?真討厭”一個女童聲見安秀拉走了何玉兒,抱怨道,“又沒人陪我們玩了”
字字入耳,真真切切
是滴,這就是姐的穿越生活
尼瑪別人的都是幸福溫馨主調,偏偏姐的到處撒狗血有木有?腦電波可以無聲交談有木有?對方還是低等生物——看門狗有木有?
最狗血的是,姐的腦電波斗不過它們否則姐就不會暈倒,不會頭疼,不會讓它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變大變小隨心所欲姐無法接受的是,姐硬生生滴連狗都不如
把何玉兒拉回房子里,安秀厲聲沖她道:“你不準出房門,不準去看那些狗,聽懂了沒有”
何玉兒忙點頭如搗蒜。安秀現在的模樣好駭人,紅了眼眸,臉色青紫,嘴巴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痕。何玉兒謹慎地把自己的所作所為想了一遍,難不成自己做了什么露出馬腳,叫安秀瞧出了異樣來?
仔細過了一遍,何玉兒覺得沒有——她的一言一行,完成是個八歲女孩子的模樣。
那么安秀是怎么啦?
半晌,安秀才覺得自己失態了,跟何玉兒解釋道:“這些狗是新買來的,咱們還不熟,它們要是發狂了咬你可咋辦?”
何玉兒表示了然地點點頭,心中卻腹誹,她跟它們已經很熟了啊那些狗都讓她摸肚子,而且爭先恐后呢不是你自己說,狗肯讓人摸肚子,就是接受了這個人的好意?何玉兒覺得安秀兩套標準,但是她不能說啥。
安秀對她好,不管她的兩套標準是啥,目的都是為了她好憑這一點,何玉兒已經足夠感動的了
一向親情缺失的人,對別人的微弱好意都十分感激,況且安秀對她不是微弱的好意,而是掏心掏肺地好
安秀讓何玉兒在家里繡花,自己則去淘米煮飯。狗棚就在院子里,安秀在井邊打水的時候,眼睛不時能瞟到狗棚。吃飽了之后,這些狗都躺在那里不動彈,悠閑地睡回籠覺。
安秀看了它們一眼,見老母狗正在睜眼看她,安秀忙跳開。身后傳來一身輕微的嘆息,好似對安秀很失望。
飯菜都燒好了,何樹生與李老漢割豬草還沒有回來,何有保尚未醒來。這幾日心中沒有負擔,他的睡眠質量特別好。對此安秀很欣慰,能吃能睡的,養個半年左右,他的身子應該完全沒有問題。
今天日頭不錯,安秀想把稻子拉出來打了,然后曬干。可是還沒有分給蕭氏,她不好擅自做主。想著吃過飯去族長家,把這事跟族長說說。剛想著,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安秀開門,見竟然是族長,吃了一驚。難不成蕭氏已經把安秀搶了她家稻子的事情,先告訴了族長?
“族長咋來了,吃了沒有?”安秀陪著笑臉,心想早飯多煮了些,正好可以留族長在這里吃飯。炒了昨兒徐嬸子送來的小青菜,飯菜不算過分。
“還沒吃呢”族長慈善地笑了笑,“秀丫頭,你爹呢?”
安秀見一來就問何有保,心中便知道,肯定是蕭氏的事情,忙笑道:“還沒起呢。這幾日喝藥,特別嗜睡,大夫也說多休息”
何有保已經醒來了,正在穿衣裳,聽到安秀與人談話,說自己呢,一邊穿好鞋子一邊隔著窗戶問道:“秀丫頭,誰來了?”
“爹,族長來了。”安秀忙笑道,“說找您呢。”
何有保穿好鞋子出來,安秀已經把族長請到家中,倒了茶水,見族長眉頭微鎖,便知道定然不是好事。難不成蕭氏上次一撞,撞出了后遺癥?這要是真的殘了,和離肯定不成,自己還得養活她。
“族長,咋來了,吃沒?”何有保坐在桌子另一邊問道。
族長喝口水,見安秀站在那里,便道:“秀丫頭,你是兒媳婦,也坐下來聽聽。”
這話一說,定是蕭氏的事情無疑,安秀心中窩著火,不安地坐在一旁。
族長咳了咳,慢慢組織語言,緩聲道:“有保啊,你媳婦待你咋樣,莊子里眾人都瞧得見,我都上次也說了,別說和離,你休妻都不過分,族里也同意。可現在…”
“萬春娘又咋了?”安秀壓著怒火問道。
族長嘆了口氣:“昨兒傍晚,萬春她娘帶著自家的兄弟上我那兒去了,說自己懷了身子”
安秀唰地站了起來:“她放屁這么多年沒懷上,現在突然就懷上啦?”
何有保也愣了一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蕭氏懷了孩子,他老來得子,心中也是高興的;但是想到又要回去跟蕭氏一塊兒生活,而且一輩子都逃不掉了負累,他心頭很是苦悶。
如此一來,何有保不知道自己該講什么,唯有低下頭不說話,臉上表情喜憂各半。
族長嘆了口氣:“我也不信啊,連夜叫我家娃娃去請他娘舅來。我娃娃的娘舅是大夫,剛剛我帶著他去了萬春娘院子,號了脈,真是有喜了秀丫頭,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喜事兒。現在再和離,咱們族里的血脈就外流了。我首先不答應,祖宗也不會同意的。”
安秀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
何有保嘆了口氣:“勞煩族長咧是喜事兒,老來子嘛,我高興我等會兒收拾收拾就回家去了,叫他娘放心吧”
“爹”安秀拉住他,心頭如同墜入懸崖,原本已經要成定局的事情,就這樣飛了
族長看得出安秀不高興,也能理解,但是不能容忍,聲音帶著嚴厲:“秀丫頭,我可得告訴你,你母親懷了咱們何家的骨肉,你別鬧騰她孩子安安穩穩落地之前,你們得哄著她,曉得吧?”
“曉得咧”安秀心不甘情不愿。族長的警告她能明白,只得忍著怒火表個態,先把族長打發了。
“成,這事兒你們曉得了,我就回了。有保啊,你身子不好我曉得,別勞累,家里的農活兒先放放。真沒吃的,族里還能叫你餓著?媳婦懷了身子,也別委屈了她。”族長叮囑道,起身便要走了。
安秀忙客氣道:“族長,擱我家吃吧”
“不啦不啦,我娃娃娘舅連夜來了,陪他喝幾盅。你們忙咧”族長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吃早飯的時候,安秀把蕭氏懷了身子的事情告訴了何樹生。何樹生一聽,手里的飯碗就端不起來了,咬牙看著何有保。
李老漢年長,經歷的事情比較多,見安秀與何樹生都是一臉的不高興,嘆氣道:“秀啊,老伯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兒,不管你母親曾經待你們咋樣,現在她懷了你們何家的孩子,就是祖宗保佑她,認她是何家的媳婦兒你可不能甩臉子,要不人家說你不懂事呢。”
安秀知道這話中肯,點點頭,聲音有些暗啞:“我曉得,老伯爹,你也放心吧,她能替樹生生個兄弟,我也高興。咱們家本就人丁不旺,樹生將來老了,連個親叔伯侄兒都沒有,我們的娃娃也矮人家一頭。”
李老漢與何有保見安秀懂事明理,沒有再說話,一家子人都默默吃飯。
吃過早飯,何有保就要回去。安秀不讓他走,勸道:“爹,您聽我說。上次鬧得那樣,她心里頭肯定不高興,指不定怎么磋磨你等我買上些點心,拎個提籃去給她認個錯兒,上次的事情都是我鬧出來的。她心里頭寬了,你們過得也和睦。”
“不行”何樹生吼道,“秀,你咋這樣委屈自己?咱們又沒有錯兒,明明就是她對不起咱爹,應該她給咱們賠不是,求咱爹回去要不讓她一個人養娃娃,咱們不管”
安秀聽著他這番小孩子氣話,只是苦笑了一下。在這個年代,能生娃娃的女人,說明祖宗保佑她,認她是宗門媳婦;蕭氏在這個節骨眼上懷了身子,別人更加會說,連祖宗都要留住她。
她懷了身子,已經是弱勢群體,言論自然會偏向她那一方。為了一時之氣,讓公公被人罵,安秀做不出來。自己不過是費點錢財,陪個笑臉,又不會損失啥。君子還能屈能伸呢,何況她?
安秀的錢財,本就是無本買賣,來的容易來的詭異,若是她緊緊捏在手里舍不得花,老天都看不過去。給蕭氏些錢,算是求她放過公公,讓他過些舒心的日子。
雖然憋屈,卻是唯一的路
蕭氏總有一日會老死的,安秀還年輕呢。
這個時候,低頭是安秀唯一的選擇,否則蕭氏心中不痛快,又要逼迫何有保。公公的身子已經不能勞累半分了
“秀啊,這事兒不成”何有保也舍不得這般委屈安秀,“你本就沒有錯。要是錯了,也是爹錯了,連累了你們過不安生。還要你去賠禮,叫我這張老臉擱在哪里?秀啊,爹已經夠虧欠你的,你這樣不是叫爹一輩子都不安心?”
何玉兒抱著何有保的腿,仰起臉來看他:“爹,秀姐姐把咱娘哄開心了,她能給我生個小dd呢。”
何玉兒這話的意思,是覺得應該安秀去道個歉。
何樹生蹙眉不悅:“玉兒,你別搗亂”
“本來嘛”何玉兒撇嘴委屈道,“爹,我想要個小dd,也行,二妞家好多妹妹,她們學著繡花,能掙錢,長大了對爹娘好”
“爹,就是這個理兒”安秀接口道,“現在她懷了孩子,咱們就得忍著她。將來生了娃娃,還不是孝敬您?我跟樹生才兩個人,能孝敬您多少?我是兒媳婦,跟婆婆鬧成那樣,就是我錯了您先別忙著走,聽我說,我先去買點心,然后叫上二伯作證,給她賠禮去”
何樹生撇過臉去不看她。
何有保重重地嘆了口氣,何玉兒抱在懷里,低聲道:“爹沒用,總是委屈你”
李老伯沒用說話,只是贊許地看著安秀。
安秀轉身回房,拿了三十兩銀子,又拿了些碎錢,把傅掌柜夫人給的那對耳墜子揣在懷里,朝二伯家走去了。
今日天氣不錯,適合曬稻子。二伯家也怕稻子擱在田里糟蹋了,昨兒請了短工,一天都挑回家,現在攤在院子里曬。何娟與李氏把稻捆解開,何江生與何有福抱到場子里攤開曬,準備下午的時候打出來。
安秀一進門,就喊了聲二嬸。多余的話沒用說出來,聲音哽咽住了,眼淚止不住嗖嗖落。
李氏對她好,跟親娘一樣,安秀在家里心頭堵得慌,還要裝沒事人安慰何有保與何樹生,一家子她是主梁骨。再委屈也只能回娘家落淚。一進二伯家的門,她滿心的沉重都忍不住了。
二伯二嬸被她嚇了一跳,都放下手里的活兒。二嬸扶她進屋,安秀哭得哽住了嗓子,好不可憐,二嬸魂都嚇掉了:“秀啊,這是咋了?是不是你爹…”
李氏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何有保病死了
何江生立在何有福與李氏后面,見安秀哭成這樣,他一張臉都繃紅了,焦急不已。
何娟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何有保拍了拍身上的草灰,轉身要走:“我瞧瞧去”
“不是,不是…”安秀見二伯二嬸誤會了她的意思,忙拉住二伯,“我爹沒事….別的事兒…”說罷,又哭了起來,肝腸寸斷一般。
半晌,她才哭好,斷斷續續地把蕭氏懷了身子的事情告訴了二伯一家人。慢慢止住了哭,安秀吸了吸鼻子,才道:“我去賠禮不覺得委屈,就是可憐我爹,又要回去給她做牛做馬。”
李氏與何有福聽明白是這么回事,彼此心事重重。按說懷了孕是家族的大喜事,何有保這種老來得子,更是喜上加喜。可是蕭氏與何有保那種情況,二伯二嬸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李氏是宿命論者,嘆了口氣:“這是你爹命里該她的啊秀,別委屈了,這是命啊”
“啥命?”何娟聽完安秀的敘述,窩了一肚子氣,“她這孩子來得還真蹊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和離的當口,她懷孕了說不定是她使詐的,娘,咱們去探探她的底兒”
“倘若不是使詐,只能說祖宗都保佑她”何有福也相信這個。他眼看著何有保要跟安秀與何樹生過上好日子,蕭氏這一懷孕,前日的打算全部成了水漂,心疼他這個弟弟。
好不容易盼來了好日子,這一下子又回到原點,任誰都無可奈何,怪不得安秀委屈成這樣現在,唯有一家人給她賠禮,求她對何有保好。如若不然,鬧起來,族里的老輩們都會幫著她,最后還得族里出面讓何有保與安秀給她賠禮。
要是這樣,何有保與安秀就更加低她一頭了
現在唯有主動去認錯兒,才能爭取主動。
“估計是真的,族長的小舅子來給她號了脈,定是懷孕了”安秀擦了擦眼淚,“我想,我這個腰早晚要沖她彎。現在去,還能主動一些,求個好名聲,讓她氣兒順了,對我爹好些。”
二伯默默抽旱煙,二嬸嘆著氣不說話,大家心里都不好過,又舍不得安秀這樣委屈。
何江生聽不下去了,轉身出去打稻子,把鏈杖搖得咯吱咯吱響,好像跟稻子有深仇大恨,拼了命地打
“二伯二嬸,你們陪我去吧”安秀嘆氣道,“沒有長輩在場,我賠禮別人瞧不著,她心頭還是不順暢。”
二伯將煙鍋里的煙灰磕掉,又重新裝上,點上抽了一大口,慢慢吐出來,才道:“秀,這事我們去不適合你跟我家走得近,她都曉得,咱們去了,她還以為咱們唱雙簧給她看。叫你大伯大嬸子去,你大嬸同她要好,當著大伯大嬸子的面兒,她氣更加順些。只是,你要多受些委屈。”
何有福的話再理,安秀與二伯家的交情,蕭氏一清二楚,早就看二伯一家人不順眼。倘若安秀帶著二伯二嬸做證人,給她道歉,她還疑心安秀故意氣她。安秀的禮就白賠了。
李氏也覺得丈夫的話再理,捏住安秀的手,眼淚也流了下來:“你二伯說的對咱們是自己人,就這樣過去了,不是成心氣她?還是叫上你大伯大嬸子。秀啊,你到咱們何家,受了這么多年的苦,眼看著到頭了,又鬧出這么一檔子事”
安秀突然想起了論語里的一段話: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也許現在只是老天在考驗她呢,給她這般隨心所欲的異能,就不會給她苦難?
如此一想,安秀心頭也釋然了,破涕為笑:“以后肯定有更好的日子。”
想起自己懷里的錦盒,忙拿出去給一旁氣鼓鼓的何娟,笑道:“上次的烏龜,我賣給了尤集金玉堂的掌柜,他很高興。正好他東家賞他夫人東西,就隨手送了一件給我。真是巧,跟上次江哥哥買的一模一樣。我見娟子上次很喜歡,就收下來,想著給娟子”
何娟打開來看,果然是上次那對耳墜,一模一樣的材質,銀鉤子墜著白玉,存在綠色絨布盒子里,異常好看,喜歡得不得了:“真好看”
二嬸看了她一眼,低聲呵斥:“娟子,咋不懂事?這是旁人送你秀姐姐的,你要來做啥?快還給你秀姐姐”
何娟嘟了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回給安秀。安秀塞到何娟懷里,不準她拿出來,笑道:“又不是啥貴重東西,耳墜而已。我當時就是想著娟子,才接了下來的。快拿著,別嫌棄就成了”
何娟看著李氏。畢竟是首飾,不是小東西,李氏不點頭,她不敢拿。李氏見她很中意,安秀又是實心送給她,笑了笑:“拿著吧,要記得秀姐姐的好”
“當然啦,秀姐姐就是我親姐姐”何娟笑道,因為耳墜,蕭氏給她帶來的不愉快也沖淡了些。
他們家要打稻子,安秀也不多坐耽誤他們。再說蕭氏那邊還等著呢,便起身告辭了。二伯二嬸也不虛留她,只說叫她別憂心,日子總會好起來的。興許蕭氏懷了孕,對何有保就好些了呢。
安秀只說但愿。
大伯家勞動力多,稻子已經全部挑了回來。何早生與何木生正在打稻子,大嬸唐氏與大嫂子許氏在解開稻捆,大伯與何曉生攤開曬,一家人忙得熱火朝天。何霞依舊躲在家里繡花,不管農活有多忙,大嬸都不準何霞下地干活兒,將來她可是要嫁到地主家當少奶奶的。
若是運氣不好,當姨奶奶也成,總之不會嫁給莊稼后生的。
“大伯,大嬸,忙著呢?”安秀陪著笑臉。求人辦事就是得這樣,哪怕對方給的是冷屁股,也要用熱臉貼上去。
“喲,安秀”唐氏尖著嗓子叫喚,“你咋來了?可是貴客,我們這兒廟小,裝了你這么大佛”
“你這是做啥?”大伯輕聲不悅地抱怨,“秀丫頭難得來一趟。”
“秀,聽說你買了十條大狼狗?噯,你咋這樣舍得?”何木生忙打岔,怕唐氏又與安秀吵起來。最近唐氏吵了幾次,令他們兄弟幾個很是尷尬,“得一兩銀子一條吧?”
“沒那么多,九百多文”安秀笑著接過來。
“秀姐姐,你家里養了十條狼狗啊?送我一條唄”何曉生說道。大伯家的小兒子何曉生今年十三歲,長得跟他哥哥們一樣的英俊高大,比三伯家的何水生小,卻比他壯實。每次看到他,安秀都不相信他只有十三歲,看上去有十六七歲。
要是何樹生十三歲能長成這樣,安秀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他要狗,安秀臉色一頓。倒不是她舍不得,只是這些狗太詭異了,給了大伯家,回頭惹出啥禍事都賠不起。
何早生看出安秀不愿意,正想找個由頭把這事蓋過去,蕭氏怒了,沖何曉生吼:“作死吧你,家里糧食都不夠你吃的,還養狗你有安秀家闊綽么?等你像她一樣蓋了大房子,別說十條,二十條娘都隨你去作”
這話既是罵何曉生,又是罵安秀。安秀求人辦事,已經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任由她明著罵還是暗著罵,都不接招。
何曉生撇撇嘴,不住地嘟囔:“你給三姐買胭脂,五兩銀子一盒,一條狗才九百文,就說沒錢了”
何早生一愣,看了他媳婦許氏一眼,微微擔憂,喝住何曉生:“你說啥呢?娘啥時給你三姐買胭脂了,別胡說八道,快回去干活兒”
何曉生還在小聲嘟囔:“我都聽到了…”
許氏變了臉色,低頭不說話。前幾日吃晚飯的時候,她說自己懷孕了,想買匹布做兩件寬松的褲子,唐氏立馬訴起辛苦來。說家里這也辛苦,那也艱難。最后道,何霞有好些不要的褲子,唐氏自己改了,給許氏做孕婦褲。
許氏當時雖然不高興,也沒有說什么,畢竟她自己做不得主兒,忍氣吞聲埋頭吃飯。何早生以為晚上的時候她肯定要訴說一番婆婆的刻薄,正準備傾聽她說,沒想到她啥都沒說。
最后何早生看不過眼,安慰她:“其實娘一個人當這么多人的家,也不容易。你衣裳也夠穿,忍忍算了,咱不能跟長輩置氣。”
沒想到許氏笑了:“你不說這事,我都忘了。我也是隨口一說,不愿意就算了唄。為了條褲子就置氣,那我還不得氣死?你別多心,我懂得娘辛苦,簡約些才是過日子的長久之計。”
沒想到今日何曉生說娘花了五兩銀子,給何霞買胭脂。
許氏臉色變了一下,就緩了過來。倒是何早生看不下去了,哪能這樣欺負他媳婦?自從上次何木生告訴他,他娘總是欺負許氏以后,他就總是對唐氏待許氏的態度上留個心,的確是如何木生所說。
這件事可是自己親眼所見呢,欺人太甚
當著安秀的面,他不好說什么。只是將鏈杖一丟,轉身回屋喝水。許氏也笑笑說自己渴了,回屋去看看何早生怎么突然不樂意。
安秀雖不知道何早生與許氏紛紛回屋是因為啥,但是看得出不高興。唐氏瞪了安秀一眼,這個禍害,一來就惹得自己的兒子媳婦不爽快蕭氏說安秀就是妖精,唐氏覺得的確是這樣。
“秀啊,你來,有啥事沒有啊?”大伯見場面有些失控,一家子人當著安秀的面自己鬧了起來,很尷尬
安秀忙笑道:“大伯,前日我同我娘鬧了起來,現在想想,怪對不住她的。再怎么說她都是長輩。我想去陪個禮,您跟我大嬸能我給做個見證人不?等會兒我買了財禮,咱們就去。”
“喲,這新鮮啊”唐氏刺耳的笑聲揚起,“你不是一向跟你婆婆不和?這會子想和好,你打了什么鬼主意?不說清楚,我可不跟你去,免得最后做了你的幫襯”
“今天族長來說,我娘懷了我爹的孩子,我爹高興得非要回去”安秀笑道,不顧唐氏的冷嘲熱諷,面不改色,“我做兒媳婦的,總不能不上門吧?上次都是我犯渾,你們長輩就當我不懂事,別跟我一般見識。”
大伯聽到蕭氏懷了身孕,跟二伯一樣,蹙了蹙眉:“她懷了孩子?”
作為一家子兄弟,大伯也是心疼何有保的,蕭氏鬧成那樣,他早就看不過眼。唐氏雖然潑辣小氣,但是對自己的丈夫與孩子很好,蕭氏根本就是渾不愣她養了何家的孩子,可能又是跟老三家的那三個娃娃一樣丟人現眼。
這些話他不好當著安秀的面說,心里卻不高興。
“可不?”安秀笑道,“我娘過門四年才懷了孩子,我爹一個勁地說是祖宗保佑呢,高興著要回去。大伯,大嬸,你們得幫幫我。要是我們婆媳不和,我爹夾在里頭難做人。”
“你爹病糊涂了吧?”大伯終于忍不住,低聲詛咒,“過門四年,這個節骨眼上懷了孩子,也不弄弄清楚。秀啊,還是帶你母親去集上查查,興許不是呢?查清楚了,大家都放心,免得到時失望。”
唐氏啐了他一口:“是你病糊涂了有保媳婦懷了孩子,給咱們何家舔香火,多好的事兒,你竟然詛咒說沒有懷上,安得啥心?你這樣說話,叫侄兒媳婦咋想你?”
唐氏分明是希望蕭氏懷上了,這樣蕭氏就能在何家站穩腳跟。安秀做了那么好的房子,身上肯定還有積蓄,蕭氏能搜刮些來,自己也跟著沾沾光兒。有了何有保的孩子,蕭氏的腳跟就穩了,想和離,她不同意,別人可沒有法子
“我也覺得是好事兒”安秀笑道,“我正想給我娘順順氣。前幾日我犯渾,怕是氣著她了。回頭她要打要罵我都認了,只要她還認我這個兒媳婦。大伯,您給我做個見證。”
“你的心,大伯都懂”何有旺看得出安秀的委曲求全,嘆了口氣,“家和萬事興,這個道理大伯也懂既然你要陪禮,那咱就走了。”
“等會兒”唐氏叫道,扯著何有旺的衣裳,“咱們就這樣去?跟叫花子一樣。回屋換身衣裳再去。秀啊,嬸子可是丟了家里的活兒去幫你作見證,你可要記得你大伯嬸子。”
“當然,當然”安秀瞇起眼睛笑。這是擺明了要禮嘛。只要能把這件事辦了,多少錢安秀都舍得花。讓蕭氏的脾氣順了,對何有保好,安秀覺得傾家蕩產也值了。
“啥話?”何有旺不悅道,還要說什么,被唐氏推回去換衣裳。
不一會兒,老兩口便換了嶄新的麻布衣裳,藏青色,顯得老兩口很精神。安秀一個勁地拍馬屁說好看
何早生一直站在自己的房間窗戶底下,看著外面的一舉一動。見何有旺與唐氏換了身新衣裳出來,他吸了一口氣,喊許氏過來看:“咱爹娘這身衣裳,我以前咋沒有見過?”
許氏看了看,一眼就能認出是新買的,冷笑了一下,又將心頭的疼痛壓下去,半天才道:“你總是地里田里忙,一家人穿啥衣裳你還記得啊?老早前就買了,今日才拿出去呢。”
“不對”何早生看著許氏,滿眼疼痛,“這明明是新買的上次咱們去賣烏龜,路過那家衣裳店的時候,伙計說是新來的料子,一千一百文一件。你還說好看,我記得”
“哎呀”許氏陪著笑臉,“你看岔了根本就不是一樣的料子嘛,再說那伙計說是新來的,就是新來的?做生意人知道大家愛趕新鮮,都這樣說,不能當真”
何早生見許氏不僅不在自己面前抱怨婆婆的虐待,反而幫襯著遮掩,心頭如萬針刺一般,看著許氏眼角細微的紋路,只差掉眼淚。五年來,她一直忍著這樣的氣,從不挑事
一萬個人里,也挑不出這么好的女人啊
月月正在給那只小兔子喂食。自從從安秀家捉來這只兔子,小月月就有事做,每日給兔子割草,喂食,忙得腳不沾地。聽到爹娘說話,小月月跑過來,撲到何早生的懷里。
何早生看著小月月乖巧喜人,心頭微暖,一把抱起她。小月月附在何早生的耳邊,用手捂住嘴,聲音輕若蚊蚋:“爹,奶奶又給小姑姑買新衣裳了,說不要讓娘看見。”
何早生后背一僵,笑容頓在臉上。
娘給自己與爹買了衣裳,給何霞買胭脂,說不定給何木生與何曉生買了什么,許氏要買匹布,她就不同意
何早生的手臂猛然收緊。月月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一個勁地哭。許氏大驚失色:“早生,你做啥?你要勒死月月了,快松手啊”
何早生聽到許氏的喊叫,才回過神來。小月月被他勒痛了,哭得一臉都是淚水,何早生慌忙哄她,讓她別哭了,剛剛爹不是故意的等等。小月月懂事,就不再哭了
何有旺夫婦一走,何木生與何曉生見大哥大嫂回房了,也放下鏈杖回房間里躲著了。
許氏懷了身子,站了一會兒就累。這會子得了空閑,便拿出鞋來做。月月腳上的鞋快小了,孩子正在長身子,月月這幾天總是鞋擠腳。許氏想趕緊搶著把月月的鞋做出來,不能叫孩子受罪。
何早生坐在床邊與月月玩,見許氏垂首做鞋的模樣,手腳麻利,不由地想起了曾經她說得話,低聲問道:“月月娘,咱們分家單過吧”
許氏一聽,手下一顫,針刺到手,血珠子滾出來,她放在嘴里吮。抬眼看何早生一臉的堅定,許氏眼中閃著淚意:“你說真話?”
“嗯,真話”何早生下定了決心,“這樣一家子,根本沒有辦法過日子等年底閑了,木生娶了媳婦,咱們就分家不過你得受苦,生娃連坐月子的時候都沒有”
“我不怕”許氏急忙道,“過的舒心,啥苦我都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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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十點半沒有送到,就明兒早上起來看吧。因為晚上斷網,寫完了也沒法子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