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攔她不住,只得眼睜睜看著她闖了進去,再看平兒、白鷺和飛鷗站在外面,倒是真的不跟進去,這小宮女倒也有幾分機靈,干脆咬牙道:“你們還是進來園子里站著吧,別在外面叫路過的人看了去,還不曉得會怎么說郡主!”
平兒心頭一動,丹朱郡主在宮里口碑一向不錯,這位郡主性格溫和,與人無爭,怎么聽這小宮女的口吻像是過得極不如意一樣?[搜索盡在bsp;
白鷺、飛鷗卻是假裝沒聽懂。()
那邊蘇如繪輕車熟路的到了丹朱住的屋子前,丹朱極愛花木,即使冬日,她屋前屋后依舊有許多敢于傲雪盛開的花草,冷香徐徐,更不可少,蘇如繪無心欣賞,只借著雪光向屋子里走去——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子里卻沒點燈,只有炭盆的氣息隱約傳來。
蘇如繪先在屋門上敲了幾下,里面傳出丹朱啞了的嗓子,帶著幾分慍怒:“說了不許來吵我!”
一聽她說話,蘇如繪便放了些心,便低聲道:“丹朱,是我。”
丹朱微微訝然:“如繪姐姐?”
“你怎么了?把門開了我與你有話說。”蘇如繪好言道。
丹朱卻遲疑著:“如繪姐姐,我現在心情很差,你先去德泰殿吧,我隨后再來。”
“心緒不佳還要硬撐著去太后跟前伺候嗎?你那性.子難道還指望瞞得過太后?”蘇如繪隔著門柔聲哄著她,“開了門與我說一說到底是什么事,太后那邊實在不行著人去告個病也可以的,反正如今有光奕長公主在,太后也不寂寞。”
丹朱卻悶悶回道:“如繪姐姐,我這會實在不想見人,你還是自去吧。我晚一點一定到的。”
蘇如繪又哄了片刻,丹朱只是不肯開門也不肯說緣故,蘇如繪估計了下時辰,德泰殿那邊怕是快要開宴了,當下也不糾纏,只道:“那么我先不煩你,不過我現在過來還真是有話要和你說,蘭秋宮的主位劉修儀,就是教導我琴技的那位娘娘,遣了身邊的平兒過來向我打聽光奕長公主的喜好,你也知道我那時候與長公主接觸不多,所以便想來問問你。你現在心情不好,我就叫她先回鹿鳴臺我院子里,只是劉修儀明兒就要去曲臺宮拜訪,等會你心緒好了可得告訴我一聲。”
說完她正要折身離開,門里丹朱似哽咽了一下,到底還是略略提了提聲:“也不用等會,這個我倒是現在就好告訴姐姐,姐姐轉告那平兒罷……我那時候年紀小,別的不記得了,單記得長公主是喜歡清淡之物,那會我不是一直穿著紅衣么?她就是看不過眼才替我做了身清淡顏色的。我想長公主應也喜歡雅致些的東西。”
蘇如繪仔細記了下來,見她一定不肯當面出來,只得退出這個庭院。到了外面,她卻沒有出去找平兒,而是仗著自己對停芳園的熟悉,腳步一錯,走到了東面一個單獨隔了下的跨院里去。
這里住的乃是一個老嬤嬤,只是久病,一向倒不在丹朱面前伺候了,可她乃東膠國跟過來的,丹朱在這宮里,要說有沒有真正信任的,只怕還是這老嬤嬤。
嬤嬤姓焦,年紀大了,又病著,丹朱舍不得她,不但奏請太后許了請太醫為她診治,還把自己身邊人撥了一個專門伺候她。
蘇如繪進跨院時,專門伺候這嬤嬤的宮女正在熬藥,看到她進來吃了一驚,蘇如繪低聲道:“我見郡主心情不好,問也問不出來,想來和焦嬤嬤打聽下。”
那宮女聞言忙點頭:“蘇小姐來的正好,郡主剛才才從這兒哭著離開呢。”
蘇如繪一皺眉,剛剛找焦嬤嬤哭過?到底是什么事?
病人久待的屋子氣味都不會好聞,又加上了藥味,蘇如繪不動聲色的拿帕子在鼻翼按了按,帕子上淡淡的幽蘭氣息好歹沖去一些澀味,焦嬤嬤沒睡著,瞪著眼睛看著帳子頂,有些無神。察覺到有人見來,那雙老眼一瞄,她也是見過蘇如繪的,忙不迭要起身行禮。
蘇如繪擺了擺手:“嬤嬤別多禮,我急著要去德泰殿……郡主這是怎么了?”
“這會時辰不早了,蘇小姐還是快去太后那邊吧。”焦嬤嬤這么一說,蘇如繪還當她不肯相信自己,正想著丹朱到底為了什么事,嬤嬤竟不肯說?卻聽她接著低聲道,“這事老奴一時也說不清,蘇小姐若真想知道,不如晚膳過了再來,老奴一定告訴小姐。”
蘇如繪聽出事情還很復雜,心下更疑惑了,但還是點了點頭:“也好,只是丹朱剛才說晚點她還是要去德泰殿的,嬤嬤看要不要替她告個病,好歹收拾下心緒?”
焦嬤嬤嘆了口氣:“周家小姐病得年前怕都出不了紫瀟榭,聽說今早柔淑郡主與蘇小姐也不大舒服,我家郡主怎么還能病呢?”
聽她這么一說,蘇如繪也不禁面上一紅,尷尬道:“倒是我想漏了。”
“蘇小姐關心郡主,老奴代郡主謝過小姐,可今兒郡主遲些可以,去卻是一定要去的。”焦嬤嬤說話速度很慢,蘇如繪聽得吃力,暗想果然要先去了德泰殿才能來問,若不然,就算是簡單的事,等聽完怕也差不多宴開了。
她趕緊告辭,到了外面,把丹朱說的告訴了平兒,她趕緊謝了回蘭秋宮,蘇如繪這才帶人離開。
德泰殿里暖香融融,蘇如繪進去見禮畢,太后左右一看,不見丹朱,便問:“丹朱呢?你們沒一起來?”
蘇如繪笑著道:“臣女剛才去找她來著,誰想郡主她剛出門不小心在雪上滑了一交,把衣裳弄濕了,只得回去更換,所以讓臣女先來,和太后說一聲。”
太后便放下心來,嗔道:“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宮道上雖然掃著雪,可天冷也難保會踩到薄冰上,左右宮女也不拉著點,沒摔傷吧?”
蘇如繪笑道:“太后放心,郡主是自己起來的,自是無礙。”
長公主在旁道:“這兩日忙著竟也沒和這孩子多說幾句,兒臣可還記得當初在宮里時丹朱郡主的模樣,才剛剛到母后身邊,還不及桌子高,圓圓的臉兒不笑時也露著兩個酒窩,看得人心里都舒服極了,太后這些年想必是極疼她的。”
“可不是?”太后微笑著,像是想起了七年前的時候,目光閃爍,“不是哀家夸口,哀家膝下養著的這些孩子,每個都是極好的。”
太后這話是安慰沒被長公主特別提到的蘇如繪,但蘇如繪一聽她這么說,立刻想到了那回晚膳,太后夸完了就來個“許配太子”的恩典,趕緊轉移話題:“太后,柔淑郡主也沒來嗎?臣女還以為她早到了。”
鹿鳴臺與停芳園在德泰殿的一面,裁云閣又在另一面,所以蘇如繪按常理是不會去等待柔淑的。
太后微微一哂:“那孩子比丹朱淘氣多了,竟想著爬到梅樹上去折最高的一根花枝,結果摔疼了腿,太醫剛去看過,都不知道明日能不能下地。”
臘月里出這樣的事情到底不好,難怪蘇如繪沒問,太后都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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