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四點,克里福德邀請的客人準時出現在客廳。當克里福德下樓迎接的時候,不由得眼前一亮。
女郎一進門,就馬上和每一個人都打了招呼:“嗨!瑪麗,你還是那么漂亮!喲,安杰,你的傷好了嗎?這不是約克嗎?好久都沒見到你了,躲到哪里去了……”
麗璐說道:“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跟我們一塊出海啊!”
“麗璐小姐,我想你應該對西班牙的事略有所知。”
克麗絲蒂娜眼睛一亮,說道:“真的嗎?我可以上你的船?”
麗璐早已忍不住大聲贊了起來。克麗絲蒂娜說道:“那么,我可以加入你們了嗎?麗璐船長。”麗璐忙不迭地點著頭,卡米爾卻看了看呆在那兒的米瓦爾。
米瓦爾看著一臉高興勁的克麗絲蒂娜,伏身撿起地上的劍,喃喃地說著:“啊,這是父親給我的劍……”
突然門被推開了,一個紅色的人影走了進來。來人是位女性,只消一眼費南德就認定這是自己見過的最美的女性之一。女郎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靈活的雙眼和飄散的紅發越發襯托出她的青春氣息。她不像別的女孩那樣穿著繡花長裙,反而一身紅色的緊身衣,勾勒出迷人的身體曲線。腰間系著一根紅絲巾,隨著女郎富有韻律的步伐上下飛舞。和紅絲巾一同系在腰上的,是一柄又細又長的劍,劍鞘是銀色的,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長劍為女孩增添了一種英姿颯爽的風韻。
費南德暗自好笑,以這情景來看,那些小伙子之前肯定都追求過紅衣女郎,最后卻被拒絕,多半還被拒絕得很丟臉。不過費南德一點兒不同情他們,如果誰都能追到這種美女的話,那自己的價值豈不是不能體現了嗎?
這得多虧了克麗絲蒂娜的幫忙,她雖然對禮儀課絲毫不感興趣,不過總算學了些基本的常識。
而且費南德還特別強調了一點。英國皇家海軍的做法人人都知道,他們原本是海盜集團,英國女王看中他們的實力而頒給他們軍人的頭銜,為的就是對付法國、西班牙這些競爭對手。這些人雖然穿上了軍服,不過做的事依舊與海盜無異。既然他們看中了阿歌特商業協會,那就非得答應不可。他們是不會放過一個知道自己秘密卻又拒絕參與人的。面對克里福德的邀請,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克麗絲蒂娜懷念地說道:“小時候我和爺爺住在一起,爺爺以前是個海員,去過很多地方,他總是給我講海上的故事,還有有趣的外國故事。從那時起我就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去海上,去世界各地看一看。我的劍術也是爺爺教的。可是后來父母把我接到了倫敦,不讓我再玩劍,硬逼我學禮儀和鋼琴,我總是找借口溜掉。結果他們就塞了個未婚夫給我,這人天天纏著我不放,煩都煩死了。我反而很羨慕你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你竟然還是船長,比我歷害多了。”
克麗絲蒂娜注意到他的視線,說道:“不用擔心他了。他最怕水了,絕對不敢追來的。”說著挽著麗璐的手回到酒館。卡米爾,費南德和埃米利奧也一同走了,只留下米瓦爾仍舊呆呆地看著克麗絲蒂娜那紅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說曹操,曹操就到。米瓦爾氣喘吁吁的跑回來,手中抓著一柄劍。
米瓦爾答應了,兩人約定半個小時后在酒館后面那一小片椰棗林里比劍,然后急急忙忙跑回家取劍去了。因為出門得太匆忙了,還差點和想要進來的兩個人撞到。
米瓦爾不死心地說:“可是,我喜歡你呀,克麗絲蒂娜!”
費南德的猜測立刻被證實了。女郎走到瑪麗身邊,攬著她的肩說道:“瑪麗,你可要小心喲,這些人對你都另有企圖。不過這里面沒一個有用的家伙,當初還夸下海口說一定能保護我,結果卻連我都打不贏!瑪麗,你可千萬別被他們騙了!”可想而知那些小伙子現在有多尷尬了,不但遇上了以前被甩了的姑娘,自己的丑事還被抖lou在心上人面前,如果他們是鼴鼠的話,肯定早就在地上挖個洞躲得沒影了。
話音未落,一名男子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克麗絲蒂娜!原來你在這里,我找你好久了!”隨著聲音一起進來的是一個貴族打扮的年輕人,看起來忠厚老實。用費南德的話來說就是:“書呆子一個,只會對女孩子死纏爛打,不值得注意。”
“西班牙嗎?他們是最早開始海上貿易的國家之一,在地中海占有有很大勢力。不斷向海外擴張,幾乎把整個新大陸都變成自己的殖民地,還侵占了印度甚至更東方的國家。”麗璐難得說出這么有見識的話,當然這些都是從費南德那兒學來的。
瑪麗給他們端來了葡萄酒,女郎注意到桌面有幾枚硬幣,費南德笑著解釋道:“剛才和他們在玩游戲,看誰拿走最后一枚硬幣誰就輸了。”邊說邊把硬幣收起來。
米瓦爾則是笨手笨腳的從劍鞘中拔出了劍。劍身上裝飾著許多寶石,看上去很耀眼,卻為劍增加了多余的重量。米瓦爾雙手握住劍柄,劍首指向克麗絲蒂娜,卻不知下一步該怎么辦才好。克麗絲蒂娜移動了腳步,只見紅影一閃,一道銀光劃過,米瓦爾手中的劍就已掉落在地上,他甚至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當費南德得知英國皇家海軍在向麗璐示好后,就推斷出他們可能會有的幾個目的。一方面英國想和荷蘭交好,這樣就能預先排除掉一個敵人,從荷蘭商人身上下手顯然比較方便。另一方面英國也有極大的野心,想對外擴張最大的對手自然是西班牙。而西班牙的海上勢力極大,在本國有巴魯迪斯率領的皇家海軍控制地中海一帶的貿易,新大陸則有實力與巴魯迪斯不相上下的埃斯康特軍,以及代理古巴總督瑪爾德那德軍。英國不論先對付誰,都會有敵方的援軍。他們希望避免同時對兩方作戰,必然想找一個同盟者來牽制住一邊。
女郎輕輕地哼了一聲,說道:“原來你在玩這個呀。那你一定是大贏家嘍!只要把二枚硬幣貼起來當作一枚硬幣放在里面,如果最后會輪到自己拿最后一枚硬幣的話,就把這枚硬幣拆開,這樣子就不會輸了。再加上那些家伙那么蠢,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動了手腳。“女郎說了長長一串話,拿起葡萄酒一飲而盡。
麗璐從沒穿過這種正式的服裝,剛開始只覺得新鮮,到現在就覺得混身不自在了,走路時都覺得腳不是自己的。克里福德看出了麗璐的心思,便讓女仆帶麗璐到客房換上了原來的輕便服裝。之后,他邀請兩人來到書房,書房的大玻璃窗被厚實的天鵝絨窗簾遮了起來,看不到外面熱鬧的夜市,外面的人也看不出房間里有一絲燈光。等傭人送上點心和茶水退下后,克里福德才開始了正題。
被女孩當面拒絕,一般人總是會受到很大的打擊,可米瓦爾卻沒有什么失望的表情,看來是已經被千錘百煉過了。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抬起頭注視著克麗絲蒂娜,說道:“我會用劍了!克麗絲蒂娜!我跟你比劍,如果我贏了,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克麗絲蒂娜將劍重新插回劍鞘,看著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米瓦爾說道:“是我贏了。說話要算數啊!”
叫做米瓦爾的男子被克麗絲蒂娜的氣勢壓得抬不起頭來,不過他仍然努力地找了個理由:“可是,克麗絲蒂娜,你是我的未婚妻……”
費南德在心中暗暗將瑪麗和這個紅衣女郎作了比較:如果只看到瑪麗,可以很容易地被她吸引,溫柔、體貼,是值得任何男人娶回家小心呵護的類型。可是一旦把紅衣女郎放在她身邊,她立刻會成為全場的焦點。費南德決定把女郎當作他的下一個目標,不過這決不是一個會乖乖聽話的女孩。
克麗絲蒂娜聽得眉頭都打起結來了。她不客氣地說道:“米瓦爾,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瞧你那樣子,走不了兩分鐘就喊累,連劍也不會!我怎么可能喜歡你呢!”
費南德第一次碰到有人拆穿了他的把戲,臉上卻沒lou出半分驚訝的表情,依舊笑嘻嘻地恭維女郎聰明。
兩個人很快就和克麗絲蒂娜混熟了。麗璐十分羨慕克麗絲蒂娜使劍的本事,央求克麗絲蒂娜教她,卡米爾卻堅決反對。“你的反射神經那么遲鈍,要是拿起劍,受傷的一定是你自己!“麗璐對卡米爾如此瞧不起自己十分不滿。不過當她聽到克麗絲蒂娜對自己船長的身份表示驚訝時,不由得很是得意。
麗璐硬是跟著克麗絲蒂娜來到灑館后面的椰棗林,嘴上說是擔心同伴,其實只不過是想看熱鬧罷了。卡米爾和費南德倒是對克麗絲蒂娜的劍術比較感興趣,于是拖著埃米利奧一同去。
卡米爾沒什么變化。麗璐可就大不一樣了,她穿著粉色的紗裙,頭發盤了起來,別上了花飾,甚至還略略化了妝,只要不說話,完全就像一位淑女。
克里福德lou出驚訝的表情,說道:“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位小姐就是昨天的麗璐※#8226;阿歌特哪!我還以為是那里來的公主殿下呢。這身衣服簡直是太適合您了。”
銀鈴般的聲音一下子充滿了整個灑館,看來她和這里的人相當熟絡。不過酒館里的氣氛卻一下子變得怪怪的,除了瑪麗和她打招呼之外,其他那些被叫到名字的小伙子都躲避著她的目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那兩個人正是麗璐和卡米爾。他們和克里福德分手之后,一路尋找費南德和埃米利奧來到這里。
麗璐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啊!你的劍術那么好,有你在我會覺得很安心的。”
卡米爾和費南德各自在心中叫了聲好,這可不是每一個劍客都有的身手。再加上她那優美如跳舞般的動作,使她看起來猶如戰斗女神雅典娜一般。
紅衣女郎并沒有把那些可憐的人放在心上,目光一轉就落在了費南德身上。她向瑪麗說道:“這個人是第一次來吧,以前從沒見到。看上去似乎比一般人要強一些。”不待瑪麗開口中,她就自行在費南德對面坐下,說道:“瑪麗,拿瓶酒來,我請這位客人喝一杯。如何?”最后一句是對著費南德說的。
克麗絲蒂娜干凈利落地自腰間抽出了長劍。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弧線。
他的話立刻就被克麗絲蒂娜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你閉嘴!我可沒有承認!那門親事是父母親大人訂的,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女郎甩了甩頭,漫不經心地說:“小時候在爺爺的酒館里看多了。那里可真是個有趣的地方,不像倫敦,每天要上課,還有人纏著……”
眼看著兩個女孩子就這么隨便決定了,卡米爾插嘴道:“不行的,麗璐!克麗絲蒂娜小姐的父母不會同意的。”
費南德笑著回答:“有這樣的美女愿意陪我喝酒已經是我很大福氣了,怎么還好意思讓小姐請客呢?”紅衣女郎哈哈一笑,說道:“你的嘴倒是挺甜的嘛,應該不會像那些家伙一樣無聊吧。”說著她用眼角瞄了一下正悄悄換到門邊準備離開的安杰、約克等人,那些人看到紅衣女郎的視線轉向他們,立刻迫不及待地竄出了門,有兩人還差點絆倒。女郎看著他們的窩囊模樣,禁不住又是一陣笑。
紅衣女郎,也就是叫做克麗絲蒂娜的美女,臉上明顯表現出不耐煩的神情,她徑直走到男子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給我聽著!米瓦爾!以后不許再整天跟著我,也不準叫我的名字!聽懂了沒有!”
克麗絲蒂娜嘴角上揚,形成一個優美的弧線,說道:“好啊!不過你要是贏不了我的話,以后就不要再纏著我了!”
克里福德為二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若是埃米利奧在場一定會以為到了天堂。他一邊招呼客人多吃些,一邊說了很多各地的奇聞異事,使整個晚宴沒一刻冷場。
麗璐被克里福德捧得飄飄然,轉念又想到,為什么卡米爾看了什么反應也沒有呢?真該讓他跟克里福德好好學學!麗璐在心中暗暗埋怨,而卡米爾不知為什么打了個噴嚏。
費南德也插嘴道:“船上的生活雖然有趣,但是如果缺少像克麗絲蒂娜這么有魅力的小姐的話,樂趣就會降低一半。我也希望可以天天都見到你。”
克麗絲蒂娜朝費南德微微一笑,以感謝他幫自己說話,然后對卡米爾說道:“我才不管父母同不同意呢!我就說我要去熱那亞看爺爺,而且還可以順便甩掉米瓦爾那個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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