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仙有術

NO.023:銀狼之后

明湛竟是招呼也沒對人打一個,就背著明慈進了傳送陣。地點定在孤月城。

結果她還在持續嘮叨:“做妾是什么?那就是白淑柔穿大紅的,我只能穿粉紅的。”

“我生的孩子叫她娘,叫我姨娘。”

“她坐著我站著,她熱了我扇風。她定家規我守著。每天還要一早去給她請安。”

“她喝茶我沏著。有了寶物,她挑過了有剩下那就是賞給我的。”

“吃飯她用大碗我用小碗。她喝靈泉我喝山泉。她是夫人我是奶奶……”

明湛無奈地道:“誰要你去做妾?誰敢要你?就你這張嘴皮子,把你娶進門不被你說死就罷了。還有命享齊人之福?”

明慈道:“哼。”

明湛道:“罷了。看你閉關了這么多年,一直沒說過話,心癢癢。你說罷,哥都聽著。”

明慈道:“我才不跟你說話,你以為我稀罕。”

明湛道:“小別扭脾氣,都蔫了還不忘絮絮叨叨。先睡會兒,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明慈果然已經迷迷糊糊的了,道:“不是去找木伯?”

他笑道:“不急,木伯外出,正午才回來。”

她道:“嗯。”

說完,果然頭一貼貼在他脖子上,咕嚕咕嚕地睡了過去。

明湛背著她,穿著孤月門內門弟子的服飾,一路上自然頻頻有人回頭。也有些不懷好意上下打量的,甚至有膽子瞧瞧尾隨。但那舉凡都有金丹以上的修為了。雖然孤月城是修士的貿易大城,但是金丹修士還是很少的,就連筑基的都只占了百分之四十不到。

那些金丹修士中,有一兩個是散修的,便想要跟隨殺人奪寶。可是這兩人一個筑基后期,一個筑基初期,雖然不三不四的一個背著一個,但是穿著大門派內門弟子的服飾。跟了一陣,發現他們好像沒有出城的意向,便只能作罷。畢竟,這還是孤月城的地盤。

明湛自然知道有些東西跟著了,也不在意,只笑了笑。背著在夢里還嘟嘟囔囔的明慈,心中想著事情。

慈丫已經筑基,跨過了第一道大坎,按說他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明月正在沖擊結丹,遲早要閉關。只待他一閉關,那自然就管不到慈丫頭上。當時明湛的想法很單純,妹妹不肯嫁,那就不嫁。做不得主,總跑的掉。

他把明慈背到一家客棧,從里到外都是普通人家的裝飾,來往的也都是普通人。他背著明慈,熟門熟路地拐到后門。

敲過三聲之后,門打開了。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這二人一眼。明湛坦然地與他對視。

主人家道:“來者何人?”

明湛道:“顏四之子,明湛。”

主人家聽到這個名號,顯然瞳孔一縮,然后他伸出手,道:“令牌。”

明湛道:“揣胸口上,背著妹不方便,勞煩店家幫我掏掏。”

對方很無語地伸手去掏,果然在明湛胸口上掏到一塊拇指大的令牌。這家伙竟然把令牌放在自己的胸口的兜兜里,還讓人伸手到離心口這么近的地方去掏。

這傻小子真是顏四的兒子?

妹妹?沒聽說顏四有女兒啊。

明湛好像對他的心事渾然不覺,背著睡得越來越沉的明慈,跟著他往里走。末了先找了個地方把明慈放下了,小心地脫了鞋安置好。她在夢里好像又開始冷了,眉頭上結了一層霜。但似乎自己并不覺得,嘴唇像花瓣似的柔軟顯眼,動她一下還會嘟囔兩聲。

明湛不禁皺眉。

主人家看了一眼,道:“這丫頭莫非是變異冰靈根?能在極寒時還睡得這樣香。”

明湛道:“不,是水木二靈根。”

單靈根之上,還有真正難得一見的變異靈根。或屬雷靈根,或屬冰,傳說這些人都有上古神獸的血統,但是神獸后人又不一定都能生下變異靈根,可能一百代以后突然出現一個變異靈根。現在,變異靈根已經基本上絕種了。

但是明慈現在顯出變異靈根的特性,明湛當然知道她本是什么靈根,不禁有些憂慮,不知道這是禍是福啊。

主人家還想多看兩眼,但明湛已經把簾子放下了,擺明了一副不想讓他看的樣子。主人家也識趣。

明湛坐在桌邊,等著人給他送茶。這個地方他也是第一次來。他娘顏四留下了小箋,讓他筑基以后就到這里來。主人家名諱不詳,只知道人稱姜二,在當初名動一時的北荒七妖中排第二。但是于修行并沒有太多天賦,反而擅商。在此經營的一家普通客棧名為,客滿樓。但其實是修真者過路的補給店,以及一些奇珍異寶的倒賣倒買場。

這種地方,沒有三分三,是罩不住的。姜二也自然不是個普通人物。

北荒七妖是七個結拜兄妹,亦正亦邪。人稱華顏壓荒沙的華顏,便是七妖中唯一的女性,排名第四。后來因為入端木府偷師,不知道為什么生下了明湛,然后莫名身隕。七妖之中,除去姜二,大多都在閉關。但他們出關之日,大約就是孤月門庇護下的端木府,覆滅之時。

明湛對這些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娘生前很有幾個了不起的兄弟朋友。包括卜道之王,端木青。

姜二出去打發了隨從,然后親自送了茶點進來。旁的伙計都覺得奇怪,心里都揣測是來了什么大不了的人物,竟然讓掌柜的放下前臺不管親自招呼。

明湛在開門聲中回過神,笑道:“二舅。”

姜二神色略動,見此子容貌,只覺得與當年的四妹也有些相似,便愈發柔軟了神色,道:“湛兒,坐。”

說著,又把那拇指大的小令還了他,和聲道:“往后,這東西要收好。特別是你要是入了北荒。這東西就是你的救命符。”

明湛小心地收了,笑道:“謝過二舅。實不相瞞,這一次湛正是欲往北荒走一趟。”

姜二喜道:“你該當你娘出世的地方走走。你身上有一半的狼族血脈,北荒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北荒狼族,民風彪悍,可化身巨狼,驍勇善戰,人人聞風喪膽。

姜二道:“若是有什么武器裝備,丹藥的需要,盡可以來對二舅說。”

明湛若有所思,道:“二舅,湛確實有些事,要麻煩二舅。湛欲帶慈妹一同前往北荒。”

姜二望了望放下的床帳,道:“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兒?”

明湛笑道:“并非。是湛的小妹,雖非血脈相連,但親厚得很。說起來她已經被指為孤月山清月峰明月之妾,但她不肯嫁。想來日后必定要鬧出事端來。”

姜二笑道:“倒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娃,連山主之子也不嫁,倒是與你親厚。好!就沖她這眼色,二舅也認了她。女娃身嬌肉貴,在北荒之地恐會受不住,二舅這兒有一粒避風珠,可先送了她。”

先見時,姜二對此子還有些戒備。但狼族的特性騙不了人,他們身上有一部分血脈相連。狼族人是極其豪爽的。當下他便許下了這個承諾。

于是姜二帶著明湛去挑了一柄上手的武器,是六品三檔,那已經是極品了,即使在金丹期也是很不錯的的。又挑了一身五品無檔黑玄甲。

明湛不客氣地都收下了,毫不扭捏地道:“大恩不言謝,若是湛有命從北荒歸來,日后必當報二舅大恩。”

姜二喜極他的作派,又送了他一個小鈴,是個布迷煙陣的小法器,極精致漂亮,雖然不是什么珍貴的法寶,但關鍵時刻是可以保命的。明湛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送明慈的,便笑了一笑,先替她收了。

明慈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眼睛好像被什么東西糊住了,伸手一摸,竟是一層冰屑,頓時嚇得不輕。

明湛正端了熱水進來想給她擦臉,聽她叫聲也嚇了一跳,忙道:“慈丫,沒事!”

明慈在臉上摸了一把,發現一層一層的的冰渣子,簡直慘不忍睹。從明湛的角度看過去,就看到她面上糊了一層白花花的冰屑,眉毛也染得白白的,一臉的驚慌失措,怎么看怎么可笑。她哇哇大叫:“這,這是什么?!我又怎么了?!”

某個人實在想笑,但怕再被她念叨上一天,只能憋住。哄了半天,把那漂亮的小鈴鐺拿了出來,才算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用斗篷把她裹著,頭也蓋住,道:“莫急,這就帶你去尋木伯。”

明慈便把頭臉全遮住。這感覺不好,明明不冷,臉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冰屑?

筑基之后便可御劍飛行。明湛祭出那柄三品紫英刀,頓時本就寬的刀面便又寬了二倍有余。他扯著還把自己裹在斗篷里的明慈跳上刀身,低聲道:“走。”

頓時明慈就覺得自己所站的地方搖晃了兩下,然后就飛了起來,極穩。她好奇地伸出腦袋看,只見腳下云層如川,風動無痕,頓時大為心動。

明湛笑道:“喜歡吧?”

她老老實實地道:“喜歡,就是風刮著臉上的冰渣子,有點疼。”

“……”明湛就體貼地用袖子遮住了她的臉。她還真以為他是體貼,誰知道其實是他自己笑得要死,怕被她看到挨罵。

修真者以靈力驅動仙劍,筑基后期靈力自然雄渾,御劍飛行的速度也極快。往日要走上半天的路程,這次只眨眼之間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