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縣委宣傳部段部長親自打電話,說其他鄉鎮訂閱黨報黨刊的錢都已經交了,就剩下咱鄉里沒交了,段部長讓咱們快點交上,不要拖了全縣的后腿。”宣傳委員齊亞斌站在王子君的辦公桌前,恭謹的問道。
王子君放下手里的筆,反問道:“這件事,你和趙鄉長匯報了沒?”
“匯報過了,可是卓長偉說財政所沒錢,他也沒有辦法。”齊亞斌說到這里,臉上閃出了一絲不快。
對于卓長偉,王子君還是比較放心的,此時聽齊亞斌這么說,眉頭不覺一皺道:“咱鄉里的黨報黨刊共需要多少錢?”
“王書記,一萬八。”
齊亞斌的心里不痛快,黨報黨刊的征訂是他宣傳口負責的工作,挨了宣傳部長的訓不說,趙鄉長簽過字了,卓長偉都沒給辦妥,這不是存心給自己難看嗎?但是,面對年輕的王子君,齊亞斌還是忍氣吞聲,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林江倫的事對他的影響太大了,他知道這個年輕的一把手也是敢想敢干的血性之人,最好和他搞好關系。
一萬八,數目也不是太大,而黨報黨刊又是硬任務,更何況,趙連生都開了口,卓長偉還緊捂著錢不放,莫非這里面有什么問題不成?
王子君沉吟了一下,就對齊亞斌道:“亞斌,眼下咱鄉里也是財政吃緊,需要應付的地方多,你別著急,回頭我跟長偉溝通一下,看能不能盡快把錢交了。”
“那行,謝謝王書記。”齊亞斌又扯了幾句閑話,這才離開了王子君的辦公室。
王子君揉了揉腦袋,想著齊亞斌所說的事情,沉吟了一下,伸手就朝著電話抓了過去。
“咚咚咚”
輕輕地敲門聲過后,組織委員李秋娜走了進來。李秋娜顯然不是本地人,普通話沒有本地口音,字正腔圓,長得還挺惹眼。二十八九歲,身材高挑,臉略長,下巴略尖,大眼細眉,模樣可人,衣著講究,正值秋季卻穿著裙子,右肩吊著只精致小包。往王子君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坐,膝頭一碰夾緊裙擺,看上去十分得體,落落大方。
“王書記,您整天日理萬機的,我一直盼著您給我一個單獨接見的機會,左等右盼,都快等到花兒也謝了!”李秋娜彎起眉毛,嘴角一翹埋怨道。
王子君不覺發笑,瞅了李秋娜一眼,這姑娘一種百無禁忌還善解人意狀。漂亮姑娘總是占便宜,如此膩歪的奉承從她嘴里說出來,王子君并不覺得特別刺耳,居然還有些受用。
“什么接見啊,”王子君自嘲道:“你以為我是一個首長啊。”
說話之間,王子君親自站起身給李秋娜倒了一杯水。
“當然了,王書記真是不得了,這么年輕,這么帥,還這么能干,又有本事又有手腕,這樣的官應當升,掌大權,那才好呢。”
“李委員,你這是當面給我唱贊歌來了?”隨著對西河子鄉深入的了解,王子君知道,這個李秋娜聲名遠揚,絕對是個不容易對付的女人,心里本能的揣了幾分戒心。
“王書記,我知道您不容易,官這么大,錢這么少,事這么多,這當個一把手容易嗎?因此,您得允許我夸您一下。”李秋娜大大咧咧,一副傻乎乎不懂事的樣子。
王子君立刻就想到了,這姑娘找他有事!嘴上卻依然和風細雨:“你找我有事嗎?我一會兒可能要開會去了。”
李秋娜當然立刻就明白王子君的心思了,哎呀一叫,說:“王書記啊,我還有事要勞您的大駕。”
“什么事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給辦成。”王子君話說得很客氣,卻留著模棱兩可的余地。
“王書記,前一段縣委舉辦了一個青年干部培訓班,參加培訓的人員每人交納三百六的培訓費,當時鄉里說好了先讓個人墊支,到現在都還沒給報呢。”
又是因為錢!
王子君直覺財政可能出了問題。不過此時,他卻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是班子同意的事,那你去找趙鄉長簽個字,然后讓財政所報了就是。”
李秋娜臉色變了變,還是嚷嚷道:“王書記,我已經讓趙鄉長簽過字了,不過,那卓長偉說現在鄉財政沒錢啊。”
李秋娜的聲音軟軟的,底氣卻是石頭般堅硬,直接指明了一件事:卓長偉是您的心腹,這錢的事,您不發話,領不出來啊。
王子君做驚訝狀:“這么嚴重啊!”
王子君雖然意識到可能哪里出了問題,但還是大包大攬道:“好吧,這事我已經知道了,過些時候我讓卓長偉去找你。”
“謝謝王書記,那我這錢可值著您給我報了!我都有些崇拜你了,崇拜得簡直就是熱愛了!”李秋娜大笑。
出問題了,王子君在卓長偉當財政所長之時,自己跟他說得好好的,在財務支出上,要和趙鄉長保持高度一致,卓長偉也答應得好好地,不該出現這種問題。
“長偉,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王子君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就在王子君躺在椅子上沉思之時,一身小西裝打扮的杜曉曼提著兩個熱水瓶走了進來。
“辛苦你了,曉曼。”王子君從辦公桌里面走出來,滿是笑容的朝著杜曉曼說道。
“王書記,我可記住了,上次您給辦公室開全體會時說的話,一名合格的辦公室人員,要有老鷹的眼睛,兔子的腿,青蛙的肚子,啞巴的嘴。”
“嗯,曉曼不錯,比較聰明,這么快就領會了,我問你,這兩天鄉里發生了什么事情了沒有?”王子君待杜曉曼忙活完,不經意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