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琪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剛才的事情讓她吃驚不已,而王子君的強勢,更讓她意識到眼前這個王哥,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能讓一群警察乖乖的聽話,這個人該是何等的地位呢?
那小女孩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在林穎兒和王子君說話的時候,怕冷一樣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的坐在汽車的后座上,漆黑的雙眼閃動之間,就好似一只受傷的小鹿,隨時注意著四周會出現的威脅,一只小手緊緊地抓著林穎兒的手,好像怕自己一松開手,她就會在空氣中消失一樣。
“叮叮叮叮”
王子君的目光落在小女孩的身上,正要說話,張新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王書記,我已經將盛小虎抓起來了。”
“嗯,辛苦你了。”王子君的聲音淡淡的,但是越這樣,越讓張新陽的心中有點發寒。
成為王子君圈子里的人,張新陽對于這位書記可是好好的了解了一回,在這了解之中他發現自己的這個老板很少發過怒,一直都是笑吟吟的,就算是和姬從良的交手中,都保持著不動聲色的笑容。沒想到,因為這一件事,王書記卻怒了!
猶豫了一下,張新陽還是輕聲的請示道:
“王書記,要不,把盛小虎狠狠的揍一頓,讓他給賠禮道歉?”
張新陽說的非常小心,但是他潛在的意思卻沒能瞞得過王子君。王子君輕輕跳動了一下眉毛淡淡的說道:“你和他有關系?”
“沒有,沒有!王書記,我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他…他是盛青龍的弟弟。”說到盛青龍的時候,張新陽這個公安局副局長聲音里有點低沉。
盛青龍,王子君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在蘆北縣這個名字就是和候天東的名字放在一起,也沒有半點遜色。
優秀企業家,致富帶頭入,蘆北縣首富……盛青龍的頭上戴著一頂頂光彩奪目的光環,蘆北縣的不少政府官員,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有的部門老一都是他家里的座上客。
而盛小虎,就是這樣一個人物的弟弟。”子君哥,很麻煩么?”林穎兒在王子君放下電話,輕輕的問道。
看著林穎兒有點擔心的神情,王子君心中一暖道:“沒事兒。”他的手掌伸動,想要拍拍林穎兒的頭,但是手掌剛剛抬起,就被他收了回來。用一種非常復雜,但是無比柔軟的眼神對于和林穎兒的關系,王子君給自己的定位是兄妹,可是剛才看到林穎兒受委屈的情景,讓王子君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不是這樣的。一見到林穎兒這張泛著粉紅光澤的小臉,一聽到她那含嬌帶嗔的聲音,他的心就酥了,腦袋瓜子也不聽自己使喚了l林穎兒是個大姑娘了,她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王子君無法否認,他喜歡這個柔弱無助又冰雪聰明的小女子!他從林穎兒看自己的眼神里也讀到了一種讓他怦然心動的東西,他心煩意亂的逃避著,王子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侯,心里忽然有種惶惑的感覺,可究竟是為了什么,他自己一時也說不清楚。
自己也算是訂了親的人,以后還是和林穎兒離遠點吧。
王子君心里這么想著的時候,心里有一點失落。可能每個情竇初開的男孩子,都會向往像穎兒這樣的小可人兒,而到了像王子君這樣年齡的男人,再加上他現在的身份,恐怕對另一半的賢淑溫存就會多一份渴求和希冀了!
從這一點看,秦虹錦似乎更適合自己,她的動人之處遠遠不止她的聰明機敏和能力過人,而是她的性格和為人,自從跟王子君突破最后一道防線之后,滿眼、滿心里都把王子君當成了自己的男人,她默默地為他打理和操持著一切他想到或者根本顧及不到的事情,讓他沒有后顧之憂,可以無所顧忌地拼殺向前。
一想到秦虹錦,王子君只覺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壓抑著瞬間涌上心頭的激越,王子君緊握著林穎兒的手,心頭的酸楚又加重了幾分。
“大姐姐,你幫我救救媽媽吧,求求您了!”一直靜靜的坐在車上的小女孩,一把抓住了林穎兒的手,淚汪汪的哀求道,此時在她的眼睛里,充滿了熱切的希望。”小妹妹,你媽媽怎么了?”林穎兒對于這小女孩,本來就有點喜愛,此時聽到小女孩的哀求,心中更是大為不忍,她伸出手掌輕輕的拭去了小女孩眼角的淚水,溫聲的問道。
“我媽媽……我媽媽被那些壞人抓走了,說……說要讓她和我一起抵爸爸的債。”小女孩說道壞人兩個字的時候,滿臉部閃爍著驚恐的神色。
王子君靜靜地看著小女孩,沒有說話,在林穎兒和小女孩的對話之中,一個事件的脈絡,就已經出現在了王子君的眼前。
這個小女孩姓張,叫張小悅,她爸張勇在縣里開了一個土產日雜門市,生活倒也說得過去。但是,自從張勇染上了賭博這個惡習之后,家里的情況就被攪和得面目全非了。
張勇一天天去賭,贏了喝酒,輸了就拿張小悅和她媽媽蘇然撒氣。幾年過去,家底很快就被輸光了,張勇輸紅了眼,把家里的房子和門市,都搭了進去。
就在昨天,一伙人沖進了她家里,說是張勇已經把她們母女兩個給輸了,直接把她母女兩人帶走,她母親雖然反抗,但還是被這些人給帶走了。
“那個帶走媽媽的人,就是那個打姐姐的人,他……他可兇了。”說到這里,張小悅小巧的身軀,就是一陣的顫抖。
“太過分了。賭博已經夠不對的了,還要把大人孩子都輸了,這還是人干的事嘛!”林穎兒氣憤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蔡辰斌的車開得很穩,只是一會兒工夫,就來到了縣委招待所。
一陣的電話鈴聲,在王子君下車之時,輕輕地響了起來,接通電話之后,郭萬臣的聲音就從里面傳了過來:“子君書記,今天晚上有空么?”
要說縣委常委的排名,郭萬臣在王子君的前面,在副書記里還分管政法,是王子君的領導。在王子君接任政法委書記之后,郭萬臣對于王子君的態度十分冷淡,可是現在在電話之中,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郭書記好,正想給您打電話,今天晚上約您吃個飯。”王子君心中念頭閃動,淡淡的說道。
郭萬臣哈哈一笑道:“子君書記,你太客氣了,你加入政法口,那咱們就是一家人,我比你早進這個口幾年,作為老兄,怎么都要我安排,這樣,今天晚上甲魚村一號包間,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說完地點,郭萬臣不待王子君反對,就掛了電話。王子君沉吟之間,用手機撥了張新陽的電話,但是此時張新陽的電話卻在通話中。
頓了頓,王子君收回了電話,邁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而就在他步入招待所房門的時候,一向很知道規矩的蔡辰斌,卻在停好車之后,不聲不響的跟了過來。
嗯,王子君點了點頭,就將林穎兒三人先到林穎兒的房間里,他自己,跟著蔡辰斌進了自己的房間。
“辰斌,坐吧。”王子君看到蔡辰斌跟進來,朝著自己旁邊的座位一指,輕聲的說道。
蔡辰斌給王子君開車這么多天了,對于王子君的脾氣也很了解,當下也沒有推脫,在房間里隨意坐了下來。
王子君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眸淡淡的看著蔡辰斌,等待著蔡辰斌的開口。
“王書記,您……您是不是想動興隆公司?”蔡辰斌咬了咬嘴唇,沉聲的說道。興隆公司乃是盛青龍的產業,主要經營著兩座小煤礦。
王子君看著蔡辰斌的眼眸,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不是想動興隆公司,只是,我想動了他那個賭場。”
蔡辰斌沒想到王子君如此的開門見山,心里有些感動于領導的坦誠,沉吟了瞬間之后,他猶豫了一下道:“興隆公司的賭場,很多領導都心知肚明,姬從良前任的趙局長也曾想要揭開一下這個蓋子,但是他剛剛有所行動,就被上面給調走了。”
王子君輕輕地端起水杯,一言不發,他知道蔡辰斌在告訴他一個事實,不過王子君卻并不發表意見,靜靜的坐在那里,等待著蔡辰斌接著說下去。
“王書記,不要小看盛青龍,他上面有人,聽說他和現在的市長黃隆章關系非不一般。”蔡辰斌咬了咬牙,終于將自己知道的最為重要的事情說了出來。
市長黃隆章,王子君在開會的時候見過一次,聽說他是從蘆北縣縣委書記的位置上上去的,蘆北縣不少領導有事情都喜歡去找他。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辰斌。”王子君在沉吟了瞬間之后,輕聲的說道。
蔡辰斌將自己知道的說完,也沒有久留,起身就離開了王子君的房間。王子君在起身送蔡辰斌離開之后,就站在窗口沉思起來。
“王書記,您找我。”張新陽在片刻之后,推門走了進來。
王子君點了點頭,朝著張新陽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張局長,壓力很大是吧?”
王子君的話雖然沒頭沒尾,但是張新陽卻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稍微頓了一下,就老老實實的道:”王書記,我的確有壓力,來的路上,我接了不少電話,都是為盛小虎求情的,讓我放了他。”
王子君沒有問是誰打的電話,而是話鋒一轉,接著問道:“關于那個賭場,你知道多少?”
對于王子君所指的賭場,張新陽心中一清二楚,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一切,此時聽到王子君問及賭場,趕忙道:”王書記,這個賭場幾乎是江省北部最大的賭場,不但有賭博這個項目,還有其他的服務,只是,很多領導對于這件事情,都當作不知道。”
“怕盛青龍身后的人?”王子君輕輕地敲了敲桌子,淡淡的問道。
“是。”張新陽的聲音沒有絲毫的猶豫。
“你怕不怕?”王子君看著張新陽,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張新陽沒想到王子君會問得這么直截了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華燈初上,甲魚村依1日如往常一般燈火輝煌,王子君從車上走下來,一股寒意就從遠處直沖而來。他緊了緊衣襟,跨步走進了甲魚村的大廳。
訓練有素的服務員,迅速將他領到一個裝修豪華的大廳之內,這大廳很大,足足有八十多平方,幾十盞各種各樣的燈,更是將房間里照耀得亮如白晝一般。
大廳之內,此時正坐著兩個人,但是他們的話題,卻是說的熱烈無比。王子君剛一進門,兩人幾乎同時抬起了頭,那坐在中間首位的正是郭萬臣。
“王書記來了。”郭萬臣笑著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朝著王子君伸出了手。
對于郭萬臣的禮遇,王子君輕輕一笑,緊走了一步,和郭萬臣握了握手,不管怎么說,郭萬臣都是排位在他之前的副書記,對于這點禮節,王子君還是能把握得很好的。
雖然在和郭萬臣握手,但是王子君眼角的余光,卻是站在郭萬臣旁邊的那一個三十多歲,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身上。這男子收拾打扮得很是文質彬彬,一副茶色眼鏡讓人一看,就覺得好似是哪個大企業的主管一般,看起來從容鎮定,見過世面,休閑隨意,穩穩當當的一個人。
在郭萬臣站起來的時候,這個人也足艮著站了起來,他輕輕地望著王子君笑,笑的如沐春風。
“子君書記,來來,我給你介紹一個咱們縣的大能人,盛青龍盛老板,我告訴你,盛老板可是咱們縣里的酋富,每天的進賬可比咱們那點工資多多了。”郭萬臣熱情不已的朝著那人一指,大笑著說道。
郭萬臣的笑話并不好笑,里面幾乎有著一種討好的意味,他討好的自然是盛青龍。能夠讓郭萬臣這般的低姿態,可見這盛青龍的后臺,果然不是一般的強橫。
盛青龍滿是笑容的朝著王子君伸出了手道:“王書記,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啊。都說咱們蘆北縣來了一個能干的年輕領導,我一直沒有機會拜見,真是遺憾,今日幸好湊著郭書記的東風,讓我如愿以償了!”
王子君笑了笑:“盛老板的大名,我聽了同樣是如雷貫耳,擲地有聲啊。”
盛青龍謙虛了兩句,三人重新落座,一道道菜肴,被服務員陸陸續續的端了上來,一會功夫,就擺滿了一大桌。
現在會說話的人太多了,會沉默的人卻很少。王子君和盛青龍都沒有怎么說話,說話最多的是郭萬臣,不過此時,他說的大多都是廢話,而盛青龍和王子君,卻都在那里彼此觀察著對方。
一瓶茅臺酒,被服務員輕輕地打開,淡淡的酒香在整個房音里飄蕩。那盛青龍突然端起酒杯道:“王書記,我敬你一個酒,算是對今天的事情賠罪,我這個弟弟年輕,性子有點魯莽,還請王書記不要見怪。”
王子君笑了笑,也輕輕地舉起酒杯道:
“這件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
盛青龍輕輕地和王子君一碰杯,然后就將那一杯酒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臉上的微笑越發的燦爛道:”王書記如此年輕,就有這般客人的雅量,由此可見,王書記前途不可限量啊,這一點,讓青龍佩服,我這里有一個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王書記笑納。”說話之間,盛青龍輕輕地拍了拍手掌,大廳的門被緩緩的推開了,一個打扮妖艷的女子,裊裊娜娜的走了進來。
這女子雖然沒有十分的顏色,但是體態嬌媚,雖然是冬天,卻穿著欲蓋彌彰的旗袍,高叉口的旗袍在她裊娜走動之時,雪白的大腿在旗袍之中若隱若現,很是引人人勝。
高高的胸脯,在走動之間,就好似兩座山峰,高低起伏,此時這女子的手中,正托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王書記,我覺得這款手表,更能襯托出您的款款風度,您看,是不是讓我給您帶上。”女子說話的聲音,嬌柔無比,讓人聽著就有一種酥軟的感覺。
郭方臣的雙眸,在女子進來之時,就緊緊地頂在女子的的身軀上,悄悄的咽了一下唾沫,眼里帶著一目了然的火焰。
浪琴表,王子君看著那款手表之上的標志,心中暗道,這盛青龍還真是手筆不小,幾萬塊錢的手表,說送就送。
“無功不受祿,您這么送我,我可消受不起。這款手表,還是請盛老板自己用吧。”王子君輕輕地朝后一趟,淡淡的說道。
盛青龍沒動,他的眼睛瞇著,里面藏著許多內容,輕輕一笑,望著王子君道:“怎么是無功不受祿呢?這是我給王書記賠罪的小禮物,有道是不打不相識,王書記,您要是把握姓盛的當做朋友,就收下吧。”
盛青龍說話之間,朝著那托著手表的女子一點頭,那女子就嬌媚的伸手道:”來,王書記,這手表讓我給您帶上。”
“可是我手表已經夠多了,盛老板的好意,在下心領了。”王子君朝著那女子一揮手,冷冷的說道。
盛青龍眼中寒光一閃,將杯子的酒一嘴喝了下去,他輕輕地放下酒杯道:“王書記,我今天穿的人模狗樣,但是實際上,我還是粗人一個。我喜歡交朋友,也喜歡和朋友一起發財。王書記你今天收下我的心意,哪怕就是讓盛某人兩肋插刀,姓盛的都不皺一下眉頭。”
兩肋插刀這幾個字,盛青龍說的特別的響亮,這種話從他的口中一吐出,王子君只覺匪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