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招商引資這件事情關系重大,我看,咱們還是開個常委會再議一議,”侯天東眼神里又恢復了往日里那種不可抗拒的自信,神清氣爽地說道:“現如今,凡事部得講究科學化、民主化、規范化、現代化,我們不能腦袋一熱,拍板決策口嗣。”侯天東打定主意之后,笑吟吟的說道。
陳路遙也笑了,給侯天東當了這么多年的副手,他哪里會不知道侯夭東的脾氣呢?他這話語里的意思,那就是要給王子君提個醒兒,這蘆北縣還不是你一個人能一手遮天的!
不過,臉上雖然笑了,但是心里卻不無遺憾,侯天東這么安排雖然也算對王子君敲打了一下,但是,他不肯面對面的碰他,而是采取了這種潤物細無聲的辦法,由此可見,侯天東還是對王子君有些顧忌,不想和王子君弄得太擰巴的。
“好的,侯書記,您看什么時候合適?我覺得這件事情,咱們不宜讓張總他們等得太久了。”陳路遙心里雖然有些不甘,但是,侯天東能有這個態度已經不錯了,當即配合的對侯天東說道。
侯天東看了看掛在辦公室對面的掛鐘,沉吟了瞬間道:“下午吧,下午兩點,咱們準時召開常委會,好好商議一下和張老板合作的條件。”
陳路遙又扯了一陣閑話,這才離開了侯天東的辦公室,而這些閑話,卻是讓孫浩立羨慕不已。雖然他是副縣長,但是這幾年來,能到侯天東辦公室專門匯報工作的機會也是寥寥無幾,更不要說在如此輕松的氣氛中談笑了。
不過,一想到等自己當上宣傳部長之后,地位自然就會水漲船高,孫浩立對于自己和侯天東搞好關系又充滿了信心。
升官,發財,想到這兩個一直在自己腦子之中盤旋的念頭,只是因為一個張巖棟的到來而實現,孫浩立就覺得今年一定是自己的祖宗顯靈,要不然哪里會這么順利呢?
王子君坐在辦公室里,輕輕的翻動著一份邀請函,這是安易市招商局發來的函,十天之后安易市內要有一個面向全國的春季招商會,這請柬是專門送給蘆北縣政府的。
如果是以往,這種招商會安易市根本就不會想到蘆北縣這個鄰居,但是現在,它不但寄到了王子君的手里,更附帶著安易市招商局局長親自簽字的邀請函,請王子君和蘆北縣委務必參加。
看著招商函,那在王子君心中醞釀已久的念頭,變得更加的完美,拿起筆在草稿紙上正寫寫畫畫,肖子東推門走了進來。
已經越加和王子君靠攏的肖子東,雖然在侯天東的面前不太得勢,但是因為和王子君越加密切的關系,讓他這個縣委辦主任倒也做得風生水起。
“王書記,忙啥呢?”
王子君不止一次的跟肖子東說過,”既然咱們有緣相識,如果你瞧得起我這個小兄弟,就不要再叫我王書記了,喊老弟好了。“肖子東似乎有些感動,興奮的抱著拳沖王子君道:“那我就高攀老弟了!”
不過,這肖子東還是不自覺的叫王子君王書記,好像不這么叫他,不足以表達心里的敬意似的。時間長了,王子君也沒有了提醒他的閑心,任由他叫去了。
王子君放下筆,站起來把肖子東讓到沙發旁,親手給肖子東泡了一杯茶道:“嘗嘗我讓人從杭州捎回來的龍井。”
對于王子君說龍井是從杭州捎來的,肖子東并不在意,隨著西湖龍井在國內的名氣越來越高,很多人送禮,那都說自己的龍井是從杭州西湖邊上捎過來的。
只是,這肖子東并不知道,王子君這話說的還真是謙遜了,這龍井茶不但是從杭州捎來的,還是從那最為有名的茶園弄來的,這可是遠在南方的秦虹錦專門給王子君派人送來的。
秦虹錦雖然去了南方,但是王子君總能時不時的接到秦虹錦千方百計給王子君送來的各種各樣的禮物。這些禮物或者是一件品牌的衣,或者是一個小小的掛c布,而這龍井茶,就是秦虹錦給王子君專門捎來的禮物之一。
肖子東輕輕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他心中感慨,但是在嘴上卻沒有再提茶葉的事情,而是在和王子君說了兩句閑話之后,就話鋒一轉道:“王書記,下午開常委會的事情您聽說了沒有?”
“聽說了。”王子君和肖子東也不客氣,輕輕地端起水杯,淡淡的說道。
肖子東看著若無其事的王子君,對他越發的刮目相看,年輕輕輕就能做到這般的波瀾不驚,不動如山,其心機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猜度了,臨來之前準備好的勸慰之詞,好像都成了多余的杞人憂夭,在王子君面前說出來,那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了。
“王書記,你留點心,這些天,蘆北縣的風向有些不對勁哪。”肖子東只好打起了哈哈,說了一句寓意很深的話。
王子君笑著端起茶杯喝茶,他心里清楚,肖子東能跑來跟他說句掏心的話不容易,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肖子東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了。心里雖然不當回事兒,但是嘴里不以為然,但是嘴上卻認真的笑著道:“謝謝肖主任提醒。”
肖子東又坐了一會,但是話題卻已經不再圍繞著這個常委會說了,他在談論了一番閑事之后,又將話題一轉道:“王書記,縣委辦的章長有最近要下去鍛煉,我這里缺一個副主任,您看,是不是讓賀州多挑點擔子?”
王子君沉吟了瞬間,輕笑一聲道:“加一加擔子不錯,不過也不能讓你太為難了,我看你還是推一下,讓他兼一個科室的科長吧。”
在把孫賀州提拔成縣委辦公室副主任這個問題上,肖子東也有點猶豫,不過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在縣委辦,五個副主任雖然都是副主任,但是都是高配了正科的,如果要是直接來個副科的副主任,恐怕下面的老科長不服氣,盡管這些不服氣終究是興不起什么大風浪的,但是說出去總歸有些不好,明顯的有討好王子君的嫌疑。
而此時,王子君能讓自己慢慢來,肖子東只覺自己輕松了不少。他將杯子之中的茶葉喝完,就站起來道:“王書記呀,不管云淡風高,還是江浪緩急,我肖子東都愿意8艮您一起看風景啊。”
肖子東走了,表過態之后就走了。王子君沒有收拾那半碗冷茶,而是坐在辦公桌前一言不發地吸著煙。
肖子東的話意里對自己的支持是十分明顯的,但是王子君更能從他的話里品味出來,肖子東對于這次常委會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這一次不像以前,如果王子君固執己見,那就意味著要遭受來自侯天東、劉威軍和陳路遙三人的聯合攻擊。
雖然只是討論一個問題,并不是什么大的斗爭,但是在肖子東想來,自己是必敗無疑了,而他的這種態度就是表明,就算王子君決策失誤,他也會堅定的跟自己站在一邊的。
心中念頭閃動,王子君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個肖子東,看來是完全沒有原則的支持自己了。盡管按照正常的組織原則來說,這樣很不好,但是王子君卻知道,自己現在在蘆北縣的官場里,就需要這樣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人的支持。
就在王子君沉吟之際,電話鈴聲陡然響了起來,輕輕的拿起電話,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杜自強的聲音:”王書記,您忙著呢?”
自從上次杜小程的事情發生了之后,杜自強雖然表面上沒有什么表示,但是王子君卻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位常務副縣長和他的關系正在走近,在一些本來不該他管的問題上,杜自強也會事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對于杜自強,王子君的態度很是謹慎。他呵呵一笑道:“也不算忙,杜縣長有什么指示?”
“王書記,您還年輕,很多事情可以運籌帷幄,志在千里,退一步海闊天空呢,在咱蘆北縣,您可別拿工作當回事,政績是大家的,辛苦是自個兒的,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杜自強的話說的十分婉轉,但是話語里的意思,卻是明擺著的:關于那張巖棟,不用計較那么多。
聽著杜自強勸自己的話語,王子君呵呵一笑道:“多謝杜縣長指點,嗯,您說得對,我覺得也是這樣。”
大家都是聰明人,對于這種事情,說上一兩句把自己的態度透給對方之后,就沒有再多嘴饒舌的必要了。杜自強又說了一些縣里的小事之后,就哈哈一笑道:“王書記,小程的事情,我還沒有感謝您呢,您說什么時候給個機會,讓我也表示表示?”
“哈哈哈,杜縣長,該表示的是我,作為政法書記,我可得感謝你給我們政法系統培養出來這么優秀的一個公安干警呢。”王子君笑吟吟朝著杜自強道。”王書記客氣了,我這閨女部讓她媽給寵壞了,到底年輕,工作上熱情有余,經驗不足,上次那事若不是王書記妙手回春,估計現在還在哭鼻子呢。”杜自強說的很是懇切,由于談話投機,感覺自己和王子君的關系又拉近了幾分。
王子君笑了笑,腦子里就不自覺的涌現出一身警察制服的杜小程的模樣來。
“王書記,我這個閨女啊,對您可是佩服得很,以后我要有什么管教不了的地方,你這個當叔叔的可不能袖手旁觀哪!”杜自強的話語,從電話那頭傳來,不過他嘴里輕松自在說出來的“叔叔”這個稱呼,卻是讓王大書記一陣暴汗,怎么就成了杜小程的叔叔呢。
“一定,一定。”一向覺得自己的涵養在逐步提升的主子君,心里覺得好笑,嘴上漫不經心地對杜自強應付道。
心中思索著杜自強的話,王子君仿佛突然間恍然大悟,原來,這杜自強繞了這么一個彎子,是在試探自己啊。
頓了頓之后,便語氣鄭重地說:”杜縣長,要說小程啊,這姑娘很不錯,連江河給我匯報過幾次,想給她再壓壓擔子,我覺得吧,小程不應該局限于公安局這一條戰線,應該全面發展才對,前兩天檢察院打了一個報告,說人手不夠,我就琢磨著,是不是讓小程到檢察院再摔打摔打呢。”
電話那頭的杜自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實話,讓閨女小程在公安局原地提一格,他已經很知足了,根本就想過到檢察院交流一下的奢望,沒想到王子君一開口,居然給了他一個意外的收獲。
感激之下,嘴里便真誠地說道:“王書記呀,您操心了,小程既是你屬下的兵,又是您的侄女,你看著辦就行了,我只負責答謝兄弟就行了!”電波那頭,杜自強的聲音明顯有了變化。
看來,這個許諾幾乎讓杜自強感激涕零了,從安全角度講,杜自強不想讓自家的寶貝閨女在公安局干了,這一點王子君是聽孫賀州說起過的。王子君這么做,幾乎是一下子捅到他的軟肋之處了。
“咚咚咚”
輕輕地敲門聲,從門口傳來,隨著這敲門聲,王子君辦公室拿虛掩的門被人推開了。一臉笑容的張新陽笑嘻嘻的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后,連江河同樣是笑容滿面,不過這兩個人并不是最吸引王子君眼神的,最讓王子君留意的,卻是一身警服的杜小程。
“王書記。”連江河作為一把手,第一個和王子君打招呼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從辦公桌前走出來道:
“你們都坐,別給我客氣。”說話之間,王子君就掂起暖壺倒水。
“王書記您別忙了,我自己來。”張新陽不等王子君拿起水壺,就一把掂起水壺給王子君倒起水。
王子君笑了笑,也就由著他了,在和連江河點了點頭之后,王子君就對杜小程道:”小程……別站著,快坐。”
小程后面,王子君本能的想起來杜自強剛剛說過的侄女這個稱呼,眼神卻下意識的落在杜小程那高高挺起的胸部,看著這個大侄女,王書記還是將要說出的話,給咽了下去。
這個侄女,就是有點大啊。
對于王子君書記愣怔了一下,杜小程根本就沒有感覺出來,更沒有想到自己的老爹剛給王子君打過電話。
“王書記,我來給您匯報一項重要工作。”連江河說話之間,臉色就嚴肅了起來。
作為王子君推舉上來的干部,連江河對于王子君的工作很是配合,但是這個人本身也很是有原則性的,到目前為止,雖然對王子君忠心耿耿,但是,還沒有達到像張新陽這般的盲目遵從。
雖然用起來王子君覺得張新陽很是順手,但是王子君還是覺得連江河來主持公安局的工作更讓他放心。對于連江河這老資格的公安,王子君對于他的處事風格,也表示了極大的尊重。
“你說。”拿起自己的小本,王子君朝著連江河示意道。
連江河沉吟了一下,朝著杜小程道:“小程,你給王書記匯報一下吧。”
杜小程在全縣,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在經歷了那次誣告之后,她覺得自己更成熟了,但是面對王子君投來的目光,她沒來由的覺得自己的心跳不覺得加速了起來。
輕輕地握了握小拳頭,心中更是暗暗給自己打勁道:“杜小程你怎么了,就是面對侯天東,你也沒有這么心跳過啊。”
雖然心中暗自打勁,但是杜小程還是一陣的心慌,生怕自己說得不好,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些在路上本來已經準備的妥妥當當的話,一時間就有點卡殼了。
“王書記,張……張小梅……”碰到連江河投來的目光,杜小程趕忙開口道,結果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直接將張巖棟說威張小梅了。
連江河臉上的神情,登時就有點不好看。
隨著王子君的威勢越加的增長,他現在很在意自己在王子君面前的印象。這一次帶杜小程來匯報這個工作,主要還是想要讓杜小程表現一下,更能夠給王書記留一個好印象,沒想到一向思路清晰、表達清楚的杜小程,居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掉了鏈子了!
一緊張,杜小程頓時低下了頭,心中組織的詞語,更是不知所云了。
看著緊張得語無倫次的杜小程,王子君不由得也是一呆。他看著連江河那低沉的面容,呵呵一笑道:“小程啊,你不用緊張,你這個樣子要是傳到杜縣長的耳朵里,說不定他還以為我這個當叔叔的不支持你的工作昵。“什么什么,我叫你叔叔?這兩個字清晰的傳人杜小程的耳中,立刻讓這個驕傲的小警察眼里有了惱火之意,你才多大個人呢,怎么職位一高,輩份就自動升格了呢?
當即抬起頭來,不滿的看了王子君一眼,條理清晰的匯報道:“報告王書記,按照您的指示,我們和不少兄弟市的警方取得了聯系,經過仔細核對,今天在吳巖市警方的大力配合下,終于確定了張巖棟和盧小梅兩人的真正身份。””張巖棟原名張二牛,乃是XX省XX縣農民,去年在吳巖市就曾對吳巖市順昌啤酒廠實施過一次詐騙,詐騙金額達到五十萬元……”
“盧小梅原名路小花,是張二牛的老婆,去年在吳巖市的詐騙案之中,她同樣是主案犯之一。”
清晰流利的話語從杜小程的口里吐出,聽的人分外的悅耳,王子君聽著,也是不斷地點頭。不過想到自己蘆北縣的領導被兩個沒有上過初中的農民哄得團團轉,又感到有點可悲。
招商引資,說起來簡單,但是實際上,卻是只有一個字,那就是難,而正是因為這種事情困難,所以才給不少人造就了可乘之機。
就在王子君沉吟之時,杜小程將要匯報的匯報完了,她抬頭朝著坐在辦公桌前寫寫畫畫的王子君看了一眼,神色一動之間,陡然接著道:“王書記,我給您提一個意見,請您以后叫我杜小程或者杜警官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叫我小程侄女。”
說到這里,杜小程可愛的小鼻子皺了皺,然后接著道:”我看過您的簡歷,您比我還小一個月,叫我侄女,您就不怕把自己叫老了啊?”
王子君看著挺胸抬頭,有點斗志沖天的女警,徹底的無語了。而坐在王子君旁邊正在認真聽杜小程匯報的連江河和張新陽,卻是咧著嘴巴,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嗯,我以后一定注意,小程侄女。”王子君看著杜小程,不覺惡作劇的心思就升起了幾分,在小程侄女這四個字上加了重音之后,不等杜小程反對,就對連江河道:“連局長,你回去立刻安排對這兩人的布控,一旦發現他們有出逃的行跡,立刻將兩人給我控制起來。””是。”連江河從沙發之上站起來,沉聲的說道。
“那好,你和小程同志現在就去布置,新陽,我有事情跟你說。”王子君不等杜小程說話,就接著吩咐道。
杜小程本來被這個小程侄女氣的小臉發青,吸氣呼氣之間,高聳的胸部更是不斷的顫動,就在她準備再給這個叫自己侄女的家伙一個好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家伙,竟然直接利用權位,將自己和局長給趕出了辦公室。
對,就是趕出。緊緊的握了握小拳頭,杜小程在離開的時候狠狠地看了王子君這個叔叔一眼。
連江河年老成精,哪里會聽不出來王書記正在逗弄這個賢侄女昵,雖然他也覺得書記有點欺負人,但是副書記和常務副縣長之間的事情,他這個公安局長可不愿意攙和進去。
在連江河和杜小程離開王子君的房間之后,張新陽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沖著王子君豎了一根大拇指道:“王書記,杜縣長家的這個寶貝閨女,也就你敢惹了,你看她剛才急的,跟個小辣椒似的。”
“小辣椒”,王子君想著杜小程離開時有點發紅的臉龐,不覺也笑了起來,他揮了揮手道:“在你們來之前,杜縣長可是給我打了電話的,提到了小程侄女的。”
張新陽聽了就是一陣大笑:”王書記,要不我回去之后將這件事情給杜小程說說,讓她回家了給杜縣長上點眼藥。”
王子君看著一臉壞笑的張新陽,心中雖然有點動心,卻沒有說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王子君笑吟吟的朝著張新陽問道:“新陽,這倆騙子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王書記,就我,連局長還有小程知道。”張新陽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
王子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張新陽緊接著道:“王書記,我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大,所以就給連局長匯報了一下。”
“嗯,你這樣做是對的,連局長人還不錯,多聯系一下對你也是沒有壞處的。”王子君扔給了張新陽一支煙,接著道:“這件事情,你去給韓明啟縣長匯報一下。”
給韓明啟匯報?張新陽聽著王子君這沒頭沒腦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在張新陽看來,韓明啟和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自己去給他匯報干什么?再說了,這可是一件立功的事情,自己給韓明啟匯報了,讓韓明啟跳出來,那豈不是將王書記唾手可得的功勞,就這么白白的讓給了韓明啟么?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我非常看好你,但是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去給韓縣長匯報一下,等于送了他一個大人情,他會念著你的好的!”王子君輕輕地敲著桌子,淡淡的說道。
看著悠閑自得的王子君,張新陽突然間茅塞頓開,一下子明白了,心悅誠服的對王子君道:“王子記,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感激的看王子君一眼,恭恭敬敬的從王子君的辦公室退出去了。
孫浩立舒爽的坐在辦公室里,一邊吸著煙,眼睛卻是不時的在那掛在對面墻上的時鐘看了又看。
時間過得怎么就這么慢昵?孫浩立就覺得這個時間,就好似在和自己作對一般,他恨不得上前替這個鐘表撥弄兩圈兒,好一下子過到午后兩點。
侯書記同意了,聽陳路遙說,已經和侯書記溝通好了的劉縣長也同意了。下午的常委會,自己的提議幾乎是穩操勝券了。盡管這只是否定了王子君的一個提議,但是意義卻是舉足輕重的,這畢竟是給了囂張的王子君當頭一擊!我再讓你囂張,再讓你春風得意,哼,也得讓你見識見識馬王爺是有三只眼嘀!
這一次壓制了王子君,自己肯定會水漲船高,不說領導會對自己更加的器重,就是那宣傳部長的位置,也是順理成章了。
宣傳部長,縣委常委,想到這個炙手可熱的位置,孫浩立就覺得自己的這個辦公室還是太小了。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聽著這敲門聲,孫浩立愉快地說了一聲進來。
“孫縣長好。”進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干部,穿著一身劣質的黑色西裝,頭發也用水摩絲梳的油光錚亮,有點疙瘩的臉上,此時卻是充滿了笑容。
“孫縣長,您忙著呢。”這年輕干部一進門,就端起水壺往孫浩立的茶杯之中續水。
孫浩立抬頭一看來人,原來是縣政府辦五個副主任之一晁秋波,這個晁秋波一向和韓明啟走的非常近,這次來是什么意思呢。心中念頭閃動,孫浩立輕輕地用鼻子哼了一聲。
對于孫浩立的冷淡,這晁秋波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一般,放下水壺之后,他很是恭敬的拿出一根香煙,然后雙手捧著遞給了孫浩立。
在孫浩立接過香煙之后,更是恭敬無比的將香煙給孫浩立點上。
孫浩立以往雖然也和晁秋波共處了不少時候,那時候這位副主任雖然也恭敬無比的向自己敬過煙,但是當時自己總覺得這家伙的態度明顯有敷衍之意,不夠真誠,現在,明顯不是一個味道了!
“秋波,別忙活了,坐吧。”看著又要幫自己抹桌子的晁秋波,孫浩立輕輕地點了點頭,朝著晁秋波淡淡的說道。
雖然桌子已經很是干凈,但是晁秋波還是用力的抹了兩下,這次在孫浩立的對面坐了半個屁股道:“孫縣長,我是來給您報喜的,剛才縣委辦打來了電話,說是請您列席今天下午的常委會。”
列席常委會的事情,孫浩立知道的比晁秋波早的多,不過此時他卻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孫縣長,小晁我在這里恭喜您了,今日列席,相信明日您就能抹正了,您當縣長的時候,一直很看重我的工作,等您成了部長,我這個老屬下可是非常樂意去給老領導服務的!”
晁秋波那臉上的坑,此時都好似張開嘴兒了,盡管孫浩立對這個總是拍韓明啟馬屁的家伙有點討厭,但是此時聽著他這番話,心里還是很受用的,再看這家伙的麻子坑兒,似乎順眼了許多,也不是那么討人厭嘛。
“嗯,秋波啊,這話可是過頭了啊,我只是列席,任何事情都是有變數的。”孫浩立說話之間,手指輕輕地抿了一下服服帖帖地趴在頭皮上的頭發,慵懶地朝后一躺,心里有說不出的得意。
他嘴中說的是列席,但是在他的心中,那宣傳部長的位置,已經坐在了他的屁股下。
晁秋波既然能夠成政府辦副主任,那就是人精一般的存在,他來這里,那就是為了拍孫浩立馬屁的,看著志在必得的孫浩立,他嘻嘻一笑道:“您太低調了,您在工作上的謹小慎微,真是值得我們學習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今天的常委會是怎么回事,別說大院里面了,就是大院外面的那些縣直局委,各鄉鎮的頭頭,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昵?剛才廣電局的老劉還打來電話,說領導您什么時候上任,他給您接風呢。”
說到這里,晁秋波話語一轉道:“要說領導您,這才是真人不露相呢,辦公室現在都在傳,說那王書記厲害吧,也有制得住他的人,你看看,孫縣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一鳴驚人,把王書記弄砸了的事情起死回生了!”
晁秋波恭維的話,說得孫浩立滿臉發紅,明明是合不攏嘴,卻矜持的低著頭,臉上的皺紋也像盛開的牡丹花了。沖著晁秋波不住的擺擺手,但是嘴里的語氣卻是明顯的好轉了。”下面真的這么說?這可不好,過了,過了。”
孫浩立的態度明顯有了點居高臨下,這種言不由衷的話落在晁秋波的耳中,讓他越得越發的起勁了,他本來就是專門來拍馬屁的,此時一看撓住孫浩立的癢癢處了,態度越發的敬佩不已。
“孫領導,這怎么能叫過呢?您就是不喜歡居功自傲,人家都是說了不一定做,您呢,卻跟人家相反了,做了還不讓人家說。要按我們幾個人私下里分析,這次常委會開不開其實都是一樣的,王書記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就是捏著鼻子將這件事情給認下來;另一條那就是一條路走到黑,然后讓您在常委會上給他當頭一棒敲醒了!”
“哈哈哈,小晁嘲小晁,你們在下面怎么都議論這個?這可不好,你作為政府辦領導,嗯,這種事情昵要及時制止,可不能讓下邊的同志私下里議論領導。這樣不好,非常的不好。”孫浩立伸出一只手朝著晁秋波點了點,目光里卻閃爍著絲絲得意。
兩人正說得熱火朝天,孫浩立的電話晌了起來,看著電話上顯示的號碼,孫浩立朝著晁秋波一揮手,然后笑吟吟的道:“我是孫浩立。”
電話那頭說了什么,晁秋波沒有聽到,但是孫浩立卻越加熱情的道:“小鐘,你給侯書記匯報,就說我這就過去了。”
輕輕的放下電話,孫浩立一邊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面小鏡子,一邊得意的朝著晁秋波抱怨道:“做一個副縣長,都把我忙成這樣了,想要和小晁你好好聊聊,都沒有完整的時間。我這剛從侯書記辦公室出來沒有幾分鐘,這電話又追了回來,侯書記說還有事情和我商量昵。””縣長,這是好事啊,這說明侯書記重視您,說不定這次去,連您的宣傳部長的提名,都會給您事先通個氣呢。”
晁秋波的耳頭眼兒掏得很及時,效果也特別的好,聽得孫浩立哈哈大笑,他現在期盼的可不就是這個嘛。對著小鏡子抿了抿自己的頭發,孫浩立呵呵一笑道:”秋波你看看,我這發型現在怎么樣?”
“孫縣長,您可別嫌我太直言不諱了,要讓我看,您這發型有點太平和了,您不如讓發型有點層次,起伏一點,這樣可以在侯書記面前顯示您年輕而且充滿了斗志。”晃秋波一邊說話,一邊很自然的從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個小梳子。
孫浩立沒有拒絕,在晁秋波給他梳頭的時候,他覺得這個小晁也不錯,人家既然來投誠,自己怎么也要給點好處,當下嘻嘻一笑道:“聽說縣委辦有個人要下去掛職,小晁,你可要把握好這個機會啊?”
晁秋波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嘛,不過他嘴中卻道:“孫縣長,我雖然想,但是上面沒人也是干著急啊,到時候您可要多多提攜小晃一把啊。”
孫浩立點了點頭,對著小鏡子左看右看,這才志滿意得的朝著侯天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侯天東坐在辦公室之中正批改著什么,看到孫浩立進來之后,也只是欠了欠身道:“浩立縣長,你先坐一下,等我批改完了這個文件,咱們再說話。”
對于批改文件之中的貓膩,孫浩立心中清楚,他知道這是侯天東的小把戲,想要晾一晾自己,不過越是這樣,越是說明自己這次恐怕真的有好事要臨頭了。
看著侯天東坐在大辦公桌之后的身子,孫浩立覺得自己以后更應該加強和侯老一的聯系,只有得到了老一的認可,自己才能在工作上更上一層樓。
侯天東沒有讓孫浩立久等,他在批改了幾分鐘之后,就將筆一放,然后笑吟吟的說道:”浩立啊,張總來咱們縣還適應吧?”
“適應,我這個表弟雖然遷走的年限不少了,但是親不親故鄉人嘛,對于咱們蘆北縣這個家鄉,他還能不適應?再說了,他要敢挑三揀四,我這個當表哥的就替我死去的舅舅狠狠地教訓一下他這個不肖子孫。”孫浩立一聽侯天東問道張巖棟,嘴中很是輕松自然的吹噓道。
他知道自己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弟,以后那可是侯書記眼中的紅人,而自己和這個表弟顯示的越加親密,那侯書記越會看重自己。
領導的看重,對于自己的升職,那可是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啊。
侯天東的眼神變化了一下,一絲詭異的神色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逝,正在得意與自己天上掉下來了一個好表弟的孫浩立,哪里會發現侯天東眼中的這一絲詫異呢?”嗯,這就好,浩立縣長,這次你可是功不可沒。這樣吧,你把張總請來,咱們今天上午就把這個合同簽了吧。”侯天東輕輕地揮了揮手,云淡風輕的說道。
簽合同,還沒有開常委會就簽合同啊。聽著侯天東的話語,孫浩立的心中念頭飛快的轉動,一個觀點,更是瞬間占據了他的整個心神。
王子君屈服了,如果王子君不屈服,那這件事情不會這么順利,侯書記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讓自己的表弟來簽合同,那就說明了,他這是千方百計的想要保全王子君的面子呢。
想到王子君竟然在這個時候屈服,孫浩立的心中頓時有一點遺憾,說起來他可是非常想要看看王子君在常委會上灰頭土臉的模樣呢。
這么好的一個機會可惜了!
心中暗自可惜,但是孫浩立還是笑吟吟的道:“這個沒問題,我這就給他打電話,不過侯書記,這個合同還是王書記和我表弟簽么?”
“是劉縣長。”侯天東明白孫浩立的意思,輕輕地一揮手,沉聲的說道。
“劉縣長好,呵呵,要是王書記的話,我生怕我那表弟他不簽。侯書記,我這就去賓館,請我表弟過來。”孫浩立滿臉笑容的看著侯天東。
侯天東點了點頭,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旁開始寫東西。孫浩立也不怠慢,快速的走出侯天東的辦公室,要了一輛車就朝著縣委招待所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