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市長,這你可有點不夠朋友啊。這件事你要是撒手不管的話,我可告訴你,那我也撒手不管了!”
彭廣兵雖然給人的印象很是嚴肅,但本身卻是一個愛笑愛鬧的人,一看從王子君這里得不到明確的態度,立馬有點不高興了。
王子君笑了笑道:“彭書記,你這上面有領導機關,何必讓我為難呢?”
彭廣兵沉吟頃刻之后,這才笑著道:“謝謝王市長指導,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掛了彭廣兵的電話,王子君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深深的伸了一個懶腰,好想瞇會兒覺啊。就在他慵懶的躺在沙發上的時候,手機響了。
王子君看了看來電號碼,有點陌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是妹夫嗎?”
聽著這個稱呼,王子君就是一愣,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對方見他沉默不語,趕緊注釋道:“子君哪,我是你表哥齊泰爭啊。怎么,連我是誰都聽不出來了?”
齊泰爭,王子君這想起來,這是莫小北二姨家的大兒子,剛結婚的時候,倒是見過幾次,只是從來沒怎么聯系過。
對于這個齊泰爭雖然不是很熟絡,但是人家打來了電話,王子君就不得不熱情相對,他呵呵一笑道:“是表哥啊,有些天沒見過了,二姨和姨父都好吧?”
“他們都好著呢,前天小北還來過呢,她沒給你說啊?”電話里的齊泰爭,越加顯得熱情了。
聽齊泰爭提到莫小北,王子君臉上的笑容有點尷尬。雖然他和張露佳的緋聞在他的動作之下,已經煙消云散了,但是這件事的影響還是無法抹煞的。以莫小北家的關系網,這件事情肯定多多少少傳到她的耳朵眼里去了。
莫小北太聰明了,從來沒向王子君提過這件事情,但是以前一兩個星期都會抽時間來東埔市一趟的莫小北,差不多半個多月沒來過了。
忙是莫小北給出的理由,但是作為當事人,王子君卻清楚的知道這是老婆的借口。他理解莫小北此時的心理感受。此時聽齊泰爭提到莫小北,王子君愣怔頃刻,笑著打哈哈道:“唉,當差不自由,每天都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了,一件事想不起來,就忘得干干凈凈了。”
“子君哪,你這一市之長,那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齊泰爭和王子君笑著交談了兩句之后,就話鋒一轉道:“子君老弟,我聽說你們東埔市政府班子又空出來一個蘿卜坑兒?”
王子君沒想到齊泰爭竟然會提出這個問題,稍微頓了一下,這才照實說道:“嗯,現在還差一個常委副市長。”
“老弟啊,有道是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你這個市長要想干得省心,那就得多用自己人,只有這樣,你在市長的位置上才能干得舒心哪。”
“要說你們省內的事情,我最好少插嘴,但是有哥們求到我這里了,我要是不開口的話,就顯得有點不地道了。是這樣的,你們山省的駐京辦的副主任,跟我關系很不錯,他在這邊干得不是太舒心,想回山省弄個事做,聽說你們市里面有位置,所以就托我問問。”
齊泰爭的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接下來就有點斬釘截鐵了,“老弟啊,有人求到我這兒了,說明人家已經難得不行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這話聽起來很有人情味,王子君隔著電話似乎也能看到這位表哥什么表情,肯定是志得意滿的。
官場上一向云譎波詭,不到最后揭底的時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王子君萬萬沒想到就在自己準備和董國慶斗上一場的時候,半道上竟然殺出這么一個人兒來,看來,有人說官場上大大小小的位置都有人盯著,這一個蘿卜坑兒空出來,立馬就會有五花八門的人物從土里鉆出來,這句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表哥啊,你的朋友來,我自然是舉雙手贊同,但是我給你提個醒兒,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數啊!”王子君心思轉動著之間,淡淡的說道。
“盯著的人多怎么了?你還是不了解你哥啊,老弟你記住了,你表哥別的不敢吹牛,但是一旦較真兒的話,那向來都是吐口唾沫是個釘兒,落地能砸坑兒的!只需我開了口,會有人給我這個面子的。我這就給你們省里的許部長打電話,讓他把這件事情給定下來。”那邊齊泰爭說話之間,就急慢慢的將電話給掛了。
“這人,還真是有點急的。”聽著電話那頭的盲音,王子君不無感慨的自語道。對于齊泰爭的家世王子君雖然不太了解,但是以他了解的一些事情,這位這么說了,那就應該不會有很大的難度。
想到自己和董國慶的爭論,王子君自嘲的笑了笑,早知道是這么一個結果,自己何必和董國慶爭來爭去呢,險些把臉皮給扯開了。
不過這扯開,也有扯開的好處。
就在王子君的心思飄飛的時候,董國慶已經撥通了許錢江的電話。作為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董國慶和許錢江的關系一向不錯,但是他很少在這種事情上求許錢江幫忙,但是這一次,在和王子君吃了飯之后,盛怒之下的董國慶決定請許錢江幫自己一次,打壓一下王子君的狂傲。
“許部長啊,我是國慶啊,您忙著呢?”在接通了電話之后,董國慶笑呵呵的朝著電話那頭說道。
許錢江響亮的笑聲,透過話筒傳了過來,這聲音不僅讓董國慶心情大好,也讓站在董國慶旁邊的孫國嶺,臉上也顯露了一絲輕松的笑容。
看來事情,真的是要成了!
“董大書記啊,不是我挑你的理兒,自從你當了東埔市的一把手之后,給我的電話就少了,怎么,怕我讓你請客啊?”許錢江雖然話音里帶著責備,但是里面更多的卻是親近之意。
董國慶對于許錢江的態度,確實不敢有半絲的大意,在領導面前,董國慶一向要求自己要鑼鼓聽聲,在領會領導企圖這方面,要有超凡的領悟力的。
“許部長,您冤枉我了!其實我無時無刻不想密切聯系領導呢,只是怕您忙,不敢打攪啊。哪天我請客,您可千萬不能用忙打發我走人喲!”
兩人說笑之間,好像又回到了在省委組織部的日子,許錢江在問了幾句董國慶的工作之后,就肯定道:“對于東埔市近來的工作,聶書記還是很滿意的,尤其是對于東埔市敢于大膽創新,進行企業改制的事情,聶書記在公開場合提了好幾次,在這件事情上,國慶,你可得盯緊點兒喲!”
董國慶的心登時就是一沉,他沒想到棉紡服裝廠的改制,竟然驚動了聶賀軍,在這件事情上,因為自己一向不看好,所以間接推給了王子君,現在看來,自己的這種作法,好像有點不明智啊。
只是覆水難收,現在問已經下了,自己也在一些公共場合表明了態度,如果再朝令夕改的話,那對于自己這個一把手的威信,恐怕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心中雖然有些發苦,但是董國慶還是向許錢江感謝了一番,終究老部長對自己透露的這件事情,那是出于好心,如果讓許部長不高興,那么許部長肯定會讓他難受的緊。
“謝謝許部長提示,我一定會好好做好這件事情,絕不孤負許部長對我的期望。”
許部長的期望,讓許錢江的笑容越加的燦爛了起來,他在電話之中傳來的聲音,也顯得越加的溫和。
“國慶啊,你讓人送來的那些醬菜,你嫂子很喜歡哪,她讓我特地謝謝你哪,這么多年了,難為你還有心記著你嫂子老家是東埔市的。”
“許部長,這個我怎么能忘呢,以前在組織部的時候,我可沒少到您家里蹭飯吃。要是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我怎么對得起我嫂子喲!”
董國慶覺得火候已經醞釀得差不多了,也該給許錢江切入正題了,從非常委的副市長轉成常委,這么一點順理成章的事情,只需許錢江點了頭,那基本上就算定下來了。
而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卻聽許錢江那里沉聲的道:“國慶啊,我這里有件事情,想聽一下你的意見。”
“許部長您有什么事情雖然吩咐。”董國慶聽許錢江如此說,越加打起精神的說道。
“你對省駐京辦的副主任程欣宣有印象么?”許錢江稍微頓了頓,接著道:“這個同志在省駐京辦工作將近四年了,工作上得到了不少領導的好評。”
董國慶此時的心中,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是雖然知道不好,卻又不敢得罪許錢江,因而,在許錢江說話之時,他也跟著道:“程欣宣同志很不錯,我記得前兩年我去京里開會的時候,還遭到了程主任的熱情款待呢。”
“你和程欣宣熟悉的話,那就更好了,這個同志不斷在機關工作,這次想要下去鍛煉鍛煉,我覺得能夠。”許錢江的話點到為止,但是話語之中,卻已經透顯露了無可置疑的意味。
“掛職么?”董國慶的話一出口,立馬就后悔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真是太沒水平了,如果是掛職的話,許部長又怎么會征求自己的意見呢?
“嗯,應該深入鍛煉。”許錢江含糊的說了一句,就接著道:“我這里來了人,先說到這里吧。”
許錢江掛了電話,董國慶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此時的他,已經猜透了許錢江的意思,但是想到常委副市長就要落入這個半路里殺出的程咬金頭上,他就覺得自己頭疼不已。
這該如何給孫國嶺交代呢?不管怎么說,他已經勇往直前的投向自己了。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是不是對于自己的威信是個喪失呢?想到這里,董國慶眉頭舒展,陷入了兩難境地。腦子里猛的又想起王子君跟自己談話時說的話,一股郁結之氣,更是霎時凝結在了心頭。
莫不是這其中,王子君做了什么手腳么?
有人得意,那就要有人失意,孫國嶺無疑是最失意的一個角色。在他看來,把他挪成常委副市長,原本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沒想到,這事連點回聲都沒有就他娘的沒影兒了!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得到官方的準確消息,但是宦海沉浮這么多年,孫國齡覺得,他這點政治洞察力還是有的。別小看社會組織部的傳言,那些只言片語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到揭鍋的那一天你就會發覺,傳言跟現實多少都會有些符合的。更何況,董國慶還旁敲側擊的說過,不管處于什么位置,都要好好工作,對于你的工作態度,組織上是很清楚的。
仔細想想,這些一語雙關的話都是頗含深意的。有一點似乎已經確定無疑了:那就這個自己夢寐以求的位置,已經飛走了。
怎么會是這樣呢?怎么就半路上殺出了一個程咬金呢?怎么就自己提不上去呢?
在副市長的位置上已經呆了四年,在這四年之中,孫國齡不斷在原地不動踏步走,他以至覺得整個市政府的人都在笑話他。他不甘心哪!
宦海無涯,孫國嶺的哲學是,先上船再尋找目標。因為尋找目標容易登船難,誰不想到達理想的彼岸哪?然而,讓他深感頭疼的是,想登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機會一旦來了,你立馬得搶抓機遇,然后飛奔向前,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擠上去就是擠上了,沒擠上就只能望洋興嘆了。
人生有多少個四年呢?自己的仕途中又有多少個四年能夠供自己揮霍浪費呢,莫不是自己就要真的在仕途上不斷這么失意下去,以副市長的位置作為自己仕途的終點站么?
他不甘心,但是又有什么辦法,雖然表面上他裝得泰然自若,但是心里卻一直被這個問題攪擾著:為什么自己的仕途之路會越走越窄呢?
常委副市長,嘿嘿,這又怨得了誰!在簡單的處理了一些公務之后,無心再處理什么的孫國嶺,郁郁寡歡地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來到了一個經常來的館子里要了幾個小菜自斟自飲起來。
有道是越想喝醉的時候,越是喝不醉,以往酒量就不小的孫國嶺,在喝了半斤酒之后,依舊感到自己的腦袋非常的清醒,而董國慶、王子君等人的影像,在他的腦子之中快速的閃動著。
本來該屬于自己的位置,怎么就讓人給頂了呢?董國慶給自己說話了沒有,他給自己據理力爭了沒有,如果董國慶給自己掙了的話,那么為什么自己這么大的優勢,會什么也得不到呢?
越加對董國慶升起一絲懷疑的孫國嶺,心中就感到亂糟糟的,他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這種事情,終究事情已經算是過去了。
“嘟嘟嘟”
手機的鈴聲,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的孫國嶺在的號碼之后,趕忙將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這才故作鎮定的道:“劉處長,你老兄有什么指示。”
這劉處長雖然是處長,但是因為身居省委組織部之中,所以可謂是位置不高,但是權威很重。孫國嶺雖然是副市長,但是為了和這劉處長搭上線,他可是以自己老婆的親戚的表面跑了好幾次山垣市,才算是認下了這么一個老鄉。
而他為了常委副市長的位置,更是沒少和劉處長聯系,常委副市長的位置已經確定的消息,就是他告訴孫國嶺的。
“指示可不敢當,我這里剛剛聽到了一個消息,對你老兄也許有點用,就給你說一說。”劉處長因為孫國嶺的有意結交和迎合,已經和孫國嶺有了很是不一般的關系,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劉處長的話很是開門見山。
和自己有關系,孫國嶺心中那已經暗淡下來的,登時又升騰了起來,心說這之中,莫不是又起了什么變化不成。
心中念頭閃動的他,迫不及待的道:“什么情況,還請老兄指導。”
“這消息就算是我不告訴你,你早晚也會知道的,是這樣的,上面已經定下來了,你們東埔市的常委副市長,將由呂和強擔任。”劉處長的話,讓孫國嶺心頭一陣的眩暈,他沒有想到,這個夢寐以求,好似要被上面下來人擔任的位置,竟然落在了呂和強的頭上。
這怎么可能,不是已經定了那個駐京辦的副主任了么?怎么又成了呂和強了,這里面究竟有什么貓膩。
“這之中的變化,我也沒有想到,孫市長,你知道上面領導為什么會改變關于那程欣宣的任命么?”劉處長好似能夠猜測道孫國嶺的心理,沉聲的說道。
為什么這個任命會改變,這是孫國嶺此時心中最大的疑惑,他有點干澀的問道:“為什么?”
“說起來我都有點佩服你們市的那位王市長,他今天親身來到我們組織部,跟許部長談這件事情。”說到這里,劉處長壓低聲音道:“聽說兩個人因為這個事情聲音都不是太小,但是最后那程欣宣就成了副市長。”
程欣宣成了副市長,那呂和強就成了常委副市長,想到自己不斷排名在呂和強的前面,現在卻讓呂和強捷足先登了,心中登時變得越加的難受。
“老兄啊,這官場的事情啊,最講究一個圈子的問題。說穿了,那就是跟站隊的問題。你要是跟對了人,那一切都會乘勢而上,逢兇化吉。跟錯了人,那代價也是很大的,很可能一切努力都成虛妄。”劉處長好似在感慨,又好似有深意的朝著孫國嶺說道。
劉處長那邊已經掛了電話,但是孫國嶺的心里卻久久不能平靜,滿腦子里全是劉處長最后說的那句話。跟對人,呂和強和自己相比,應該是跟對了人,而自己呢,那只有是跟錯了人。
自己和呂和強相比,優勢很是明顯,而在這程欣宣殺出來的時候,自己只能是敗北,而呂和強卻能夠成為常委副市長爭奪的勝利者,這就是因為他跟對了人。
王市長跑到省委組織部去找了許錢江,和董書記呢?他和許部長一起工作多年,難道他就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和許部長爭上一兩句么?
悄然地端起酒杯,孫國嶺覺得今天所喝的酒,真的不是一般的苦。
“王市長,步行街的招標工作已經完成,就是以至誠公司為首的幾家中標企業希望能夠早一點開發步行街的項目。”蔡元滄站在王子君的桌子前,輕聲的匯報道。
對于這些開發公司的心思,王子君哪里不清楚,他們就是想要早一點開始建設,也好早一點將錢掙到手里,有道是挖到籃里才是菜,恐怕這些開發公司就是這么想的。
“資金怎么樣?”王子君并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將問題轉移到了他最關懷的事情上。
“棉紡服裝廠的位置本來就很不錯,再加上您拋出的步行街項目,很多地產公司都下了力氣,現在到位的資金,已經接近一個億。”提到資金問題,蔡元滄眉飛色舞的說道。
一個億,這不但能夠用于棉紡服裝廠的再生產,就是在高新區進行新廠區建設,也差不多夠了。忍不住心中喜悅的王子君從自己的辦公椅上站起來,笑著道:“棉紡服裝廠的老韓他們正等著米下鍋呢,既然如此,就將那重新恢復生產的資金撥給他們,讓他們盡早恢復生產。”
“王市長您真是料事如神,韓廠長他們已經在外面等著了,他們說是要向您匯報棉紡服裝廠的工作,但是我看他們主要目的還是來要錢的。”蔡元滄悄然一笑,朝著王子君的門外指了指。
對于老韓他們來找自己要錢,王子君不但沒有感到不舒服,反而很是高興,這說明老韓他們在對于棉紡服裝廠的恢復生產上,那都是盡心盡力的在工作。
“讓他們進來吧。”王子君朝著蔡元滄笑了笑道。
蔡元滄出門沒有一分鐘,穿著白色襯衣的老韓就走了進來。還別說,換上了這身行頭,老韓最少年輕了七八歲。
“王市長。”雖然已經是領導上千工人的廠長,但是老韓來的王子君的面前卻是越加的拘束,在那里一站,好似哪里都不對勁一般。
王子君沒有讓老韓坐,而是自己從座位上站起來朝著老韓身上的這身衣服看了起來,如果以他前世的目光來看,這身衣服那絕對有點過時,但是時至今日,這身衣服卻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王市長,我……”被王子君的眼睛盯著,老韓搓了搓手,有點說不出話來。
“韓廠長,你這身衣服不錯啊!”王子君看著這身裁量的很有特色的服裝,臉上顯露了一絲笑容的說道。
“王市長,這是我們廠里新設想的幾樣新款式,因為今天我來向市長您匯報工作,所以他們都攛掇著我穿這身衣服,權當給我們棉紡廠做呢。”老韓咧開嘴笑了,那本來還有些局促的神色,慢慢的消散開來,整個人也顯得有點廠長的架勢。
“這個款式很是不錯。”王子君翻了翻老韓的領子,接著道:“看這個款式,定位應該是機關工作人員的穿著,不過這個群體還有點小,我覺得你們應該針對不同的消費群體,多設想出不同的款式。”
聽到王子君提到服裝的款式,老韓越發的神采飛揚起來,幾句話之間,就將自己設想這件服裝的理念給王子君講了出來。對于這些服裝設想方面的問題,王子君那根本就是一個門外漢,看著侃侃而談的老韓,他只能將自己前世之中的一些服裝特色給老韓說了一些。
當王子君說到兒童服裝的時候,老韓簡直如獲至寶,他好似已經忘了自己在市長的辦公室,在來回走動了幾次之后,老韓忍不住拍岸叫絕道:“王市長,我們廠子研究主打的品牌之一,就是兒童服裝,因為兒童服裝不斷換季快,而且有很大市場潛力可挖,終究大人的體型已經定型了,但是孩子們不一樣,逐年長大,這可是一塊大蛋糕啊……”
滔滔不覺的講了好一會,老韓陡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面對的是市長,而自己來的目的……
“王市長,我剛才有點得意的忘了形。”老韓搓了搓手,有點緊張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看老韓的剛才的容貌,王子君覺得這個老韓其實更適合搞研究設想,但是他們剛才的定位也很是不錯,如果按照他們的做法做下去,效果應該也不錯,讓他來當這個廠長,應該出不了什么叉子,再說他是選出來的,如果自己朝令夕改的話,對棉紡服裝廠也很是不利。
“嗯,老韓,做學問就需要你這種精神,但是作為棉紡服裝廠的廠長,僅僅這些還是不夠的,還要有一個作廠長的膽略和氣魄。”
看著王子君冷峻的神色,老韓心中的畏懼更增加了幾分。不斷以來,老韓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富貴不能屈的人,但是現在在王市長那淡定的神色面前,他卻覺得自己的判斷很是有些錯誤。
“是,王市長,我一定深記您的教誨,絕對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王市長,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想請您幫我們這些服裝起一個名字,您說了,棉紡服裝廠的標志太老土了。”老韓在檢討了一陣之后,就用一絲迫切的眼神看著王子君。
給品牌起名字,王子君的心里登時升起了不少回憶之中的名牌,而現在,自己就要在這些品牌中的名字中再添一個,不知道怎么著,王子君的心情陡然有了一絲的激動。
“老韓,我看還是算了吧,我這個人容易走進思維定勢的誤區,我看這么著,你去找董書記,董書記的字寫得不錯,順便再幫你們把名字給起了,這樣會有名人效應喲!”王子君心中念頭閃爍之間,淡淡的說道。
聽到王子君把起名的差事推給了市委書記董國慶,剛才還有點唯唯諾諾的老韓,神色陡然一變,一雙悄然瞇著的眼睛,登時睜大開來。
“王市長,我不管您是什么意思,有一點我得給您照實匯報:如果我拿不到你起的名字,那我們棉紡服裝廠的全體老少爺們兒是不會讓我回去的……”
看著發怒的老韓,王子君就是一呆,隨即就笑了,捉弄道:“韓廠長,好像你們廠子里女同志至少也是半邊天吧?怎么都成老少爺們兒了?”
“不管爺們兒還是娘們兒,反正這個事您是不能推了不管的。您不能讓我們失望啊!我們棉紡服裝廠之所以還有今天生死一搏的能力,那都是托了您的福,沒有您的,恐怕早就破產了,我們這些工人,也只能下崗等待再就業了!”
“所以,這個名字,您起也得起,不起也得起,我把話給您撂到這兒啦,您起好名字的那天,我們就正式開始投產!”老韓說話之間,拉門走了。
看著已經變得有點空蕩蕩的房間,王子君一陣驚訝,他沒有想到,自己這么一個提議,竟會引來老韓如此激動的反應。而那摔門子而去的老韓,似乎比他的唯唯諾諾更拉風呢。
不給起名字就不生產,這家伙還真是有些無賴啊!雖然這老韓摔門而去,但是王市長的心情卻變得越加的好了起來,往老板椅上一坐,心中就盤算著起個什么樣的名字才能雅俗共賞呢。
“既不能老土,又得朗朗上口,還要有創意呢……”絞盡腦汁的王大市長,考慮了半天,也沒想出滿意的名字來。
唉,不浪費自己的聰明細胞了,求援好了。想到這里,王子君天性的拿起電話拔通了莫小北的手機。
“喂,什么事啊?”
莫小北的聲音,依舊生冷,明顯,這丫頭依舊在為張露佳的事情生悶氣。
“老婆,是這樣的,我都快被人給逼瘋了,人家說我要是不給人家服裝廠的產品起個名字的話,人家就不走了。想起我老婆冰雪聰明,這不就趕緊求助你了嘛!”王子君快速的將事情說完,不等莫小北反對就間接掛了電話。
這丫頭現在一定很郁悶吧?想到莫小北被自己突然安排了這么一個任務的情景,王子君的臉上顯露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電話鈴聲,在這一刻響了起來,以為是莫小北打過來的王子君,也沒有看來電號碼,隨口道:“老婆,想好了沒有?”
“王市長,上班時間可不能卿卿我我啊,不然可別怪老哥我不客氣啊!”葉華亭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葉華亭雖然在說笑,但是王子君卻知道這個時候,葉華亭應該是怎么都笑不出來的。現在他和德良公司的那些人已經勢同水火了,而隨著對方反擊的展開,此時葉華亭應該很是不好受,尤其是高晶紅的自殺事件,早已經被人捅到了更高的層次了。
“葉書記,我坦白,剛才我正等媳fù的電話呢。沒想到您的電話打了過來。”雖然對葉華亭的事情不斷都在推波助瀾,但是王子君在表面上,卻表現的和雙方都沒有任何的關系。
“你啊!不過給媳fù打電話,倒也不算什么違紀的事情,再說了,就算你以后有了什么違紀的事情,也不歸我管了!”說到這里,葉華亭的話語之中帶著一絲的苦澀。
莫不是葉華亭就要走了么?王子君雖然已經對葉華亭的離去有了準備,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的快。
“葉書記,您要高升了么?”王子君揣著明白裝糊涂道。
“高升?也算是高升吧,我要去黨校進修一段時間。”葉華亭自嘲的笑了笑,聲音倒也輕松了很多。
這一去,應該是回不來了。對德良公司的追查之中,葉華亭因為停不下來,所以就只有加大力度,而譚曉明等人的反彈,也是相當的厲害,不但將高晶紅當作一個重要的突破口,更出動了不少關系,對葉華亭展開了反擊。
“葉書記,激流勇退是一種勇氣,更是一種智慧。有時候適當的退卻,并不是什么壞事,人們不是常說么,后退是為了更好的前進么?”
葉華亭那邊沒有說話,好似對于王子君的話語,葉華亭頗有感慨,在沉吟了一會之后,葉華亭這才道:“只是有點不甘心!”
葉華亭何止是不甘心呢,他來到山省,為的不就是干出一番成績么?為了立威,他才準備拿王子君開刀,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不但沒有怎么王子君,反而讓他有點威信掃地。
而本來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德良公司事件,卻陰錯陽差的給鬧大了。一道道無形的大網,從四面八方的朝著他卷了過來,已經沒有退卻之路的他,只能拼下去。
本來,葉華亭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不少的東西,最終的勝利者是自己,但是隨著胡一峰等人表明態度,他的去向一下子就定了下來。
去進修,雖然依舊能夠東山再起,但是他的心中卻是充滿了憋屈,而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后,葉華亭有點鬼使神差的,就給王子君打了個電話。
這個電話,葉華亭本來是沒有準備多說什么的,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將不準備說的事情,就這么給說了出來。也在這個時候,葉華亭才覺得自己在這片還不太熟悉的地域之中,實在是太缺少朋友了。
王子君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他當然不是為葉華亭難過,而是猜想著是不是彭廣兵并沒有如自己希望的那般,將他掌握的東西交給葉華亭,如果交給的話,葉華亭的結局雖然不能夠改變,但也不會這么不甘的離開啊!
“葉恢恢疏而不漏么?您不用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相信有些人的得意只是暫時的。因為他們掩蓋得了一會兒,卻掩蓋不了一輩兒!”
“謝謝你了王市長,有道是日久見人心,我這在離開的時候,才知道王市長你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葉華亭對王子君所說的幾句話很是有些感慨,聲音又熱情了不少。
雖然葉華亭說王子君是值得交往的朋友,但是葉華亭終究是葉華亭,在完全平靜下來之后,和王子君說了幾句閑話,就間接將電話給掛斷了。
王子君放下電話,臉色陰沉得有些可怕。雖然現在德良公司的事情已經追查到了不少人,而那位孟三少更是已經被證據確鑿的逮了起來。但是不論是王子君還是葉華亭心中都明白,這孟三少不過是一條小魚。
葉華亭的離去,自己好似已經達到了目的,但是讓譚曉明就這么簡單的抽身而去,實在是有些心有不甘。
在剎那的猶豫之后,王子君再次拿起了電話,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就不準備再退下去。
“喂,我是陳源河。”在接通電話的霎時,陳源河帶著一些低沉的聲音,從電話之中傳了過來。
“陳哥,我是王子君。現在有一個機會,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做。”王子君這一次和陳源河絲毫沒有客氣,聲音之中帶著陰沉的說道。
陳源河聲音一如既往,好似并沒有挺清楚王子君在說什么一般道:“愛說不說。”
“前些時候,我們東埔市以貪污等罪名將棉紡服裝廠的原廠長趙鑫弓給抓了起來,這件事情牽涉到德良公司,而且我還聽說市紀委更查出了不少東西。”
“什么東西?”陳源河的聲音之中多了一絲的迫切。
“我不知道,不過彭書記已經準備向你們匯報了。”王子君說話之間,間接掛了電話。
斜坐在老板椅上,王子君的心思不斷地閃動,雖然他很少主動招惹人,但是有些存在的要挾,還是早點鏟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