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身處官場的人,即使身處高位,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衣著光鮮,笑容燦爛。內心深處,也是有所怕的。怕孤獨,身邊沒有一幫人圍著,便以為被這個權力場拋棄了;身邊處處不乏討好巴結之人,又有高處不勝寒之嫌;因此,他需要盟友,需要和哪怕是政敵的人盡可能的創造一種和諧的局面。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又愿意做個踽踽而行的獨夫呢?如果可以,誰會拒絕融入千千萬萬的人群,為共同的理想而拼搏努力?
一時間,王子君的心情有些激蕩,他很想找一個知己將自己的煩悶傾訴一下,但是此時此刻,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找誰,才能將這心中的郁郁散出來
雖然在官場上,他有不少的朋友,更有不少的下屬跟著他的步伐大踏步前進,但是要想敞開心扉來談,卻是沒有一人。并不是說這些人不值得信任,他身邊不乏對他死心踏地、忠心耿耿之人,只是有些事情啊,還是窩在自己心里比較省心。
也罷,他們既然愿意折騰,就折騰吧。心中念頭閃動的王子君,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從桌子前站起來的他,緩緩的拉開了陽臺前的一扇窗戶。
清風吹過,帶著絲絲的涼爽,這涼爽讓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從樓下往下望去,整個大院頓時映入了王子君的視線之中。省政府大院內,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更有不少人站在車前或者花壇的旁邊輕聲的說話。
這些人,王子君大多數都是不認識的,雖然他在這里上班已經半年多了,但是省政府各個單位實在是有點多。他能夠記住一部分,就已經不錯啦。
正當他準備拉上窗簾的時候,一輛車子緩緩的開了過來。
隨著車子停下,滿臉笑容的盛甲成從車上走了下來。而就在他走出的時候,本來各自忙事的大院中,不少人都朝著盛甲成走了過去。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王子君還是能夠看到一張張燦爛如花的笑臉,更能看到一個個簇擁在盛甲成身邊的人。
盛甲成滿臉含笑,不斷的和人握手,并不時的拍一拍這個或者那個人的肩,給人一種忠厚長者的神情。王子君看著盛甲成邊說話邊走的樣子,緩緩的關上了窗戶。
重新坐在辦公桌的后面,王子君在自己的草稿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盛字,隨即又把這個字給涂得沒了原本的面目。剛剛把筆放下,就聽敲門聲響了起來。
“王省長。盛主任過來啦,說是有事情想向您匯報一下。”趙曉白恭敬地來到王子君的近前,輕聲的朝著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笑了笑,說了一句請盛主任進來,就走到門口,笑著迎向了盛甲成。盛甲成一進門,王子君就熱情的伸出雙手道:“盛主任,您有什么事情打個電話就是。怎么還麻煩親自跑一趟?真是讓我惶恐不安哪!”
盛甲成看著王子君的笑臉,心里涌起一絲淡淡的得意。但是表面上。卻是笑著道:“王省長,有些事情電話里說不qīngchu,還不如我過來向您匯報一下。”
說話之間,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王子君朝著趙曉白道:“盛主任是貴客,將我的好茶拿出來讓盛主任品嘗品嘗。”
“哈哈哈。王省長,您這一說,算是把我的心思猜出來啦。在咱們密東,誰不知道您這兒的茶葉是最好的?您要是把我的胃口給吊起來了,那以后沒事我可得多來幾趟啊!”盛甲成面帶親熱的調侃道。
在趙曉白將茶水端上來之后。王子君親手接過放在盛甲成的面前道:“盛主任您是咱們密東的老領導,對于密東的情況可是了如指掌,有很多事情我都需要向您請教,巴不得您天天來呢。”
王子君的話,讓盛甲成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的燦爛,他朝著王子君擺了擺手道:“王省長,您來到咱們密東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做的每一件事情,那都是得民心、順民意之舉,由不得大家不對你豎大拇指啊。前些日子我和人大的幾個老同志座談,他們對于您的工作,那都是稱贊不已啊!”
“現在,咱們密東在您和岑書記的領導下,正在大踏步前進,我在工作能力上雖然和您有不小的差距,但是王省長一旦有什么需要用得到我的,盡管說一聲,我在密東多年,論起人頭來,還是比較熟悉的。”
兩個人幾句話說得比較投機,笑聲就開始不斷地在王子君的辦公室里回蕩。盛甲成在王子君的辦公室中足足坐了半個小時,這才笑瞇瞇的離開了。
隨著盛甲成的離開,王子君的神色生出了一絲絲的凝重。他看著盛甲成離去的身影,嘴角輕輕地挑動了一下。
和王子君相比,盛甲成的神色依舊是笑瞇瞇的,但是遇到熟悉盛甲成的人,一定就會發現他這絲微笑中,帶著一絲譏諷的意味。
“盛主任,咱們現在去哪兒?”秘書早就在趙曉白的辦公室等著,看到盛甲成出來,就快速的迎了過來。
盛甲成擺了擺手道:“咱們回去,王省長已經將咱們的經費給批了下來,不用再亂跑了。”
就在盛甲成邁步下樓的時候,何見璋卻從一邊走了過來,看到上樓的盛甲成,何見璋突然笑著道:“哎呀,這不是老盛嗎?你來了政府,怎么不到我辦公室里坐坐,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倆有什么矛盾呢!”
雖然何見璋在笑,但是他這話說得太直白了,聽在人的耳中,怎么都有點不舒服。盛甲成和何見璋的恩怨,那是一句話說不清,兩個人在一個鍋里耍過勺子,最終是何見璋黯然離開,這些年兩個人互相見面雖然都是笑臉相迎,但是,那都是本能所現。官場上向來如此,即使兩個人勢如仇敵,水火難容,表面上,還親熱得像幾十年的老情人一般。沒有這點本事,那是很難在官場混下去的。
“何省長你好啊,我本來準備到你老弟那里去一趟的,但是別人都說你比較忙,我也不好打擾啊!”盛甲成看著何見璋,呵呵一笑的說道。
“打擾?老盛你這就不對了,以咱們兩個的關系,你到我那里竟然說打擾,這豈不等于罵我老何不夠朋友嗎?”何見璋說話之間,就拉住盛甲成的胳膊道:“咱們老伙計有段時間沒在一起聊聊啦,今天咱們無論如何得好好聊一聊。”
盛甲成知道何見璋對自己絕對沒有什么好意,更何況何見璋的重振江湖,幾乎是王子君替之斡旋開道,親自點將的結果。因此,何某人與王子君走得很近。他必須得對這個昔日落魄今日光鮮的舊人刮目相看。
無奈此時被何見璋拉著胳膊,盛甲成也不好掙開,只能跟著何見璋去辦公室,幸好何見璋的辦公室并不是太遠。
在辦公室坐下之后,何見璋很是熱情的讓秘書去找好茶葉,那架勢好像真的要促膝長談。盛甲成雖然明白兩個人肯定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是表面上,還是維持了這難得一見的和諧場面。
“老盛,你看我這忙的,天天都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啊。說實話,我真羨慕你老兄,要不是王省長非要讓我給他幫些日子的忙,我真想跟著你去混日子。”何見璋在盛甲成對面一坐,滿臉都是微笑的說道。
對于何見璋這句話,盛甲成絲毫不信。他太熟悉這個何見璋了,就像熟悉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一般。何見璋給自己說這些,表面是訴苦,其實主要目的不就是給自己顯擺嘛。
當年將何見璋擠走的時候,自己好像說過何見璋成不了大事,想必這家伙一直對這句話耿耿于懷吧。現在從一個就要退下來的副省長,突然成了政府的二把手,想必這家伙心里應該很得意吧!
等王子君這尊保護神被清走了,我看你還能蹦跶多久!心里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盛甲成笑著道:“你被王省長看重,現在正是幫著王省長大干一番事業的時候,怎么能到我那里養老呢?依我看哪,你還得好好協助王省長再干些年才行。”
“哎,那我就借你老兄吉言,多干幾年。我是脫不了身了,王省長這么看重我,他又是剛剛來密東沒多長時間,咱要是撒手不管,也說不過去,你說是吧!”何見璋很qīngchu盛甲成的為人,這是一個權利很大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到了現在,依舊這般活躍。
正是因為他這個性格,所以何見璋才把他拉到自己辦公室,不為別的,就為在他面前好好出口氣。裝,你老小子不是挺能裝嗎,這次我就讓你裝個夠!
“那是,你老何是一員干將,王省長慧識英才,你可不能辜負了王省長的知遇之恩哪。”雖然已經到了隨手說話都不用眨眼的地步,但是此時笑起來,盛甲成還是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僵硬。
盛甲成對于自己的弱點其實也qīngchu,那就是嫉妒心比較強。他一直都在想辦法克服這個弱點,無奈人之弱點,多為秉性難移,就像糞便難改其臭一般。
就拿這次來說,明明知道何見璋是故意刺激自己,但是自己還是忍不住有點生氣。這個何見璋,居然比以前還要可惡!(……)
無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