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愛讀書”
“雷省長,青紗河四周的情況,你知道嗎?”王子君這次并沒有和雷嫣紅并排坐在沙發上,在辦公桌后面坐下的他,臉上的笑容再也消失不見,瞬間給人一種威嚴無比的感覺。
看著繃起臉來的王子君,雷嫣紅的心就是一顫,此時王子君給她的感覺,竟然比岑勿剛還有些咄咄逼人。
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早已有所準備,但是雷嫣紅還是有點心虛道:“王省長,對于青紗河四周的環境保護,省各級環保部門從來都沒有放松過,近些年來,已經整頓了違規企業二十多家小說章節。治理措施是有的,但是,治理效果還有些差強人意。”
王子君沒有說話,他緊緊的盯著雷嫣紅,讓雷嫣紅的心越發的底氣不足了。
“青紗河關系到密東省上千萬人的飲水,不可不慎。”
雷嫣紅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她知道王子君這是在批評她工作沒做好。心里雖然委屈,可是,事實如此,她也是無話可說。
沉吟了瞬間,雷嫣紅就低聲道:“省長,并不是我們查處不夠,而是懲罰措施不到位,排污受罰與主動治污相比,前者的成本似乎太低了……”
說到這里,雷嫣紅也覺得很委屈,在各地都在拼gDP的時候,對于這些企業,各地政府都采取了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地方保護主義政策,她一個副省長雖然有心,但是有些事情形成的合力,她不得不屈服。
王子君看著雷嫣紅好像含了淚光,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好了,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我只強調一點,那就是青紗河的水質不能再滑坡了,對于青紗河四周的污染源,我們一定要硬起手腕,一抓到底。”
“省長,可是。那些企業……”雷嫣紅的話只問了一半,就咽回去了。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沒水平,既然王省長做出了指示,你要做的就是遵照執行。哪有那么多理由可講?
等以后有了什么情景,可以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現在說這些存在的障礙,有點火上澆油的意味。
王子君看看欲言又止的雷嫣紅,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們回去商量一下。后天把方案報給我。”
“好,我知道了。”雷嫣紅見王子君并沒有在這方面過多的刁難自己,頓時大松了一口氣。
將自己的一些要求給雷嫣紅說了一下后,王子君就沒有再多留雷嫣紅。不過在雷嫣紅臨離去的時候,王子君還是將她送到了門口。
送走雷嫣紅,重新回到座位上的王子君嘆了一口氣,雖然一些話他沒有讓雷嫣紅接著說下去,但是雷嫣紅想要說的是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這次的治理工作,雖然開始能夠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隨著工作深入的開展,其中的阻力也會變得越來越大,甚至一些想不到的人,都會參與到阻礙中來。
一陣風吹來,帶著絲絲的涼意,王子君將窗戶關上。大步朝著辦公桌走了過去……
有王子君的關注,密東省迅速召開了對污染企業重點治理的工作會議。會議上,作為省長的王子君親自出席,并在副省長雷嫣紅宣讀了治理方案之后,進行了重點講話。
王子君以前的講話大多很溫和。但是這一次,卻是強硬無比,要求各地市務必按照方案要求完成工作,如果出現任何的玩忽職守現象,將予以嚴肅處理。
會議散后,王子君大步離去,雖然這項工作已經全面推開,但是他的心情并不怎么舒服。而他不舒服的來源,就是省委書記岑勿剛婉拒了自己的邀請。
雖然岑勿剛推辭的很是有技巧,說是有一項工作走不開。但是王子君清楚,這實際上就是岑勿剛的一種態度,重視經濟發展的岑勿剛,對于自己推行的這項工作,并不是完全的贊同,只不過在這方面,他又不能反對,因此,只能用這種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方式宣泄他的不滿。
雖然經過了掩飾,但是不滿就是不滿。
“王省長,這是體育局方面策劃的開幕式方案,您看一下。”何見璋坐在王子君的對面,笑吟吟的將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王子君接過文件靜靜的看了一會,稍微思索了一下道:“我看,請名星來獻唱這個程序就算了,這些人出場費不低,咱們可沒有這個錢。”
何見璋人很聰明,自然知道王子君不想請名星絕對不是因為資金短缺的問題。雖然這在普通人看來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是這個數目對于密東來說,還真是不值一提。
王省長向來為了密東的發展,高起點、大手筆,這次一反常態是為了什么呢?何見璋雖然不理解,卻也沒有多問,而是靜靜的等待著王子君的指示。
“開幕式和閉幕式,咱們既要辦的大氣,又要體現出咱們密東的風采、密東的特色,見璋省長你可以讓他們在這個方面出謀劃策,當然,資金上還要把握一個原則,那就是厲行節約。”
王子君并不評點如何實施方案,而是對方案提出了一個總體要求。
何見璋點了點頭,王子君的要求并不是很難,畢竟密東省內就有歌舞團,還有大學生志愿者,想要排練出一個大氣而能夠體現密東特色的儀式,并不是太難。再加上用的密東本地的人才,費用自然就少多了。
王省長要求厲行節約,莫非還隱含著其他含義?
“請您盡管放心,我們一定以最快的時間將方案拿出來請您審閱。”
王子君笑了笑道:“方案拿出來之后,你再去征求一下岑書記的意見。”
說完了正事,何見璋就開始和王子君閑談。隨著兩個人的關系不斷增進,兩個人閑談的內容,也開始變得雜亂,有一種無所不談的意味。
說到對污染企業的治理上,何見璋小心翼翼的說道:“省長。這幾天我看省里面的通報情況,已經對三個地市進行了點名批評,這樣下去的話,我怕下面會有意見。”
王子君從基層出來,知道馭人之術絕非是光批評。但是環境治理如果不出重拳的話,很有可能會流于形式。王子君決不允許自己主導的這項工作出現這樣的情況。
“見璋省長,下面的反彈不但會有,而且很快就要出現,但是現在咱們有些事情,卻是不能不做,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調整好經濟布局,特別是立足于各地優勢,建設一批能夠真正帶動當地經濟發展的產業集聚地。通過產業鏈建設,真正給當地的經濟帶來活力。”
“粗放型經濟的發展模式。不但浪費資源,而且很多項目還會給環境造成致命的損害,更何況同行業的重復建設,會使營銷方面的競爭日趨激liè,從這個角度來看,能提前一步實現企業發展的及早轉型,就能規避風險,促進密東良性發展。”
何見璋不但認真的聽著王子君的論斷。而且對這些話還仔細揣摩了一下。他原以為王省長治理環境,主要原因是想治理青紗河的污染。沒想到王省長下的是一盤大棋,他的目標,就是對全省經濟結構的調整。
可是調整經濟結構,并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這之中不但涉及到很多方面,更不是朝夕可以建功的事情。也許推行這項工作的人走了很久。這項工作才能夠實現。
在成果實現之前,必須要面對的是因為經濟結構調整而帶來的陣痛。岑書記現在還是上升期,對于王省長實行這種戰略,他會同意嗎?
沉吟了瞬間,他本能的想要勸一勸王子君。但是最終,他還是將這種要勸的話咽到了肚子里。王省長既然能夠和自己談這些,說明他已經對這件事情經過了深思熟慮,自己想的事情,他應該都已經想到啦。
離開王子君的辦公室之后,何見璋就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還沒穿過走廊,就見環保廳的廳長夏誠壬快步走了過來。夏誠壬臉色有點灰白,只顧低頭走路,顯得心事重重。
因此,在何見璋走過來的時候,夏誠壬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如果不是他走路還算有規律,差點跟何見璋碰頭。
“夏廳長,你這是要去哪兒啊?”何見璋和夏誠壬關系不錯,當年何見璋在當市委書記的時候,夏誠壬是常務副市長。
聽到何見璋的招呼,夏誠壬這才抬起了頭,他朝著何見璋看了一眼,歉意的笑著道:“哎喲老領導,您看,我沒看到您。”
“我看你慌慌張張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何見璋看著夏誠壬,沉聲的問道。
“何省長,我找雷省長有點事情。”說到這里,夏誠壬猶豫了一下道:“老領導,我有點事情,想和您嘮嘮,您有空嗎?”
“你到我辦公室來吧。”何見璋此時更想了解一下關于全省關于違規排污企業治理的情況,夏誠壬就算不找他,他還想和夏誠壬聊聊呢。
來到何見璋的辦公室,不等秘書倒好茶,夏誠壬就一屁股坐下,有些焦躁的對何見璋道:“老領導,您能不能幫我換個地方,環保廳這里,我實在是呆不下去啦!”
何見璋喝了一口水,淡淡的道:“怎么,想當副省長了還是怎么著啊,你要是有這種想法,我可以向省委建議一下。”
“哎喲老領導,我現在就像坐在火堆上一般,您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您也知道,現在省里正對違規排污的企業集中整頓,我的電話都成熱線了,各種各樣的人都找了上來。”夏誠壬說到這里,喝了一口水道:“這個說是市重點項目,讓我手下留情;那個說省里對于他們這個企業很重視,讓我高抬貴手。”
被人求對于很多人來說,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畢竟讓人求代表著大權在握,但是大權在握的時候,也意味著你將要因為自己的大權在握付出代價。
因為每一個求你辦事的人,你不可能處處順應他們的要求。一旦不答應,就是翻臉的那一天。
對于這種事情感同身受的何見璋,沉吟了瞬間之后,就對自己這個老部下道:“老夏,王省長現在正在狠抓環境的治理,在這方面你可要把握好自己,不能讓王省長拿你祭旗。”
“老領導,這個我知道啊。可是我這壓力快頂不住了。有些地市的市長跑到我辦公室親自盯著,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是態度卻是明擺著的。如果我這里疏通不了,他們就準備到岑書記那里去告我。”
夏誠壬說到這里,神色有些激動:“您說我這是得罪誰啦,盯著我不放,有膽量可以去找王省長嘛。”
何見璋理解夏誠壬的苦衷,擺了擺手道:“他們怎么跟你說,你都不要管,你只要記住一點,這是省里的統一安排,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啦!”
“那他們要是告到岑書記那里,我該怎么辦呢?”夏誠壬不無擔心的說道。
夏誠壬這種表現,何見璋并不意外。省里的廳級干部之中,幾乎沒有不怕岑勿剛的。
看著夏誠壬的表現,何見璋又不禁想到了王省長準備推動的產業結構調整,信心更少了幾分。但是表面上,卻不想讓夏誠壬看出自己的表現,而是胸有成竹的安慰道:“管好自己的田,看好自己的園,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何見璋的話,讓夏誠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老領導,我知道啦,,愛怎樣怎樣吧,大不了我去人大政協呆著就是了。”
“這種喪氣的話,你說他干嘛,王省長推動的污染企業集中治理,是一項有利于咱們密東發展的大事。你照章辦事,那是對上級負責。怎么說這種消極的話呢?”何見璋說到這里,輕咳了一聲道:“岑書記對于環境的治理,也很是重視。”
經過何見璋的一番開導,夏誠壬的心情好了不少,這才朝雷嫣紅那邊走了過去。
將夏誠壬送走,何見璋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他已經感覺到兩位主要領導在工作思路上南轅北轍,可以預想,雖然兩人的沖突還沒出現,卻已經呈現出難以避免的勢頭。
這么多年,何見璋經歷了太多的風浪。他知道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沖突,并不是因為他們個人之間有什么恩怨。不同的意見堆積而成的矛盾,也會慢慢發酵。
“咚咚咚”
輕快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推門走進來的秘書,有些急促的朝著何見璋道:“何省長,王省長那邊打來電話,請您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什么事?”
“沒說,不過聽趙處長的聲音,好像省長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