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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正是一年間生機勃勃的季節。站在澄密市的市中心朝著天空望,各種各樣的風箏在天空中爭奇斗艷。退了休的老人和孩子,都是放風箏大軍中的一員,人群中充斥著歡樂的笑聲。
位于西城湖畔的門球中心,老干部局主持的老干部門球賽進行的如火如荼,因為是決賽,所以來看的人特別的多。
作為省老干部局的局長,金華喜今天特別的忙碌,來來回回的跑動之間,那胖胖的臉上竟然帶著一絲絲汗珠。
不過就算再累,金局長也不愿意休息。他很希望他辛苦忙碌的一切,能夠換來省委岑書記一個難得的笑臉。
可是岑書記很忙,直到現在,金華喜的表現也只是得到了省委秘書長方英湖的鼓勵。看著岑書記正在認真看門球比賽的情景,金華喜只能將哀怨藏在心里。
“好球啊!”岑勿剛在藍隊得了一球之后,就滿臉笑容的對身邊的老者道。
那老者看上去有七八十歲,但是精神健碩,臉上的皺紋雖然不少,但是那雙眼睛不時有精光閃動。
“岑書記,老孫這家伙一到球場就精神,看來今天的結局又沒有什么懸念嘍!”老者朝著一個正快速朝著球走去的老者點了點,輕聲的點評道。
“劉老您說的是,孫老的球打得好啊!”岑勿剛側過頭對那老者附和道。
老者哈哈笑道:“他的球打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做事的流氓習氣比較多,我看。和他打球的人大多都是怕他耍流氓!”
對于這種評價,岑勿剛不好接口,他能做的,只有呵呵的笑。
“岑書記。省里面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忙,你該忙你的事情就去忙你的,不用年年陪著我們這些老家伙在這里打門球,你看把人家小金給忙活的!”劉老朝著球場一邊伺候的金局長一指。笑瞇瞇的說道。
岑勿剛雖然被說中了心思,但是神色上卻是絲毫沒有變化。輕輕的笑了笑道:“劉老,我陪你們打門球可不是因為工作,我喜歡門球是一方面,另外來這里看門球,也是難得的放松機會喲。每天被工作追著走,可不好啊!”
“哈哈,你既然是要放松,那就當我什么也沒有說。”劉老大笑了兩句。神色間顯得越加歡喜了。
門球的比賽依舊進行的如火如荼。而這位劉老卻將目光從比賽上收了回來。他朝著岑勿剛看了兩眼道:“岑書記。我是退休的人了,坐在崗位上是公仆,離開崗位就是公民了。有些事情再指指點點。就是指手畫腳了。不過,既然他碰到你。我就有點憋不住了。”
“我的話,你就當參考,聽得進去,你就聽;聽不進去呢,就當和我老頭子說了說閑話。”
岑勿剛臉上露出了鄭重的神情道:“劉老,您是咱們密東的老書記,為密東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您的意見,我們想征求還來不及呢。”
“勿剛書記,既然你這樣認為,那我就說上幾句。從你來到密東,我就覺得和你很對脾氣,在有些工作擺布上,我覺得你比我當年做的要好多了。運籌帷幄,擺兵布陣,是打贏勝仗的前提和關鍵,從這一點上看,你比我強多了。”
岑勿剛剛想謙虛兩句,就被劉老擺手制止道:“在密東,你是一把手,有時候應該拿出一把手的風范,該包容的就要包容。那孩子雖然年輕,但是干的還算不錯,雖然有些人說他的做法有點激進,但是我覺得大而不空,急而不躁,遠而不虛,還不錯。最起碼,最近我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四處釣魚嘍!”
聽著劉老稱呼那個人為孩子,岑勿剛覺得有點好笑,可是他心里卻笑不出來。
就在他斟酌著怎么說話的時候,就聽劉老道:“你們工作上存在分歧,這個很正常,別說兩個人,就算親兄弟,也沒有不存在分歧的。”
“但是存在分歧,你們處理分歧的方式,都要從有利于工作的這方面出發。”
岑勿剛是聰明人,劉老此時的話雖然說的婉轉,但是不可否認,這番話語之中對他存著一絲批評。盡管他心里有點不舒服,但他還是沉聲的道:“劉老,回去之后我一定結合您的話認真整改,絕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勿剛書記你做事我放心。”劉老的笑容顯得更加的從容,他拍了拍岑勿剛的肩膀道:“只要你們能夠同心協力,我對于密東的發展充滿了信心。”
說到這里,他沉吟了瞬間道:“岑書記,聽說金霞市的班子要進行調整?”
“是。”岑勿剛腦子里飛快的翻動著老人問這件事情的原因,但是嘴上卻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就聽劉老道:“金霞市的史大奎你知道嗎?”
“知道,當年金霞市的市委書記,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現在澄密市通往金霞市的那座跨河大橋,就是他當時硬干起來的。”對于史大奎,岑勿剛還真的聽說過,知道這個人當年是劉老提起來的愛將,現在雖然退了下去,但是在金霞市依舊很有影響力。
“史大奎昨天到了我這里,他本來是想要見你的。”劉老的目光有點嚴肅的看著岑勿剛道:“他說他很是為金霞市的發展揪心,雖然覺得已經退了,但是覺得不對的地方,依舊想要反映一下。”
對于金霞市的班子調整,岑勿剛覺得大局已定,他沒有想到劉老竟然說到了這件事情。雖然他對劉老很尊重,但是他說的話,他岑勿剛也得去粗取精、去偽存真。更何況,對于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事情,他決不會輕易改變。
看著劉老的神情。岑勿剛沒有吭聲。
“澄金一體化對于金霞市來說,無疑是一個推動金霞市大力發展的好機遇。可是這一年多來,你看看澄金一體化現在有什么進展,我覺得在這一點上。應該有人承擔責任。”劉老說到這里,又道:“半小時經濟圈雖然不錯,可以同步進行,但是。決不能讓澄金一體化因為人為的原因被棚架起來。”
“我覺得金霞市的班子需要調整,要想讓金霞市真的發展起來,需要一個開拓進取的班子,而且,領頭人必須要有能力、有水平。”
“劉老,這件事情我回去之后一定會好好的想一想。”岑勿剛看著劉老越加嚴峻的神色,沉聲的保證道。
劉老擺了擺手道:“這些東西,只是我自己的一點意見,你參考一下就行啦。對了。史大奎他們幾個想要請你抽點時間見他們一下。兼聽則明,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不妨和他們見見面。”
“嗯。我一定安排好這件事情。”岑勿剛重重的點了點頭道。
離開了門球中心,坐在車上的岑勿剛臉上顯得無比的嚴肅。劉老給他說的那些話,在他的腦子里不停的浮動。盡管史大奎還沒有見他,但是他已經知道史大奎等人要提的意見了。
半小時經濟圈,還真是一手釜底抽薪之計啊!
可是自己應不應該堅持下去呢?岑勿剛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岑書記,汪部長的電話。”秘書雖然很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攪岑勿剛,但是有電話,他也不能不匯報。
岑勿剛接過電話,就聽電話里面汪清明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岑書記,您現在忙不忙,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匯報一下。”
“你說吧。”岑勿剛手指敲了一下沙發,淡淡的說道。
“岑書記,今天組織部來了幾個金霞市的老同志,就金霞市的工作提了一些建議。”汪清明猶豫了一下,輕聲的說道:“您看,我是不是將材料給您送過去?”
“嗯,半個小時之后你到我辦公室來吧。”岑勿剛放下電話,就覺得自己的心一陣的虛弱。
趙國棟四十多歲,在密東的廳級干部中,屬于年輕序列中的一員。不過現在的他,心情卻是不怎么好。
“國棟,抽根煙吧,有時候啊,咱們就需要用煙來調節一下自己的心情。”呂岳伍將一根煙扔給趙國棟,臉上帶著一絲頹然的說道。
趙國棟看著呂岳伍的神色,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怎么喜歡抽煙,但是他還是給自己這位領導面子,將煙給點上了。
隨著渺渺的煙霧升起,呂岳伍的臉上好像瞬間生出了一絲生氣。呂岳伍并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等煙燃燒了一半之后,才道:“國棟,能夠和你在市里搭班子,我很高興啊!”
趙國棟看著呂岳伍的頹然,強笑著道:“市長,事情還沒有到最后,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什么,我覺得省長在這件事情上不會任由李亨予胡作非為的。”
“嘿嘿。”呂岳伍笑了笑道:“就算能把我留在金霞市,我也不會留下來了,更何況,這種可能性簡直等于零。”
“不過早走也好,省的天天看著李亨予那張臭臉。不怕國棟你笑話,每天我一看到他,就覺得一塊烏云壓過來了!”呂岳伍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哈哈大笑道:“這種烏云壓頂的感覺真是讓人不舒服啊。”
呂岳伍有點失態,但是趙國棟并沒有責怪呂岳伍的意思。呂岳伍這一年來被李亨予合縱連橫弄得實在是太難受了,現在就要走了,說話少一點顧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王省長,并不是太欣賞我。”呂岳伍喝了一口水,接著道:“雖然和王省長接觸的不多,但是我能看出來,這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像王省長這樣的人,喜歡的應該是和他相仿的同類人。”
“市長,你多心了,我覺得王省長對您還是挺關心的。”趙國棟猶豫了瞬間,還是輕聲的朝著呂岳伍勸解道。
呂岳伍將手里的煙頭摁滅,這才接著對趙國棟道:“有些事情啊,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知道省長很希望我能夠推動澄金一體化項目的進展,而我呢,無疑讓他失望了。”
“不過我并不恨省長,相反,我很敬佩他。他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別的不說,就拿這環境治理來說吧,我們金霞市通過對違規排污企業的整治,讓城市環境得到了不小的改善,隆甜湖的水質得以全面改善,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那里的魚蝦養殖就會恢復當年的盛況。這些都是看不見的政績啊,而且,在經濟發展放在第一位的今天,這是一種極其難得的政績觀。”
呂岳伍說到這里,有點感慨的說道:“當年我在下面駐村,可是沒少吃那里的魚蝦。過段日子,我請你到隆甜湖,嘗嘗那里有名的醉蝦。”
“好,我等著和市長您好好的吃一頓。”趙國棟前些天去過隆甜湖,他笑著道:“我覺得咱們用不了多長時間了,上次我去隆甜湖的時候,已經有不少老鄉開始用網箱開始養魚啦。”
呂岳伍頓時來了興趣,他抽了一口煙道:“真的嗎,那過兩天咱們一起去看看。”
不過這句話剛剛說完,呂岳伍的神色就暗淡了不少,他知道決定他命運的常委會現在正在召開,而這次常委會之后,他可能就要離開金霞市了。
離開了之后,還能夠再回來嗎?
在李亨予主政的金霞市,還有人歡迎自薦嗎?想到最近一段時間就連跟自己最鐵的人現在都已經開始向李亨予靠攏,心里就有了一個讓他心灰意冷的答案。
對于這種情形,他并不覺得有什么意外,畢竟人心如此。他要走啦,就不能阻礙其他人尋找新的出路。
“國棟,咱們兩個搭伙計的時間雖然不太長,但是卻很對脾氣,老哥我是要走的人了,有些話你要是覺得能聽就聽一下,覺得不能聽,那就當我沒有說。”
趙國棟準備開口,卻被呂岳伍擺手阻止道:“我這次走了之后,李亨予在市里面的威勢會更加的強勢,雖然我相信你老弟的能力,但是人這一輩子,也就是那么多年,與其窩窩囊囊的在這里過日子,還不如另起爐灶,說不定還能夠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呂市長你說的是,我也考慮過這個事情。”趙國棟將手中的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好像下定了決心的說道:“要是這件事情真的定下來,那么我就給王省長匯報一下。”
“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的呂岳伍,笑了笑道:“王省長也不容易,希望這次王省長能幫我爭取一個養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