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說服嚴欽兵,何見璋事先在腦子里想了好幾種對策。.有人說,拍領導一百句馬屁,不如為領導辦一件讓他想起來就舒坦的事。這就像給領導撓癢癢,領導只覺得背后癢,坐立不安,伸出手去撓,卻夠它不著,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若是能見機行事,上前一伸手,準備的把握好了位置,并且撓得領導很舒服,領導自然就記住你了。
何見璋雖然年齡大了,內心里已經沒有過高的政治訴求了,但是工作卻是兢兢業業,十分到位的。何況,他一直認為王子君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凡是王子君安排的工作,他都要求自己盡可能做到萬一失。
“何省長,您怎么過來了,有事打個電話我過去就行啦,害您親自跑一趟!”和何見璋握手之后,嚴欽兵熱情的說道。這句話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般說話,真是丟臉。
何見璋呵呵一笑道:“嚴省長,咱們兩個之間的距離也就是幾步路遠,我過來跟你過去,這距離還不是一樣?”秘書倒上茶之后,就迅速掩上門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嚴欽兵和何見璋了。
沉吟了瞬間,嚴欽兵還是最先開口道:“何省長,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呵呵,也沒什么大事,就是覺得有些時間沒和你聊聊了,過來和你聊聊。”何見璋幽幽的喝了杯水,笑呵呵的道:“嚴省長,你這茶葉不錯啊!”“何省長若是喜歡,回頭我讓小馬給您送點過去。”嚴欽兵好像又覺得自己說話有點生硬,笑著道道:“這茶是老家的人自己炒的山茶,盡管沒什么名氣,但是味道卻是地道極了。”“這個我倒是能喝得出來。”何見璋笑了笑,切入正題道:“嚴省長,這次調整分工你怎么看?”嚴欽兵知道何見璋過來,應該是為了和自己談這件事情。心里就有了準備,聽何見璋并沒有拐彎抹角,就淡淡的說道:“對于王省長調整副職的分工,我們這些當副職的能有什么看法?非是服從領導的決定唄!”
這番話說出來,嚴欽兵就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何見璋的反應。看何見璋只是笑而不語,心里就有些不痛。你何見璋貼王子君的屁股貼的比較緊,再怎么調整分工,你也不會吃虧,當然所謂,可是,他對我也能這樣嗎!你他娘的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到我這里來,還是這副表情,到底是對我寄予同情,還是幸災樂禍想看我的笑話?
心里隨即就對何見璋多了幾分反感,索姓把心里的話也撂出來了:“但是有不同意見,我該提還是得提,誰也不能把我的發言權剝奪了,不是嗎?”“嗯,你本來就有發言權的,誰還能剝奪了不成?”何見璋知道嚴欽兵心里有氣,這番話是讓自己學給王子君的,也不計較他說話帶刺。
有那么一刻,何見璋甚至覺得嚴欽兵有點可憐,畢竟以他和嚴欽兵的位置,講究的是風度。現在嚴欽兵這么擰,充分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這次王子君推動的調整分工工作中,嚴欽兵已經被逼到了懸崖口。嚴欽兵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當即又自己圓場道:“何省長,我這說話向來是口遮攔,對事不對人喲!”“這個我知道!”何見璋笑了笑,暗道事情都是靠人來執行的,你又何必欲蓋彌彰呢?
“老何,調整分工就調整,可是我這公安廳長,是雙重管理的。”嚴欽兵說到這里,沉吟了瞬間,又淡淡的說道:“我這個人,向來喜歡吃軟不吃硬,要是真有人給我來個硬碰硬,我還真是想試試,看你牙口好不好呢。”嚴欽兵說完這句話,臉色有些陰沉。我雙重管理,你要是硬調整我的分工,我可以被調整,但是我公安廳長的位置,絕對不能動。何見璋來了這么半天,和嚴欽兵的談話主題一直被嚴欽兵主導著,心里暗暗有些焦急,干脆放出一枚炸,臉色凝重道:“嚴省長,前兩天我去京城開會,正好遇到部里的老馬,一塊吃飯的時候,他提到一件事情,說近期準備對公安系統的兼職實施一番調整。既要加強公安系統的話語權,又要讓公安部門的負責人專心工作。現在上面已經有這個意向了,估計近期就有可能實施吧。”嚴欽兵知道何見璋嘴中的老馬是哪個領導,此時他的心咯噔一下涼了大半兒,他很清楚自己最大的倚仗是什么。一旦沒有了這個倚仗,在這件事情中,他就是一個板上的肉,想要怎么揉捏,還不是人家說了算?為什么這件事情會來的這么巧,莫不是那個人推動的?不過瞬間,他就覺得有點不可能,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姓,應該是湊巧,或者是王子君在這之前就已經看穿了上面的意向。
就在嚴欽兵心灰意冷的時候,何見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笑著道:“嚴省長,你以前是不是當過主抓城市建設的副市長嗎,據說,那幾年城市發展曰月異,給后期的發展奠定了很扎實的基礎啊!”“嗯,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啦!”嚴欽兵正想著其他的事情,因此,對何見璋的肯定隨口敷衍了一下。可是,話一說完,他的神情就有些凝滯,難道......?
他很清楚城市建設方面的重要,而何見璋提到自己十幾年前的一個任職,自然不是端的跑到這里給他歌功頌德來了。難道,何見璋這么說,是別有深意,是那個人的授意不成?想到這里,下意識的抬頭朝何見璋看去,何見璋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一直笑瞇瞇的看著他。
雖然這個結果比他現在的影響要小,但是嚴欽兵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于這樣的安排還是怦然心動了。畢竟現在他基本上已經沒有什么路走,現在這條路不要說不錯,就算是崎嶇坎坷之途,他也得走下去。“嗯,我相信你寶刀不老!”何見璋嘿嘿一笑,調侃道。
從會議室里出來,顧則炎就覺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似的,特別難受。在這次會議中,他原本以為會有人提一提不同意見的,就算其他人不提,作為被觸及利益的嚴欽兵也會唱唱反調的。
盡管他已經知道在這次分工會議中他法抗拒王子君的意志,但是他已經做好了打算,那就是哪怕螳臂擋車,也得讓王子君知道知道,這么一個調整分工被通過,是你王子君霸權政治的具體體現,而不是眾人紛紛響應的結果!
想到這一點時,顧則炎非常興奮,他幾乎可以斷定,王子君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威,需要的、看好的,就是這樣一個借題發揮的契機。而且,想必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已經預謀很久了,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可是,他這樣的行動,別說在政斧班子里會引起震動,就是在岑書記那里,也得需要一個被順利通過的理由!他終究還不是密東的一把手,他怎么能做到隨心所欲呢?
已經就發言做好準備的顧則炎,此時卻只能將手中醞釀了一段時間提前寫好的發言稿,揉搓了幾下扔到垃圾筒里了。
會議進行的很短,也很和諧,但是結果卻讓顧則炎大跌眼鏡。在王子君宣讀了分工方案之后,其他副職紛紛發言支持。雷嫣紅、何見璋等人的支持,讓顧則炎不意外,他甚至還覺得這些人就是一個道具,其作用就是在王子君發言過后,專門來拍王子君馬屁的。可是等到嚴欽兵也站出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局面已經大大超出自己所料了。
十個人啦,別人都支持,就你一個人反對,不但會成為另類,而且,這樣的舉動沒有絲毫的技術含量,自己再做這些徒勞功的舉動干什么!
顧則炎突然覺得害怕。他原以為自己的判斷力是最敏銳的,位置也是坐的穩穩的,和嚴欽兵的關系也是牢不可摧的,最起碼,在面對王子君的時候,他嚴欽兵和自己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可是事實證明,他顧則炎太自作多情了,對于整個形勢發生了大逆轉,居然絲毫不知。
“王子君”,心中念叨了一句這個名字,顧則炎黯然的朝著岑勿剛的辦公室走去。
岑勿剛的辦公室外面依舊像以往那般坐滿了等著接見的人。這些人見到顧則炎,一個個都滿臉笑容的站起來打招呼,從表面上看,還是蠻熱情的。
對于這些招呼,顧則炎雖然笑著應對,但是他心里卻覺得這些人都在嘲弄他。
當然,表面上他們是不敢有所表示的,但是副省長分工的事情,這些人應該都知道啦,自己在分工工作中丟人的事情,相信也瞞不過他們的耳朵。
雖然別人等的時間比他長,但是顧則炎不是一般人,因此,他來了之后,就直接走進了岑勿剛的辦公室內。岑勿剛看到他過來,就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淡淡的朝著他一揮手道:“顧省長你坐吧!”
顧則炎在岑勿剛對面坐下來,并沒有立即說話。岑勿剛也扔給他了一根煙,一副靜靜等著他開口的樣子。
“岑書記,我覺得自己在政斧這邊徹底被邊緣化啦!”
岑勿剛淡淡笑了笑道:“你是常委副省長,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大膽工作就行了,我支持你。只要你自己一心為公,冷板凳也可以坐成熱崗位嘛。”
看著岑勿剛的笑容,顧則炎明白了很多,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岑書記,我的分工比之以前雖然減少了,但是工作任務并沒有減輕,是不是您替我說了話……”
“這個問題你不用刨根問底。”岑勿剛在這個方面顯得特別痛,他笑了笑道:“我說話是一部分,關鍵的是你有這個能力。”
有能力嗎?顧則炎是聰明人,他知道這些話應該是岑勿剛在安慰自己,實際上在很多事情上,關鍵的不是有沒有這種能力,而是有沒有人支持自己。
“那您為什么不支持一下嚴欽兵?公安部門很重要,您知道的。”沉吟了瞬間,顧則炎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岑勿剛擺了擺手道:“我覺得一個人要想站的高、走的遠,就必須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而不是得隴望蜀,好高騖遠,你說對嗎?”
好高騖遠?顧則炎愣了一下,他反復揣摩著岑勿剛話語中的意思,心中暗暗為岑書記打抱不平,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岑書記在這件事情上妥協啦。
而嚴欽兵,應該就是岑書記保下自己的條件。
“則炎,不要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你應該把目光放的長遠。”岑勿剛沉吟了瞬間,用手重重的在顧則炎肩膀上拍了拍說道。
顧則炎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這段時間很關鍵,你要切實抓好工作,特別是零隆市方面,你多多關心一下。”岑勿剛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而關鍵兩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來,是顯得鄭重比。
看著岑勿剛的神色,顧則炎點了點頭道:“岑書記,您的事情是不是定啦?”
“就在這一段時間吧。”岑勿剛猶豫了瞬間,作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聽岑勿剛這么一說,顧則炎的心情好多了。當即向岑勿剛保證道:“岑書記您請放心,我一定嚴格落實您的指示,絕對不會讓工作出任何的簍子。”
“嗯,要干好本職工作啊!”岑勿剛沉吟了瞬間,輕輕的點了點頭道。
就在顧則炎從岑勿剛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岑勿剛的秘書步的走過來道:“書記,王省長打過來電話,說是要向您匯報省政斧各位領導的分工情況。”
“你給王省長的秘書回個電話,不用再讓王省長跑這一趟了,行文之后讓他們發過來就行了!”岑勿剛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
接到岑勿剛電話的時候,王子君正在辦公室內翻看著這次的會議紀要,對賈揚揮了揮手,王子君就不再吭聲。他能夠理解岑勿剛此時的心情,雖然岑勿剛對自己的調整分工方案還是做出了指導,但是他相信對于這個指導,岑勿剛相當的不高興。
不過,不高興又能夠如何?在自己職權范圍內的事情,王子君絕對不允許岑勿剛再橫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