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離島上,胡麗麗將島上一些簡單的事項囑咐給陳煉與鄭潔后,道:“此番我帶著紫晶蜂群去天靈山的一處靈園,這次短則兩三月,長則半年就會返回,這島上現下有天林老祖坐鎮,倒也沒有什么危險,只是平日里一些雜事就要兩位師弟和師妹多費心了。”
鄭潔大大咧咧道:“師姐你就放心吧,自從年前黃離島一番大戰之后,島上的防守不知比之前嚴密了多少,往來的修士也守規矩了許多,現下更是有天林老祖坐鎮,難道還有人敢炸刺兒?不過師姐去了天靈山也要小心玄穎她們,上一次居然在天靈山想要置陸琴兒于死地,明顯就是沖著小陸和你來的,小陸怎么當時就沒有殺了她們?”
胡麗麗無奈搖搖頭,道:“小心總是無大錯,師妹修煉也要上心了,聽說前兩個月張自成那家伙也凝丹成功,咱們這一撥里面可就剩下你還未進階鍛丹了。至于大師姐他們終究是上不得臺面,真正有威脅的是站在玄穎她們身后的人。”
鄭潔聽得胡麗麗說起修為之事臉色便是一垮,胡麗麗見狀,將一枚玉晶瓶交給她道:“這是陸平臨走之前留下的一枚七步紋丹,讓我交給你,你之前基礎欠些火候,雖然修為達到溶血巔峰數年,卻一直不得寸進,我之前一直沒有將這顆丹藥交給你,便是想讓你將基礎再夯實一些,這樣將來才有可能走的更遠。”
鄭潔在看到七步紋丹時,早已經是一臉的欣喜,急忙將胡麗麗手中的玉晶瓶搶了過來,胡麗麗看她只是高興,也不知自己說的話聽進去幾分,只得由得她去。
胡麗麗臨走之前,去了陸平日常用來修煉的密室一趟,出來之后,再次將密室封印,這里除了陸平和胡麗麗之外,再沒有第二個人來過。
天靈山一處洞府當中,四位鍛丹期真人席地而坐,若是陸平在的話,便可以認出其中三位正是他所見過的鎮守地坤島的玄昌真人,還有玄鶴真人和玄青真人。
玄昌真人遲疑了一下,對著上首的修士道:“玄術師兄,黃離島之事大出我等意料之外,這位陸玄平師侄顯然深藏不露,這等人才在我真靈派將來未必不是像姜天林師兄那樣的棟梁,我等這般算計是否有欠考慮?畢竟眼下本派崛起在即,又是人妖兩族大戰的關鍵時期,正是需要群策群力的時候,若是出手算計的話,多少也是一件令親者恨,仇者快的事情。”
坐在上首的一位面色堅毅的中年修士點點頭,道:“這確實出乎我等意料之外,原本我等以為以黃離島之重要,便是派遣一位鍛丹后期的修士前去都不為過,柳師姐在門派當中又是出了名的護短,將自己僅有鍛丹初期修為的弟子派到黃離島上駐守簡直就是兒戲,不想卻是我等看走了眼,這位陸師侄居然有這等實力,眼下黃離島更是有天林師兄親自鎮守,那就更用不著我等操心了。玄昌師弟說的不錯,本派要想崛起與北海,妖族不愿意,北海各派也不愿意,因此本派內部萬萬不能再出現不和的局面。”
玄昌真人等人見得玄術真人也是這般想法,臉色都是一喜,道:“師兄遠見!”
天靈山的一處洞府當中,玄晨真人門下大弟子玄穎真人這半年多來的日子十分的不好過,她現在回想起來,終于明白過來自己是招了別人的算計了。
當初自己怎么就會受了一個溶血期的小修的慫恿,想去算計那“水劍仙”的妖寵呢,更何況那妖寵跟隨的還是姜玄萱真人,這姜玄萱的大名,天靈山上下鍛丹期修士不知道的有幾個?
那名慫恿自己的溶血小修在不久之后便被調往一處島嶼參與鎮守,隨后便在一次妖族的襲擊當中隕落了。
想及當日在傳承之地所看到的那場混戰,那人在其中力壓眾人的手段,以及當時看向她的那一抹充滿了殺意的目光,玄穎真人這半年來便經常沒來由的心悸。
這一日,玄穎真人接到了真靈派下屬家族當中李家的邀請,請她為李家所在的飛雷島重新布置護島大陣。
這個李家她是知道的,當年陸玄平重返北海,便是踩著李家家主李玄梁開始在真靈派立威,三年多之前,李家積累的一條小型靈脈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布下了牽引大陣而不自知,隨后被人發動陣法將靈脈盜走,成了北海修煉界的一樁笑料。
沒了靈脈,先前飛雷島的護島大陣自然也就報廢,這幾年來李家一直聲稱盜取了自家靈脈的人便是“水劍仙”陸玄平,可別說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誰又敢去得罪一個法相老祖的親傳弟子!
更何況這個親傳弟子本身就是一個不好惹的煞星:哪個鍛丹初期的修士就敢帶著自己的一幫師兄弟深入妖族的腹地去開疆拓土?就算你有那氣魄,又哪里來的實力?偏偏此人便敢做,而且做成了!
此番黃離島之戰,進階鍛丹中期的“水劍仙”越發的不可一世,據傳死在他手下的妖族化形修士不在七八個之下,此等生死當中拼殺出來的成就,哪個敢小覷?
玄穎真人琢磨著既然李家同那人有仇,自己不管愿意不愿意,也同那人結了仇,那便只有同李家結交,以便將來共同抵擋那人的威脅。
想清楚了的玄穎真人當下便出了洞府,向著天靈山外遁去,然而她沒有注意的是,在她洞府外的一處靈園當中,幾只紫晶色的蜜蜂正嗡叫著圍著幾朵開了花的靈草飛舞,在玄穎真人離開之后,其中一只體型最大的紫蜂振振翅膀,便帶著幾只小蜂飛離了去。
玄穎真人飛在半空正在沉思去了飛雷島該怎樣同李玄梁真人點破自己的心思,可神念散發之時,臉色卻是突然一變,厲聲喝道:“誰,出來!”
“咯咯,阿姨你好兇哦!”
一個八九歲的白衣小女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咯咯”的脆聲笑著,一臉的嬰兒肥,說不說的可愛!
然而玄穎真人神念探出卻是臉色大變,看著眼前這個八九歲的小女孩驚呼道:“化形妖修!”
小女孩看著眼前一臉警惕的玄穎真人,小嘴一嘟,道:“靈兒不喜歡你,不好玩!”
玄穎真人見得對方不過鍛丹一層的修士,心中稍安,厲聲喝道:“大膽妖修,居然敢深入真靈派內海,作死不成?”
小女孩朝著玄穎真人做了一鬼臉,朝后面看了看,問道:“姐姐,怎么辦?”
“這妖修還有同伙!”
玄穎真人臉色大變,便聽到身后也是脆生生的童音傳來:“胡阿姨說這個人想要殺琴兒姐姐,我們便把她也殺了吧!”
玄穎真人霍然轉身,身后正站著一個身著青衣的小女孩,年紀看上去同白衣小女孩一般大小,不過說話間卻多了一絲沉穩,像一個小大人一般。
玄穎真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臉的驚駭,突然說道:“你們,你們是胡麗麗那個賤人派來的?她居然敢勾結妖族,謀殺同門師姐,她好大的膽子!”
海面上突然倒卷起兩道水流,一下子將玄穎真人的雙腳纏住,一個身著藍衣的同樣是八九歲年紀的小男孩突然沖海水當中跳了出來,指著玄穎真人脆聲道:“不許你胡說,你才是壞人!”
玄穎真人沒有想到還有第三個妖修藏在海水當中,腳下一道光芒閃爍,將纏繞的水柱崩開,一座綠色的陣盤便出現在了她的腳下,緊接著一道綠色的光芒從腳下的陣盤上升起,將其圍在當中,手中一道符箓瞬間冒出大量的煙火,向著頭頂的天空沖去,隨即一聲爆響遠遠傳開,同時還有漫天的火花四濺,這是真靈派的預警符箓。
三個小孩似乎當真不懂得先下手為強,眼見得玄穎真人將這一切做完也不出手阻止,等玄穎真人放出符箓,剛剛松了一口氣之后,三個小孩各自看了一眼,隨即身著青衣的小女孩“嘻嘻”一笑,小嘴一張一吐,玄穎真人頓時感覺到身前的綠色光罩之上傳來一種撕裂的力量,“吱吱嘎嘎”刺耳的聲響當中,陣法護罩的綠色光芒急速的開始閃爍,似乎隨時都會崩潰一般。
玄穎真人臉色惶急,她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修為和自己相同的小女孩為何出手會這般凌厲,然而尚未等她明白過來,藍衣小男孩伸手從海水當中撈出了一把由海水做成的長矛,長矛一挺向著玄穎真人刺去,綠色的陣法護罩頓時隨著長矛的劍尖向里凹去,一道道裂紋出現在綠色光罩之上。
玄穎真人臉上已經有了驚懼之色,手中的法訣接連掐出,她也試圖通過攻擊這三個妖修來緩和自身的窘境,然而玄穎真人修煉陣法,本身的實力并不在與修士的正面搏殺之上,而三個小孩子一般的妖修不但攻擊凌厲,而且將各自的攻擊銜接的異常緊密,使得玄穎真人居然沒有還手之力。
緊隨著藍衣小男孩之后的便是白衣小女孩,只見小女孩仿佛只是生氣一般腳下一跺,海水當中頓時刺出數根粗大的冰刺。
玄穎真人感覺腳下一陣晃蕩,自己的本命陣盤居然出現了幾道裂紋,玄穎真人嘴里一甜,一口鮮血已經噴了出來。
白衣小女孩拍手一笑,道:“她不行了!”
藍衣小男孩“呵呵”一笑,腳下再次升起一團海水,海水在身前形成一柄長槍,白衣小女孩“嘻嘻”一笑,小手一直,長槍頓時結冰變成了一柄冰槍。
小男孩將長槍向前一送,青衣小女孩張口一吹,冰槍陡然加速,在玄穎真人驚駭欲絕的眼神當中,一舉撞破了陣法護罩,刺穿了玄穎真人的心核空間。
白衣小女孩連蹦帶跳上前將玄穎真人腰間的儲物法器拿走,三個小孩子一起跳入海水當中,海面上只是涌起了幾道波濤,隨即便恢復了平靜,天空當中只留下了幾句裊裊的童音回蕩:
“只是法術,不好玩,回去等父親回來給我做法寶!”
“我要一柄長矛,就像剛才那樣的,我還要騎一只海馬,像大將軍一樣威武!”
“我要金蛇劍,我要跟父親學劍術!”
“靈兒要匕首,靈兒的牙齒最厲害了!”
天靈山,陸平的聽濤洞府所在的山崖下,胡麗麗踩著滾滾的海浪在海面上散步,片刻之后,才從海面上返回了天靈山當中繼續指揮紫晶蜂漫山遍野的采集靈園當中的開花靈草。
因為除了幾位當事人之外,即使是天靈山的修士也一直以為這種紫色的妖蜂是天爐老祖豢養的大名鼎鼎的紫晶妖蜂,因此,天靈山上的每一座靈園誰也不敢留難,見得這種碩大的紫色妖蜂,便將自家的靈草園打開。
陸平在寒冰島呆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寒冰島之事已經基本完成,各派對于寒冰島的大致勘測也已經接近尾聲,現在寒冰島上有老師與玄火、玄森兩位鍛丹后期的大高手坐鎮,自然是固若金湯,陸平心中惦念黃離島,于是打算向老師柳天靈老祖辭行。
陸平進得老師臨時的修煉室當中,向老師提及自己的請求,不料柳天靈老祖卻是并未立刻恢復,而是坐在那里沒有說話,陸平無奈之下也只得沉默。
片刻之后,柳天靈老祖突然張開了雙目,盯著陸平問道:“黃離島之事前后是怎么回事?那人將你叫去都說了些什么?”
陸平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老師口中的“那人”是在說姜天林老祖,于是陸平又將黃離島之戰前后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同時又將自己在天靈山一番亂戰,被姜玄林老祖抓住,在逍遙府看到天帆老祖之后,與玄殤真人等四人受罰而被派到寒冰島之時說了一遍,便聽得老師冷笑道:“你等倒是膽子不小,敢在本派傳承之地前亂戰。看來這回又是那玄術搞的鬼了,玄昌必定也參與在其中。哼,那人慣會用這種妥協的手段,美其名曰‘變通’,哪里像一個男子!”
陸平沉默無語,前面一句話死也要記得,后面一句話打死不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