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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滿壽覷了覷皇帝黑的臉,嚇得腿肚子直轉筋兒,結結巴巴道,“不……不成!主子爺等著呢,快開門!”
里面再也沒聲息了,長滿壽趴在門縫上看,繼徳堂正殿里黑洞洞的,連檐下的宮燈都熄了。這可了不得!長二總管背上寒毛都乍了起來,苦著臉對皇帝道,“萬歲爺,謹主子真歇了……”皇帝眼一橫,他又吞吞口水,叫門的聲氣兒都變了,扯著公鴨嗓喊,“好你個蟈蟈兒,眼里沒了主子王法了!麻利兒的,再不開門兒,明兒殺你的頭!”搜索盡在zhui小shuo
憑你說盡狠話,石沉大海似的,連個漣漪都沒瞧見。皇帝自然是不出聲的,給關在外面親自叫門好看相么?他枯著眉頭站在門前,不火,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長滿壽抓耳撓腮的琢磨,毓慶宮黑壓壓跪了一地宮女太監,他靈光一閃,不成就搭人梯進去!
“主子稍侯,奴才想法子先進角門,到里頭再給您開門。”長滿壽見皇帝不置可否,急匆匆叫人搭來了修剪樹枝用的梯子,圓圓的身子費力爬上了墻頭,宮墻忒高,內院的也有兩三丈的起勢,從頂上往下一看,“哎喲媽呀”一聲嘆,直拍胸口——
真高啊!看著都眼暈,這么的跳下去非得摔死不可!
這時候有人出主意了,“諳達,解褲腰帶!一頭系梯頭上,慢慢順下去準成!”
長滿壽張口就罵,“猴崽子,光說不練的,我一個人能有多長的褲腰帶?哥兒幾個還不給我湊齊嘍!”
管事的邱八率先搡腰撩袍,太監們齊應一聲“嗻”,紛紛把褲腰帶解下來,尾相連湊了有兩丈來長,掄臂扔上墻頭,一個個拎著褲子半張著嘴仰頭看。
宮女們揉著宮絳忸怩的退進毓慶宮里,皇帝也不責難太監們有失體統,悠然在一旁靜待,半天聽見墻內一聲悶響,好似整塊兒的肥肉落了地。他吁口氣,擎等著里頭下門閂了,不料隔墻的長滿壽破銅鑼一樣的嚎起來,“皇天菩薩,蟈蟈兒你缺大德的,怎么在里頭下鑰!”
外間侍寢的春桃撲哧一笑,“主子,那兒耍猴呢!”
錦書不答話,翻個身面朝里躺著。
他在外頭,她心里熬可,又氣又恨。他還來干什么?又來找慰籍來了?自己倒成了這輕賤樣兒,讓他這么耍著玩!
春桃小心翼翼的問,“主子,您還打算犟到底么?那是萬歲爺呀,這么的叫皇太后知道了要壞事的!”
錦書煩聽這些,悶聲道,“我多早晚怕死來著?你別聒噪,叫他等著去吧!”
春桃緘默下來,錦書蜷著身,滿世界的寂靜,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一聲聲震破耳膜。
像是走了……走了好,走了清靜!她閉眼長嘆,往后都別來才好,兩將就著,什么趣兒!
想著又有些失落,自怨自艾著這輩子不知道苦到什么時候才是頭,辜負了太子去愛他,結果是這樣慘淡下場,可不是報應么!
迷迷糊糊的眼淚橫流,她伸手到枕頭底下摸帕子,床一晃悠,身后一個人貼上來,結結實實把她摟了個滿懷。
她悚然一驚尖叫起來,那手從她胸口挪到嘴上,順勢在鼻尖上捏了一把,“叫什么?我是你爺們兒!”
她驚魂未定,掙扎著縮到床角上,虎著臉問,“你怎么進來的?難不成把角門卸了?”
皇帝悻悻坐起來,“我翻院墻進來的,當年翻前門樓子都跟玩兒似的,這么點子宮墻,輕輕一躍就過來了。”
錦書目瞪口呆,一個皇帝翻墻入室,傳出去什么名聲?他竟是面子里子都不顧了!
他的眼神游移,頗有點心虛的樣兒,“都怨你,好好的為什么不接駕?朕是皇帝,你把朕擋在門外,朕明兒視朝臣工們怎么瞧我?說我不中用,叫婆娘罰在外頭不許入園子?”
錦書別過臉不為所動,指著門道,“你趁早給我走!我說過不叫你來的,你也知道自己是皇帝,還讓我轟你么?”
皇帝老神在在,靠著床架子抱胸道,“我不走,今兒就睡這里。”
錦書倏地紅了臉,咬著唇想,這是個什么皇帝?沒見過這么賴的人!惹不起還躲不起么?她扭身道,“那我和蟈蟈兒睡去。”
皇帝一條腿伸過來擋住她的去路,眼里閃著灼灼的光,“你也不許走!我舍了老臉翻墻進你屋子,鬧得偷女人賊似的,你就這么把我撂下,算什么事兒?”
“我又沒叫你進我屋子!”她梗起了脖子,“你不知道我還惱著?這是送上門來尋不自在!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踢你了!”
“你踢我我也不走!”皇帝覥臉笑道,“我就喜歡你使小性兒的樣子,可人疼的!婆娘的腿踢人沒勁兒,纏腰子才叫人喪魂呢!”
又是這種沒正形兒的葷話!如今這皇帝就像個踹不爛砍不斷的滾刀肉,那股子積糊勁讓人恨得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錦書叉腰坐床尾,皇帝氣定神閑的倚在床頭,中間橫梗了一條緞面薄被,楚河漢界般的各據一方。
僵持了約摸一盞茶時候,皇帝開始蠢蠢欲動,他悄悄往前挪了點兒,“錦書,媳婦兒,你過來些,叫朕好好瞧瞧。”
錦書甫聽他叫媳婦兒,心跳漏了一兩拍。回了神立馬轉過臉去,哼了一聲道,“別灌湯,我心硬,不頂用的。”
皇帝擰了擰眉,“你還為那件事不快活?我說了,我沒拿你當敦敬貴妃,她是她,你是你,我還不至于糊涂得連人都分不清。”他臉上一本正經,手卻不老實的抓上她的腳踝,邊在那滑不溜丟的小腿肚上撫摸,邊痛心疾的說,“誰沒有過年輕的時候?年輕人荒唐也是有的,那會子少不更事,看見皇考貴妃就覺得世上再沒有比她齊全的人物了……你聽說過你姑爸的事兒么?還記得她嗎?”
錦書思緒跟著他轉,喃喃道,“我只在明治十年的萬壽節上見過她一面,時候隔得太久,我那陣兒只有四歲,小毛丫頭記得什么,依稀一個輪廓罷了……你干什么?”那毛手愈沒了邊兒了,這會子穿得少,薄薄的一件宮綢中衣,倒給這人鉆了空子,小腿上揩揩油不論,撈起她的褲子朝大腿根上去。錦書眼一瞪,往那手背上使勁來了一下子。
皇帝嘶地吸口冷氣,嘟囔著,“我自己的媳婦兒還碰不得了?”
錦書乜了他一眼,“奴才不敢。您媳婦兒上圓明園養病去了。”
皇帝沉下嘴角,想說什么,頓了一下又忍住了,只笑道,“你別嘴硬,我那天聽見你說的話了,你不知道我多高興!今兒原不敢上你這兒來,忌憚著你要作,可一想起那些,我又有了底氣兒。”他又往前靠了靠,“人都說烈女怕纏郎,朕今番就試試。你愛我,這是我的膽兒,我今兒賴著你,死也不怕。你別想叫我撒手,沒門兒!”
錦書心里泛酸,是啊,她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給他助漲了氣焰,還有什么可說的?他認定了她不能把他怎么樣,想來招惹,就爬院子翻圍墻,把她當什么了?
她微微抽泣,轉過身擦眼淚,“再熱的心也有死的時候,你纏也沒用。皇上萬金之軀,何苦到我這兒撞木鐘?我給不了您好臉子,您讓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我興許還能多活幾天。東西六宮盼著您的人多了,您移駕別處去吧!”
皇帝頂風欺身上來摟住她,手從褻衣下擺滑進去,輕攏慢捻著在她耳邊嗡噥有聲,“貪多嚼不爛,治世為人都是這個道理。我要是在乎那些人,還厚著臉皮上你這兒來?碰一鼻子灰有意思么?親親……你想我不想?”
錦書心頭急跳,他力氣大,躲又沒處躲,推又推不開,忙摒腿攏胸,惱怒道,“你再不老成我可火了。”
皇帝笑了笑,“你又要打我巴掌?成啊,你打我左臉,我把右臉也遞過來,由著主子娘娘撒氣兒。”才說完,轉頭就把她推到,壓住了低細細的吻起來。
她叫他親得喘不過氣來,拿手推他,“好無賴樣式!糖瓜似的黏牙……快走開!”
皇帝是風月場上的積年,很有些非常手段。她抱怨歸她抱怨,他也不言聲兒,一味的埋頭苦干,咂弄得嘖嘖有聲。
錦書像浪頭里的一條船,巔峰谷底的來回跌宕。再強硬的心腸也經不起他這么沒臉沒皮的糾纏,他就是瞧準了這一點,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
她低吟,心要從嗓子眼里撲騰出來,扭著身說“別”。皇帝的手鐵鉗一樣扣住她的腰,輕輕的往上托,舌尖兒上舞出了花。她捂住了嘴生怕喊出聲來,春桃還在外間值夜呢,叫人聽見了怪沒臉的。
皇帝的聲音泡在了蜜罐子里,微微喘息道,“心肝兒,真是甜!快活就喊出來,人都叫我打出去了,別怕……”
錦書羞不自勝,拉過被子蓋了臉,嘀咕道,“你怎么這樣!做這樣的事……當著月亮菩薩……”
皇帝嘴里含糊道,“什么事兒?這是人倫……是覺得聲兒不雅?還是……”他拉過她的手往自己身下送,“你瞧,最是助興的。”
錦書臊得直縮手,“什么助興,狗舔鈴鐺似的。”說著忙背過身去,皇帝箍著那纖細腰肢往后拉,惡意一動,惹得她低喊,“哎,你要臉不要!”
他嘿嘿一笑,“這會子還要臉?臉面值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