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牢內關了近十天的莫星,如今正在莫大老爺的走動下,那將被接回家里就醫養傷。
丁向南為此不知跟著做了多少動作,使了多少銀子,卻因其根基和財力到底不能跟莫家比,再來他其實亦是受制與他人,因此虎視眈眈之下,有些人事上的關系以及超過一定數額的銀子,自然就非他一人可以決定。于是三拖四拖后,一開始明明是他占盡優勢的官司,就這么眼睜睜地成了持平之態度,最后竟連官府那邊也跟著暗中勸他們將此事私了。官府如此態度,明顯是偏向了莫家那邊,丁向南大怒,心里雖知曉負責此事的官老爺定是收了莫家不少好處,卻抓不到有力的證據。于是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又下不去,人就越來越焦躁。
幸得就在莫大老爺將接莫星出去的時候,因李大人命案之事的影響,這事到底是沒能成,但也沒個具體的說法,只是被拖了下來。
丁向南微松了口氣,覺得總算給他爭取了些時間,事已至此,他跟莫家是完完全全撕破了臉,新仇舊恨一起算,如今是不死不休。可就這事還沒等他想出個好法子呢,忽然又聽說市舶司那邊竟要查他的舊賬,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丁向南一下子愣在當場,整個人有些懵。偏跟著,第二日,他又聽到消息,說是莫家正暗中查絲行前幾日進的那幾十萬兩的匹料。
“不過是幾十萬兩的匹料,對整個絲行來說也算不上多大的數目,莫家怎么會查這個!”焦頭爛額的丁向南在自家書房內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問身邊的幾個親信。
“這兩件事,絕非偶然。”其中一名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沉聲道了一句。
另一位接著道:“丁主事是不是疏忽了那邊什么事,雖說那位新上任的提舉大人平日里行事低調,但卻還是不能小瞧了,到底是坐在那個位置,其本身又是姓謝·名副其實的永州名門貴族之后,丁主事難道想著好好結交結交”
“他上任的第一個月我就將賀禮送去了,后來雖是被送還一部分回來,但一直以來也并不見對方有要為難我的意思。”丁向南皺著眉頭道,“再說,那位大人到底什么底細·咱沒摸清前,也不好貿然前去拜訪,加上對方行事如此低調,我就是有心結交,也難尋機會。”
那中年男子想了想,就道:“先不論這些了,依我看,那位謝大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想起要翻舊賬,再說他坐那個位置還不到一年。永州這邊的關系盤根錯節·絲行內每年的交易更是多不勝數,要真靠他自己查的話,能查出什么來,此事后面定有小人作祟。”
丁向南一下子停下腳步,目光一凝:“你是說莫家”
那中年男子沉吟著道:“按說·莫大老爺跟那位謝大人一直以來似乎并沒有什么交集,要說謝大人是受了莫大老爺的托付忽然插手的話,也有些牽強。”
另外一人忽然想到什么,即接著他的話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莫家可不是只有莫大老爺一人。”
丁向南一怔,隨后幾人相互看了看,便開始就此事討論起來,不多會,莫璃的名字便在幾個人口中被道了出來。丁向南眉頭緊皺′好一會才道:“那位姑娘·我還真有些印象,去年內庫下來收紗料·她就借著機會,將十八名士緞給推了出去,順利扭轉了她當時的僵局。事情做得很漂亮,是個……很有心計的姑娘。”
“不過她不是跟自個本家那邊有些矛盾的嗎,我聽說莫大老爺可是占了她自家的一片桑園,怎么如今到時不計前嫌幫起忙來了”
“她到底是姓莫,又是商人,能權衡利弊也不奇怪。”那中年男人說著就看了丁向南一眼,“丁主事要是在這上面吃了虧,對莫家來說,可是個不小的機會。不過說起來,這段時間丁主事也太把心思放到自家官司上面了,使得疏忽了絲行里的事,如今這事,還真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丁向南臉色一變,有些忌憚地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好一會才不甘地道:“就算真查出什么來,到時補上就是,以前也是有過此等事的。”
那中年男子卻冷笑一聲:“稅銀之事好說,丁主事可別忘了南邊那批料子的事,這要出了什么差錯,事情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丁向南心頭一驚,隨后有些心虛地張口:“莫家那幾個人能查出什么···…”
“哼,莫家!”那中年男子冷笑,“這兩件事趕一塊了,丁主事難道還以為莫家真要查出點蛛絲馬跡,會瞞著謝大人不報”
丁向南一窒,半響說不出話。
那中年男子即站起身道:“令郎的事我也很同情,不過丁主事最好別忘了是誰扶著你坐上如今這個位置。”他說完,就轉身走了,跟著另外一位也起身告辭,丁向南勸留不住,只得一路好言好語地送了出去。
原本是請那兩人來商談他兒子的事,卻最后,不僅沒有求到主意和幫忙,反還添了一堆麻煩!
丁向南回了書房后,滿心焦躁地在屋里走了幾步,嘴里自言自語般地道了一句:“事情怎么變成這樣!”
“老爺,不是說這些事跟那位姓莫的姑娘離不開干系”書房內,他真正的親信這才湊上來,低聲道,“既然有人想拿老爺當跳板,那老爺也該多留意那邊才是。”
丁向南眉頭皺成一個鐵疙瘩,那親信又跟著道:“不過姬公子那邊,老爺也該想著是不是要去告之一聲。”
“我不說,剛剛那兩人會不說”
“依我看,眼下還未鬧出什么事,他們定也不愿觸霉頭,剛剛急忙離去,就是想要撇清以便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他們能將自己摘得干凈些。”
差不多同一時候,莫璃這也收到了莫長青送來的消息,她之前說的那批南進的料子,果真有些問題。莫璃從莫長青那出來后,面上還是一副沉思的表情,原是只查那批料子的事,卻不想這一查,竟查出一個令她無比在意的事。
那批料子其中一個重要的供應商,跟去年莫六斤南下后,談上交易的,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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