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遇非淑

第一百零九章:謀略過人

離憂從來都不曾懷疑江一鳴對自己的了解,而這一次,她甚至覺得這樣的了解基本超過了自己。(讀看看)也許有這么一種人,天生便如此的敏銳,可是幾乎很少會有這樣的人,能夠將這樣的敏銳、這樣的關注,這樣的在意,淋漓盡致地發揮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見到江一鳴后,她還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也并沒有過多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緒,然而就是這么一下,江一鳴卻如同知道了一切一般,他將她摟在懷中,輕聲的安撫著她,鼓勵著她,只那么一句無論遇到什么,他都會在她身旁與她一并度過。

離憂滿心的感觸,這樣的江一鳴讓她愈發的不知道如何開口,從始至終,從他們倆人認識到現在,似乎全都是他在為自己付出,而自己卻很少有什么機會為他做些什么。她知道他并不在意,因為真正愛一個人并不會去計較自己的付出與收得到是不是成正比。可越是這樣,她便越是覺得虧欠,越是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心疼。

他拉著她在書架下方那處陽光灑到的角落里坐了下來,一如之前在鄭府小書屋時一般,只不過那時年少,而現在他們都已成長。

“婚事遇到了什么麻煩都不要緊,說出來咱們一起去解決。”他含笑的看著她,如同一切都不能夠成為阻礙一般,在他眼中什么也無法阻擋他們之間的愛。

離憂回望著江一鳴,嘟著嘴問道:“你怎么這么肯定只是遇到了麻煩,而不是婚事告吹了?”

江一鳴摸了摸離憂的頭,愈發的溫柔:“因為我知道我的傻離憂有多愛我,若是婚事毫無辦法的就這樣沒了,早就不知道哭成什么樣子了。”

“討厭,你還取笑我”離憂鼻子一酸,倒真是有種想哭的沖動,明明她并不是一個軟弱愛哭的人,可是每當看到江一鳴這般,她的心便總是變得特別的柔軟,稍稍一觸便敏銳無比。

“傻丫頭”江一鳴見狀憐惜的將離憂摟入懷中,無比堅定地說道:“這是好事,有麻煩最少說明有希望,只要將麻煩解決了,便好了。再說,經歷過風雨磨難之后再獲得的幸福一定會更加的美好。有我在,一切便都不會是麻煩,咱們一并努力去解決,什么事都難不倒我們”

這話與軒轅謀的倒是不謀而合,離憂再次釋然,有麻煩便說明還有可以努力爭取的空間,最少比起已經一錘定音了,無法改變,連努力都沒有方向來得強。

“一鳴,我們的婚事的確是遇到了些麻煩,而且這麻煩……”離憂看著江一鳴,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似乎什么事到頭來都是得讓他去承擔,這一切真的太不公平。

看到離憂欲言又止,又這樣的表情看著自己,江一鳴何等聰明,當下便又猜出了七八分,看來這麻煩十有還是因他而起,與他有關。不過一紙請旨折子,久久沒有批下來,也沒有退回,而是這么不明不白的壓在那里,很顯然除了皇帝以外,其他人自然不敢如此對待定南王府。

而堂堂的一國之君這般做,一定是有所圖,而且只怕這所圖之事還小不了。不過倒也好,總好過皇上直接不準,至少這說明皇帝最多不過是以此要挾讓他做些什么,而不是打離憂的什么主意。

“是不是皇上向你提了什么要求,讓你做些什么事,事成之后才會答應咱們的婚事?”江一鳴徑直猜測道:“而且這要做的事應該是與我有關的,或者說這婚事被卡,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因為我才皇上真正算計著的人,或許我能夠替他做到一些他無法或者不方便出面做的事,對嗎?”

聽到江一鳴的話,離憂頓時愣住了,沒想到江一鳴竟如此聰明,不過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便能夠將整個事情猜個不離十,而且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覺得太過驚訝,隱隱之中還透露著一絲釋然一般。

離憂點了點頭,見狀也不再猶豫,將之前進宮時黃天澤與她所說的話一五一實的說了出來。她邊說邊不時的觀察著江一鳴的表情,可除了偶爾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又很快松開之后便沒有再有其他任何的異樣,仿佛聽到的事并沒有多么的讓他為難,亦或者聽到是別人或者并不太相關的人的事一般。

那樣的神情更是讓離憂不安,那樣的看不透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江一鳴無疑是聰明的,也很擅長隱藏情緒,不會那么輕易的讓人看出心思,可是那些都不過是他在外面,或者對著外人的時候才會如此。(讀看看請記住我)而他們兩人相處時,面對她時,他從來都不會這般。

這種看不透讓離憂心中很是不安,與其如此,她寧可看江一鳴或憤怒或傷感或為難或其他都好,唯獨不希望是這種看不透的神情,這讓她不安,十分的不安。

可她并沒有出聲再多說什么,于她而言,比起江一鳴,自己心中的這點不安根本算不了什么,畢竟真正的為難始終是在江一鳴那邊。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臉上的擔憂早已出賣了她的心思,江一鳴亦查覺到了,轉而朝她笑了笑,說道:“傻丫頭,你是在擔心我嗎?”

“一鳴……”離憂沒有回答,只是輕聲喚了他一聲,可語氣卻早已經出賣了自己沒有說出口來的擔心。

“傻丫頭,我沒事,只不過是想好好想一想而已。你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江一鳴將離憂摟入懷中,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輕輕的、有規律的拍著她,如同他所說一般,漸漸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離憂心中一酸,她知道,江一鳴其實已經是在回答了自己,“一切都會沒事的”,只不過此時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整理一下心思,去說服心底深處原本并不愿意這般做的自己。

他果然沒有半絲的猶豫,在所有事情面前,永遠都不會將她擺放到第二的位置,為了她,甚至于可以毫不猶豫的放下心底的堅持與仇恨,這樣的愛實在是太過深沉,離憂心中無比動容,一生一世哪里足夠,她是個貪心而現實的人,這樣的愛人,生生世世她都不愿放手。

她亦不再說話,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陪著他默默地坐在那里。時間在這一刻變得若有若無,快也好、慢也罷,全都沒有半絲的概念,哪怕這一刻就這么死去,她亦覺得沒有半絲的痛苦與可怕,而是無比的平靜。

書房這一角的陽光悄悄的移動著方向,不知不覺中,屋子里面已經只能夠抓住余光的一點點影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恍惚惚之間,離憂只覺得額上突然有些癢癢的,睜開眼一看,江一鳴正一臉恬靜地望著自己,嘴角微微上揚,仿佛還帶著剛才偷吻時的清香。

“一鳴……”她喃喃地喊了一聲,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真。

“離憂,別皺眉,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江一鳴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柔情:“別擔心我,我現在很開心,因為馬上可以娶你為妻,與你相守一生,白首不分離。”

“一鳴”離憂又是一陣感動,伸手摟住江一鳴的脖子,摟住了他,不爭氣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直滴落到江一鳴的后背上。

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江一鳴松開了離憂,朝著她的臉上瞧去:“傻離憂,好好的怎么哭了?難道你不愿嫁給我嗎?”

他邊說邊輕輕的替她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幽幽地說道:“能娶你為妻,這一生一鳴足矣”

一聽這話,離憂頓時哭得更兇了,她邊哭邊哽咽著說道:“可是,可是你……”

“我是男人,這些事遲早都是得要解決的,不可能一輩子這么拖著。所以你不必覺得心中有愧,不必替我覺得難過。”江一鳴接過離憂的話,繼續說道:“我姓江,始終是姓江。不論他曾做過多少對不起娘親的事,娘親卻始終讓我姓江,這說明她的心底終究還是忘不了他的。”

“當日,我雖毫不猶豫的拒絕認他,可是心中卻明白,總有一天血緣之情還是在時間的沖擊下慢慢淡化這份恨意。而在他年暮或者垂死之際,我終究還是無法再繼續狠心將他視為陌人。終究還是會與他相認。”

“只不過,是將這份承認提前一些罷了,所以你不用覺得一切都是因為你,不必心中有任何的負擔。于我而言,你便是我的一切,如果沒有你的話,其他的都沒有任何意義。”江一鳴望著離憂的雙眸,一臉滿足的說道:“有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聽到這些話,離憂根本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直接趴到江一鳴胸膛,索性失聲大哭起來。這個傻一鳴呀,還說她傻,分明是他傻嗎明明是為了自己,明明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卻還怕她心里不好受,說那么多的理由,想讓她不要有任何的負擔。這天底下沒有人比他更傻,沒有人比他更傻了

“傻子,你這個傻子”她邊哭邊毫無形象的罵道:“全天下最傻的人就是你了,我上輩子這是積了什么天大的德,這輩子竟遇到你這么傻的人,傻到毫無半點原則,毫無半點要求的為我做這么多。”

“對,我是傻子,你也是傻子,咱們兩個傻子不正好是天生的一對嗎?”帶著笑意的聲音將離憂緊緊抱圍,那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這一對彼此相愛的傻子。

江一鳴知道,黃天澤所說的事辦到并不簡單,商人都是貪圖利潤的人,無利不商。所以哪怕自己依他之言真成了江氏一族的新繼續人,只怕沒有其他的好處相補充,江氏一族是很難將這三項特權乖乖的交出來。

若想順利的替黃天澤辦定這事,若想日后他與離憂的日子不再被黃天澤打攪,他似乎還應該向黃天澤索要一些其他的籌碼,這樣自己手中底牌也能夠足一些,而這么大的便宜黃天澤自然也明白不可能十足十的全占盡。

見離憂亦很是擔心日后這三項特權不好拿回,江一鳴便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在商言商,若江家人知道這三項特權不得不交回,而黃天澤又能夠通過其他方式對江家的利益有所補償的話,那么事情就相對容易得多。

可是,會么樣的補償方式才是最好的呢?即能夠讓江家人覺得滿意,又能夠讓黃天澤覺得行得能的方式自然得是雙贏才行。離憂一時間自是想不到,猶豫了一會才詢問江一鳴是否有了主意。

江一鳴看向離憂,很是神秘地笑了笑:“離憂,你還記不記得你曾說過的匯通天下的話?”

離憂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江一鳴為何突然提到了這個。

“當時你不過是隨口提了一下,可我卻覺得這是個非常不錯的主張,不僅可以造福天下百姓,而且還能夠給江家帶來巨大的商機與利益。”

江一鳴簡單解釋道:“可匯通天下需要大量的資金不說,還需要巨大的經營網絡。江家富通天下,錢莊經營也是整個國家遍布最多最廣的,如果再加上其他生意的話,基本上各個城郡都有江家的產業無疑。這樣的話,在那些還沒有江家錢莊的地方開設新的錢莊,完全不是難事,將江家所有的錢莊一律關聯起來,這便可以形成一個遍布天下的巨大經營網絡。而剩下的則只是需要解決資金的問題了。”

離憂一聽頓時有些明白江一鳴的想法了,江家雖然是天下首福,可大部分的資金都成了不動資產,并且各種各樣繁多的生意本就需要一筆龐大的資金動作,自然無法再專門籌積一大筆如此龐大的獎金再去重新做這匯通天下的大買賣,哪怕他們都能明白這其中巨大的利潤,但卻是有心無力,根本沒有誰能夠有如此大的魄力敢下這種大手筆。

“你的意思是,讓江家能夠做到匯通天下,從中謀利的辦法便是向皇上索要某種能夠用到這個有巨大利潤空間的行業上來的特權?”離憂頓時腦子一熱,想起了什么,高興地說道:“我知道了,銳銀,銳銀錢莊的銀子都是流動的,所以并不需要所有的資金全部一成不變的固定,所以只需要有比較穩定的大資金長期通過錢莊往來的話,那么錢莊便可以有足夠的生存謀利的空間”

“我的離憂真是聰明”沒想到離憂竟一下子猜到了,江一鳴很是贊賞的表揚著,隨后又繼續說道:“朝庭每年都得從全國各地征收大量不同的銳銀,而這些銳銀的運送也需要花費很大的人力物力,算起來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如果皇上能夠允許將各地繳納的銳銀交由江氏錢莊暫存、運送、調配的話,那么這個特權將能夠讓江氏一族重新得到一個獲取巨大利潤的空間。這樣一來,想從他們手中要回那三項關系國家命脈的特權就相對容易得對了。”

“更重要的是,這一方法,不僅能夠解決江家的事,而且還能讓朝庭省下不少的銀子,皇上也從中得到了好處。而到時江家錢莊遍布天下,到時只要拿江家錢莊的據,不論百姓走到哪里都能夠兌換到銀子,百姓也得到了莫大的實惠與方便。這樣的話,便就能夠實現真正的匯通天下,江家、朝庭、百姓都能從中獲利,真正是一舉三得皇上自然也不可能不答應了”

離憂興奮的替江一鳴總結著,這小子還真是個經商的天才,說實話,她之所以能夠想到,不過是因為以前看過這方面的一些記錄,用的不過是別人的經驗,而在這里,江一鳴則完完全全是一個新的創舉,一個高瞻遠矚而又充滿魄力的壯舉。

江一鳴點了點頭,笑著朝離憂道:“知我者,離憂矣”

其實找到了正確的方法與方向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但江一鳴心中清楚,即使如此,事情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不說別的,江氏那些旁支,那些長輩是絕對不會這么輕易簡單的信服他這么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輩,因此,日后遇到的困難說不定會比想象中的還要多。但是,為了離憂,他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能阻擋。

三日之后,黃天澤果然依言微服私訪,來到了江一鳴這里。

離憂稍微露了個面之后,便按江一鳴所說的先行退了下去,將這空間留給了這兩個男人。許多時候,男人之間的談話并不適合有女人在場,特別是像黃天澤與江一鳴這樣的男人。可這一次,離憂一點都不再擔心,她帶著妞妞在院子里玩耍著,心中早已一片釋然。

“姐姐,那個新來的伯伯是什么人呀?”妞妞童真的聲音再次響起:“為什么他一來,哥哥便將姐姐趕出書房呀?”

離憂一聽,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妞妞是誤會了,竟還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在里頭:“傻妞妞,不是哥哥將姐姐趕出來的,而是他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而姐姐又不想呆在里面無聊,這不,陪妞妞玩不比呆在里頭傻傻的看著他們有意思得多嗎?”

妞妞一聽這才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姐姐,那我們一起去看荷花吧,那邊小池塘里的荷花都已經長出花包了。葉子翠綠翠綠的可好看了”

“好,妞妞說去看,咱們就去看”離憂自是答應,起身,帶著妞妞往荷花池走去。正如妞妞所說,池子里早已是一片翠色,那滿眼的綠色生機無限,看得讓人心曠神怡,而那為數不多的花蕾更是為那一池翠色增添了一份別樣的美感。

“姐姐,好看嗎?”妞妞歪著頭看向離憂,開心地說道:“劉姑姑說,每一片荷葉都有自己的故事,所以劉姑姑每天都會帶妞妞來這里,找一片葉子講一個故事。妞妞講一個給姐姐聽好嗎?”

離憂笑著點頭,很認真的聽完了妞妞講的那個故事,那是一個屬于善良與仁愛的故事,那故事里面包含著劉姑姑對妞妞的希望與寄托,同時也讓妞妞善良的心靈變得更加的美好。

孩子,果真是這世上最美的天使。

而江一鳴與黃天澤的談話并不算太久,妞妞拉著離憂還在興致勃勃的數著已經有了多少荷花花包時,兩人便一并來邊說邊聊來到荷花池邊。

“黃公子,這么快談好了?”反正不在宮中,離憂自是懶得跟黃天澤客氣,更何況這會功夫皇帝又怎么樣,皇帝還不照樣有求于人。

黃天澤見狀,非但沒有半點的不滿,反倒一幅很是高興的樣子:“談好了,我早就說過一鳴不是普通人,今日相談之后,更是感觸頗深。”

“黃公子過獎了。”江一鳴也沒多說,只是簡單的客氣了一下,如今黃天澤答應了他的要求,而他亦答應了黃天澤的要求,如此一來倒算是暫時的合作關系了。

“你們的請婚折子我已經批了。”黃天澤邊說邊朝一旁的侍從點了點頭,卻見那侍從趕緊將已經準備好的折子呈給了離憂。

離憂將東西接了過來,打開來稍微看了一下,便合起來收好:“謝謝。”

她還是說了一聲謝,再怎么樣黃天澤倒也不算太過壞心。

“現在起便開始準備大婚吧,到時,我會親自來恭賀,為你們祝福”黃天澤看向離憂道:“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來找我。”

“多謝黃公子的好意。不過對我而言,能夠嫁給一鳴便足夠,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也沒什么地方能夠再麻煩到黃公子的。”離憂直言道:“至于婚禮,也并不需要多么的隆重奢華,因為我看重的是嫁的人,而不是形式。”

說著,她朝一旁的江一鳴望去,臉上是滿滿的幸福,而江一鳴亦是一臉幸福的對上離憂的目光,一時間那樣的感情溫暖得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心生感觸,甚至于妒忌。

黃天澤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卻微微泛過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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